艾香里的思念

艾香满城，见那些老太太、主妇们手里、篮中青翠的艾草，不禁恍然，一年端午又将至。

母亲打来电话，说已包好了粽子，明天乘车子带给我。我说，妈，现在超市里什么时候都买得到粽子，何必费神迢迢带来。母亲在电话那头有点急了：超市里的粽子有自家裹的新鲜吗？那鲜肉有自家腌的干净吗？我一听，忙笑着说，那倒是。母亲又说，你忘了你从小到大就喜欢吃新鲜的豆瓣粽，那品种超市里是没有的。我忙问，还裹了豆瓣粽？母亲说，你爸昨已剥好豆子，今天一大早我就裹好了，这会儿正在锅里煮着呢。

放下电话，鼻翼里已满是青青豆瓣的香气，绵绵粉粉的。伴着蚕豆瓣的清香，一股暖暖的感觉涌上心头，故乡的母亲还是记挂着她早已成年的女儿，而我，只顾着自己的日子，有多少时候也想着青山之外的母亲呢。

小时候，父亲身体不好，母亲在一家工厂上班，三班倒，很辛苦。母亲又要上班，又要照料父亲，还得料理家务。印象中的母亲整日忙忙碌碌，一下了班，洗衣，做饭，结毛衣，还得兼顾我们四季穿的鞋子。每天，我们还在梦乡，母亲已经起床劳作；等我们进入梦乡，母亲还在灯下劳作。织毛衣，纳鞋底，没完没了，年少的我总以为母亲那时有使不完的劲。

小时候总是盼着过节，每年的端午节，母亲总是要裹一些粽子让我们尝尝。母亲裹粽子的手艺特好，裹好的粽子每一只皆有棱有角，放那儿，就是一件工艺品，所以，左邻右舍总是烫好了粽叶请母亲帮他们裹。那些天，母亲成了个大忙人，总能听到她乐呵呵的笑声。

有一年端午节，适逢五一，那时我已出外上大学。母亲早早裹好了我爱吃的豆瓣粽，叫妹妹坐了几百里路的车送给我，谁知却没遇到我，因为我和几个同学趁着放假到无锡玩去了。妹妹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结果却落寞地回去了。等我回到学校，看到妹妹送来的粽子，和她充满稚气的留言条，想着从小到大的姐妹情深，想着母亲对儿女的关爱，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过去，每到粽子飘香时节，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的蚕豆粽子，它胜过今天超市里所有高档美味的粽子。那新嫩的豆瓣伴着粽叶特有的清香，丝丝缕缕，伴着我从小到大，一路绵延，从故乡到异乡。无论我经受了多大的风雨，只要想起母亲，想起故乡的艾叶飘香，我便又有了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