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捋榆钱儿想到的

春天到了，花草像雨后的春笋遍地冒出来。我住的小区树木不多，但也都发了新芽。宿舍楼前有一沉睡了20年的空旷大院子，这里面有杨树、柳树，最多的是榆树，大大小小有几十棵，每到清明前后，柳枝吐绿，香椿绽芽。人们来这里遛狗、放风筝，也有人在阳光下逗孩子玩耍，还有老人们散步，到是个好去处。
　　
往年这个时候，榆树钱儿也恰恰是最肥美的时候，那长长的枝条上一串串一簇簇绿色的翅果，极似小的铜钱，招来了采摘的人们，有的拿着绑着铁钩的竹竿，有的索性搬来梯子，扯的扯、捋的捋，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捋榆钱儿不太费劲，一会儿就是一大捧，但剔捡起来却煞费功夫，要把每一簇根的黑托儿摘掉，清洗干净，才能蒸食。可以撒上面粉蒸熟蘸醋和香油吃，也可以掺到玉米面里蒸窝窝，前者在我的家乡叫“拔拉子”，后者则是菜窝窝，有股嫩甜的清香味儿。
　　
往年这个时候，我和老伴一起去大院捋榆钱儿，他拽着树枝，我往下捋，一会儿就能装满一塑料袋。回家后，我就不厌其烦地摘那每一小簇上的黑托儿，蒸好了他也吃。平时他可就认大米饭(他是湖南人)，杂七杂八的不吃，看到我蒸好的香气扑鼻的“拔拉子”忍不住也想尝尝，他说:“我帮你劳动了，还是要吃点……”
　　
现在他离我而去。春节后我因病住进医院，出院已经过了清明节，我想去万安公墓看看他，但是回来的这几天不是阴天就是下雨。4月23日这天正是他安葬的半年，老天爷给我机会，温度20度，天气晴朗。我带着自做的纸花和他平时爱吃的东西，同湖北作家朱小玲、同事郑凯歌如愿前往为老伴扫墓。郑凯歌认认真真地擦净墓碑，清扫地面，整理花束。我站在墓前对老伴说:咱家楼前大院里的榆钱儿一串一串的又绿又嫩，眼看着它，想起你拽着树枝我捋榆钱儿的那会儿，我就流着眼泪对榆树说再也不捋了，再也不吃榆钱儿了……
　　
每年一度捋榆钱儿的时候，也会使我忆起儿时同样的情景，不过那时捋榆钱儿不光是图吃新鲜，连同榆钱叶儿也捋下来是为了充饥。
　　
我的童年，父亲在我7岁时就已去世，母亲29岁带着姐姐弟弟改嫁，把我送到外婆家，外婆家是济南的大户，但济南解放前就已破落了。在济南一中的后面有一片荒地，那里柳树榆树多着呢，各种野菜也多。在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每天清早起来我便要挎个小篮子，到济南一中后面或沿着护城河的坡地草径，踏着露水，去挖野菜，寻找可以吃的嫩叶。野菜挖回家，再拿着家里可当的衣物去当铺，当铺给钱特别少，有一次当姥姥的一件好皮袄，他们就喊:光板没毛破皮袄一件……当回钱来再去买三合面(玉米、小米、地瓜面)和上野菜，蒸成窝窝全家吃。
　　
挖野菜，捋榆钱儿，掐柳芽儿是那时难忘的回忆。我虽是女孩子，也和男孩子一样能爬树。记得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把下巴摔破，至今还有道伤疤。现在我能辨认多种野菜、树叶、野果，不能不归功于那时的经历。当然，昔时的挖野菜，捋榆钱儿，掐柳芽儿，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语，但其过程中的野趣和真情还是大致相通的，春日的生机，对大自然的触摸，对绿色世界的倾心，是任何时候都难以忘怀的。
　　
野菜好吃，也需慎挖，如辨认不清食后还会中毒。在城市，野菜大都生长在草地里，挖野菜会破坏草地。在山林里随意剜野菜还会破坏大自然的景观，导致水土流失。野生植物的生长，对预防水土流失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希望大家爱护草地，爱护树木，保护生态，保护大自然。为绿化北京，绿化祖国，让我们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