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禅宗修行解脱观的逻辑形成与发展——余永胜
一
佛教经籍虽然浩如烟海,但其论证的理论中心却不外两部分,一是众生为什么要悟道求解脱,二是怎样才能获得解脱。这其中,第一个方面的问题在原始佛教中就已基本获得了解决;而第二个方面却是佛教各个派别争论不休的问题。在中国禅宗产生以前,佛教的主流修行方式都停留在执著于离世修行求解脱的修行法上。这样的修行解脱观存在着内在矛盾,并遭到了某些中土人士的攻讦。东晋王坦之作《沙门不得为高士论》云:“高士必在于纵心调畅。沙门虽云俗外,反更束于教,非情性自得之谓也。”
与传统的批评方式相比,这种来自教外的批评有一个突出特点:它不是以儒家的“治世”标准(“修、齐、治、平”)去抨击佛教的去人伦物理,有害社会发展,而是以佛家自身的“解脱”标准(“情性自得”)来衡量其修行方式,结果得出了二者相悖离的结论。这种入室操戈式的批评,显然更着要害。同时,也从反面说明了离世修行法存在着的弊端。
佛教内部对此也提出了明确的批评。佛家大哲僧肇就指出:“以无相为无相,无相即为相;舍有而之无,譬犹逃峰而赴壑,俱不免于患矣。”执著于离世修行就好比“逃峰而赴壑”,其结果是都将沦于系缚而不得解脱。
实际上,这种思想可以溯源到大乘般若系经典里。般若思想的一个核心即是“缘起性空”,其在修行实践上的意义,即在于以“空”破除对于一切法(包括“空”本身)的执著,实现所谓“空亦复空”的境界。空宗创始人龙树谓:“佛法不著有,不著无,有无亦不著,非有非无亦不住,不著亦不著。”“如有人破色令空,犹存本色想。”类似说法在佛典中比比皆是。如《金刚经》谓:“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
所有这些,都预示着禅宗的产生的逻辑必然性。消解二元世界的紧张与对立,以无所分别的心态对待空有二法,实现彻底的无执,水到渠成地成了禅宗的任务。于是,“担水砍柴无非妙道,行住坐卧都是禅”的慧能禅宗出现了:不再是宴坐林下、观空入定,不再是参禅念佛、膜拜偶像,一句话,不是舍有入无地追逐一个出世间,而是转变为“不离世间而得涅槃”的当下即是。禅宗创始人慧能如是说:“法元在世间,于世出世间;勿离世间上,外求出世间。”“凡愚不了自性,不识身中净土,怨东怨西;悟人在处一般。所以佛言,随所住处恒安乐。”不必再执著、违心地扭曲世界,而是还其以本来面目:“恩则孝养父母,义则上下相怜;让则尊卑和睦,忍则众口无喧......苦口的是良药,逆耳必是忠言。”
在慧能看来,这种修行法的最根本特点是“不二法门”,亦即于世间、出世间无分别心,视二者为一。因此,在家还是在寺,砍柴还是读经,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无所拣择”就是慧能禅宗修行法的总体特征。
二
如果单就慧能禅法的内容本身来说,它所体现的,的确是一种无滞无著、无所拣择的“无执”精神。但问题是,就实践上看,慧能禅宗仍将此“无执法”外化为追索对象,起心作意地有修有证。《坛经》中慧能立下“教法”,教人依之而行的例子比比皆是:“我此法门......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以后传法,递相教授一卷《坛经》,不失本宗。不禀受《坛经》,非我宗旨。”慧能甚至明确肯定拟心而为的做法:“报诸学道者,努力须用意。”因此,慧能禅宗仍将其“无执法”当作修证对象。这就产生了一个矛盾:内在精神的“无执”与实践上将此精神外化为追索对象造成“有执”的矛盾。在此情况下,将慧能禅法的“无执”精神从其被对象化的结局中解放出来,在实践上实现真正的“无执”,逻辑地成为慧能后禅宗发展的任务与方向。
欲解决问题,首先必须找到问题产生的根源。慧能后学认识到,造成“无执法”沦为执著对象的原因就在于实践此法时的拟心起念。只要拟心起念,实践时必然将佛法转化为某种“理性”的认识象,从而有意识地去执著。慧能弟子荷泽神会指出:“若言作意,即是有所得,以有所得者,即是系缚,故何由可得解脱?”事实上,这一思想大乘佛教早就有论述,《金刚经》谓:“若阿罗汉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即为著我人众生寿者。”自以为“得道”,其实已经沦于执著。有鉴于此,《持世经·八圣道分品》提出废除“思维”的提法:“一切思维皆为是邪,乃至涅槃思维、佛思维,皆是邪思维。”《阿差末菩萨经》认为正确的做法是:“无所受,亦无希望,心不怀念,无所慕乐,志不望报,是谓为慧。”
既然“思维”是导致佛法对象化的根源,那么,在行“无执法”时,“不作如是想”不就行了吗?于是,慧能弟子大珠慧海提出了教人“不作如是想”的修正法:
云何是净心?答:以毕竟净为净。问:云何是毕竟净为净?答:无净,无无净,即是毕竟净。问:如何是无净、无无净?答:一切处无心,是净;得净之时,不得作净想,即名无净也;得无净时,亦不得作无净想,即是无无净也。
大珠慧海作了这么多关于“有”、“无”的思辩,无非是在试图克服慧能在行“直心”、“净心”时将其对象化的弊端。我们不妨分析一下他的思路:慧海的第一个层面是“得净之时”,指证得佛法大意并依之而行。慧能的“常行直心”、“悟般若法”、“行般若行”即处于这个层面上。但它还存在着将“净”外化为追索对象的弊端。这种有修有证、刻意而为的“净”,尚非真正的“净”;得“净”之时,“不作心想”的“净”,才是更高一层的“净”。这就到了第二个层面,即“无净”;但立下“无净”以后,慧海马上又觉察到,让人去做“无净”,岂不又将“无净”对象化,教人去追索吗?于是,慧海又要人不作“无净想”。这就到了第三个层面,即“无无净”。
但是,反观慧海的“无无净”,我们同样又发现,慧海教人去做“无无净”,结果,“无无净”也与“净”、“无净”一样,同沦为让人执著的对象化存在。至此,我们已经看到,照着慧海这个路子走下去,靠教人“不作......想”、“无......心”的办法,避免佛法被外化为执著对象,是不可能达到预期目的的。因为,不管在“心”前面加上多少个“无”,试图以“(n+1)”个“无”来破除“n”个“无”,那么,这“(n+1)”个“无”一旦说出,即同样沦为外在的执著对象。日本学者阿部正雄在其《禅与西方思想》中有一个比喻,正可用来形容慧海的失误所在:
我可以后退一步指出这地面,然而,那已不是我现在所站在的地面,而是我以前曾站立的地面了。为了显示我现在所站立的地面,我可以再后退把它指出来,但这依然只是我以前曾站立的地面。我怎样才能显示我现在正站立着的地面呢?这个地面不能用后退的方法客观地予以指出。您正站立的地面并不是可用客观的方法被指出的“某物”,它决不是任何可以被对象化的东西。它是不可对象化的。
正如“指出现在所站立的地面”不能用后退的方法一样,真正的“无心”,也是不能用在“心”前面加“无”的办法来实现的。不管在“心”前面加多少个“无”,一旦教人去做,这个“无心”或“无无心”都将成为执著对象而导致“有心”。而导致“无心”或者“无无心”沦为对象化的原因,即在于将此“无执法”形诸语言文字,立下教法,使其成为一个可被执著的客观化教条。至此,我们终于发现,导致拟心执著的始作俑者正是语言、文字。禅师们对此亦有明确揭示:“有言有句,莫是不拟心是么?”“说止破止,说观破观”“凡有言句,尽是点污”。
正是在此情况下,后期禅宗走向了完全废除语言文字的道路。禅师们再也没有了对僧徒的谆谆教导、对佛法大意的正面述说,有的只是面对提问时躲躲闪闪、欲说还休:“(师)乃白祖云:某甲有个会处。祖云:作么生?师云:说似一物即不中。”“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师云:待汝一口喝尽西江水,即向汝道。”
上面这些回答虽避免正面表述佛法大意,但还符合正常的说话逻辑。透过这些欲言又止的答语,我们似乎感觉到了禅师“话到嘴边又咽下”的无奈与苦衷。不过,也有另一种风格与方式的回答。面对僧徒们的提问,有的禅师不是答非所问地顾左右而言它,就是毫无逻辑地信口开河,甚至“胡言乱语”:“问:如何是禅?师曰:猢狲上树尾连颠。”“问:万法归一,一归何所?师曰: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领布衫,重七斤。”这些让人感到扑朔迷离、如坠云雾里的回答,着实给后期禅宗罩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其实,只要联系到禅宗先前破除执著历程中的一次次失误,我们便不难晓悟,这种“断一切语言道,灭一切心行”的做法正是无可奈何的不得已之举。
既然连语言、文字都要破除,那么,佛祖、佛法这些有形的执著物,当然更是题中应有之意了。后期禅宗可谓极尽呵佛骂祖之能事:“这里无祖无佛。达磨是老骚胡,释迦老子是干屎撅,文殊普贤是担屎汉。”临济义玄更是宣称要“逢佛杀佛,逢祖杀祖”。佛祖如此,佛经也难逃厄运:“师谓仰山:《涅槃经》四十卷,多少是佛说,多少是魔说?仰曰:总是魔说。”
其实,禅师们并非真的要打倒佛祖,毁掉佛经。他们所要否定的只是导致执著的外在对象。在禅师们看来,这正是继承了佛祖先师的内在精神。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夹山善会禅师说“见性不留佛,悟道不存师”。于是,禅宗公案里就有了下面这段对话:“曰:和尚为先师设斋,还肯先师也无?师曰:半肯半不肯。曰:为什么不全肯?师曰:若全肯,即辜负先师也。”
这种对先师“半肯半不肯”的态度,与慧能反复叮嘱门徒要禀受《坛经》,依教而行,形成鲜明对比。事实上,将“无执法”对象化为执著物,还是将其内在精神贯彻到实践中去,这正是慧能禅宗与后期禅宗的根本区别。
三
既然佛法不能说出来,也总要有个表现形式;与此相对应,作为修行者,毕竟也要有个“活法”。出于破执的需要,后期禅宗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否定了一切:“问即有过,不问犹乖。”“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
接下来,就必然会产生一个“一切众生当依何修而得解脱”的问题。
其实,禅宗并非否定任何具体的行为,它所要否定的只是执著态度。只要不执著,怎样做都行;反之,做什么都会为师父否定。这就有了“两僧同去卷(帘),师曰:一得一失”的公案。百丈怀海答门人问时有一段话,也很能说明问题:“问:斩草筏木,掘地垦土,为有罪报相否?师曰:不得定言有罪,亦不得定言无罪。有罪无罪,事在当人。若贪染一切有无等法,有取舍心在,透三句不过,此人定言有罪;若透三句外,心如虚空,亦莫作虚空想,此人定言无罪。”大珠慧海说:“若见性人,道‘是’亦得,道‘不是’亦得,随用而说,不滞是非。若不见性人,说黄花,著黄花;说法身,著法身;说般若,著般若。所以皆成诤论。”所以,“即心是佛”故为禅宗一基本命题,但“执心是佛者为魔”。“有三藏法师问:真如有变易否?师曰:有变易?三藏曰:若尔者,真如即有变易。师曰:若执真如有变易,亦是外道。曰:禅师适来说‘真如有变易’,如今又道‘不变易’,如何即是的当?师曰:若了了见性者,如摩尼珠现色,说变亦得,说不变亦得;若不见性人,闻说真如变,便作变解;闻说不变,便作不变解。”“真如”的特性是“变”还是“不变”,禅师们都是随意而说的。若就此执著于作“变”或“不变”解,都为未见性。因此,佛法的特性就是“不可定言有,亦不可定言无”。“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若定言有虚空,虚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虚空”。对于修行者来说,正确的认识应该是:“一切言数,只如治病。为病不同,药亦不同。所以有时说有佛,有时说无佛。”可见,“佛法”就是随宜而作的权宜之说,而非金科玉律的“定言”。这种特性体现在修行实践上,就是只要不起执著心,一切都无可无不可:“解道者,行住坐卧无非是道;悟法者,纵横自在无非是法。”
这种理论上对于佛法的无言无说,实践上彻底的随缘任运、无所拣择,标志着佛教自创立起即确立的“破执”主旨,终于在最彻底的意义上得到了实现。从原始佛教对众生执著于世间法的破除,到大乘佛教对小乘执著于出世间的破除,再到慧能禅宗以实践上的“不二法门”实现对“空有”二法执著的破除,最终至后期禅宗,以无言无说、无心无念的方式,完成了对慧能禅宗因将“无执法”对象化而导致执著的破除,佛教在“破执”的路上,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历程,并最终走到了极至,做到了作为出世宗教所能做的一切。在这个历程中,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都是通向最终目标不可缺少的链条。正是这些准备与铺垫,一方面推动了更高形态修行解脱观的产生,同时也凸显了后者的“合理性”与“高明性”。从这个意义上说,印度佛教发展至中国禅宗,有其宗教演进上的逻辑必然性。笔者注意到,研究者通常把禅宗的形成与发展,归为佛教中国化的产物。固然,作为在中国形成并发展起来的宗教派别,毫无疑问,禅宗不可能脱离中土文化的影响。但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循着佛教修行解脱观演进的内在逻辑,我们已顺理成章地揭示出禅宗形成与发展的必然性。因此,本文以为,对禅宗的形成与发展起决定作用的,还是佛教自身演进的内在逻辑。这其中,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契合,显然对禅宗占领中土精神市场,有着正面的“助化”作用。比如,它的随缘任运、因顺自然的修行方式,与道家任性逍遥的林下之风的契合,对其赢得文人士大夫的青睐,无疑起了推动作用。再比如,禅宗直指人心、顿悟成佛的简明直截的解脱观,与中国儒家文化重实践结果、轻抽象思辩的“实用理性”在思维模式上的一致性,对其在中国的发扬光大也起了正面作用。但无论如何,比起上面所说的“内因”来,这种“外因”应当是第二性的。
四
其实,问题还没有结束。
借助于先师们的理论铺垫,后期禅宗虽以“无言无说”的方式,彻底贯彻了佛法的“无执”宗旨,但对于一个毫无根基的僧徒来说,不经过一定的“教导”,如何能绕过好几个层面直接感悟并理解“无言无说”的曲折用意呢?尽管禅宗灯录里记载了那么多的“顿悟”故事,但还是让人感到有些蹊跷。
事实上,僧肇所指出的“言虽不能言,非言无以传”的矛盾,实际上仍是困扰着后期禅宗的两难选择。后期禅宗也有一个比喻,形象而生动地描述了这种两难之中的窘况:“若论此事,如人上树,口衔树枝,脚不蹋枝,手不攀枝,树下忽有人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不对他,又违他所
问;若对他,又丧身失命。当这么时,作么生即得?”一方面,说即将佛法沦为执著物,另一方面,不说又如何让众生谕道?这实在是一个两难选择。几经徘徊,禅师们还是不得已采取了折中办法,极为谨慎而又有限地引进了语言、文字。不过,在这同时,后期禅宗充分注意到避免前车之鉴的“对象化”问题。为此,禅师们采用了两个办法:一是随说随划,强调语言、文字的权宜性,把佛法看作是“如将黄页为金,权止小儿啼”的应机之药,晓谕众生不可执著:“三乘教纲,只是应机之药,随宜所说,临时施设,各各不同。但能了知,即不被惑。第一不得于一机一教边守文作解。”另一个办法,是以“反面”的形式来凸显“正面”的内容,这其实就是中观学派“破邪显正”法的具体应用。因此,“正话反说”是禅师们回答门徒时所常用的一种方法:“问:云何是大乘?答曰:小乘是。又问曰:今问大乘,因何言小乘是?答:因有小,故而始立大;如其无小,大从何生?”“问:何者是中道义?答:边道是。问:今问中道,因何答“边义是”?答:边因中立,中因边生;本若无边,中从何有?”
不可说的还是要说,不可道的还是要道;转了几个圈,禅宗似乎又很无奈地回到了先前。虽然这并非简单的复归,而是对慧能禅宗的“扬弃”与“超越”。
与此同时,修行实践上彻底的随缘任运、当下即是,冲破了任何戒律束缚,完全失去了敬畏精神的后期禅宗,境界虽高,实践起来却存在着问题:“有源律师来问:和尚修道,还用功否?师曰:用功。曰:如何用功?师曰:饥来吃饭,困来即眠。曰:一切人总如是,同师用功否?师曰:不同。曰:何故不同?师曰:他人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须索;睡时不肯睡,千般计较。所以不同也。”但一无所思的“吃饭睡觉”,岂不就是世俗人的日常生活吗?既然如此,出家修行的意义与必要性又何在呢?更严重的,这样以来,对于一般信徒来说岂不又有重陷世俗“无明”、“贪爱”中去的危险?当年荷泽神会就已经觉察到了这个问题:“今言用心者,为是有作意,不作意?若不作意,即是聋俗无别;若言作意,即是有所得,以有所得者,即是系缚故,何由可得解脱?”马祖道一亦云:“道不属修。若言修得,修成还坏,即同声闻;若言不修,即同凡夫。”
因此,与理论上为难于“言”与“无言”之间相似,实践上,后期禅宗也遇到了“修”与“不修”、“作意”与“不作意”都不是的问题。一方面,“作意”即成执著;另一方面,绝对的“不作意”,即等同于普通人的世俗生活。而从世俗的立场上看,不管禅宗表面上如何的“无心无念”,但考虑到这不过是出家以后的一种修行方式,而出家本身即是有所“作意”,因此,后期禅宗仍不免有“著相”之嫌。明代儒学宗师王阳明就曾这样反唇相讥地批评禅宗:“先生尝言:佛氏不著相,其实著了相;吾儒著相,其实不著相。请问?曰:佛怕父子累,却逃了父子,怕君臣累却逃了君臣;怕夫妇累,却逃了夫妇。都是为个君臣、父子、夫妇著了相,便须逃避。如吾儒有个父子,还它以仁;有个君臣,还它以义;有个夫妇,还它以别;何尝著父子、君臣、父子、夫妇相?”这样的批评,虽说有些“胡搅蛮缠”、强词夺理,但也不能说全无道理。
因此,后期禅宗无疑仍面临来自教内外两方面的诘难:一方面,以宗教的标准而论,完全无心无念的“不作意”,有重染世间法的危险,是对佛教宗教意义的消解;另一方面,以世俗的标准来衡量,它又不能做到完全意义上的“不著相”。虽然如此,禅宗所能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再往前一步,就只有冲出宗教藩篱,消除出家这个环节,如此,则又回到佛教当初创立时就力图破除的“世俗法”中去了。事实上,在宗教范围之内,后期禅宗已将“无执”精神发挥到极致,以至于其后佛教在理论上已无大发展,这不能不与禅宗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把能做的事都“做尽”了有关。
作者:余永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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