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朴初著：片石集（4）

拟寒山

一

杀声动天地，触蛮酣大战，①扶杖顾庭隅，笑指痴人看。

二作善有善报，作恶有恶报。莫羡忉利天，②转 眼泥犁掉。③一九七四年



寒山，唐时僧人，隐居天台之寒岩，好吟诗偈，状类疯狂。其诗多题村 墅屋壁；人集之得三百余首，多为佛家思想警世劝人之作。

①《庄子》：“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 争地而战。”白居易诗：“蜗牛角上争何事?”

②“忉利天”，忉利，梵语，义译为三十三天。据说，须弥山顶四方各有八座天地 ，当中有一天城，共三十三处。即一般所说的天堂。

③泥犁，梵语，即地狱。

古 欢 新 义

——观汉唐壁画临本，将于今秋赍往日本展出，赋此寄赠日本 友人

我昔神驰莫高窟，飞天持花绕诸佛。今观画壁展人间，农牧工商万象足。 西汉泱泱又盛唐，二千年见几沧桑。威仪具体存三岛，击传流溯大 洋。立本清波鸟留 迹，道子圆光风旋笔。轻蹄柔袂尽精金。始识画工真腕力。两邦谈艺许源同，画法原与书法通。珍重古欢出新义，时时相赏复相从。一九七 四年

人月圆

一九七四年国庆前夕，周总理出席国宴，时总理久病，中外悬念，致词时 声音宏亮，满座宾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西园寺公一先生喜泪盈眶云：“总理恢复健 康 了。”又云：“象这样伟大的总理，世界历史上是少有的。”并嘱余即景赋诗。是夕适值中 秋，因拈此调为赠。

掌声如海如潮涌，翘首听雷音。灯辉国庆，月圆人寿，万象欣欣。 倾怀吐臆，良朋喜泪，感我衷情。愿君长健，观山观海，不厌高深。① 



①曹操诗：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乐新春(自度曲)

琴瑟筝笙等古乐器，经改革后音量扩大数倍，能于广众之中作激昂奔放之 新声。春节前曾聆演奏，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实为我国音乐史上一大盛事。喜作此曲，以 当新春之颂。

可怜那伯牙琴只为子期弹，却不料今日弦鸣万众欢。恨当年高山流水知音少， 几曾知低抹轻挥听者难。今日呵，满堂倾耳听高山，莽昆仑摩天屋脊车轮转；回 头流水听潺潺，红旗渠劈山引出源泉远远，抛去了千秋幽怨，万古缠绵； 赢 得了革命战声奔指下，翻天旗影耀灯前。这才是，真正的更张改弦，更张改弦。 三千年的琴瑟筝笙，重新英发青春焕。准备着：当武器听工农调遣，登舞台与世界 周旋。一弦一柱不虚弹，永随着毛主席光辉路线!一九七五年二月

题《绿杨》图赠日中友好 佛教协会松本大圆秘书长用吉川幸次郎先生近作韵

佳客来瀛岛，深杯注爱河。①和风舞长屋，②华雨起维摩。③喜借 蓬山石，欢腾墨海波。两家春浩荡，好种绿杨多。④一九七 五年三月

①爱河，佛典用语，借喻两国人民长久友好历史。 

②长屋王子，公元七八世纪间人，曾为日本左丞相，遣使至唐供养僧衣袈裟千领 ，上绣文云：“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寄诸佛子，共结来缘。”

③维摩，居士名，佛典有维摩示疾，天人散花故事。

④白居易诗：“绿杨宜作两家春”。

附吉川幸次郎先生原作① 

乾坤闻再造，梦寐绕山河。前度刘郎老，今生金狄摩。非攻钦 大国， 奋翼越沧波。九点晴烟起，文明应更多。①吉川幸次郎先生是日本有名汉学家，曾率文化代表团访华。

赠井上靖先生

井上先生海东英，文章潇洒如有神。千年人物笔端现，垂拱庙堂天平甍。 知君述古非多事，将心持向未来世。两邦兄弟永相亲，二分明月招提寺。 一九七五年五月

大西真兴上人携示大西良庆长老近作诗 稿次 韵 奉 和 二 首

一

凌虚真个远浮天，下视重溟绝可怜。为泻深杯一泓海，喜迎佳客百花前。 

二

矍铄扶桑百岁翁，平生说有又谈空。羡公不倦津梁意，广散天花老胜童。

题吴作人画鹰

敛翼立千仞，凝目视万里。气雄岳并尊，意远海难比。苍鹰画作殊，素 练风霜起。①一九七五年五月

①“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杜甫《画鹰》诗也，今颠倒用之。

题吴作人画牦牛

一九七五年五月二十八日友人携示此图属题，适值我登山队登上珠穆朗玛 峰(登顶九人中八人是藏族)之捷报传来，爰题数语，以志喜庆。

奋身脱鞭索，飞步蹑星虹。踏破万古雪，登上最高峰。雄光照天地，回 望东方红。一九七五年五月二十八日

题画梅

不取暗香，奇馨遐被。不怜疏影，繁花吐臆。一片丹心，朝霞无际。 身饱雪霜，春来天地。一九七五年 董寿平画。

西南行杂诗

一九七五年六月与政协诸同人往四川云南参观，沿途为诗以纪见闻，选录 若干首。

成都

成都一会地天回，①布局当年画境开。万里桥头鸣战鼓，鱼龙齐跃上游来 。②

都 江 堰

玉垒浮云变古今，③迎前一闸大江横。古人劳绩今光大，怪道江心出李冰。④龙泉岂假五丁开，水映红旗上九垓。颂古颂今吾不厌，还思振笔颂将来。⑤ 

杜 甫 草 堂

碍日和烟万绿稠，重来更觉草堂幽。眼明忽见故人字，松竹当年志傥酬。⑥ 诗如鸡鹜随欣厌，各有阳秋莫漫哗。⑦版本罗珍堪玩赏，不须东望少城花。⑧ 

成 昆 铁 路

川人争路儿时事，四十年中一寸无。⑨不是移山赖吾党，

安能鸟道变通途?穿岩透壁洞复洞，跨谷飞空桥又桥。一洞一桥千万险，从兹造 化不能骄。盘盘盘似九回肠，轮转肠中略可方。俯视层层经过路，绐知身在斗牛 旁。⑩

攀枝花

十年树木兼树人，挥舞花枝若有神。倾听东风吹玉笛，不须三弄坎坷平。⑾英 雄花开开满山，千树万树焕童颜。要教四海翻红浪，谁道高枝不可攀?金沙江

争望金沙回折处，红军此地渡江来。凝思四十年前事，无尽鸿图自此开。大渡列 车三往复，金沙铁道几回旋。要知发轫何时始，数到长征四十年。昆明昆明雄秀眼中稀，同伴惊嗟异昔时。广厦宽衢围碧 树 ，囱林机队拥红旗。大观楼岂旧时观，近百年间海变田。傥使望中皆稻菽， 可能眼底现波澜。⑿沧桑不尽由天地，自昔人谋有未臧。今日万端规画在， 安排川陆待平章。西翥灵仪劳想象，东骧神骏费吟思。⒀君看浩荡东风里， 正是群山起舞时。矣六公社广卫大队

宝树琼花遍北冈，金鳞玉藕满南塘。群夸寸壤千锺地，谁识当年九旱乡。不尽辛 酸闻父祖，无边丰乐到儿曹。村翁舞手连声道：芝麻开花节节高。石林高山为谷谷为陵，三亿年前海底行。可怪前 人文 罕记，石林异境晚知名。刺天涌地竞争奇，侧望横看各逞姿。乍见猛鹰追狡兔， 又逢狂象侮雄狮。剧爱撒尼神话好，英雄儿女战凶顽。伤痕奴隶千年石，水调 人民万代欢。⒁担 当 书 画担当书画 皆清 绝，着手难寻笔墨痕。开卷千峰寒色满，了知禅意是诗心。⒂扫尽千林诛马阮 ，不留寸草刈洪吴。披霜手笔山如剑，画里真能见董狐。⒃ 青铜器云南出土青铜器，持视人间未有双。 益鸟首竞 舟同夏俗， 人牺事鬼尚蛮荒。⒄神话荒唐亦有因，尝疑阿育早通秦。今观深目双人 俑 ，海客西来信可徵。⒅凿空汉使惊邛杖，已信西南道可通。只惜滇王留宠印， 未从竺国竟肤功。⒆一九七五年六月①指一九五八年中央成都会议。

②万里桥在成都杜甫草堂附近。杜诗有“万里桥西一草堂”句，此泛指成都。

③借杜甫《登楼》句。

④都江堰在玉垒山下，宝瓶口即山脚岩石凿成之引水口。东汉造李冰石像于一九七 四年自江中掘出。

⑤龙泉山开隧道，引水上山灌梯田。都江堰灌区扩大工程全部完成后，灌溉面积将 由原有之三百万亩扩大至近二千万亩。五丁，即五力士。传秦惠王欲伐蜀而不知路，作五 石牛以金置尾下，言能屎金。蜀王令五丁引之成路。九垓，即九天之上，此处指高山土地。 

⑥陈毅同志书杜句：“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楹联犹存。

⑦晋庾翼论当时人对书法嗜好之不同，有“厌家鸡而欣野鹜”之喻，此处借喻时人 对诗的嗜好亦有不同，因而有所扬抑褒贬，不必强求其同。“阳秋”即“春秋”，意指褒贬 。

⑧“少城”指成都城。杜甫居草堂时，有诗云：“东望少城花满烟，百花高楼更 可怜。”

⑨清末四川人民筹办川汉铁路。清政府以铁路国有为名向英、美、德、法四国借款 ，出卖路权，引起人民反对，成立保路同盟会，参加者达数十万人。得到全国响应，终于形 成了辛亥革命，但清政府覆灭后，直到全国解放，四川全省未筑成一条铁路。

⑩车行多在隧洞中盘旋而上，在海拔二千四百公尺处，下望所过洞口桥道，上下层 列，因思及古诗“肠中车轮转”之句。“斗牛”，是斗宿和牛宿(中国天文学二十八宿之二) 两座星宿的名称。这里是形容成昆铁路地势之高。

⑾花树中心区，遵一九六四年周总理指示，改山坡为坪，因总理当时有“弄弄平” 之语，名之曰弄弄平。

⑿大观楼是昆明西南近郊的名胜，旧时可望滇池。百年来陆续填湖为田，田地又改 作他用。数年前又有填湖为田之事。

⒀“西翥灵仪”与“东骧神骏”，是清孙髯翁题大观楼有名楹联的联语，形容昆明 东西的碧鸡、金马二山。翥是鸟类飞舞之势，骧是骏马昂首疾行之状。

⒁撒尼族神话：恶神阿斯阿霸夜驱石群至此，阴谋阻塞南盘江淹没宜良一带撒尼族 、 阿细族居民及其田舍。适有青年英雄乘马过此，与之奋战，群石亦悟其奸，不愿行，阿斯阿 霸鞭挞群石，伤残累累，群石仍不肯前，时已近天明，阿斯阿霸畏见阳光，乃仓皇逃去，群 石遂留此成为石林云。

⒂担当，僧名，俗姓唐，名泰，字大来。明末云南学者，明亡出家为僧，诗书画俱 精。

⒃马、阮、洪、吴，谓马士英、阮大铖、洪承畴、吴三桂。担当题画诗：“僧手披 霜色有无，千层林麓尽皆枯。尚留一干坚如铁，画里何人识董狐。”董狐，春秋时晋的史官 。他忠实记载史事，后世称为良史。

⒄铜鼓多铸有竞舟图案，船头作鸟首形，与古代江汉间风俗相同。贮贝器盖上铸祭 祀大典群像，以人为牺牲。

⒅有深目高鼻之天竺人俑。旧传金马、碧鸡神话，附会阿育王事。相传秦始皇时有 室利房等十八人自天竺来华。

⒆出土文物中有滇王金印。按《汉书》，元封二年，以滇为益州郡，滇王受王印， 最有宠。凿空，是开通之意。汉张骞开通西域，在大夏国看到我国四川出产的邛杖和蜀布。

喜春来

——新年话旧小令八首寄日本友人

一

新年提起千年话，聊佐良朋玉露茶。一从徐福系仙槎，①扶桑下，亲谊 结邻家。二归帆未到蓬壶路，②天识晁卿德 不孤 。③更教风送返西都，想酣酉甫，醉有谪仙扶。④三两邦世代称盲圣，⑤六犯风涛誓舍身。同天风月启诗情，招提境，  神往奈良城。四假名真义思空海，海岳天台忆最 澄 ，⑥交辉连理两耆尊。共沧溟，千载护深情。五雪舟山水多清韵，⑦妙迹风流两国闻，岂徒衣钵继南能。⑧杖丹青， 隔海共灯明。六锦川春似苏堤晓， 独立禅师锦带 桥，新碑岩国树今朝。⑨望迢迢，天际彩云飘。 七宫崎一老铮铮汉，⑩三十三年沥肺肝，⑾东方掀起浪滔天。念中山， 有 友共艰难。八劫波有尽情无尽，精卫终填恨海 平，⑿相逢一笑弟兄真。师鲁迅，代有抗流人。一九七六年 一月①传说秦始皇曾遣徐福率童男童 女千人赴蓬壶(日本)搜求仙药。日本今有徐福墓。“星槎”，使者所乘之船。

②蓬壶又名蓬莱。古代传说，东海有仙人住的三个仙山，其一是蓬莱。

③晁卿即阿部仲麻吕。七一六年来中国留学，汉名晁衡，因曾在唐朝做官，人称他 为晁卿。七五二年乘船回日本，遇风暴漂至越南。初传已死，李白曾作诗哭他。后又入长安 ，七七○年逝世。

④贺知章赏识李白的才华，称他为谪仙人。后人遂以“谪仙”称李白。

⑤盲圣，即鉴真，注见前。

⑥空海(弘法大师)与最澄(传教大师)，日本著名高僧，九世纪同时入唐留学。空海 从长安青龙寺惠果学法，归国后于高野山创立日本真言宗。他用汉文草书创造日文字母“平 假名”。最澄从天台山国清寺道邃学天台宗教义，回国后于京都比睿山创立日本天台宗。

⑦雪舟为日本著名画僧，工山水人物。十五世纪初随遣明使来我国游学，曾参禅于 宁波天童寺，被选任首座，作画常自署为“天童第一座”。

⑧南能，即佛教禅宗南宗创始者慧能。

⑨日本岩国市的锦带桥，是根据我国东渡高僧独立禅师的介绍，仿照西湖苏堤拱桥 而建造的。一九七三年是锦带桥建成三百年纪念。日本友好人士曾于桥边立碑纪念独立禅师 。

⑩“宫崎”句指宫崎寅藏，别号“白浪滔天”，孙中山的好友，曾援助中山的革命 活动。

⑾“三十三年”句，宫崎氏著有题名《三十三年之梦》的回忆录。

⑿鲁迅于一九三三年应西村真琴博士之请为三义塔题诗，后半首云：“精禽梦觉 仍衔石，斗士诚坚共抗流。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劫波”，梵语 ，意为很长的、经过大变革的时间。“精卫”(精禽)，古代神话中的鸟，立志衔运木石以填 东海。

凯歌还(自度曲)

——读毛主席词二首敬作

九万里远迎红日，卅八年重上黄洋。一丘一壑旧行藏，千姿千态新模样。 燕舞翻来山岳晃，莺歌唤起风雷荡，水潺潺，流不尽绝妙好文章。新词一出百 花放，看四面八方欢畅，听亿口同声吟唱。一唱胸襟顿开豁，三吟天地为低昂。 遍人寰，熊熊烈火连云旺，猎猎红旗到处扬。人心壮，举头北斗明方向，登 高更有高峰上，便九天天揽月，也只寻常。可笑那，苍蝇硬壁昏头撞，麻雀 流尿滚屁忙。哎呀声不断，拼命要逃亡。仙山琼阁痴心望，馋舌头大念和平咒， 空锅底胡吹牛肉香。耍花枪想把车轮挡，贼心虚乱撒漫天谎，骗死人命债不须偿。 总有一天要还账，害人虫能混几多长!君不见，四海翻腾，五洲震荡，正天 翻地覆慨而慷，更红雨随心翻作浪。梦寥廓，意飞扬，信诗心万古腾光，祝诗人 万寿无疆。一九七六年一月

周总理挽诗

大星落中天，四海波氵项洞。终断一线望，永成千载痛。艰难尽瘁身，忧 勤损龄梦。①相业史谁俦?丹心日许共。无私功自高，不矜威益重。云鹏自风 抟，蓬雀徒目送。②我惭驽骀姿，期效铅刀用。③长思教诲恩，恒居惟自 讼 。非敢哭其私，直为天下恸。一九七六年一月九日①汉郑玄为传说中周文王为他儿子武王解梦说 自己将减去几年寿给武王的神话作注云：“文王以勤忧损寿，武王以安乐延年。”

②“鹏”、“雀”，用毛主席《念奴娇·鸟儿问答》词中的典故。“抟”(音团)， 旋环飞动。《庄子·逍遥游》：“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

③“铅刀”，钝刀。《东汉观记》：“冀效铅刀一割之用。”

木 兰 花 令

——芳心

春寒料峭欺灯暗，听雨听风过夜半。门前锦瑟起清商，陡地丝繁兼絮乱。 人间自古多恩怨，休遣芳心轻易换。等闲漫道送春归，流水落花红不断。 一九七六年四月

朱委员长挽诗

春初读公诗，意深而味永。笃信导师言，丹心见耿耿。电视近传真，雍 容气深稳。谓当享期颐，孰知变俄顷。中宵噩耗传，万眼终夜醒。回思创业艰 ，老辈存已仅。堪伤一载馀，叠见众星陨。峨峨井冈山，巍巍杨家岭，长 庚傍日明，大旗凌霄炳。史垂不朽功，人勉征程迥。绕床想英烈，无语泪如绠。 一九七六年七月八日

地震

——次友人韵

大波掀涌风雷激，齐向华胥破梦来。地发杀机恣吼爆，①物为刍狗任拉摧 。②馀生幸未循墙走，③众力知能泯劫灾。多难兴邦吾益信，窥垣熊虎漫轻猜 。一九七六年七月① 《 阴符经》：“地发杀机，龙蛇起陆。”释典所云地六种震动，为动、涌、震、击、吼、爆。 吼盖为地声，爆则发地光也，今皆遇之。

②《老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③寓庐墙塌二处。

冰轮引(自度曲)

冰心同志言今年农历闰八月中秋前三日是其生日，因作此曲为寿，并呈文 藻同志以博笑乐。

寿昌南极老人星，日日堪称庆。况值难逢生日真，中秋又为才人闰。酒盈 樽，祝康宁，文心长似海潮生，万里清波滟滟冰轮净。五色笔，百花馨，藻绘 江山岁岁春。一九七六年八月

鲁砚

吾友近自青岛归，为余屡道鲁砚好。今朝为致一方来，到眼渊渊青未了。 ①抚之细滑如脂凝，呵之油然雨云腾，磨之随墨出乌漆，濯之出水见金星。刻制 简朴出新意，异彼雕龙俗可憎。萧斋坐对如良友，不觉意兴秋潮生。昔者东坡评淄 砚，谓其发墨而损笔。②岂知鲁砚有绝伦?惜彼不见他山石。我愧手拙不善 书，砚不负我我负渠。磨墨磨人君莫问，吟毫时赖一相濡。③一九七六年八月①“渊渊”，静深 貌。杜诗：“齐鲁青未了。”

②《苏轼题跋》：“淄石号韫玉，砚发墨而损笔。”

③濡，染也。李义山诗：“濡染大笔何淋漓。”此处又含有相助之意。《庄子》： “泉涸，鱼相与处陆，相口句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酬陈从舟工程师绘赠墨竹

从舟顷致书叶圣陶先生告以扬州鉴真纪念堂前有余题记之碑石，其图案乃 曩岁彼与梁思成教授急就于邗上者，以此因缘，索书拙作，并绘墨竹一帧托圣翁携赠，爰作 此以报。

壁上风来声簇簇，数竿潇洒遗尘俗。多能真见梓人才，自是胸中有成竹。 不写盲师写此君，虚心劲节视同伦。因缘明月三生石，惭愧真堂作记人。① 一九七六年八月①东坡题文与 可 墨竹诗有“写真虽是文夫子，我亦真堂作记人”之句，此借用以指鉴真之堂。

毛主席挽诗

忽播哀音震八方，人间方望晚晴长。悲逾失父嗟无怙，杞不忧天赖有纲。 永耀寰瀛垂训诲，群遵正道是沧桑。乱云挥手从容渡，万古昆仓耸郁苍。当年 立志拔三山，终见神州奋翮翰。更遣风雷驱鬼蜮，普教天地为回旋。人心早有丰碑 在，真理争从宝藏探。满月中天瞻圣处，①遗言永忆勖登攀。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

①毛主席逝世适值中秋月圆时，“圣处”，意为最高境界，见唐人诗。

题《日夜想念毛主席》图

图写维吾尔族老贫农库尔班·吐鲁木故事，作于一九七六年九月八日之夕 。十一日倩人持来属题，爰流涕书此而归之。

日夜想念毛主席，主席恩情比天地。冬不拉，弹不尽苦难的回忆；热满特 ，①唱不完贫农的心意。边疆各族兄和弟，日夜想念毛主席。黄胄作此图，朴 初为题记。谁知得意作图时，正是导师弥留际!展图谛视泪沾臆，把笔几度不 成字。库尔班·吐鲁木啊，咱们的心在一起，日夜想念毛主席! 一九七六年九月十一日①热(合)满特，维吾尔 语，意为感谢。

永难忘(自度曲)

吉日辰良，高秋气爽，朝阳万里山河壮。年年一样好风光，只今日心情两 样。一弹指，九回肠，二十七年前事永难忘。天安门，洋洋人海腾欢浪， 焰焰星旗耀八方。“中国人民站起”洪钟响，地动天惊慨以慷。百年魔怪，千年锁链 ，一古脑压根儿埋葬。今与昔，试评量。看此日开国风云气象 ，想 当年万户萧疏鬼唱。不是红旗卷起农奴戟，不是金猴奋起千钧棒，不是导师领导有宏 纲，怎能得万古乾坤改向?廿七年又见几沧桑，拨妖雾不断导飞航，莽神州大 开无尽藏，看铁人吼翻了黑龙江，看愚公改造了狼窝掌，赤脚仙提起了神农百草箱， 工农兵涌进了学府尊严九仞墙。凭自力扫尽依和傍，攀高峰更向高峰上。八亿人火 炬辉煌，五大洲军容浩荡。遍人寰风雷激起排天浪，问霸主还能 几日狂。源头溯大江，一切归吾党，马列真知威力强，毛泽东思想光千丈。 庆国庆，更悲伤，念缔造艰难，痛导师长往。仰功勋高过昆仑上，感德泽汪洋东 海广，忆言教永耀寰球比太阳。驽骀敢抱追尘想，迟暮坚持换骨方。为人民，还 存报效涓埃望，闻号召，意深长：“化悲痛为力量”!一九七六年 十月

七律

——闻中共中央一九七六年十月七日两项重要决定喜赋①

喜闻瞻圣待堂成，更喜传经出版新。日永中天昭广宇。文腾剑气净妖氛。 绍隆旷古千秋业，鼓舞寰瀛亿众心。试听欢呼来八表，极天星绕华山尊。 一九七六年十月九日①时 已闻华国锋 同志任党中央主席及粉粹“四人帮”篡党夺权阴谋事，尚未正式传达。

反听曲之三

听话会反听，精怪现原形，一个说：“我是一个普通的党员”，一个说： “我是一个小小老百姓”。腔儿相似声相应，貉一丘兮狼一群，五百年前早是一 家人。好一个“战友”和“学生”，病床前你干的是什么行径?难道还有一丝丝 “悼念”之意?一毫毫“沉痛”之情?压根儿是叛徒冒名，叛徒冒名!耍 弄 花圈糊弄人，黑头巾包藏祸心。忙不迭，趁热丧，抓国柄，野心赛过秃头林。 革命 的词儿高唱入云，反革命的事儿见不得人。见不得人也没啥要紧，转过脸儿不承认， 里通外国啊，出卖机密啊，等等等等，统统是“谣言”，“谣言”!还硬是要“追 查”追到根。再有一副看家好本领，贼喊捉贼装正经，拿起哈哈镜子照旁人。 或巧偷，或豪夺，篡改导师指示，又割裂，又歪曲，修正马列经文。拉大旗暗藏白骨精，蒙虎皮假扮齐天圣。“钢铁公司”，四人股份，日 日夜夜 ，惨淡经营，无非是篡党夺权生意经。施离间，造纠纷，捞鱼惟恐水不浑，扣帽子 ，安钉子，谋害忠良陷好人。阴谋集大成，野心无止境，念台词，却都是“光明 正大”，“正大光明”!仰领袖英明，早点出“四人帮”是祸根，安排好，捉 怪降妖可靠人。您放心，八亿人民也放了心。果然是，强盗算盘遭粉碎，人民义 愤得张伸，及时地完成了使命。这真是继承遗志，这真是大快人心。看红旗 标 语彩霞明，听锣鼓喧天，爆竹春雷震，庆祝的欢呼，声讨的怒吼，遍四方八面， 人海浪翻腾。玉宇喜澄清，理论光辉分外明。活生生的现实，铁铮铮的物证。 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万岁!让我们永远记住导师的遗训，坚持阶 级斗争，紧跟华主席、党中央，从胜利向着胜利前进!一九七六年 十月

毛主席写给《诗刊》的信发表二十周年纪念座谈会献 词

十二年前春尚寒，陈总一日招我谈，谈及主席曾有言，文艺改革诗最难， 大约需时五十年。我于诗国时偶探，乍闻此语震心弦，其后屡试复屡颠，稍识其中 苦与甜。再与此信相细参，始知至理确不刊。两公均已谢人间，今我不述将谁传? 诗重思想质领先，由来体式随时迁。今日与昔判天渊，旧型那足供回旋?新 诗为主势必然，顾瞻道路尚漫漫。牧歌民谣诗本源，浑金璞玉需雕镌。抒情摹态有 偏全，协声造语分粗妍。有如冶铁成锋钅舌，钅追淬动须百与 千。文章华国事更艰， 孰能计日收真诠?五言七言起建安，八代方得睹开元。矧今世界变空前，期以四纪 非 迟延。际此青黄待接联，旧诗亦可供蹄筌。暂借旧碗盛新泉，更存薪火续灯燃。 毕竟格律太拘牵，谬种须防误少年。欣逢嘉会抚遗笺，光焰万丈辉文坛。启示 分明 在耳边，浅见敢以质高贤。方今恶草喜锄芟，妖雾扫空天地宽。革命事业看风抟， 回荡万里助文澜。行见百花开满园，推陈出新新又翻。诗境无穷山外山，愿随志 士共登攀。一九七六年十二月

毛主席诞辰八十三周年献词

昔作咏梅词，祝共松长健。岳降又逢辰，堪伤人不见。不见 我导师，航 行何所依?后继庆得人，明灯破雾迷。雾破喜天霁，亿民争奋起。行行遵正道 ， 飞飞越万里。万里思老骥，同日念元戎。①星月一时没，追攀千载空。千 载复万载，功勋昭四海，四海红旗飘，颜色永不改。一九七六年十 二月二十六 日①朱德同志生日为农历十一月初六日，今年 适值阳历十二月二十六日。

金缕曲

——周总理逝世周年感赋

转瞬周年矣。念年前伤心情景，谁能忘记?缓缓灵车经过路，万众号呼总理 。泪尽也赎公无计。人似川流花似海，天安门亻 尽 足觇民意。愁鬼蜮，喜 魑魅。① 古今相业谁堪比?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雪侮霜欺香益烈，功德长留 天地，却身与云飞无际。②乱眼妖氛今净扫，笑蚍蜉撼树谈何易。迎日出， 看霞起。一九七七年一月 ①杜甫诗《天末怀李白》：“魑魅喜人过”。此二句指阶级敌人见民心向背而愁， 因得机害人而喜。

②指总理骨灰由空中飞洒江河大地。

周总理画像题词

画图省识平生意，穆穆春风来喜气。笔有源头非妄拟。人民之喜公之喜。 阴霾蔽天今净洗，恶草荒田今锄理，病树枯苗尽苏起。行见鹏飞九万里。云胡不喜 喜出涕，悲泪喜泪持献祭。公之笑貌在胸臆，思公忆公无尽际。一九七七年一月翁如兰画。

木兰花

——《周总理指挥我们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图题词①

当年革命潮澎湃，大集群英纷异彩。指挥万众唱新词，要信舵师航大海。 画图照眼思忠爱，自有精神昭万代。歌声日夜绕山河，太阳不落丹心在。 一九七七年一月①黄胄画。

题画松

去岁亚明同志闻周总理之丧，涕泣画松以志哀，今值总理逝世周年，自南 京寄画来，属余题词，谨赋此以当瓣香之荐。

落笔泪耶还是墨?画松痛哭老柯折。老柯曾庇天下人，不比寻常伤离别。松 干犹标雄杰姿，画师深意吾能知。灰飞百岁形骸尽，日永千秋志业垂。一九七七年一月

纪事

周总理逝世周年，谨录一九六七年所作感遇诗及去年所作挽诗，应《诗刊 》编辑同志之属，并作此诗以纪其事。

昔年作颂，

方为公忧。

群小环伺，

万难方稠。去岁兴哀，窃忧天坠。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今日祭公，载悲载欣 。阴霾既扫，日月增明。学之弥笃，仰之弥高。绍隆志业，勉矣吾曹!一九七七年一月

陈毅同志逝世五周年献词

忆昔绕灵床，挽歌以送别。痛哭为斯民，失此天下杰。云屯八宝山，萧 萧悲风烈。尧日亲照临，吊者哀且悦。孰知鼠狗辈，嫉忌转迫切。哲人已云徂， 蜮沙不停射。惟谋大欲偿，那顾群愤激。彼愈肆谤伤，众益怀功德。撼树笑蚍蜉，心劳日以拙。一朝迅雷震，弹指妖氛灭。玉宇喜澄清， 神州看飞跃。仰钦华岳尊，克绍天人业。遗志酬导师，周行遵马列。①今朝来 祭告，真见沧桑隔。冰雪压奇馨， 氵贲 薄赖一揭。名字与诗篇，报章光烨烨。正 气振古今，丹心昭日月。因念张夫人，②遗编耗心血。危难励忠贞，死生轻契 阔。③并此献衷诚，积哀涕一雪。风义感平生，音容如可接。 一九七七年一月①周行，意 为最好、最正确的道路。《诗经·小雅》：“示我周行。”“行”音“杭”。

②指陈毅同志之夫人张茜同志，亦患癌症，于一九七四年逝世。病中力疾搜集整理 陈总诗词编成选集。

③《诗经》：“死生契阔。”“契阔”依注，作“勤苦”解。

故 宫 惊 梦(套曲)

——江青取经(观故宫博物院慈禧罪行展览后作)

［字字双］

宫门骑马带伙计，四匹。红旗车队后跟随，神气。向来佩服武阿姨，皇帝。 无奈乾陵还封在山沟里，可惜。①且图就近访慈禧，有理。早安排包管称心的见面礼 ，表意。送您一副假牙好啃童子鸡，补气。送您一副假发好和姑娘比，美丽。送您一 套特制布拉吉，换季。送您一架莱卡照像机，拍戏。有人劝我把文艺大旗也送你，放屁 。老娘少了它怎能混下去，哎咦!这分明是反革命的坏主意，可气。赶快给我拉出去 ，枪毙!

［不是路］

拜访慈禧，不比寻常拜老师。真着急，一心一意想登基。问吾师，看我 聪明可象唐鹦鹉?②命运何如汉野鸡?③请教你，怎能抓到黄金玺?有何秘密?有 何秘密?

［前腔］

心有灵犀，老谱新翻一局棋。排异己，人头好作上天梯。不稀奇，明明 肃顺诛非罪，④浑浑慈安死不疑。⑤须牢记，是非黑白管他 妈的屁。全凭诡计，全凭诡计。

［前腔］

莫泄天机，结个死死帮儿事可为。须准备，教师爷还要有军师。看当时， 那奕讠斤能巴结上洋人共定垂帘 计，那袁世凯能出卖掉戊戌维新六健儿。⑥抓权势， 弟兄们长享富和贵。安排交椅，安排交椅。

［前腔］

无尽珍奇，珠宝装成圣母仪。很便宜，一餐代价万人饥。这才知，为啥 江山宁赠番邦礼，不许农奴动指儿。不是戏，赛二爷在这儿得过 几天意。⑦哎哟哟，可真福气，可真福气!

［朝天子］

慈禧，慈禧，您实际是女皇帝。莫怪咱们一见便投机。是惺惺惯把惺惺惜。 您请洋人画像驻红颜，⑧我请洋人著书卖机密，先后遥遥去泰西。管他娘，笑兮 ，骂兮，咱们俩，反正万古千秋矣!

［刮地风］

忽然刮地风儿起，刮到宫闱。文书宝器一齐飞，堆上丹墀。殃民利己，骄横无忌，卖国投降，罪如山积。桩桩皆铁证，个个尽情批，好个“老佛爷 ”，算是揭了底。

［尾声］

方才一枕空欢喜，梦魂儿被风吹得无踪迹。待上朝，来不及着朝衣。一唱雄 鸡红日起。光明直向身儿逼，没奈何，且让我披上几张画皮，却又被一阵狂飙撕去 矣!一九七七年二月 ①乾陵是武则天和唐高宗李治合葬墓，在陕西乾县梁山。

②武则天梦见大鹦鹉，两翼皆折。狄仁杰解释说鹦鹉就是武则天，两翼是她的两个 儿子。

③吕后名“雉”。当时人们避讳，把雉唤做“野鸡”(见韩愈《讳辨》)，沿用至今 。

④一八六○年英法联军入侵京津，清咸丰帝弈讠 宁逃往热河。次年病死，遗诏任命八 个大臣辅佐六岁的载淳掌管政务，肃顺是其中起主要作用的人。慈禧太后(那拉氏，载淳生 母)企图夺取政权，实行垂帘听政，遭到八大臣反对，就勾结投降派恭亲王奕 讠 斤 发动政变，杀了肃顺。

⑤慈安太后(咸丰帝皇后，载淳嫡母)被慈禧暗害毒死。

⑥即维新运动的中坚分子谭嗣同等六人，一八九八年为慈禧太后所杀。慈禧宣称： “宁可亡国，不可变法”，“宁赠友邦，勿予家奴”。

⑦赛金花在八国联军盘踞北京时，炙手可热，人称赛二爷。

⑧慈禧请美国女画家卡尔为她画像，选其中最满意的一幅送往美国展览并赠送给美 国总统。

许光达大将哀词

早岁举赤帜，洪湖云从龙。年历艰险，①百战见殊功。堂堂雄杰姿， 落落坦荡胸。桓桓装甲兵，保卫江山红。何期千丈松，落影遭射工，② 讠寿 张 得罗织，③环伺而围攻。伤哉己酉岁，④忠良罹鞠凶。双星先后陨，大将 与 元戎。⑤虽云疾病死，实与牺牲同。幸赖尧日照，昭雪得其公。正义终获 伸，一扫阴霾空。我数与公值，万人广坐中，恨未接谈笑，久矣钦英风。清 明 逢老兵，感慨话旧踪。夜深思先烈，不知涕何从。一九七七年 三月①“”即四十，音册。

②射工，蜮的别称，传说是一种能在水中含沙射人的动物，甚至是人的影子被它射 着也要致病。这里是指林彪和“四人帮”。

③“讠寿 张”，欺诳造 谣。

④1969年，岁次己酉。

⑤“元戎”指贺龙同志。

次韵和叶副主席重游延安诗

岩穴重寻忆昔年，山花迎笑焕童颜。元戎随兴留鸿迹，便作人 间瑰宝看。 何须高议动云台?①再造山河净劫灰。华岳嵩高殷倚畀，不矜不伐是真才。 忠爱拳拳诗味真，弥天仰望老成人。祝公身似苍松健，马首群瞻向日行。 一九七七年三月①汉宫中台 名。 汉明帝图功臣二十八人于此。李义山诗：“云台高议正纷纷。”言议功也。

洪湖曲

——吊贺龙同志

洪湖水，浪打浪，渔歌阵阵风雷壮。声威犹复似当年。千军披靡视所向。 三刀举事话传奇，愤起南昌会义师。坚持赤帜不可夺，烈焰飞腾湘鄂 西。长征史诗 雄万古，抗日义战驱强虏，继扫蒋家百万师，终拔三山光吾土。马列真理日月光， 毛公路线示周行。人民今作江山主，论功贺总不可忘。贺总深得人民爱， 忠 诚内蕴形于外，早年结客唤民魂，晚岁强身培后代。胸襟磊落须眉扬，股肱元老邦 之良。岂知影落射工手，讠寿张罗织肆谤伤。动心忍性对狡吏，腹饿形销撄重疒每。① 此时此境恨未偿，马革裹尸平昔志。百折千磨病不支，仲夏之月风凄凄。一世 精 忠三字狱，②松崩幽谷无人知。夫人遭遣行万里，向人不许道名字。若非红日破 重阴，遗族应同草莽弃。奉安忠骨记前年，总理亲临八宝山。沉疴强起致 祭告 ，群倾热泪如奔川。喜公之冤得昭雪，哀公之情无断绝。英姿亮节何处寻? 峨嵋 山区湘水月。我昔值公总理前，为余娓娓说名山。属余写记未报命，伤哉往矣不可 攀。自公之逝七寒暑，心惊陨落星如雨。擎天幸有华岳高，净扫妖氛澄玉宇。斩 荆掘梗坎坷平，百花争妍天气新。今朝有以慰先烈，革命之歌处处闻。革命歌声终 复始，人生自古谁无死?英雄事业无穷已。风雷长伴渔歌起，浪打浪，洪湖 水 。一九七七年三月 ①撄重，即患重病。音昧，病也。

②三字狱，“三字”，即“莫须有”三字；“狱”即罪状。岳飞被秦桧诬陷杀害 ，韩世忠责问秦桧，秦桧说：“莫须有。”(意思是说：“不能说一定没有。”)故后世称之 为三字狱。

《毛主席选集》第五卷出版发行喜赋

海运扶摇不可攀，①半年心事杂悲欢。忽看书到亿人手，顿觉光腾两极间 。②负荷艰难知克绍，③天人学业许深探。番番破立无穷已，日日乾坤有转旋 。信是红旗翻万古，岂惟神力拔三山?钻坚傥可开茅塞，愧我亲闻预讲筵。④ 拭目遥天花雨满，冲霄万丈卷狂澜。一九七七年四月

①“海运”，海动。“扶摇”，上行风。出自《 庄子·逍遥游》。

②“两极间”，指全世界。

③“克绍”，能够很好地继承。

④卷中有数篇演讲，作者曾与会亲闻。

河南纪行

登封

前代登封史，饥旱人相噬。今见登封人，战天又斗地。中岳为低头，人 定神辟易。嵩阳有周柏，阅世三千岁，当能为证明，今古天壤异。一九七七年四月

巩县 

我来至巩县，人民方抗旱。机械兼人力，水泵及瓶罐。男女老与少，群 起与天战 。夜半闻雨声，起坐意欣忭。人定固胜天，天终从人愿。伟哉巩县人，建设殊 堪羡。农林逐岁丰，工矿如星烂。孰能使之然，实遵总路线。我闻杜甫里，山 形有笔研。傥使甫复生，刮目桑梓变，笔落砚腾波，喜作巩县赞。 一九七七年四月二十四日

辉县

我观辉县志，历代苦旱蝗。饥甚人相食，泽竭民流亡。今我来辉县，富 庶民康强。治虫蝗灭种，抗旱天投降。百泉尽水利，①群山献宝藏。壮心犹不 已，铁臂换沧桑。城关梁村人，②西北入太行，猛向沙石滩，力战开穷荒 。千古不毛地，万顷成粮仓。万顷复万顷，其势谁可当?石门建水库， 灌溉及 高岗。肩负半边天，伟哉石姑娘。③我与队长语，笃实气轩昂，回顾三年事， 展望来日长，人间现奇迹，闻之热肝肠。传说穆桂英，于此作战场。异代试相 较，古人讵能方?此县多山陵，车阻舟难航。

神工凭斧手，开隧架桥梁。瞬息呈万变，道路通四方。四方复八表，风云看 飞扬 。英雄辉县人，建设未有央。信赖吾党力，实为中州光。辉县兮辉县，功 业真辉煌!

红旗渠 

久闻红旗渠，今始喜得见。劈开太行山，引漳入林县。漳河如野牛，怒 不受羁绊。哮吼恣奔突，千载为祸患。铁壁截其流，强迫使就范。静随渠 道 行，宛转绕芳甸。支干如网布，伸展通八面。水库蓄其余，如瓜系藤蔓。 电站 藉其力，能源供不断。高山林木茂，梯田遍葱茜。工矿牧副渔，群星光灿灿。 林县旧穷乡，四境皆荒山献。掘 井不得泉，世世多苦旱。饥甚人相食，渴甚民流散 。今昔隔天渊，人间奇迹现。奇迹启深思，谁使沧桑变?马列之理论，导 师之路线，党委之领导，群众之心愿，航行既有方，威力自无限。当道立 坚岩， 决心排万难。乾转与坤旋，何事不可办?我来倍感奋，顿觉腰脚健。红英汇流 处，登高俯银汉。举手礼英雄，纵目红旗遍。事业新又新，满天霞彩焕。 一九七七年四月二十九日



①百泉，是辉县著名古迹，三千年前即已 开凿，为卫河之源，解放后屡经修复，扩大灌溉面积数倍。

②指城关公社、梁村公社。

③青年妇女组织石姑娘队，参加水利建设。

北溟鱼 

平生颇怪庄周书，开头便说北溟鱼。不说鱼身说鱼背，藏头遮尾胡为乎?鱼 背不知几千里，如今看来有道理。君不见，渔管水域一实行，大地划进荷包里。 什么公海太平洋?什么日本之北方?尽教鱼背给拦住，一口吞下管他娘，鱼我所欲土 亦欲，二者得兼意方足。无厌之欲无足时，

更渔其他以充腹。寓言原是实之华，莫道庄子言浮夸。只是名字须改正， 其名非鲲而曰鲨。“沙”乎“鲨”乎有同异，张口吃人齿牙利。鱼霸何如渔霸强? 老沙已死新沙继。勤劳勇敢日本人，北方四岛久经营，父父祖祖之血汗，岂容坐视 强邻侵?举国上下齐奋起，振臂怒呼誓雪耻。戳穿鱼背见渔心，狠毒肮脏无有比。 正义之声震春雷，石破天惊烈焰飞。以此图功功必克，以此制敌敌必摧。中日人 民兄与弟，休戚相关称同气。支援有责岂容辞，一德一心人八亿。东风寄 语新沙 皇，人心所向那可当!自毙多缘行不义，试看天网八方张。一九 七七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