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耆—龟兹文及其文献
焉耆—龟兹文及其文献
李铁
焉耆—龟兹文旧称“吐火罗文”,二十世纪初发现于新疆库车、焉耆和吐鲁番等地,是一种古老的民族文字,用的是印度的婆罗米字母斜体,所记录的语言属于印欧语系Centum语组。有甲乙两种方言:甲方言主要使用于焉耆-高昌(今吐鲁番)一带,乙方言则限于古龟兹(今库车)地区。因此,过去又有人分别称为“甲种吐火罗语”或“乙种吐火罗语”。
一、 焉耆—龟兹文的发现与定名
十九世纪末,一股东方探险的热潮席卷整个中亚。俄、英、德、日、法等资本主义国家纷纷派遣探险队前来中亚进行人文、地理、语言、艺术等各方面的探察,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我国新疆。他们在长达三十年的考古发掘中,从新疆等地取走了大量艺术品和各种民族文字的写本,其中包括焉耆-龟兹文写本。
当时人们只知道它是一种用北印度婆罗米字母书写的新疆变体,不明是记录何种语言。德国语言学家洛曼起初称他为“第一种语言”(或北雅利安语),后来又改称“喀什喀尔语”,到一九○七年,德国梵文学家缪勒发表《论中亚一种未知语言的定名》,依据回鹘文经中的ToxriTogri一词首次称这种语言为“吐火罗语”。次年,德国语言学家泽格和泽格林又共同发表《吐火罗—印度斯基泰[月氏]语考》,再次肯定这个名称。同时对它的语言结构也进行了初步探索,指出它应属印欧语系,有两种不同的方言。他主张把焉耆和吐鲁番使用的语言称为甲方言,把库车的语言称为乙方言。此后吐火罗语之称便闻名于世。但是,学术界也有不同意见。法国东方学家烈维首先著文反对。他研究了伯希和从库车带回巴黎的大量竹简,于一九一三年发表《所谓乙种吐火罗语即龟兹语考》一文,主张所谓乙种吐火罗语就是龟兹本土的语言,应改称龟兹语。二十年后,他又发表《说吐火罗》一文,依然认为这甲乙两种方言与吐火罗语毫无关系,可总称作“安西语”,而龟兹语言可叫“西安西语”,焉耆—高昌的语言可称“东安西语”。详见冯承钧译《吐火罗语考》。总之,关于“吐火罗语”的定名问题,直到三十年代学术界仍争论不休。
一九三四年,伯希和发表《论吐火罗与库车语》,认为吐火罗语当是《大唐西域记》所谓吐火罗故国的晚期语言,而苦先语即龟兹语。同年夏天,英国学者贝利撰文主张甲方言应是喀喇沙尔(即焉耆)语,与吐火罗国毫不相关,而乙种方言则是龟兹语。
在四十年代,英国学者亨宁先后发表《粟特语杂考》、《焉耆语和吐火罗语》等重要论文,论证了回鹘文经中Toxri/Togri一词的地理范畴,再次肯定了它与吐火罗故国无关,他认为缪勒和泽格所说的吐火罗语,实际上就是古代龟兹、焉耆民族的语言。其后比利时的温德金斯、丹麦的裴德森、美国的莱恩和日本 直四郎等,都参加了这场论战,一直持续到七十年代。
我国学者季羡林、王静如等也都发表过一些论著。季羡林在《吐火罗语的发现与考释及其在中印文化交流中的作用》著名论文中,论证了吐火罗语即焉耆-龟兹语,指出了它在中印文化交流中曾起过桥梁作用。根据以上情况,同时考虑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法国考古队已发现“真吐火罗语”,一九八○年十月在北京举办的中国民族古文字展览会上也正式把旧称“吐火罗文”改称“焉耆—龟兹文”。
二、 焉耆—龟兹文文献
新疆出土的焉耆—龟兹文文献,绝大部分都被各国探险队运到国外,现在分藏于柏林、巴黎、列宁格勒、伦敦、新德里、东京等地。由于文献分散,目前尚未见有人编纂总目出版。本文仅就已刊布的文献略加介绍。
德国——一九二一年、泽格和泽格林刊布《吐火罗语残卷A》两卷本,分图版和转写两部分,是研究甲方言的宝贵原始资料。一九四四年和一九五一年他们又发表了《吐火罗(文献)释译》(德译文),他们还编译了乙方言文献,其遗稿由托马斯整理,于一九五三年出版(两卷本)书名为《吐火罗语残卷B》(续编)。德国所存的其余残稿,仍在整理、研究中。
法国——巴黎所藏主要是乙方言写本。早在二十年初,烈维应伯希和之邀即着手整理这些文献写本和大量的出土木简,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一九三三年才刊布《库车文献残卷》第一卷,全书一百六十页,有转写及法语释文。一九三五年烈维病故,文献整理工作由费约扎主其事,一九四八年他在巴黎出版了《库车的医学和咒语文献残卷》一册,其后文献整理工作即告中止,直到七十年代,法国开始了全面整理伯希和特藏的工作。
日本——东京和京都藏有一部分焉耆-龟兹语文献残卷,从事研究者主要为井 口泰淳,详见六十年代出版的《西域文化研究》第四编。
印度和苏联——所藏焉耆-龟兹文文献,除刊布一些片断外,大都尚未整理释译。季羡林曾在德国东方学会杂志发表有关焉耆文《福力太子因缘经》的论文,一九四九年美国的莱恩也出版了《福力太子因缘经》英译本。他们的著述很受学术界欢迎,被认为是焉耆文文献释读的成功之作。
焉耆—龟兹文文献很丰富,兹分类简介如下:
一、 文学作品:
(一) 剧本《弥勒会见记剧本》,长达二十七幕,用焉
耆文写成。每章(幕)前都标出地点、出场人物及演唱曲调,
后来并被译成了回鹘文。经有关学者研究,认为它是我国现
存最早的一个古代剧本。
(二)故事 如《六牙象本生故事》、《痖 躄 贤者的故事》、
《阿念离长者的故事》、《俱 眂 童子喻》、《须大拿太子》、《福
力太子的故事》、《木匠与画师》、《画家的传说》等。其中有
些是与佛教本生故事相同的体裁,有些就是民间传说。
(三)诗歌 著名的有《箴言诗集》、《摩尼赞美诗》,此外还有些爱情诗歌片断。
二、宗教文献:主要是佛教文献,目前已刊布或已编目者有《法句经》、《佛所行赞》、《一百五十赞颂》、《福力太子因缘经》、《十二因缘经》、《十诵比丘波罗提木叉戒本》、《托胎经》、《杂阿含经》、《辨业经》、《饿鬼经》、《入阿毗达磨论》等。
三、 其他:
(一)字书:主要有“古龟兹语-古维语”、“梵语—龟兹语”对译字书;
(二) 公文:有《商旅通行木简》、政令残片等;
(三) 帐册:主要是寺院出纳帐目、经济往来帐单;
(四) 医术占卜文献残卷;
(五) 历史书;
(六) 题识:主要是大量壁画题记和石窟铭刻,数量很
多,初步统计有二百余条。
三﹑研究现状
战前国外对焉耆—龟兹文的研究,大都偏重于语言方面,而且主要是研究焉耆语文。主要的研究者有:烈维(法国)、泽格、泽格林、舒尔茨(以上为德国)、裴德森(丹麦)、温德金斯、顾沃勒(以上为比利时)等。温德金斯毕生从事焉耆-龟兹语文的研究,尤有建树。战后国外的研究逐渐转向龟兹语文。主要的研究者有依万杰里斯特(意大利)、厄尔芬贝因(德国)、莱恩(美国)、克劳斯(德国)、梅尔楚克(苏联)、托马斯(德国)、普恰(捷克)、布朗(英国)、米罗诺夫(苏联)、井 口泰淳(日本)等。一九七六年温德金斯出版了《焉耆—龟兹语与印欧语对照手册》,是一部重要的工具书。诸家论著甚多,请参阅施文特纳编《吐火罗语著述目录(一八九○~一九五八)》(W.Schwentner:Tocharishe Bibliographie)和齐默(S.Zimmer)的续编。
摘自《中国史研究动态》1981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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