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顿悟——一个美国禅师的自述（二）

　　了解成本
　　为了经营好一个企业，脑子里必须对产品的成本有一个精确的图象，必须掌握支出多少、收入多少，还必须知道什么时侯支出,什么时候收入，知道什么时侯该付账单,什么时候去收款，还需懂得选择恰当的时间。
　　经营一个企业，还必须清楚哪些产品赚钱，哪些产品钱,同时还必须计算那些间接的、看不见的成本,必须留那些数不清的关键性细节。正是这些细节,构成了一个企业的日常工作。
　　当我们制定经营计划时，我们估计的成本包括：劳力、原料、设备诸如可容人进人的大冷藏室、商业用的烤炉、够把烤松饼用的锡盒冲洗干净的自动洗碗机等等。我们估价了其他间接成本，诸如:房租、电话、保险、法律咨询及包装等费用。在市场研究报告中,我们还详细分析了零售及批发的利弊，以及零售与批发并行的利弊。
　　事实上，经营一个企业就像安排你自己的生活一样，同样需要付出。的确，无论是企业还是生活，两者都需要付时间和精力。
　　钱从哪里来?
　　每当我就纽约禅社工作作报告时，人们经常提出的问题是:“你的钱从哪里来？”
　　回答很简单。
　　我们借。
　　这是大多数新开办企业开始起步时的必经之路。我们实际情形是，向我们禅社一个有钱的成员借。银行是不肯给新办企业的。你必须说服其他人——一个朋友、一个亲戚或某个投机商——你的企业一定会获得成功。为此，你当然必须及时提出产品调查报告和市场规划。开始时，我们了大约30万美圆。在当时，这已是一个相当大的数目了，后来证明这点钱根本不够花消。
　　面包还是糕点
　　最初决定建立糕点公司时,我们设想专门烤制一种精美的、有益于健康的面包，因为这看上去很像是禅社的正宗企业。毕竟，面包是“生活的必需品”，就像是中国的大米饭一样。
　　但有一次我去旧金山塔萨杰摔面包糕点公司时，经过进一步仔细观察，我惊讶地发现,尽管大多数人到他们公司是去买面包，但每当他们进到店里，就无法抗拒那些精美的糕点的诱意。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这的确实实在在的。显然，塔萨杰拉面包糕点公司经营的最大秘密是,其糕点丽不是面包最赚钱!
　　尽管如此我们仍坚持烤制面包的想法。我最喜欢的面包，是一种土豆洋葱西包。这种面包，真的加进了土豆和洋葱。我们还烤制了一种我从未到过的最好的犹太黑面包，我自己就吃了不少，而且的确是烤制多少就卖串多少。我们还专门烤制种美味的瑞典黑面包,卖给一家俄罗斯茶馆。
　　然而，面包生意也存在一些问题。就像所有的面包公司一样，我们夜间烤制，白天送货上门。希位宇里维代尔的纽约禅社里，我们大约有30人生活在一起,三分之一的人在糕点公司工作，其余的人在禅社之外，白天上班。这样一来，面包师在夜间千活，送货司机、推销员、办公人员以及从事禅社以外职员的人白天干活。
　　我们尽最大可能把日程安排为，一半人员夜间干活，一半人员白天干活。一开始，我们认为这样可以行得通,但毕竟很不理想。它无形之中把我们禅社分割开来了,一半人在白天睡觉，另一半人在夜间睡觉；其结果，这两部分人之间的交流与对话我们禅社“生命必需的血液”损伤。(就禅宗而言，讲究“四正断”,即无论干什么，须考虑时间、地点、所涉及的人和数量。当时，纽约禅社很小，仍处于发展阶段，因此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不过，现在的情形不同了，人员日增,因此糕点公司开设日、夜班工作制。)
　　我们还发现，如果烤制大批量的面包应市,我们将与的面包连锁集团公司，像解帕里奇面包公司那样的大公司竞争。然而,精美的糕点却是另一回事,因为它们可以直接送到专门的食品商场去。糕点制作还是劳力审密集型企业,对讲多企业家来说是一大弊端,但对我们来说正是有利条自为它为禅社提供了劳作修习的极好机会。
　　每天晚上，我们开始在格雷斯顿官邸的厨房里做试验制胡桃巧克力方饼、金色甜饼、咖啡蛋糕、德国风味蛋糕、糖胡桃甜饼以及罂粟子蛋糕等等。第二天清晨进行禅定时,大家总是抱怨说：糕点香味干扰了修习,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当然，轮到品尝试制品时,却从来都是争先恐后不乏其人的。
　　的确,世界上有一条千真万确的真理，那就是你永可能做到使人人满意。无沦你做什么，必然有人赞成，有，反对。我们的实际情况是;一些人反对我们强调蛋糕制作，为他们认为这不是正命；另一些人感到,蛋糕不利于健康，因为它们没有人体所需要的基本营养，或因为它们用糖过量；还有一些人，则干脆认为蛋糕是富人的奢侈品。
　　自然，要真正懂得什么是正命，从来不是一件简单容易之事。对于什么是有害的，人们在观念上十分不一致。例如，许多制造武器的人，可能会真诚地感到他们的工作有助于维持和平。至于说到蛋糕,应该承认,绝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喜欢吃精美的蛋糕。我认为，如果我们可以用真的配料而不是用有害的化学品来制精美的、尽可能地有益于健康的蛋糕，那么就能对吃蛋糕的人有所帮助。
　　乐于实验
　　我们刚办起糕点公司时,所有的工人都是禅宗学生。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时我们也雇用不是禅宗学生但有专门技艺的面包师。看来，我们自己的实践经验已用得差不多了,需要更有技艺的人，以便向其学习。
　　自然，这是有益之事。不过，从最后结果来看,我们成功的关键之一，却是因为我们不是专门的面包师。正是因为我们真的根本没有面包制作的经验，我们才从非专业的途径去做实验的。我们尝试了正规面包师根本想都没想过去试一试的不同方法,因此我们在面包行业里创造了自己独特的产品，它们获得了顾客的好评，名声日起。
　　使大家感到自豪的事还包括;我们制作的蛋糕图案精美，装潢讲究。这反映了我们禅定修习的一个侧面。反过来，它们又反映了日本人所崇尚的美学与和谐的观态。对日本人来说,食品的外观，即食品的美感，是十分重要的。
　　就这样,正是由于我们乐于进行各种实验,同时注重了制品的外观，使得我们在本行内独胜一筹。而且，正因为我们独一无二，顾客开始找上门来。
　　例如，当美国最大的戈迪瓦巧克力公司对其面包到不满时,他们雇了一个咨询顾问,为他们推荐另一家面公司。该顾问找到我们，让我们为戈遮瓦公司专门制作节系列蛋糕。
　　我们为戈遮瓦公司制作的最受欢迎的蛋糕，是有他们公司奶油签名的蛋糕——一种巧克力味很浓的蛋糕。我们其实是把塔萨杰拉面包糕点公司的一种蛋糕制法加以改进以后，来制作这种巧克力蛋糕的，结果味道可口而又独特。就在那一段时间，我们雇用了一个面包技师，他帮助我们提高作效率，而且改进了我们制作戈迪瓦蛋糕的方法。
　　几乎就在同时，戈迪瓦公司的人员打电话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事实上,所作的改进并没错，只是就好坏而所作的改进使得我们的巧克力蛋糕好得像其他巧克力蛋那样，我们反倒失去了自己的独待之处。
　　于是，我们只得重新回到原来非专业的制作方法上公司的订单。专门技师自然是必需的,于些具体的订单来讲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通常下总会有这样的危险，即他们会把你独特的产品改变成某种专门产品，让你去和其他业已上市的同类专门产品去竞争。我们必须学会保持自己的独特风味和质地，尽管有时我们仍需雇用专门技师来帮助我们。
　　从无名小卒做起
　　当今的大多数糕点制品公司,其任何产品几乎都是几成分配合的调制食品。人们打开食品包装盒，说明书上写着：倒入一个大的烤盘内，加5杯水，烤3分钟即可。由于食品添加剂、防腐剂等等化学作用，无论具体条件如何，一般能烤出面包来。
　　但在格雷斯顿糕点公司，我们无论干什么都从无名小卒做起，我们使用天然配料而不用食品添加剂、防腐剂或混合剂。例如，大多数面包公司采用粉末鸡蛋混合剂，因为这种混合剂比较便宜,而且使用方便,只需加入包装盒上写明的多少杯水就行了。但我们则采用新鲜鸡蛋。
　　一旦从无名小卒做起，我们就不可能只是按包装盒上的说明加几杯水了事。我们必须注意各种条件:可能因为天气炎热,空气中的湿度会更大;也可能使用的面粉稍细一些或稍粗一些,因为麦子的收割季节不同。当我们使用这一类配料时,我们得教工人如何用品尝味道和检验比例成分等方法，不断地留意整个制作过程。
　　当厨师用这种方法学习烹任时，他们才有可能变成真正的厨师，而不像当今的许多厨师那样，只懂得如何掌握调制食品的各种配合。我们的面包师知道在各种状况下怎样使用不同配料,因此他们能够在最好的餐馆和旅店里找到工作。
　　使用现成的调制食品，就像是按现有的常识去生活。现有的常识并不是真正的学问，而仅仅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假想。现有的常识，就像现成的混合剂一样，可能看上去让人惑到像真的一样，但它并不新鲜，并不真正能足以维持生命，同时味道也并不是那么好。大多数向你提出忠告的人，会告诉你现成的配料，或告诉你应该用哪些配料。
　　另一方面，真正的学问消除我们的自我束缚，使我们得以去找到自己的解决办法。它帮助我们用自己的配料来做美餐。
　　禅定修习就是向我们展示自己具有的配料的一个进程。因此，当人们进行禅定修习时，就会披引向去发现自己的真知灼见。这就是为什么每当人们向我求取忠告时，我不给他们现成的答案，而总是推荐他们去进行禅定修习的原因。
　　采用本地的配料
　　旧金山禅宗中心的塔萨杰拉面包糕点公司十分慷慨大方，向我们公开了他们所有面包、糕点制作的方法.但是，我们回到纽约开始实际制作时,我们发现每种方法都必须重新试过，原因是纽约的大多数配料均与旧金山的配料不同。例如，纽约的水质就与旧金山的水质完全不同。我们本地磨的面粉，也与旧金山的面粉质地不一样。
　　本地配料适于本地条件和本地状况。它们几乎总要大卡车或飞机从远方运来的配料,更具有地方风味，而且价格便宜。购买本地配料不仅支撑和维持了我们纽约禅社本还维系了禅社与各方面联系。一旦什么东西坏了，我们知道到哪里去解决。正是因为上述这些原因，禅宗厨师总先看看自家后院里种着什么。
　　如何销售
　　我们开始就自己的产品作市场调查，采用的方法是：利用电话号码簿来发现可能的顾客,同时还注意测览杂志和商业期刊。我们计算了距我们糕点公司10英里、20英里、30英里、40英里、50英里范围内的保健食品和糕点食品商店的数目。接着，把可能会订货的餐厅、食品商场、食品服务公司以及百货公司等等输入计算机。然后,再逐一打电话去约定洽谈生意的会晤。
　　我们的第一批产品是松糕、烤饼和少量蛋糕。从1982年11月起,我们开始拜窃各个食品商场和商店，正好利用当时圣诞节前夕购货旺季的好机会。有汽车的禅社成员十分乐意地驾车将我们的推销员送到各处去洽谈。我们把第一批货样，放到带有花边衬垫的精美红色包装盒里。我们拜访的第一家顾客,是在怀特.普兰斯的高级食品商场尼埃曼.马科斯，他们一见我们的包装盒，就称赞说很美。后来，他们经过品尝，更是赞不绝口，直说味道很好，并决定;“我们买这种蛋糕。”然后,我们去了另一家一流的食品商场布卢明代尔，他们也决定购买。至此，筹建和规划阶段结束，我们办起了自己的糕点公司。
　　大约一年之后，1983年1月，我们在韦切斯特和曼哈顿地区的记帐顾客就有45家。1984年8月,斯达姆福地区著名的梅丝食品商场也成了我们的顾客。我们有了100多家顾客，平均每周销售额达12000美元到15000美元，其中大约四分之一的收入来自我们自己开办的一家零售咖啡店。
　　了解你的配料来自何方
　　知道自己的配料来自何方是很重要的。一开始，大家可能会认为，我们的配料来自批发上的需求，或是百货商场的需求，或者来自从龙头里流出来的水。
　　然而，我们用来生活和维持生计的配料,包括了构成我们整个人生的所有要素:土地、火、水、空气和空间，所有这些要素都是相互联系的,每一要素都会对另一要素产生影响。例如，面粉这种配料涉及到:土壤、雨水、河流、阳光。它还涉及到人们的劳动和汗水等要素——涉及到种麦子趴收割麦子并打成捆的工人、大卡车司机、磨面工、包装工、船运工、广告作家和设计家，以及出售面粉的商场营业员和收款员。
　　当我们明白这一点，我们便会意识到无论我们干什么，无论我们干的看上去多么微不足道，却会对周围环境,对孩子们、孙子们以及他们的子子孙孙有影响。道元希玄大师十分清楚这个道理。在日本他创建的禅庙永平寺的后面有一条水源十分充足，许多山涧小溪和瀑布都流入这条河里。尽管如此，当道元希玄大师路过这条河时，他取了一瓢水，然后又倒回半瓢到河里留给子孙后代。这条河至今仍叫做“半瓢河”。
　　秘密配料
　　正命可以说是禅宗的实质所在，因为禅宗佛教有一种“秘密配料”，叫做“劳作修习”。
　　就禅宗而言,禅定修习是一种修习方法，但并不是唯一的修习方法。我们工作的时候也可以修习。
　　在禅定修习时，我们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呼吸上，或集中在宗师给予的公案上;在劳作修习时，我们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工作上。如果我们割草，我们只是割草。如果我们洗碗，我们只是洗碗。如果我们往计算机里输入数据,我们只是输入数据。
　　一旦我们以这种方式完全集中到工作之上，就不存在什么目标。我们不会说:“哦!什么时候这份工作才能了结？”或者说:“我工作是为了挣钱。”我们只是工作着，就在此时此刻。
　　一旦我们用这种方式工作，我们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去后悔过去应该干哪些事，或去担心将来可能会干哪些事。正相反,我们用自己的工作作为禅定修习,它帮助我们立足于此一瞬间,帮助我们注意力集中。一旦我们以这种方式工作,工作不仅不会让我们疲劳,事实上反而会使我们的大脑充满活力和安宁。
　　最重要的配料
　　禅宗也许是我们蛋糕最重要的配料了,但禅宗恐怕也是一种令我们商业圈内的许多朋友和谋士感到紧张不安的一种配料。当我们初建糕点公司时，我们想取名为“纽约禅社的生命线”，为此曾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大多数公关人员却告诫我们，根本不要提到禅宗，因为他们担心人们会认为我们是宗教狂。他们建议我们取名为“哈得逊河谷糕点公司”，或“里维代尔糕点公司”，或“贝特面包”或“面包师赠礼”等等。于是，我们有了100多个名字。
　　最后，尽管我个人的反应是，我不想与那些不愿跟我们相处的人相处，我仍希望人们了解我们是怎样的人。我们决定取名为格雷斯顿糕点公司，不过仍把纽约禅社的生命线”明明白白地印在公司食品车上和所有标签上。其结果,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似乎证明了所有的公关人员都错了，因为有关我们糕点公司的所有报导——包括那些发表在《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上的报导——都一致强调了我们的禅宗背景。
　　其实，事物总是朝两个不同方向发展的。糕点公司产于禅宗以及禅宗的劳作修习与正命的观念，而有关糕点公司的宣传又归结到对禅宗的理解与解释，宣传媒介是针对那些也许从未听说过禅宗的成千上万公众。
　　看来最好的方式依然是,自己站出表明自己是怎样人，坦诚地说明你在干什么。如果有人为此感到不自在，正好有机会与别人交谈，以便使他们消除不必要的担心！
　　是吗，这就是禅?
　　事实上，你不可能给生活本身下定义，也就更不可禅下定义。每当人们访问我们纽约禅社时，在参观了我们糕点公司及其他社会行动项目之后，总会有人问道：“是吗，这就是禅？”
　　这一问题是一条公案。公案是禅宗学生用作禅定修习的疑问或问题,这些疑问或问题不是用来解释生活,而是来体悟生活。研习公案旨在帮助我们直接体悟问题的答案，这些答案在问题本身范围内处于永恒。
　　“是吗，这就是禅?”其实是一条经典的中国禅宗公案的当代美语触,这条公案出现在中国的经典经文里,原文是“如何是佛?”
　　对此问题难说有正答案，但所有的权威性答案说的都是一回事。例如，著名的答案之一是：“庭前柏树子。”中国禅宗大师赵州从念的回答是：“麻三斤。”因为在他面前刚好有三斤亚麻。如果赵州从念大师如今在格雷斯顿糕点公司工作，有人问他：“如果是佛？”我想他的回答一定不同，很可能，他会看看四周，然后说：“奶油软糖三斤。”
　　第八章　时间与金钱

　　时间与金钱两者都是我们人生“佳肴”基本的、必不可少的配料，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得了的配料。离开了时间与金钱，谁都无法生活。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时间与金钱又非常相似，人们免不了常常会说：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没有足够的金钱。
　　各人拥有的金钱数量不同，但大家都拥有等量的时间，一天24小时，人人平等，但许多人感到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干自己必须干的事情。实际上，人的一生中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因此假如你认为你可以把所有该做的事情做完，或假如你过分担心你做不了那些事情，你必然总是感到时间不够用。在那种情况下，时间就会支配你。
　　由于每天的时间有限，其关键的确在于应优先考虑重要的事情，并花时间当天将其干完。这样一来，是你在利用时间，而不是时间在支配你。
　　如果你的餐盘满满的，如果在你面前摆着一桌丰盛的筵席，十分明显的是你不可能同时干完所有的事情。但这并不是坏事，不应该成为叫你感到不知所措或感到沮丧的理由。它不过就是同一回事，就像你不能一口吞下桌上摆着的全部食物一样。所有这一切意味着，你必须做出抉择，你必须就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做出抉择。
　　时间始终是充足的。我也许只有一点点时间，但那不会阻止我去做饭吃，多半我只能急急忙忙地吃一份方便食品，或只能用点蔬菜做个汤。这都没有关系，你总可以选用那些就在你面前的配料。
　　这怎么可能呢？一旦你被那些必须干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时，你免不了经常要为没有足够的时间而发愁，你会听到自己的大脑象时针一样滴答滴答地响：“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我无法干任何一种事情。”
　　如果你感到各种事务几乎把你压垮了，这仅仅以为着很多事情同时进行，因而时间显得加快了。如果你的企业在不断成长壮大，或者说你正在试图消除无家可归的社会弊病，你正在“普度众生”，那么你就对了。这的确会让人感到手忙脚乱，需要干的事数都数不清。
　　但是，正因为应该干的事情是那么多，而且不容推卸，所以这些事情不应该使你感到不知所措。如果你意识到事情太多，一时难以应付，你可以一点一点地去解决。你只管梢事停顿一下，问问自己：“下一个小时我该干什么？”
　　其实，就时间来讲，并不太难安排。我每天上班时先开列一张单子，草草记下我想到的当天应该办理的各种事务，然后选出我认为是最重要的事先干。
　　但我并不盲目地坚持自己所开列的单子，我不受其约束。如果突然出现更为重要的事情，我就去干那件事。这是又一种让人忘记时间不够用的方法。人们列出当天必须干的事，突然之间发生了其他事情——比如地震，此时，你应该忘掉你开列的单子，去干你该干的事情。
　　没有时间
　　在我悟透的许多事中有一件是关于时间的，那旧司每当我达到了完全没有时间的极限时，突然间会有了很多时间。在最近这一年当中，我涉及了我一生中从未涉及过的诸多事务，但我却感到我有了更多的时间。于是我开始着手其他一些项目，例如有关无家可归的人建立一个表演艺术中心的项目，有关在杨克斯繁华地区开设一个咖啡馆的项目，以及筹建爱滋病医院和“宗教之家”等项目。
　　一个名叫迪尔戈.柯耶兹的西藏佛教大师，最近在不丹去世，享年84岁。他每晚睡觉不超过三小时，并把其余所有时间都用来帮助别人。当别人一有需要，他总是及时赶到。自然，他的主要工作是教禅定修习，但他还管理着一个很大的寺院，对西藏儿童来讲，这个寺院的确是一所学校。此外，他还涉及许多别的项目。有一次他曾讲起，他自己的宗师根本连觉都不睡。然而，你不必到西藏去感受这种献身精神，住在布鲁克林的卢巴维奇犹太大法师，同样是彻夜接待来访者，仅仅在每次接待的间隙睡上几分钟。
　　这些人并不是超人，通常情况下，我们处于一种身心分离的矛盾之中，即我们实际干的工作，不一定是自己想干的工作或者是我们必须干的工作，并不是自己向往的工作。这种身心分离耗费了时间与精力，而正是这种耗损我们感到精辟力尽，感到厌倦。由于你的脑子里所想的并不是正在干的事，于是就产生了某种错觉，这种错觉让你感到时间不够用，或让你感到时间正在流逝。
　　一旦我们干着自己向往的工作，或者说一旦我们尽量缩小了想干的与正在干的事之间的差距，我们就没在自己认为你对时间的注意就全部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不够或是时间绰绰有余的问题了。你对时间、时间的持续、时间的间隔等的注意，全部小时得无影无踪。
　　有关时间的魔法一般的秘密是，每次只干一件事。当我们干一件事时，我们就干那件事，正象我刚刚开始走动修习时，我的宗师大山前济告戒我的那样：“当你走路时，你只是走路。”就是那么简单、有效！
　　金钱：总会够的
　　金钱是一种不好掌握的配料。像时间一样，我们通常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金钱。
　　但是，多少金钱才算够呢？我们真正需要多少金钱呢？全保障，没有冰箱储藏食品，没有银行存款。每日清晨僧侣们都得早起，并步行到附近村子里去化缘。他们的生存取决与每天究竟干了什么，日复一日，每天都得重新开始，仅仅为了维持生命。而且，他们总是以感激之心，去吃人们施舍给他们的任何东西。他们没有退路或安全保障，没有冰箱储藏食品，没有银行存款。每日清晨僧侣们都得早起，并步行到附近村子里去化缘。他们的生存取决于每天究竟干了什么，日复一日，每天都得重新开始，仅仅为了维持生命。而且，他们总是以感激之心，去吃人们施舍给他们的任何东西。
　　以那样一种方式生活，给每一天带来了真正的活力。它使得你特别积极主动，它除去了你的自鸣得意，让你不受任何约束地行动。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真的相信那样的贫穷是我们可能度过的最有意义的人生。
　　但是，这和在贫困下生活不是一回事。当我们在贫困下生活，我们始终无法摆脱饥渴，我们总感到自己没有吃饱，没有穿暖，没有栖身之地。另一方面，一旦我们过着奢华的生活，我们的整个人生都会在一种吃饱喝足、忘乎所以的状况下度过，就像吃撑了那样。
　　禅宗厨师遵循释迦牟尼的中庸之道，以避免上述两种极端。就金钱而言，中庸之道摆脱了贫困和奢华的两个极端，取维持基本生活所需的中间道路。如果在日常生活中遵循维持基本生活需要的原则，我们既不会无视自己的需要，也不会过分贪婪。我们将尽力去买或尽力去生产够我们用的东西，既不过多，也不过少。我们不暴吃，也不囤积。我们买衣服是为了穿，而不是挂到壁橱里；我们买食物是为了吃，而不是放在冰箱里发酸变质。同时，我们将尽力补充需用之物。
　　禅宗厨师用同样的方法管理企业。例如，最富有创新精神的新的企业管理方法——“即时贮存”法，就是采用的维持基本需要的原则。使用这种管理方法的企业，尽量减少了库存，他们力图按其自己的需要，让厂家即使送货上门。以那样一种方式管理企业，你就不必担心时间太久食品会变质，或因囤积太久而付出大笔贮存费。无论任何东西，太多了都会出问题的。
　　自然，办企业和过生活两者都需要适当的结余。但这也是维持基本需要的一部分，结余太少会引起焦虑和无安全感；而结余过多会把人的敏锐的创造精神变钝了。
　　我们还必须注意到所有的结余贮存起来，包括资金、存款、保险等等。为此，我们创造了一个机构进行专门管理。涉及金钱方面的问题或许很重要，但如果我们过分地让这些问题束缚住自己，反而会击败了人生“佳肴”。
　　如果确实发现我们赚到的钱比自己实际需要还多，这一时刻便是应该扩大自己所供养的家庭的时候了。用这种方式，我们始终不会背离维持基本需要的中庸之道。当格雷斯顿糕点公司开始足以养活那些创办糕点公司的禅宗学生以后，我们开始期待养活一个更大的家庭，我们开始培训无家可归的人们和长期失业者。
　　尽力补充所用之物的原则，同样可用于企业管理。当一个企业开始为其所在地区创造福利时，它促使该地区在自给自足方面前进了一步。其结果，专门依赖政府福利救济的人数减少了，而购买商品的人数增加了；而你的公司和在同一地区的其他公司，都会因此而逐渐发展壮大。
　　另一方面，那些一直处于资金匮乏的公司，将会逐渐失去顾客和雇员，最终必然破产。
　　当我们决定在扬克丝地区采取一些变革社会的行动时，我感到如果继续住在里维代尔的豪华官邸里，是很难展开工作的，因此我们把那座官邸卖了。当你带着公案禅定修习时，你把自己与公案合为一体，力图去直接体悟事物本身。因此，我认为我们必须走出大门，去跟那些我们试图帮助的人们一起露宿街头，以便用无家可归者、住房拥挤者以及失业者的眼光去看世界。
　　当我们开始涉及变革社会的行动时，有人说：“我们如何参与变革社会的行动呢？我们禅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社团，我们没有那么大一笔钱，我们没有100万美圆，因此不可能开展这类宏大的工程。”我说：“问题在于你只是看自己的钱袋。我们却有整个宇宙。”
　　只要有时间，几乎总会有足够的钱去干点事的。例如，当我们考虑自己仅有的一点钱时，我们觉得只能干一件小事，于是我们就干一件小事。我们用仅有的钱开始干起，为本地区一些救济贫困者的施粥所做面包。无论现成的是什么，你只需用之去开始加工，最终奇迹就回发生，“佳肴”就将逐渐形成。
　　假如你根本没有钱，而只有想产生某种东西的想法，然而你又只有闲坐在自家后院里说，“因为我没钱，我什么也干不成”，那么谁又会来与你一起干呢？但如果你说，“让我一起来干这件事”，随后发生的一切会让你感到震惊。由于被某一行动所吸引，成千上万的人会从四面八方走来，加入到你的行列里。人们希望看到那一理想得以实现，它可能是一本书、一种新的甜饼或者任何产品，为了这一原因，钱自然也会有了。
　　够用即可
　　金钱是一种绝对需要的配料，但如果金钱成了唯一的驱动力，如果你只关注积累金钱，金钱的诱惑很容易变得不可抗拒，从而毁坏了“佳肴”，使每种食品都变味、发酸。
　　然而，一旦你试图帮助别人，又常常会恰巧落入另一种陷阱。你期望每一件事都办的尽善劲美，你总是牵挂着去做善事。于是乎，社会行动的“佳肴”有可能变得甜味过浓。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禅宗厨师会及时加入所缺的配料——这种配料就是智慧。
　　如果你想做善事，同时又想有足够的钱自给自足，那么由于两者的目标趋于一致，你会在同一方向上前进。这时，金钱成了社会行动的重要杠杆、阀门或试金石；与此同时，社会行动又成了金钱的杠杆、阀门或试金石；两者的互相联系十分和谐。但如果你的生活只是为了挣钱，而从不去关心他人，那么你将发现自己属于饿鬼的范畴。从长远的观点来看，你的企业将会土崩瓦解，因为你没有回报任何东西给你提供金钱的社区。
　　金钱过少
　　从某种角度来看，资金匮乏可能成为你最好的配料之一。
　　过去曾有一个流传广泛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大学教授去拜见一位禅宗大师，与之讨论禅。禅宗大师为他沏茶，当杯子已经倒满时，大师人个继续倒水。“如果你的脑子是满的，”大师说，“任何新东西都倒不进去了。”
　　如果一切是那么完美，任何事情都很难发生。我们企望我们与无家可归的人们一起变革社会的途径，能够成为一种模式，以便在其他城市采用，包括纽约市内。自然，创造一种新的模式的最理想的地方，是根本没有任何现成模式的地方——在那里存在着诸多问题，但却缺乏试图解决这些问题的任何尝试。
　　就像书法一样，如果你在布满颜料和各种图案的画布上书写，是很难看清书法本身的。如果画布上有较多的空白，书法的笔画就变得比较清晰了。如果是一张空白画布，你就能欣赏书法的整个功力所在了。
　　问题不在于你有多少。即使只是一点配料，你都可以用之做点东西。事实上，当人们开始烹饪时，有时会有一种想把所有的配料都扔进锅里的倾向，诸如鲜肉、土豆、蔬菜以及橱柜里存放的每种调料。然而，那种方法看来并不怎么好。那样就太多了。一种味道抵消了另一种味道。
　　因此，在寻找配料时，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一种看上去有所缺欠的配料，反而具有某种优势。它还有可能成为“佳肴”的一部分。
　　第九章　为谁烹饪

　　牢记我们必须满足自己的生活需要是十分重要的。我们先得做饭给自己吃，然后才能实实在在地邀请客人来共进晚餐。我们必须首先养活自己。
　　一个心情不愉快的厨师不可能做出美味的饭菜；一个饥肠辘辘的厨师等不到开饭时摆上桌子再吃。如果我们一开始不能像待朋友那样使自己吃舒服，我们所做的饭菜让别人吃起来也一定不可口，无论我们如何起劲地去烹饪，无论有多少种配料，无论使用多么华贵的饮具，其结果都一样。
　　然而，一旦我们学会了如何为自己做饭，就回发现我们对自己的认识和了解增强了、深入了。我们烹饪饭菜的香味及厨房里暖融融的气氛总是吸引着客人，即使看上去像是为自己而烹饪，我们已经同时在为别人而烹饪了。因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相互联系的，人类实际上是一个整体。
　　有时我喜欢用“一个人有两只手”的比喻，一只手叫萨姆，是左手；另一只手叫比尔，是右手。每只手都有自己的个性。当汇款单从邮局寄来时，萨姆伸出去拿，这使比尔多少有些忌妒。当比尔在滚烫的炉子上烧伤了自己，萨姆心想：“我应该帮助他，不过要是我故意给他上错药，也许我更有用。”
　　最后，他们发现必须同心协力才能把事情干完，萨姆需要比尔一起来搬动一个很重的箱子、驾驶汽车，甚至打开一个罐头。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发现自己都是整个身体的一部分，他们是一个相互依存的整体。于是，他们之间再也不存在任何间隙了。当汇款单寄来时，一只手伸出去拿，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都没有区别；如果一只手烧伤了，毫无疑问，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会给予帮助。
　　这样一来，我就不会说：“我有两只手。”更确切一些，我甚至不会说，“这是我的手”，因为他们仅仅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同样道理，除非我认识到你和我同样是一个相互联系的世界的一部分，否则我仍然会把你和我看作是两个分开来的个人。归根结底，世界上的一切不过是一个逐渐扩展的宇宙，每一件事都与另一件事相互关联。这不只是一个劝人“行善”的问题，因为关心别人与满足自己生活的需要，是一个完整的自然进程的两个方面。
　　自己和他人
　　因此，禅宗厨师为他人而烹饪，在禅宗厨师看来，把自己与他人分开来是由错觉产生的。实际上，这与养活他人以“帮助”他们或“行善”，完全是不同的两回事。
　　我个人感兴趣的养活他人——即人们所称的社会行动——在很大程度上归结为，我自己究竟能向那些我似乎可以帮助的人那里学习什么。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尽可能地去用他们的眼光看世界，我正是以这种方式了解到他们需要什么。与此同时，我自己对生活本身的理解更深刻、更广泛。
　　我最钦佩的社会活动家们，同样是向那些与他们一起工作的人学习的。例如，A.T.阿里亚拉丁及其自愿参与者，就是基于甘地的工作和佛教的道义原则，在斯里兰卡开展了“自给自足村”运动，取名为“萨瓦达亚.斯拉马达那”。“萨瓦达亚”。意思是“彻悟”；“斯拉马达那”意思是“分享体力与智力”。“萨瓦达亚”运动促使其村民们一同分享体力与智力，以解决共同面临的问题，在不依赖政府部门、不依赖“专家”办的外界组织的情况下，自己动手改善生活。
　　阿里亚拉丁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始工作的，他去到一个穷困的村子，把村民们召集到一起，询问他们感到最需要的是什么。村民们一致认为，他们最需要的是饮用水。于是，阿里亚拉丁帮助他们组织工作队为他们挖井。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为这一共同利益有所贡献。学生们去到曼谷学习挖井技术和购买材料。当一个有钱的地主表示愿意为工作队队员买些食物时，村民们通过讨论决定他们自己来解决，大多数村民表示，至少每天可以分担工作队员的一顿饭。
　　井挖好以后，村民们不仅学会了如何挖井，使村子里有了饮用水，他们还学会了如何组织起来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同心协力。有了井以后，村民们发现要到井里去取水就需要铺路，就这样，他们一点一点地扩展开来。如今，阿里亚拉丁的“萨瓦达亚”运动，涉及到按自给自足的方式组织起来的几千个村子。“萨瓦达亚”运动目前进行的项目包括：医院、学校、灌溉、农场、工艺品、商场、银行以及干部训练。
　　当我们决定为无家可归的人们建造住房时，我们想帮助他们摆脱依赖社会福利救济的状况。当我们走出家门去到福利救济院，与人们交谈以后，才发现大多数人都想干工作，但首先需要解决照看孩子的问题。针对这一情况，大家集思广益，提出了一个综合性的“格雷斯顿家庭旅社模式”包括住房、幼儿照看中心、职业咨询与培训等方面的内容。
　　当我们真的花时间与无家可归者露宿街头以后，他们告诉我们，他们想要获得工作或利用现有生活能力的最大绊脚石之一，是没有办法收到联系工作的信笺或接到电话。于是，我们开始与两个无家可归者的“领头人”一起工作，开展了“格雷斯顿慈善公用服务”项目。这两个“领头人”负责联系生活在不同地区或不同“村子”里的无家可归的人们——一个村子在布鲁克林大桥下的贫民窟里，另一个村子在哈莱镇。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都得到一张写有他们姓名、地址的工作卡和一个号码为800的免费电话留言号码。
　　当我们想阿里亚拉丁讲起我们上述想法时，他说他将把在“萨瓦达亚”运动中培训过的干部派来，协助我们在纽约内城的第三世界工作，“萨瓦达亚”运动的训诫都是适用的，那就是：你不能带着怎么样去“解决”问题的先入之见走进那些村子，你必须向村民们询问他们究竟需要什么，并帮助他们找到他们自己的解决办法。我们必须一起来改变世界，一起来烹饪人生“佳肴”。
　　为什么工作
　　最近，韦切斯特县的一家杂志向企业家进行采访，以寻求他们为什么从事现在工作的答案。结果只有百分之一的企业家回答说：他们的企业是为了给整个社区作出贡献。百分之七十的企业家说：他们干企业是为了维持他们的生活方式。这些企业家没有意识到，如果他们不想到为整个社区作出一定贡献，他们的生活方式也会崩溃。
　　其结果，在韦切斯特县中等收入或偏低收入人员的住房越来越成了问题。反过来，这就意味着位于这里的企业无法顾到教师、警察和消防队员，因为这些中等收入或偏底收入人员谁也出不起钱搬到韦切斯特县来居住。
　　自然，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明白，他们必须关心自己居住地区的附近社区。例如，我最近与美国数字计算机有限公司的人员交谈时，他告诉我：为了防止失去顾客，他们必须关心每况日下的社区。该公司还意识到，到了2000年外来移民将成为劳务市场的主力军。如果这些外来移民的不到应该接受的教育，如果他们不能自立自强，那么该公司的劳务市场将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种观点是本位主义。但对于像美国数字计算机有限公司这样的真正具有国际市场、且自立自强的公司来说，必须为世界上这类地区担忧；在这些地区由于公众的知识层面的下降，必定会失去顾客。因此，帮助这些地区逐渐发展，关系到该公司的自身利益。
　　精神上的自立自强也一样。大多数人认为，精神上的自立自强涉及树立一种强烈的自我感觉。然而，树立自我——逐步成为整个宇宙——的确是在道元希称之为“无我”的范畴以内。因此，无我境界实际上是一种巨大的自我境界，在这一境界，自我就是整个宇宙。就好象我们变成了一个点，这个点虽然是无维的，但却是整个宇宙的中心。我们自己与外界的一切紧紧相连、亲密无间。因此，我们在此关心的精神上的自立自强，其基本点在于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相互作用、相互依存的。
　　教饥饿者钓鱼
　　当我一开始着眼于无家可归这一社会现象时，许多学生都引用中国古代老子的教诲：“与其给饥饿者一条鱼，莫如教他如何钓鱼。”
　　这些学生感到我们的社会行动似乎有点不对劲。在他们看来即使我们的社会行动“在政治上正确”，但“在精神上也不正确”，因为它向人们提供的是食物，而不是真正重要的精神食物。在他们看来，作为一个禅师，我应该花费时间与经历，去教人们怎样提高悟性。
　　我说：如果我遇到挨饿的人，我首先给他们食物，那是他们正面临的问题。如果我自己饿坏了，我首先想到的是填饱肚子；如果我在寒风刺骨无家可归，我首先想到的是有个栖身之地。我不在乎别人是怎么个看法，也许他们认为精神上的准则所涉及的境界更高、更深、更广。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为了发现人们的真实需要，关键在于你必须与他们一起去识别、去讨论。你可以就从这里开始干起。当然，如果有人挨饿，你不会仅仅给他一条鱼，你还想教他(她)如何钓鱼；这意味着你还想　教他(她)如何砍伐鱼竿、如何用鱼钩、如何垂钓以及到什么地方去挖鱼饵。但你必须在恰当的时间去做每一件事；你还必须从人们的具体条件开始。
　　第十章　格雷斯顿家庭旅社

　　我们终于在扬克斯市房租低廉的工业仓库地区租到了一栋楼房，用来作为格雷斯顿糕点公司的所在地。扬克斯市距离里维代豪华地区仅几英里之遥，但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由扬克斯市到纽约市，乘坐上下班火车只需要40分钟，其市中心区与其他许多被遗忘的美国内城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扬克斯市恰恰位于全美国最富裕的县之一——韦切斯特县。曾经有过一段时期，扬克斯市处于有关住房问题的种族纷争之中，美国联邦政府因此决定在该市不得修建中等收入和偏底收入人员担负得起的住房。扬克斯市还是全美国无家可归者人口占平均人口比例最高的城市。
　　从格雷斯顿糕点公司，可以俯视哈得逊河及河岸的悬崖，景色极美。但糕点公司周围的建筑物，却大多为破旧不堪的或废弃的建筑物。
　　随着糕点公司的发展，我们看到转变机制的时机业已成熟，决定把糕点公司变成不仅能够维持自己，而且能够帮助别人的工具。是的，邀请客人来共进晚餐的时刻到了。
　　无家可归配料
　　就在那一时期，我们接到了扬克斯市一家慈善机构办的施粥所的来信，信中说他们一直为300-400人提供午餐，但他们的自己用完了，这封信来的正是时候。
　　我们表示愿意每月分担一顿午餐。这意味着我们必须筹措资金来购买食物，为300-400人做一顿饭。同时，我们开始向这家施粥所捐赠面包和糕点，包括有些我们进一步试制的糕点。
　　与这家施粥所的接触，使我们懂得了有关扬克斯市无家可归配料的深入细节。其一是扬克斯市，该市一直面临着有关种族平等待遇方面的诸多社会问题，却无一得到解决过；其二是无家可归的类型，在扬克斯市无家可归的人口中，很大一部分是单身父母家庭。
　　万全之法
　　一开始，在我们看来为本地区失业者创造工作机会，应该是我们能够提供帮助的最自然而然的途径了，但结果却比我们想象的要困难得多。我们把失业人员组织起来，从培训生手开始。然后我们展开了糕点技艺培训项目，参加培训的人员，半天在楼上上课，半天在楼下的糕点车间干活。该项目由扬克斯市职业培训基金资助。
　　这这段时间，我们开始懂得了如果只考虑诸多因素中的一个因素，要想实现真正的社会变革有多么困难。在社会行动中，就像筹备人生“佳肴”或创造一个完整的人生一样，你始终必须从整体上着眼。我们倒是提供职业培训机会了，但却发现许多最需要工作的人所面临的最大困难是：没有住房、无人照看孩子。许多人住在汽车旅馆里。尽管一个住在扬克斯市汽车旅社的人决意参加培训项目，很可能一星期后这个人酒会搬到怀特.普兰斯的汽车旅社去，甚至搬到康涅狄克州的汽车旅社去，这意味着他(她)的职业培训也就此结束。
　　显而易见，职业培训并不是解决失业现象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有的时候，如果下雪下鱼或孩子有病，父母必须把孩子带在身边，结果孩子在糕点车间楼上乱跑乱窜。我们发现，如果没有免费或收费低廉的托儿所，对于依靠福利救济的单身父母来说，要想找个工作虽说不是没有可能，但至少是十分困难的。
　　但即使人们有时间去找工作，他们常常无法找到工作。在扬克斯市城就业“机会”并不多，因此我们仍需要考虑创造工作机会的问题。
　　此外，另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是关于公关人员称之为“生活技能”的咨询培训，我们向受培训人员提供戒毒、戒酒咨询，同时开设有关基本社交能力的课程。这些课程教他们如何处理好工作关系，比如当老板对他们大喊大叫或让他们去干他们不想干的事时，他们应该怎么办，而不只是跺脚，或干脆走出办公室甩手不干了事。
　　稍后一些时候，我们构思了另一个项目，即让受培训人员参加由扬克斯市高中教育系统设置的烹饪课程，该项目包括烹饪技艺培训和生活技能培训。在某种程度上，用3个月时间参加这样的课程是很重要的，受培训人员懂得了劳动的价值；懂得了遵守作息制度意味着什么；还懂得了当他们孩子生病时，有哪些现成的机构和设施可提供及时帮助。
　　归根到底，有一点似乎很明显，那就是对于像无家可归和失业这一类社会现象，不可能只从一个方面来解决问题。我们所考虑的万全之法包括：住房、幼儿照看中心、职业培训、以及创造工作机会等各个方面。
　　与政府机构打交道
　　政府机构倾向于制定规章制度，因此首先要做的是了解这些规章制度的范围，无论你是否喜欢它们都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因为你若想与政府机构——比如纽约州的住房管理机构——打交道的话，你就得遵守其规章制度。
　　这就像一条禅宗公案：“你如何笔直地爬上一座有九十九道弯的山峰？”答案是你不能无视这九十九道弯而上。
　　此外，政府机构在其经费预算上也有不得已的时候，记住这一点是有益的。有时，你和政府机构两者都看到必须资助一个项目更多的经费，然而经费预算，就像规章制度一样，是河水里的石头。直接去碰石头，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通常我们认为，遇到看来像是当道的石头时，我们必须饶过石头而流向其归宿。
　　以同样的方式，我们总是可以找到饶过石头的另一条路，我们总是可以找到在规定的条条框框里工作的途径有时这也许并不象想象的那么困难。你需要找到一定的范围，在那里你的目标——或你的目标的某一部分——正好落入规章制度所规定的条条框框以内。你可能不会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但却可能得到其中的某一部分。
　　有时候，整个过程似乎自然地成了“文字上的工夫”。位于沃伯顿街68号的格雷斯顿家庭旅社，是由纽约州住房管理机构资助的经费，但按该机构的规定，其经费不得用于资助幼儿照看中心。于是我们极力设法说服该机构的负责人，幼儿照看中心是格雷斯顿模式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尽管规章制度不容许，他们理解如果想让有房子住的人参加工作，就需要解决照看其孩子的问题。一些具有同情心的政府人员，找到了帮助我们的途径，他们把资助幼儿照看设施的经费，巧立名目地安在资助格雷顿家庭旅社“娱乐厅”的项目下。
　　重要的是必须记住，每一个政府机构都希望其资助的项目获得成功。毕竟，任何机构多想表明完成了职能。而依次成功，可能会使该机构有机会获得更多的经费。
　　尽管你必须了解并遵守规章制度，有的时候你仍然可以绕过规章制度而行事。留意寻找那些志趣相投的政府人员，他们可以帮助你通过官样文章；留意寻找那些能够在规章制度正在进行修改的政府人员。始终和这些人保持联系，甚至——特别是——在你没有任何特殊需要的时候，也要保持联系。把你的项目进展报告、照片、简报和新闻报道，随时寄给他们。邀请他们参加非正式的社交集会和其他活动，在这些集会和活动中，他们能够见到(或尝到！)你的部门人员和成果。
　　以糕点公司作配料
　　格雷斯顿糕点公司本身，也变成了一种十分重要的配料。一方面，糕点公司已开始足以提供我们基本生计所需的一切，因此我们可以考虑帮助其他人了。另一方面，糕点公司还给我带来了自信心和社会的承认。人们了解到在一开始的5年或7年时间里，我们曾有过一段停业的失败经历。他们也看到我们与一些相当有名望的公司，像布卢明代尔公司和戈迪瓦巧克力公司的合作关系。就这样，当人们看到我们所干的一切，他们感到我们是值得信赖的。故再我们试图发展的项目上，他们极力在一定范围做了宣传。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放心地向我们提供更多经费，让我们去干我们所说的要去干的事情。我们认为自己的主义不错，别人自然也可能有同样的好注意，但他们却不一定有我们具有的那种自信心。就这样，糕点公司变成了我们社会行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源泉。
　　当我们开始与其他社团接触时，情况也是如此。人们尝过格雷斯顿糕点公司的产品，他们了解我们的糕点公司。例如，当我到非洲籍美国人联盟去作报告时，我总被人介绍为伯尔尼，是制作所有那些大蛋糕的家伙。接下去，我们便谈起时事、住房管理以及其他问题。我是白人，但我比黑人更受欢迎，因为他们都喜欢我在糕点公司担任的角色。至此，我们可以放开来磋商了。类似情形，尽出不穷。
　　这一切——当然还有其他方面——成了我们开始筹备的人生“佳肴”的配料，所采用的形式是我们为无家可归者家庭建造第一座公寓大楼。
　　很快地我们便清楚地看到，过去管理无家可归者家庭的常规做法——即花很高的房租让无家可归暂时住上几个晚上。但这个人实际上像垃圾一样暂时被隐藏起来，所花费的钱并没有帮助这个人脱离那种恶性循环。那些钱只是为这个人暂时提供了一个夜间能够栖身的屋顶漏水的房间。
　　这就像是快餐而不是真正的正餐。你即使提供了人们迫切需要的糖分，产生了一种超糖原作用。事实上，一次快餐式的应急措施之后，事情变的更糟。也许，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帮助那个人　脱离那种恶性循环了。
　　这就好象你可以把人们带到农村去生活三个月，提供他们工作、住房、托儿所。但三个月以后当他们回到城市，如果依然没有工作、住房、托儿所，他们必然会再次进入那种恶性循环之中。
　　正餐
　　大多数的人都已看到，唯有全面地、从各个角度加以考虑的办法，才能把无家可归和穷困的恶性循环打破。我们必须拥有包括一顿正餐的所有成分和配料。显然，最主要的、最亟待解决的问题是提供生活上的稳定，而对于无家可归的人们来说，生活上的稳定意味着首先得有永久性住房。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们组建了一个有自己的理事会的、完全独立的有限公司，取名为格雷斯顿家庭旅社。我们招集了在韦切斯特县认识的一些富裕而有影响的人士，携手开始为穿国官样文章和政府机构的迷宫而找出口，一直到最终从纽约州住房管理资助项目获得经费为止。用这笔经费，我们在格雷斯顿糕点公司附近一个街区买下了一栋废弃建筑物，着手进行翻修。
　　通常情况下，规定为建筑物翻修的经费，均由我们所在社区之外的建筑公司获得。但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合情理，特别是我们社区里就有那么多现成的男人和女人根本找不到工作可干。因此，我们组建了一个建筑公司，公司由外来移民任经理和技术监督。建筑公司向失业者和无家可归者提供职业培训之后，便着手把建筑的内部全部拆除，重新对整座建筑进行翻修。用这种方法，我们获得的经费仍在自己的社区，没有外流。无家可归的人们不仅一开始就涉及他们住房的建筑方案，而且还学会了建筑业的经营管理。终于在两年之后的一个十月的日子，我们进入了新的里程，18户房客搬进了他们各自的一套房间里。
　　当这栋公寓楼建成以后，我们按计划加入了其他配料：由于无家可归者家庭主要是单身父母家庭，我们加入了一个幼儿照看中心项目；又由于所有的单身父母都没有工作，我们又加入了一个职业培训项目。我们成立了一个住户小组，并鼓励他们逐渐参与公寓楼的管理。
　　吸毒
　　搬进公寓楼的每个人都在一个写明保证不吸毒的公约上签了字。有些人建议在搬进公寓楼之前，每个人都应该进行毒品检验。但我们感到，由于事前我们开展的工作已有意地对住户作了选择，公寓楼一定回很安定。不过我们知道，不管怎么说毒品总归是一个社会问题。若考虑到我们工作的环境，毒品不可能不成为一种主要的配料。搬进公寓楼两三个月以后，我们估计在19户住户中大约有5个人仍然与毒品有牵连。
　　很多住户都希望公寓楼内不发生吸毒，因为他们自己不想再次陷入吸毒的困境。他们参加了像美国嗜酒者互诫协会或嗜毒者互诫协会一类的项目，十分担心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强，不足以生活在吸毒者和贩毒者之间而不染指。与此同时，他们声称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们来找我们谈过。他们不想打破同伙人的规矩。
　　我们从三个方面同时入手来解决这一问题，首先，在查核事实以后我们明确表示：我们并不是不斥诸警方与法庭。如果他们拒绝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将斥诸法庭把他们驱逐出去。
　　其次，我们明确表示：我们乐意而且有条件与那些愿意接受帮助的家庭一起来解决问题。我们请来了一个吸毒咨询小组，这些人自己本身参加过戒毒项目，让他们以家庭和公寓楼作为一个整体来现身说法地向所有住户作报告。此外，我们还与各种类似项目和小组建立了联系。事实上，对于那些决心戒毒的人来说，社会提供的帮助并不少。
　　第三，我们组建了一个住户调解小组，小组成员将与那些面临相同问题的人像朋友一样地交谈。这一方法可能是最重要的方法，因为成败掌握在住户自己的手中。
　　失败
　　人们认为失败的事情，大多是由于时机不成熟的结果。反思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所经历过的失败，正是由于介绍某一产品的时机不成熟而造成的，甚至可以说正是由于进入某一特殊市场的时机不成熟而造成的。然而，外部环境总是在变化之中，因此一件事在过去做似乎时机不成熟，但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会突然间具有新的意义。一旦把失败作为学习的经验，就创造了一种积极的气氛，除去浪费了金钱和经历以后，你可以问问自己：“这件事那些方面有用？我们能够学到什么？”
　　例如，当沃伯顿街68号的公寓楼建筑工程完毕之后，我们的治安制度远远跟不上形势。最初发生的一件事是，有人撬开了建筑公司技术监督的办公室，偷走了四加仑的油漆和10美圆。接着，幼儿照看中心的物资，大约值1000美圆的捐赠的儿童玩具又被偷走。
　　我们召开了住户小组的紧急会议，治安委员会成员对偷窃事件作了简单介绍。一个住户说：“3年前我干过这类事，我认为这是内部小偷干的。因此我认为会议结束后，应该把公寓楼所有房间都检查一遍。”在一小时以内，住户们检查了所有的房间。另一个人说：“我晚上回来较晚，看到有人进出大楼，这些人看上去不太对头。”还有人说：“如今有一种在人们进出时会嘟嘟叫的内部通讯联络系统，但我不认为应该让进出的人都受到检查因为当有人避开这种系统而进来时，谁又会知道呢？我建议大家走出去，各人把自家的客人请来。”大家同意这一建议。还有人建议：“我们应该组建一个住户巡查队，以便抓住小偷。”
　　我们一直感到想让住户参与公寓楼的管理并非一件容易办的事，没想到破门而入的小偷却真的激怒了他们。公寓楼是他们的栖身之所，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受到了侵击，他们的制止这类现象的发生。在一两个星期时间里，住户每夜轮流值班，看守他们自己的财产，到后来，应该应承认有一段时间我们在治安制度方面不太理想，但由于全体住户的参与，反而产生了积极的效果。
　　破门而入的偷窃事件反而清楚地证明了一点，即住户们是乐意管理好沃伯顿街68号大楼的。那些长年无出栖身的家庭，如今手中有了自己的一套住房的钥匙。他们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再从他们的手中将这一切夺走。公寓楼已成他们的家。
　　第十一章　儿童菩萨

　　我们大多数人“看不见”无家可归者，因为有人告戒我们，在大街上遇到无家可归者时不要去看他们。但无家可归的儿童的的确确是看不到的，因为他们被安全地锁在人们视线以外的小屋里或汽车旅馆里。
　　这类儿童当中，有许多即使在出生以前就承受过巨大的痛苦，有些经常挨打受骂或被性虐待。吸毒上瘾的父母所声的“弱智儿童”，其神经系统天生地受到损坏。他们在暴力行为的袭击下长大。在我们照看的儿童中，有一个生下来就与她父亲与哥哥挤在汽车旅社的一间屋子里生活。一天深夜，防暴队伍为了搜寻一个杀死另一个毒品贩的贩毒分子，袭击了他们住的那家汽车旅社，砸破了她家隔壁邻居的门，把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住户都赶到大厅里。不用说，她被吓得要死。
　　为了这些孩子，也为了他们的父母，照看他们是绝对必要的。没有适当的方式安排孩子，其父母就不可能有时间去找工作或接受职业培训。然而，照看这类孩子却又大大地超过了“日托”的范围。这些孩子多多少少都受过伤害，他们需要真正的帮助。没有真正的帮助，他们所经受的被忽视和被暴力行为践踏的循环将永无止境。
　　有一个关于禅的著名故事，讲的是学生们向禅师询问禅的最高教导是什么？禅师在黑板上写了“专注”两个字。学生又问：还有什么？禅师回答：是的，有。之后他又一次写下了“专注”。学生们仍然坚持询问：应该还有更多的教导吗？禅师说：是的，有。他再次转向黑板，仍然写下了“专注”。于是，黑板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专注。专注。专注。”
　　这个故事讲的是学习禅所需要的正确心态。它也可以用来表明照顾无家可归的孩子所需要的正确态度。
　　米奇.左克每周星期一至星期五，要花许多时间为格雷斯顿家庭旅社写经费及项目进展报告，而周末两天他还要花一定时间和孩子们一起度过。
　　在公寓楼建成以前，我们筹建了一个临时性的“日托”，米奇为其付诸实现给予了大力帮助，使得孩子们的父母能够参加职业培训。就在培训班开课前几天，我们所有的筹备人员听取了由公共健康医生所做的报告，他专门讲述了由吸毒上瘾和酗酒成性的父母所生的孩子的病理学，使我们懂得了应该注意这类孩子的哪些征兆和哪些行为上的异常。
　　通常的情况下，米奇的工作只涉及培训班里的成人。但培训班开始之后的第三天，由于后勤上的困难，“日托”方面的人手的确不够，结果有几个小时是米奇和另一个工作人员一起，照顾12个由4个月到11岁的孩子，直到支援人员前来。
　　米奇刚一进入房间时，一个3岁的各方面看上去都很像医生所描述的“弱智儿童”，一把找住他，尖叫不止，他就把那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像胶一样粘在我的腿上，就是不肯下来。”米奇说，“只要我试着将他放下来，他就开始大喊大叫，拳打脚踢。只要我把他搂紧，他就停止喊叫。他尖叫一阵停一阵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我才意识到我去照顾其他孩子以前，对他的亲近回给予他一种安全感。
　　”于是，我用一根腰带把他栓在我腿上，然后再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游戏。在我的左边，他完全像是一个有生命的肉瘤一样，无论我在玩踢球游戏时怎么冲撞他、推挤他，他都仍然保持安静。有一回，当我去拉开两个尖叫着撕打成一团的孩子时，他滑倒在我的脚踝上，来了个脚板朝天。我意识到，这种方法是可行的。所需要的就是专注——就是全心全意。“
　　米奇每星期上午都与孩子们一起度过，他教他们写字，而另一个志愿工作人员教孩子们一种日本的儿童徒手自卫武术。活动与休息相互交替的日常，看来进行的还顺利。”对我来说，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无家可归的儿童，特别是那些6岁至11岁的儿童，我喜欢与这些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在一起。”他说“尽管我喜欢这些孩子的家长，同情他们的处境，但就绝大部分而言，我认为他们的自我意识太强，忧虑过多，以至于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们。”
　　“然而孩子们的言行是一种自然的流露，他们都希望有人相伴。我知道我们现在进行的工作对他们有好处。在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以后，我真想向世界所有成年人大喊一声：‘不要遗弃儿童菩萨’。”
　　这话听起来让人心碎，但这几乎就是我们所干的事情，我们遗弃自己的孩子。在我们开始为格雷斯顿家庭旅社项目寻找住地时，我们找到了一座废弃的学校。这座建筑物看上去很理想，因为可以同时用作幼儿照看中心和住房公寓楼，但不久我们就发现，涉及住房管理的机构与涉及幼儿照看中心的机构，根本互不相干。
　　忠实于原有的看法。我们坚持该项目应包括自强自立所必须的各个方面。我们坚持理想的项目应该包括：向无家可归者提供永久性可支付房租的住房、学龄前幼儿照看、学生课外活动课题、职业培训、教育、真正的工作机会、职业咨询以及逐步富裕起来等等。这就是我们考虑的一切。
　　至少在理论上，这一切应该由社会福利救济系统来提供。但事实上这一切又常常以一种华而不实的方式出现，所导致的结果是较高的费用和政府机构较低的效率。
　　在提供社会服务的各种政府机构及其代理机构中，有许多经验丰富、具有献身精神的人，但他们大多陷入本单位的僵化结构之中，同时还陷于政府部门之间为经费和地位而进行的竞争之中。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够从大局着眼。当我们试图把各方面的需要结合起来设计时，我们发现没有哪一个机构愿意资助我们的项目，因为这太危险——它取决于过多的机构！
　　在规划位于沃伯顿街68号的格雷斯顿家庭旅社项目时，我们把幼儿照看中心放到首位来考虑。我们在一楼设计了幼儿照看中心的全套设备，包括中心负责人的办公室、教室、日托设施以及婴儿室。还在后院规划了一个儿童游乐园。
　　大多数低收入人员的幼儿照看中心均依赖联邦政府和州政府机构的资助。我们曾计划申请“良好的开端”项目经费，但却发现有工作的家庭必须一年以后才能合法享受该项目。“良好的开端”项目的受限制，使得想自立自强的人感到更困难。
　　最后，我们只得设计自己的幼儿照看中心项目，主要对公寓楼内的家庭服务，同时也想同一居民区的低收入家庭开放。此外，我们为十来岁的孩子展开了一项课外活动，由专业人员负责。我们还雇了一些住户作为中心的辅助人员。就这样，我们的幼儿照看项目真正满足了无家可归的人们的需要，同时也达到了自立自强的目的。
　　第十二章　那不是废料

　　真正的禅宗厨师能够用那些大多数人认为是废料的配料，烹饪出美味的佳肴。有一为近代禅宗大师就以能利用别人仍掉的东西而著称。他走进厨房，从那些食物下脚中挑出些东西，并说：“这不是废料。”然后就示范如何来做。
　　他会走进中央公园，在垃圾中拾起一个纸杯，再从地上捡起几片树叶，用之来表演优美的茶道。如今要是这样做可能有点冒险，不过关键在于其他能够利用别人仍掉的东西，来完成典雅的茶道。
　　当我们在扬克斯市采取社会行动时，我们为一家救济贫困者的施粥所每月筹备一顿饭给300-400人吃。大多数筹备饭菜的禅宗学生，对食物的营养都有相当固定的看法。学生们筹备的是糙米饭和其他营养食品，结果来吃饭的人并不喜欢，后来我们才意识到，来施粥所的人有他们自己的口味，我们得筹备既适合他们的口味，又富有营养的食品。
　　记得有一次，当我们正在做色拉时，一个厨师把莴苣菜的边皮扔到一个大塑料口袋里。当我问她为什么要扔掉时，她说：“那些边皮不好，我们不能让别人吃。”然而，这些边皮相当不错，正好可以用来做一种可口的色拉的基本材料。
　　这并不仅仅是把扔掉的废料变成残羹剩饭那么一回事，而是要尽量利用所谓的“废料”使之变成一顿丰美的筵席。
　　人也不是废料
　　涉及到人，道理也一样。美国文化不仅遗弃东西，而且还遗弃人。无家可归者被看作是我们社会的“废料”，他们被社会忽视和遗弃。
　　甚至被遗弃的人也依然会遗弃其他的人，比如，要是你既无家可归，又是人体免疫能力缺乏病毒患者，你的结局将是被遗弃的人中的被遗弃者。然而，仅仅因为某个人无家可归；仅仅因为某个人患爱滋病；仅仅因为某个人是精神病患者，是同性恋者，是黑人、白人、老人；或者仅仅因为无论是什么可以数得出来的原因——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是废料。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有其奉献，你喜欢他们或不喜欢他们并非关键，关键在于要像人一样对待他们。
　　在格雷斯顿糕点公司工作的人，有许多是被社会遗弃的人，他们不仅失业，而且被认为根本不可雇用；他们不仅没有受过培训，而且被认为根本不堪培训，如今，这些“不可雇佣”和“不堪培训”的人，天天都在制作曾获过大奖的蛋糕。
　　污泥中的荷花
　　“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被用来比喻悟性。荷花冲破所有的障碍生长出来，她实际上是需要污泥中的养料，同样道理，在我们个人成长过程中，我们不可能只触及自我欣赏的一面，还必须触及自己的“污泥”的一面，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解决自己的问题和阻碍，因为那正是我们应该采取行动的地方。
　　变成废料的配料，即使有的话也是极少的。无论一个人所干的工作是什么，都是这个人的奉献。通常情况下，我们看不到这一点，因为我们对他人的工作会有种先入之见，它遮住了我们的眼睛。
　　雨林脆酥甜饼
　　格雷斯顿糕点公司最好的产品之一——雨林脆酥甜饼，其配料毫不夸张地讲，用的就是几乎要被扔掉的“废料”。
　　几年前，本-杰丽巧克力奶油冰淇淋公司的本.科恩和博迪美容厅的安妮塔.罗狄克以及其他一些有社会意识的企业家，去亚马逊热带雨林作调查，看看是否能开发某些有助于保护热带雨林的产品，而不是从事像伐木、牧牛、开金矿一类破坏热带雨林的活动。他们寻求既可以帮助当地人民，又能使雨林资源产生经济效益的途径。
　　安妮塔.罗狄第发现了一些草药和植物油，可以用作护肤品的原料。本.科恩则决定用巴西胡桃来生产一种糖果推向市场，取名为雨林酥糖，当他将产品推向市场以后，他意识到他扔掉了大量的、有巴西胡桃磨出来的“粉末”，他认为这种“粉末”实际上像面粉一样可用来做小甜饼。于是他回到公司开始做雨林脆酥甜饼。之后。他来找我们，问我们有没有兴趣生产这种小甜饼，由他的公司销售。过去常有人来找我们谈起生产甜饼一类的想法，一般我们都不太感兴趣。但这一次至少有三个原因，促使我们同意生产本.科恩的雨林脆酥甜饼：第一，这种小甜饼将帮助保护南美的热带雨林；第二，对我们来说，这是一项新的业务；第三，我们想跟像本-杰丽公司和本.科恩社区产品公司这样的公司合作，因为他们强调企业可以推动社会变革。
　　我们现在正在进行向日本出口雨林脆酥甜饼的工作，这并不容易，因为我们必须达到日本农业产品的规范。但我们已经和设在俄勒冈州的一家专门为日本市场做商品检验的公司接触过，进展另人满意。我们还需要在包装上下点工夫，这不仅仅为了外观上精美诱人，还为了加固包装以保护又酥又脆的甜饼。
　　现在我们采用的是马口铁盒包装，盒子在甜饼吃完后还可用来装其他食品，而且是可在飞机上出售的小盒包装。盒内有塑料压制成的衬垫，甜饼排放在格子里不易受压。我们进行了多次试验，甚至把盒子扔到楼下几次后，再打开盒子看结果。
　　我们预计日本每年将进口价值100万美圆的雨林脆酥甜饼。此外，包装盒上印有美丽的热带雨林，以及有关保护热带雨林的文字说明，有助于日本人民了解有关雨林的知识，对于用所谓“废料”来生产的雨林脆酥甜饼来说，这一结果真有些史料不及。
　　第十三章　自立自强之“佳肴”

　　在搬进格雷斯顿家庭旅社后的第一次住户集会上，由于时值感恩节之前，一个住户问道：“感恩节期间格雷斯顿家庭旅社送我们点什么礼物？”
　　对于仍然依靠社会福利救济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十分自然的问题，因为一年里的几次特殊节日期间，他们相对地来讲回得到许多捐赠和施舍物。因此，我只管反问道：“是呀，感恩节你准备些什么礼物呢？”我又说：“你现在已经住在格雷斯顿家庭旅社里了，你拿什么礼物送别人呢？”
　　提问的人被我的问题问住了。我接着说：“我想有一件礼物可能不错，那就是你们大伙举办一次聚会，为你们那些仍然住在汽车旅社的朋友举办一次感恩节晚餐聚会。”
　　住户们都被我的建议惊呆了。他们说，“那不可能！我们不会那么干。那些人是吸毒者，我们将会度过一个不愉快的感恩节。我们将没有办法把他们弄出这座大楼。我们希望远远地离开过去的一切。”
　　我说：“你们一定还有些朋友仍然住在汽车旅社里，或是流浪在街头。”
　　“没有，”他们说，“这些人中没有谁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不再是朋友了。”
　　另一个妇女说：“我不想参加大的聚会，我只想与家人一起过感恩节。”她就是最先把感恩节话题提出来的那个妇女。她已是一个祖母了，当她的女儿在13岁生下一个孩子时，她就无家可归了。当时，她的女儿离家出走，她自己辞掉了工作照看小孙子，她无法保住自己的一套房间，成了无家可归者。她希望与家人一起度过感恩节是可以想象的，但其他住户不愿让那些仍然住在汽车旅社里的人来新居共度感恩节的事实，表明了人们在乐于并能够帮助别人之前，具有某种程度的安全感和自立自强的信心，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
　　从一开始起，格雷斯顿家庭旅社的使命，就是帮助扬克斯市那些想自立自强、并摆脱社会福利救济的无家可归的家庭。我们所提供的“佳肴”包括此项特殊的使命，对此我们已尽可能地清楚表明——也就是说，在菜单里已写的清清楚楚——涉及格雷斯顿家庭旅社项目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的社会职责和义务。
　　当然，我们不能强迫别人遵循格雷斯顿家庭旅社项目规定，既然我们提供的是永久住房，一旦住户搬进公寓楼，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在自己家里干什么以及怎么安排他们的生活。但我们的确是尽了最大可能，来挑选真正愿意接受这一项目的住户。
　　我们开始时是邀请住在扬克斯市附近汽车旅社里的无家可归的人们来开会。会上我们讲解了有关格雷斯顿家庭旅社项目，向每个人询问了有关情况，回答了他们的问题，然后发给他们申请表格，以便他们参加每周一次的培训班。
　　我们开始办了两个培训班，星期六上午班和下午班，每班大约有20个学员。上课时，我们提供幼儿照看服务，学员们自己把孩子们集合起来带上汽车，汽车由我们按时提供。这一切工作都围绕着一个中心，即这两个班实际上是格雷斯顿家庭旅社项目挑选住户的关键的一步，必须保证学员都能参加培训。
　　培训班的第一阶段及树立自信与自尊，然后开始相互之间的了解和小组活动。我们还组织一些体育活动和训练比赛，以表明整个小组同心协力的重要性，而不是个人单干。在基本生活技能方面，我们还作了一些测验和辅导。
　　我们力图向每个住户清楚表明，公寓楼下不是福利收容所或施粥所，它将是永久性住房。我们讲理了这一愿望，即住户最终能够拥有他们住的一套房间。
　　把依赖政府福利救济的生活方式，转变成自立自强的生活方式，的确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社会福利救济体制是那样地使人丧失人格，它提供一些基本生活需要：施粥所分发的稀粥、汽车旅社的一块栖身之地，以及感恩节和圣诞节塞满赠品的塑料袋等等。这就像是吃了大量的白糖，引起了加成反应，刚一吃过，就需要更多。满怀着将来还会得到什么的期待之心，你哪里还有勇气和能力去摆脱福利救济体制，哪里还有勇气和能力去改变生活？
　　因此，住户必须相信他们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能够为周围的人做点事情。只有在他们感到足以自立自强以后，他们才可能开始帮助别人。
　　我想清楚地让住户们理解，就他们目前享有的一切来说，应该感到相当不错了，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套住房、施粥所和一些其他赠品。在公寓楼里，他们必须负责安排自己的生活，必须自己做饭、照料厨房，并经得起由于想自立自强而带来的各种挑战。结果，一些不愿经历这类挑战的人放弃了抗争，他们没有再进一步参加住户的强化培训班。
　　吸毒也是考虑之中的一个重要问题。每个待选住户均由反毒品顾问作了鉴别，一些看上去在毒品方面不太稳定的人没有入选。有几个家庭似乎是属于所谓“周末勇士”——即每当周末以吸毒来消遣的人。但这些人也像其他计划要搬进公寓的人一样，在公约上签了字。公约明文写着：“我知道在这座公寓楼内不许吸毒，如果吸毒将被驱逐。”他们还在合同上签了字，合同上写明无论在任何时候，他们都同意毒品检验。
　　到培训班中测试时，每个班减少到10户学员左右。我们将两个班合并为一个班，每星期六培训5-6小时。8个月之后，在20户家庭中挑选出了16户，接着又在16户中选出12户，因为另外4户依然不够稳定，有再次吸毒的危险。然后，我们又从另一个政府代理机构的“自立自强项目”经费只能感获得资助，举办了另一个类似的培训班；在一个月内每天进行培训，从中又选出了另外6户住户。
　　我们在一所学校的礼堂里举办了培训班结业典礼，发了结业证书，证书上写明“完成了格雷斯顿家庭旅社培训班全部项目”。那是一次真正的结业仪式。大家都邀请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一些本地区的知名人士也应邀出席了仪式。学员们一个个都惊喜得目瞪口呆，他们中大多数人一生中从来没有获得过任何证书。
　　机会与选择
　　到了该让住户搬进公寓楼时，我们继续强调选择原则和个人责任。任何东西都不可能轻易得到。
　　例如，我们没有分配住房，而是用抽签的办法来代替。这清楚地表明，尽管对所有住户都有相同的规定，但他们毕竟还是自己决定该住哪一套房间。
　　在对各套房间的家具陈设方面，也采取了同样的原则。通常情况下，当无家可归者搬进住房时，社会服务部门要么发给家具，要么发给家具补助费。当然，对那些已发过家具的人，将不再考虑家具补助费。当然，对那些已发过家具的人，将不再考虑家具费问题。但如果他们仅仅得了两三百美圆的家具费，则除了到那些廉价家具店以外别无选择。　
　　我们想向新住户提供一种可能，使之能按其心愿布置自己的一套房间。第一，我们搜集了一批私人和团体募捐的、还很不错的旧家具，每件东西上表明价格，这样每家住户就可按自己家具费的多少，来选择足够布置整套房间的家具了。第二，仍采用抽签的办法，18户住户，每户抽一个好，抽到“一”的住户，第一个挑选一件家具，抽到“二”的住户，第二个挑选，以次类推。他们可以挑选一台彩电，或是一个大饭桌，完全由他们自己的支付能力来决定要什么，这样他们就不会抱怨别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用这样的方法，在布置他们自己的一套住房的过程中，他们进一步体会到了自强自立和自尊。
　　自己管理公寓楼
　　住户搬进公寓楼以后，住户管理小组成了发展自立自强精神的关键，小组负责处理纠纷，愈合家庭和社会活动等等。住户管理小组成员每周集会一次，讨论公寓楼的修缮与管理；学习有关房契和住户权利的知识；关注公寓公平所有权的经济责任问题。
　　一开始，每周例会由一个住户召集人负责，他慢慢教会住户让他们自己召集例会。随着时间推移，住户们逐渐担负起职责。他们推选了一个住户管理小组负责人、一个秘书和一个会计。他们学习罗伯特的《会议程序规则》，并成立了一个住户委员会，开始逐步建立起自信和相互间的信赖。
　　“我终于认识到吸毒和酗酒对我的生活究竟意味着什么，”正如一个住户所说：“我终于认识到过去是我不好，我有病，需要帮助，堕入恶习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有一阵子，格雷斯顿家庭旅社的一切，都与我格格不入。那是一种与过去决裂的惶恐不安。但最终我变得喜欢这里的一切了，它使我相信我能够干那些过去从未想过我会干的事情。不仅如此，其他人也开始信赖我了。你能想象我会被选为住户管理小组的会计吗？除了大约10年前我有过几个月的银行存款以外，我再也没有和银行打过交道。不过现在我学得很快，而且喜欢这份工作。”
　　从无家可归到拥有住房
　　由于我们作过自立自强的保证，我们不提供施舍物、救济物或临时住房。我们表示：沃伯顿街68号的所有住户都有机会，以合理的价格买下他们现在所住的一套房子。
　　然而，对住户来说，这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目前他们交付收入的30%作为房租，其余部分由联邦政府拨款补足。房租是按联邦政府对该地区合理的市场价格制定的。
　　这将是一个十分缓慢的过程，手中握有自己一套房间的钥匙的的确确是一件大事，是基本生活需要的第一步，但这仅仅是第一步。人们需要时间从无家可归状态中恢复过来，就像人们需要时间从吸毒和酗酒中恢复过来一样。当他们几乎从来没有，或多年来没有与银行、电话公司以及公共服务公司等部门打交道以后，重新接受这些事务时是需要时间的。
　　为合法购买住房，住户必须成为住户委员会的积极成员，并遵守公寓楼的规章制度。住户委员会有不同分工，有人负责安全，有人负责建立周期性借贷基金，以帮助有困难的住户付电费。对参加住户委员会的成员有一定照顾和优惠，比如，可以用公用的房间召集晚会，可以借用电视机和录象机等设备。
　　我们还提供了一些咨询和培训项目：生活技能培训班，帮助他们寻找工作；还有家庭收支计划培训班。许多住户还参加了戒毒、戒酒项目。
　　重要的是保持与住户的对话，以了解他们真的需要什么、想要什么以及能够解决什么。有些人认为，培训项目越多越好。但必须谨慎，如果同时开展的项目太多，会使他们感到措手不及、精疲力尽。那样，结果反而不理想。你既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同时又必须设计有益的项目，随时可供实施。
　　截止目前，住户培训项目的结果超出了我们事前的预料。在住户搬进公寓楼时，已有一人找到了工作，但他几乎就在同时又失去了这份工作，部分原因是由于与妻子和孩子的重聚所带来的压力。但是，在5个月内，25个成人住户中，已有11人获得工作，4人被雇为公寓楼幼儿照看中心的助理人员，他们有的计划进一步接受培训，以成为助理教员和教员；1人在糕点公司工作；1人被雇为公寓楼的监督；其余的人获得社会上的工作。此外，6人正在上相当于高中的补习班；1人在大学里学习放射学；3人在格雷斯顿家庭旅社办的初级计算机班学习，并注册在本地区教育中心办的中级计算机班学习。
　　然而，最大的变化也许是从根本绝望到有所期望的变化。正如一个住户所说的那样：“除了这一切——一套住房、幼儿照看中心和职业培训以外，格雷斯顿家庭旅社还给了我们勇气。一旦你无家可归一段时间以后，一旦你感到孤独，这使你在自我尊严上付出了最大代价。你与其他公众对一个无家可归者的看法完全一样，认为自己一事无成、毫无价值。”
　　特里有过两年无家可归和失业的经历，她是抱着刚生下的孩子与丈夫一起来到格雷斯顿家庭旅社的。她作了这样的总结：“去年的现在，”她说，“如果谁来告诉我，我可以有一套美丽的房间，有人照看我的孩子，我可以去上课，而且有可能6个月以内找到一份工作，我将不会相信他们，因为我从未看到过任何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可以真正摆脱其困难处境。但我现在正在这样做，尽管我还没有成功，但我会成功的，我相信我能！”
　　这类进展的确非常令人鼓舞。然而有好的一面就有不好的一面，每一成功会引出更多的“问题”。格雷斯顿家庭旅社提供的佳肴的确十分丰美。尽管我们看上去进展不错，但必须谨慎行事，以防止住户吃得太多太快而生病，必须有足够的时间咀嚼和消化所有新的信息和经验。我们必须懂得，从无家可归到恢复正常生活，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实现，它是一个逐步变化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