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顿悟——一个美国禅师的自述(一)
第一章 制定菜单
大多数来见我的人是把我看作禅师,因为他们感到生活中缺少某种东西。甚至可以说,大多数人找到禅宗,是因为他们有某一方面的渴求。
也许,他们在事业上获得了成功,但却忽视了较探层次的精神生活,他们来找禅宗以寻求人生的意义所在;或许他们把过多的时间划分在精神上的探索,但却忽略了生活本身,他们来找禅宗以企达到“精神与现实生活的统一”。
还有一些人禅定修习是出于健康方面的原因,他们发现伴随宗静思的修习姿势和呼吸方式特别有益于健康。例如,有规律春地禅定修习,可降低血压,增进血液循环。两肺的功能增强了,就能呼吸得更深、更有效力。
另外一些人为禅宗所吸引;是为了“自我完善”,他们来找禅宗,是因为他们希望有更多的建树。
最后,当然还有这样一些人,他们禅定修习完全是出于精神上的原因,即为了体验“悟”或“顿悟”。“悟”原义为悟性、醒悟、觉悟等等。“顿悟”,意思是“去发现你的本性”。在这里“发现”这个词并不是指用眼睛看,而是指用整个身心去感受、去发现。
应该承认,上述所有原因都可成立。禅宗可以帮助我们恢复生活上的平衡,禅宗有益于我们的身体健康;禅定可以帮助我们发现己之所长,以使我们有更多的建树。
禅宗还能够增进我们的心理健康。禅定修习并不会消除我们的心理矛盾和冲突,但的确能帮助我们正确处理问题。禅定使人入静,因此当我们感到精疲力尽或让某件事搞得头昏脑涨时,禅定能够使我们迅速驱疲劳,恢复平衡。
禅定修习还在许多方面对我们有益。它能使我们经受一种内心的宁静,它能增强我们的注意力。它能帮助我们学会如何消除个人好恶和偏见。它能教会我们各种更有效率的工作方法。这些都是禅定修习的好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禅定修习免不了也会有“副作用”。
然而,从最深层次、最根本的出发点未看,禅宗,或者任何其他的精神上的途径,就信仰而言,其所带来的实惠要比我们所能列举的多得多。事实上,禅宗就是从各个不同角度去体悟人生的整一书,或称一元性。它不仅仅是生活的纯净或精神的那部分,它是整个生活。它是鲜花,是高山,是河流,是小溪;也是纽约的“内城”和第四十二街上无家可归的儿童。它还是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的天空,和充满烟雾的天空。它是飞翔在晴空的鸽子,也是在晴空中大便、在马路两旁行走觅食的鸽子。它是生长在花园里的玫瑰,是剪下来插在起居室花瓶里光彩照人的玫瑰,它也旦弃之便.成垃圾,最后变成混合肥料的玫瑰。
禅就是性命——我们的性命。禅源于悟透世上万物皆无,个人皆无,个人由万物充分体现。禅,就是没有边界的性命本身。
人们对于禅有许多不同的比喻。但我感到最有益、最具意义的比喻来自厨房。禅师称谓那种完全彻底、毫无牵挂的人生为“佳肴”。度过这样一种人生的人——即懂得如何备料、如何烹调、如何品味、如何上菜以及如何侍奉其人生“佳肴”的人,被称作禅宗厨师。
禅宗厨师的职位,在禅庙里是最高、最重要的职位之一。13世纪,日本最大的禅宗佛教曹洞宗的创始人道元希玄,写了一本著名的训诫——《厨师教海》。在这本书中,他描述了他如何经历极其危险的海上航行到中国去寻找真正的大师。当他幸免于台风和海盗的袭击,最终抵达目的地时,他被迫留在船上,等待中国官吏检查他的官方文件。
有一天,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国禅僧来到船上。这个禅僧是其禅庙的厨师头领。他告道元希玄,因为第二天将是一节日——春季的第一天,他想做点特别的饭菜招待所有的禅僧。他步行14英里来到这里,是为了看看是否能够买些道元希玄从日本带来的有名的香菇,以便能够加进他准备第二天招待大家的面汤里。
这个禅僧给道元希玄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邀请禅僧留下来吃晚饭并住宿一夜,但禅僧却坚持说他必须立即返回寺庙去。
“我敢肯定,”道元希玄说,“你不在,其他禅僧也会准备饭菜的。”
“我被指定负责饭菜,”禅僧回答道,“我怎么能让其他人去做呢?”
“为什么像您这样一啦令人尊敬的长者,要浪费时间去做一个厨师头领的粗活呢?”道元希玄继续问道,“为什么您不把时问用来坐禅或学习其他大师的教诲呢?”
这位禅宗厨师头领突然笑了起来,仿佛道元希玄说了一件十分滑稽可笑的事情。“我亲爱的外国朋友,”他说:“很明显你并不懂得禅宗实践究竟包括哪些内容。可能的话,请到我的寺庙里来,我们可以进一步聊一聊。”
接着,禅僧收拾起他的香菇,启程返回远离当地的寺庙去了。
道元希玄最终的确去拜访了这位禅宗厨师头领,并在其寺庙里与之一起研习禅学。此外,道元希玄还跟其他许多禅起学习过禅。当他最终返回日本后,道元希玄本人成了一个著名的禅师。但是他永运忘不了他从这位中国禅宗厨师那里学到的训诫。道元希玄写逾无论具备什么配料——哪怕只有大米和水,禅宗厨师的职责是,尽可能地做出最精美、最豪华的佳肴。禅宗厨师将尽可能地利用他所具有的配料,而从不抱怨他所没有的配料,或以之为借日。
从一个标准来看,道元希玄的《厨师教诲》是一本有关如何为禅僧准备和侍奉饭菜的书籍。但从另一个标准来看这是一本有关“佳肴”——我们自己的人生一的书籍。人生是上天所能给予我们的最大天赋,同时也是我们所能付出的最大奉献。
多年来我坚持禅定修习并学习道元希玄的教海,是希望学会如何变成一个能够筹备这一“佳肴”的禅宗厨师。我起得很早,大约每日清晨五点半就起床,然后是几个小时的参禅,或禅定修习。与我的宗师一起,我学习禅宗那些玄妙、似非而又可能的公案,例如:“如何是只手之声?”最后我承师传,在道元玄创建的禅宗学校里教学。
我亲身从禅宗研习中学到的教义——即禅宗厨师的道义,想来可让任何人用来作为他在企业、家庭、社区以至整个人生中的生活指南。
一个手艺高明的厨师长年累月进行烹任技艺训练,筹备和侍奉了成千主万顿宴席。有些厨师拒不外传他的配料和烹任方法,而另一些厨师则乐意提取他们多年经验的精华包括失败、错误和成功使之成为人人都可用来做他们自己的美餐的配制方法。正如后者,我提取了自己多年来作为一个禅宗厨师经验的精华,写了这本书,它涉及我本人的人生“佳肴”的教义原则和配制方法。
禅宗基于佛教教义。佛陀不是上帝,也不是上帝的别名,更本楚神。佛陀是人,是通过自身努力而体验了顿悟的入佛陀的顿悟或成道是通过禅定修习实现的。
佛陀究竟发现了什么呢?这一间题的答案很多。但我所学过的禅宗教义明确地讲:当佛陀顿悟时,他睁开双眼看到天空中闪烁的晨星而惊呼:“好奇妙,好奇妙!万物皆有悟性。天下所有的人、所有的物,正如其所示皆存悟性。”
这样看来,禅宗厨师的首要教义原则是,我们已经具备我们所需要的一切。如果我们仔细观察我们的生活,我们会发现我们已经有了我们用来筹备“佳肴”所需的全部配料。无论任何时候,我们只需拿起手边的配料,以我们现有的东西做出一顿最美味的饭菜。问题不在于东西多少,禅宗厨师只在意现有什么,及用之开始烹调。
我的人生“佳肴”,呈现出许多奇迹。我曾是一个航空工程师,一个禅宗学生,一个禅师。我也是一个建立了出色的糕点公司的企业家;一个创建了格雷斯顿家庭旅社的社会活动家。格雷斯顿家庭旅社向无家可归的人们提供永久住房和自给自足培训。如今,我又投入筹建一所艾滋病医院和一个进行各种宗教对活的中心的工作中。
显然,每个人的人生“佳肴”各有不同。但根据禅宗厨师的教义原则,“佳肴”通常包括五道主菜,或人生的五个方。第一道莱涉及精神;第二道菜涉及学习与求索,第三道菜涉及生活,第四道菜涉及社会行动或社会变革,最后一道菜涉及人际关系与社区和谐。
所有这些主菜都是“佳肴”不可缺少的部分,就像我们做一顿丰盛的、足以维持生命、滋养身体的饭菜需要某些食物一样,度过一个完整的人生需要这五道莱,缺一不可。
仅仅在我们的饭菜中包括这五道菜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在遁当的时间,按适当的次序筹备这五道菜。
第一道菜是精神,它帮助我们体悟人生的整一,在我们各项活动的中心提供一个寂静点。这道莱涉及一定的精神上的陶冶,可以是祈祷、听音乐、舞蹈、散步或花点时见独处一任何有助于我们体悟或提醒我们人生的整一的方法都行。或者,正如佛陀所说,让我们感受人生“好奇妙、好奇妙”的训练。
第二道菜是学习与求索。学习给予人敏锐与智力。人们在开始着手某件事时,通常以学习为先导,但我却乐于反其道而行之。我喜欢追随我所干的事来学习生活和社会行动,而不是抽象地学习。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学习通常与精神、生活以及社会行动相关联。
一旦我们有了来自修心和学习的清醒头脑,我们便可以开始考虑如何筹备第三道菜一生活。这道菜帮助我们在物质世界中立住脚跟。它是我们的工作和事业一是鲜肉和土豆。关照我们自己和生活在世上,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必须而又重要的,无论我们认为自己精神境界有多高也是如此。
第四道菜社会行动,将在精神和生活中自然生长出来。一旦我们开始留意自己的基本需求,我们就会变得更加理解周围其他人的需求。体悟到人生的整一性,我们自然会向别人伸出帮助之手,因为我们懂得他们是我们不可分割的部分。
最后一道菜是人际关系与社区和谐。这道莱将我们人生中各个看上去互不相关的部分融合为一体。这道菜将其他所有的菜精神、生活、社会行动、学习变为一顿美味佳肴。
上述五道主莱组成了我们的人生“佳肴”。但在此我无意让所有的人都如此安排人生,以至使大家筹备相同数量的同一道菜。在我们人生的不同时期,各人所需要的配料不向、数量不同。
在你人生的此时此刻,你可能需要专注于你的生活,或许你需要专注于你的精神。我们必须不断地重新估价我们所处的环境。使用等量的盐和糖,不可能做出令人满意的饭菜.找们必须着眼于我们自己的处境,并知道眼下每一种配料究竟需要多少。
第二章 如何成为禅宗厨师
一开始我是在大学宗教课程里发现禅宗佛教的,那时我们学习的是赫斯顿.史密斯编的教科书《人类的宗教》。这本书中,只有一页是关于禅宗佛教的内容,但就是一页使我有一种到了家的感觉。在那个时侯,纽约是没有禅师或禅宗中心的,甚至据我所知美国其他地区也没有。不过,我读了所有我能够找到的有关禅宗的书籍,其中大多数为阿伦.瓦茨和铃木大拙所著。
1960年,我毕业于布鲁克林工业大学,获航空工程师学位刚毕业不久,我和一个同班同学在一家馅饼店里,谈论人生,谈论我们将来干什么。当时我稍加思索便说出三个愿望:第一,我希望到寺庙里去修禅;第二,我想到农村去体验一下同工同酬的公有制生活;第三,我想像一个不受任何约束的游民那样在鲍尔瑞大街街头露宿。
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事实证明我已经达到了这三个目标,尽管所用的方法在当时是无法想象的。大学毕业后一年左右,我的确到以色列的一个农村里去度过了一年。而且我的确在寺庙里学习过禅,尽管不是去日本的寺庙里学习的。回想起来,当年在那家馅饼店里我所想象的,可能是到日本寺庙里去学习。实际上,我是在洛杉矾繁华的市中心区的一个“禅宗中心”而不是在寺庙里学习的,不过我们却像大多数寺庙的大多数禅僧一样,艰苦地堵行修习。如今,我已经到了我的最后一个目标:像个游民那样在鲍尔瑞大街露宿街头,尽管只有一个星期。我这样做是为了获得亲身体验和感受,以便更好地为无家可归的人们而工作。
当然,当年我并不知道正是这三个目标三十多年前在馅饼店里一个大学生随口说大话许下的三个愿望——事实上像种下的种子,最终发育为我的人生“佳肴”。
在以色列农村的生活,便我深深地懂得社区以及家庭的集体力量所在,并对之深感兴趣。在去以色列的船上,我与我的第一个夫人海伦邂逅。海伦的父亲,是一个极正统的犹太教法学博士和商人。我回到美国,是为了在洛杉矾市麦克道尼尔-道裕拉斯航空公司工作,负责一项探索火星的星际研究项目。
应该说,我的工作令人兴奋且进展顺利。然而,不知怎么地我对禅宗的好奇心依然有增无减。既然不能到日本去学,——毕竟我有一份好工作,还有一个家庭需要抚养——我就拼命地读书,晚上则和志趣相投的朋友一起,一边抽烟一边谈论禅宗及其有关的话题直至深夜。后来,我发现就在我家后院不远的“小东京”地区,有个小小的禅庙,名叫“禅学寺”,是曹洞宗的一个附属寺庙。后来我还了解到,曹洞就是道元希玄邂逅中国禅宗厨师以后,创建的禅宗宗派。
抚今追者,我感到自己已经了禅宗厨师的第一条教我正是以我面前所有的配料来开始烹调我的人生“佳肴”的。
当年在“禅学寺”进行的禅宗教学,是很随意、很不正规的。寺庙的方丈每个星期天早上召集一次禅定修习。与当年我和朋友们深夜就禅宗而发的高谈阔论和无休止的争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禅庙里很少讲话。我们并不“讨论”禅、分析禅,也没有就理论而言去推理禅,我们仅仅就是坐禅。老师所讲的内容大多是涉及坐禅时的身体姿式。我们面壁而坐,在一个圆形黑色小座垫上尽最大可能地盘起双腿,挺直腰板,双臂自然靠近腹部,手心向上,左手四指叠在右手四指上,两个拇指轻轻相触,眼睛半睁半闭。老师教我们用默默地从一数到十,然后再重复数的方法,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呼吸上。如果我们中途忘记数到几,或者我们数到十以后还继续往下数(有一次我一直数到一百才发现自己数错了),则必须返回到一,重新再数。这很简单,但却要求注章力十分集中。在禅定修习问歇,我们进行步行修习。
一次,一个年轻的禅僧从日本来访问,他能讲一点英语。他的名宇叫大山前济,后来他成了我的宗师。有天,坐禅之后,我问他在步行修习时应该做什么,他看了看我,然后说:“当我们走路时,我们仅仅走路。”
几个月以后,我与一位来自日本的禅宗大师白云老人一起,参加了一次周末禅定修习。他给我们每人一条公案,让我们禅定时去体悟。每天三次,我们去到一间小屋去向他讲我们的感受。那位年轻禅僧翻译给他听。修习完毕以后,我问他我能否跟随他学习。他说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完成自己学业,不过他让我只管继续修习禅定就是了。
最终,那位年轻禅僧在洛杉矾繁华市区的一间小屋子里办起了“宗中心”,我便和他一起坐禅。在那些日子里,我每天很早就起床禅定修习,然后与同事同乘一车到麦克道尼尔-道格拉斯航空公司去上班。下班回到离“禅宗中心”,不逸的家里后,再去参加晚上的坐禅。一有可能,我就把全部时间都用在长时间的禅定修习上。
饿鬼
那时,禅定修习是我们的主要修习项目,但有时我们也练习念经和跪拜姿势。在禅定修习时,我就在修习堂里吃饭,这样一来就连吃饭也成了禅定修习的一部分。吃饭前,我们奉献一些食物给佛、法、僧。吃饭后,我们把剩下的饭菜留给饿鬼。
在佛教里,饿鬼一般被画得像那些肚子很大、膊子很细的可怜人。尽管他们周围有很多食物,但他们却从未曾满足过自己的饥渴,因为他们每次只能吃一丁点食物或喝一滴水。他们的脖子像针那样细,因为他们完全受制于他们的本性,以致他们不能享用或品尝实际上就在眼前的食物。
事实上,我们都是饿鬼。这是对我们自身水不满足的那一部分本性的比喻。由于我们的执着追求,由于我们的自我束缚,我们错过了一直摆在眼前的食物和饮料。实际上,那些可用来筹备一顿我们自己享用的美餐的配料,始终就在眼前。但我们却拒不接受上天赋予我们的食物。我们习惯于认为,我们不能做我们应该做的事。于是,我们总是寻求我们所没有的东酉,我们总是寻求我们眼前以外的东西。很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就不会说:“让我们拿起手边的配料来做一顿美餐。”其原因就是人人都有的一种本性:我们总是习惯于寻求其他某些东西,而忽视了近在眼前的一切。
饿鬼坯表现为其他很多类型。一天上午当我和同事同乘一车去上班的路上,我亲身体悟到人类共有的强烈饥渴。那些日子,每日清晨我都专注于禅定修习,可是那天上午我顿然体悟到了人类这种饥渴的普遍性。我感到这种巨大的饥渴整个地把我包围住。我看到,尽管我们的社会有足够的食物养活每一个人,但仍然有很多很多的人渴望食物。我看到,尽管一些人的食物已大大地超过他们本身的需要,他们却又渴望权力。我还看到,一些人渴望社会承认或名声,而另一些人则渴望爱情。至于那些追求精神上满足的人;包括禅宗学生在内,又渴望顿悟或成道。
当我体悟到这一巨大的饥渴以后,我发了一个愿:我愿尽全力贡献我的一生,以向所有饿鬼捧上“佳肴”。
这是禅宗厨师的发愿。发愿并不意昧我们承诺去于某件事,然后一旦我们没有完成就感到痛苦和内疚。发愿是打算要干某一件事的意图。
许多人认为,我们必须限量我们吃进去的东西’,因为我们现存的配料一一无论是食物、金钱、时间、才华、智力或精力都是有限的。但是,发愿却不受任何限制,不受空或时间的限制。根据个人的希望,我们可以发一个小小的愿,也可以发个宏大的愿。例如,我们可以发愿养活一个人;我们也可以发愿养活成千上万的人。我们可以发愿向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住房,我们也可以发愿向成千上万无家归现象。唯一限制我们发愿的,是我们的创造力。
尽管发愿没有什么限制,但它却能起到非常具体的作用;它像一个指出我们方向的指南针一样,使我们始终保持自己的行动方向。但是,发愿本身是远远不够的,发愿本身从各个方面来讲只是一种可能。它像发酵剂或启动器。如果我们都希望看到自己所发的愿在世界上实现,如果我们想烤一个真正的面包,一个我们自己能吃、也能让别人吃的面包,我们就得加入面粉和水,然后把它们揉到一起。我们还必须加入决心。
一旦我们加入了决心,梦想就会以其自己的方式,变得生动而有力。我们想象中的面包就能出炉,以备享用。
造就厨师
随着“禅宗中心”的发展,我自己也越来越加强了禅定修习。与我的宗师,以及我宗师的宗师一起,我学习和体悟了成百上千条公案。我宗师的宗师不时从日本来到美国,主持禅定修习。由于我在坐禅中悟性加强,我被赋予越来越多的责任。最后,我放弃了工作,成了一个禅僧。1976年,我成了宗师的第一个亲传弟子,并开始教学。所有的传宗仪式都是按正规传统进行的。我甚至去到日本,在曹洞宗的两个主要寺庙里,各履行了一夜住持的职务。这以为着我正式日本注册为禅师。
从日本返回以后,我开始在我宗师监视的目光下指导修炼。但是我也协助展开了一些其他服务项目:我们开了一个街道诊疗所,向该市区的各类街道居民服务;我们开办了一家出版公司,专门出版有关禅的书籍;我们还经营了一家园艺与未器的商场,还在附近街区买卞一栋旧建筑,重新翻修为新的公寓楼。
大概所有这些行动都令人感到惊奇,因为人们通常认为禅或精神追求代表消极地逃避生活。然而,实践活动实际上是禅宗的重要部分。那种可以从精神上的修炼而达到的顿悟和镇定,应该打开我们的眼界,以使我们更能看清周围人们所面临的问题,同时使我们的工作更有成效。
l979年,我和夫人、儿女,及一部分禅宗学生回到纽约,创办纽约禅社。我们当时几乎没有经济来源,但从一开始,我们的梦想就很大——事实上相当大。
为了筹备和献上“佳肴”,我从一开始就意识到,我们必须组成一个禅社,它包括并合成所有的人生“主菜”。
我们以第一道菜——精神开始。禅定修习就是我们的精神试金石。
紧接着是第二道菜——生活。我们想开辟一条谋生之路,一条生活之路,它不仅帮助别人,同时也帮助我们自己。我们希望以社会行动的方式卷入到我们社区的事务中,以便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改善我们所帮助的人们的生活。因此,我并不想创建一个仅仅能够给禅宗学生提供工作机会和有助于维持我们禅社的企业。我想创建一个能够向禅社以外的人提供工作机会和职业培训的企业。更胜一筹的是,我们还在寻求将企业本身变为一种社会改革的力量的途径,一种变精神为物质的途径。
我们对于第三道菜——社会行动的梦思也十分宏大。我们并不仅仅想养活一些人我们想整个地根除无家可归现象——首先是在我们居住和工作的扬克斯地区,然后是在美国其他地区。搬到纽约几年以后,禅社组建了格雷斯顿家庭旅社,并买下了一栋废弃建筑物。两年以后,格雷斯顿建筑公司——一家专门翻修建筑的外来移民公司完成工程。18家住户迁进新公寓,同时开始了教育、取业培训等项目。目前,我们已开始翻修另外两幢建筑物。
在上述所有项目中,我直在寻求完成我的宿愿的途径,即向世界上所有的人献上“佳肴”。
当然,从某一角度来看,这样一个愿望是不可能达到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饿鬼,而且他们的饥渴又是那样地永无止境。没有谁能单独地做出这样一顿“佳肴”。显然,禅家厨师并不奢望他(她)自己来做这顿“佳肴”。禅宗厨师总是造就其他厨师,再让他厨师去造就更多的厨师,一直造就下去,永无止境。用这样的方法,一个人能够具有巨大的效率,一顿简单的便饭可以变成一桌巨大的筵席。
第三章 如何烹饪
当道元希玄询问中国寺庙的那个禅宗厨师,为什么他不叫其弟子帮助他干在烈日下晒蘑菇的粗活时,那位厨师回答道:“我不是别人。”同样的道理,我们必须懂得我们的人生是我们自己的。此时此刻,它是我们的。如果我们不亲自烹饪,就等于我们正在抛弃人生。“睁开你的双眼,”道元希玄教诲我们,“把米淘净,放到锅里,生起火来,把饭煮熟。有这样一句古训,‘把锅看作你的头,把水看作你的血’。”
当我们以这样的注意力去烹饪——去生活时,最普通的行动、最不起眼的配料,都会展现出他们的真实本性。“如果我们把哪怕是一片绿叶都看作是佛陀身体的一部分,”道元希玄说。“反过来,就使得佛陀能够借助这片绿叶而显现他自己。”
转变过程
烹饪,就像人生一样,它涉及一个转变过程。当我们烹饪时,我们直接用火与热、水、金属、陶土的自然力来起作用。我们把锅盖上,等待着火去转变大米;或者我们酵母和面,再放到炉里去烘烤。这期间隐藏着某种过程,某种几乎是炼丹术一般的过程。
这一类转变必然需要一定的信念。我们认真地去准备饭菜,淘米、揉面、打鸡蛋。我们仔细测量每种配料的重量,然后搀和、搅拌,使之混成一体。最后我们必须等待,等待着火与水去转变我们已经准备好的食物。
不过,我们还必须随时留意,我们必须知道正在进行着哪一过程。对于禅宗厨师来说,旧时的谚语“心急水不沸”只对了一半。大多数时间我们让锅盖上,但我们也须不时地揭开锅盖去尝尝食物。
禅宗厨师遵循中庸之道。我们相信菜汤一定能煮好,但我们依然需要不时地察看一下。
变害为益
一个技艺超群的禅宗厨师,在一定程度上有如一个炼丹仙人。他(她)能够将恶习转变为是美德。
禅宗厨师在进行这一转变时,并不是加进某种配料,而是把某些东西剔除出去。禅宗厨师从来就放弃执著于追求自我。
例如,以自我为出发点,以自我为中心的愤愤不乐,被人们视作一种恶习。但如果从愤愤不乐中剔除出去以自我为中心的那一部分,则同样的一种情绪就会变成巨大的决心,这种决心就十分有益了。从贪婪中剔除出去以自我为中心的那一部分,贪婪就会转变为乐于帮助别人的愿望。同样,从愚昧中剔除出去以自我为出发点的那一部分,愚昧就会转变为一种幼稚、陌生状态,便于接受新的知识。
各种配料
怎样去找到各种配料呢?我们只需睁开双眼仔细地察看我们四周。我们只需拿起就在眼前、就在手边的配料,尽我们所能地去筹备一顿美餐。也就是说,我们就用此刻现有的配料去烹饪。
我们的身体是配料,我们的人际关系是配料,我们的思想、情感以及所有行动都是材料。
我们的栖身之地、随风飘荡的树叶、遮蔽月光的烟雾、城市街道上的车辆——所有这一切,也都是我们的配料。
禅宗厨师懂得,我们人生的各个方面都是人生“佳肴”的配料。
使用各种配料
我们本能地倾向于不用那些我们认为会败坏食物的配料,于是便想将其丢掉,或将它们挪到食品柜的里面,放在其他食品的后面,眼不见心不烦。但是,道元希玄教诲我们,拿起能够改善食物的配料。
例如,某种配料看上去不适合做主菜,它可能会做成正餐前的开胃品或正餐后的甜点。你不能简单地说:“我不想把它做成开胃品或甜品,我想把它撤下桌子。”这其实是一种拒不接受的态度。不论你喜欢不喜欢,它依照存在。
当你组织一些人开创一家新公司的时候,第一件需要做的事可能整理出一份清单,罗列出所有人员的天资和才干。但是,如果你决定不想起用某人,你可能就会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因为他(她)的天资和才干无法与公司分开来。在任何情况下,那个人的天资与才干最终必然会变得有用,因为其天资和才干是与那个人无法分开的。问题在于如何利用其天资和才干是与那个人无法分开的。问题在于如何利用其天资与才干。如果你不去寻找利用其天资与才干的途径,那个人将被妒忌、怨恨、厌恶所埋没。未被利用的天资与才干,会逐渐朝反方向发展,最终将从内部削弱公司的力量。
让我们举这样一个例子,比如有个人敢作敢为,让人感到具有挑衅性。但是他的勃勃生气正好是某些困难工作所需要的——比如去与顽固的官僚们周旋。又比如,某个人过分地注重细节而缺乏对总体规划的灵性,你不会把他安排在你五年规划委员会班子里。但是,其天资与才干可能正好适合会计一类的工作,把日常收支帐目记录得井井有条。
有的时候,很可能一时看来我们无法找到依用某个个性很强的人的途径,因为有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明确决定在当前正在烹调的美餐中,不使用这种独特的配料。不过我们并非无视或否认这种配料。我们承认他并清楚其价值所在,甚至在另一个机构中我们还有可能会用得上他的这种个性。只是在眼下,我们决定暂不使用这一配料。
从不拒绝
无论我们是谁,我们都会有一种对某人某事反感的倾向。
我们刚迁到美国东海岸,在扬克斯地区创立格雷丝顿糕点公司以前,曾在豪华的里维代尔游艇爱好者俱乐部经营一间租赁的食品店。一些学生认为,烹饪食品、学会恰当地摆设饭桌,并不真的像在禅庙花园里锄草或砍柴那样,能够看作是传统的禅宗劳动锻炼。许多成员问道:“你怎么能为富人服务呢?作为一个禅社,究竟该干什么?”
拒不接受可能会以许多方式出现。我们不应该仅仅因为我们认为与穷人一起工作显得更高尚、更圣洁,就排除富人。反感富人的禅宗学生,和反感禅宗学生的富人,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如果你能调动你所反感的人和事,其结果就会变你自己在逐渐转变,转变你自己排斥他人他事的坏习惯。比如说,如果我能够学会与我曾经反感的富人一起工作,那就以为着我可以开始意识地应用我自己本身的达观、高傲与富足,而不是狭隘、自卑与贫乏。
对于拒不接受其竞争对手的商人,或拒绝与政府部门合作的社会活动家,上述原则也是成立的。无论在任何工作领域,逐渐改变习惯性的排斥他人他事的倾向,是个人自我成长、自我改造的最好途径之一。达到这一目的最好方法是,与你反感的人接触,或与那写看上去对你有所反感的人接触。一旦你试图用你的对立面的眼光去看世界,你已经在化敌为友、或变敌人为同盟军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无需拒绝政府
当我着手创办格雷斯顿家庭旅社时,彼得.格雷斯基金会的负责人杰克.米汉对我说:“不要与政府有瓜葛,尽量从私人的渠道去获得经济来源。这样你才能去干你想干的事业。”但对我来说,政府部门也是配料之一,即使他们是绊脚石,我也必须学会如何用之去烹调。
还存一些人说:“不要与政治家有牵连,他们会把每件事都搞得一团糟。”但对我来说,政治家们也是配料之一,我同样必须学会如何用之去烹调,哪怕用之去烹询会相当费力、相当困难。
但是,我并不企图去改变配料,我并不企图将保守主义者改变成自由主义者或将自由主义者改变成保守主义者。道元希玄说:每顿饭菜都必须包括酸、甜、苦、辣、咸、淡六种味道,并不存在某种味道较之其他味道更好、更重要。因此,每种配料都是一种不同的味道,都有成其为这顿美餐一部分的原因,他们是同样重要的,缺一不可。
过多的禅
大多数时间,我们担心赋予我们的每种配料并不充足;但禅宗厨师却很清楚拥有过剩的配料的危险。事实上,过分拥有可能会成为所有陷阱中最大的陷阱。好的配料太多;可能会相当快地毁坏一顿美餐。
一个过分执着于精神配料的厨师,可能会害怕将(她)的双手弄脏,而从不去鸡蛋和切菜。如果一个厨师过分地陷于精神追求,其日常现实生活将会变得虚无飘渺、毫无意义。这样的厨师便会像《疯狂》杂志封面人物阿尔弗雷德.纽曼那样地说话:“为什么我该操那份心。”一个厨师果真正地如此淡漠、如此超脱,以至什么都无所谓,那么饭菜将永远都不会煮熟。即便就是煮熟了,那饭菜也是那么清淡无味,犹如清汤寡水,毫无内容。
执着于精神上的体悟的人,被认为是“以悟性而炫耀的人”。他们应该返回到现实社会中来。
调料
各个厨师都有不同的口味,一些口味淡,另一些口味重。我的口味很重,爱吃辛辣的东西。如果我不去冒冒风险,我就感到不舒服。
我喜欢去冒的风险,是那类将带来根本改变、从而引导一个更有悟性的社会的风险,即像企业家鲍勃.施沃兹所称的“变革剂”的那一类社会风险。当我看到一粒种子,我立即受某种力量的驱使去为之干点什么——根本不去考虑我手头是否有足够的经济来源。
喜欢冒险调配口味的厨师,不可能害怕失败。一旦某件事不像人们所期待的那样结局,人们通常视为就是失败。然而,天下事不随人愿者十之八九。
这并不是说,我们不该力争让事情按我们的意愿发展,甚至像我们所希望的那祥发展壮大。但是我们却不能预期一切必然会那样发生。我们必须经常从另一个角度去反思一下,也由于时机不够成熟,事情进展不尽人意;或许由于人员构成不够理想,外部环境条件不够充分,最终难获成功;或者,按事情本身的发展规律,进一步的发展还需1O年、50年或100年。道法自然。
第四章 清理厨房与清理心性
眼下,就在面前,我们已经有了开始起步所需要的一切。
在通常情况下,当我们打算开始一项新的计划时——无论是新的商务,还是新的联系或新的生活——我们都怀着一种急切的心情,希望立即投身于其中,干点事情,任何事情都行。但是,禅宗厨师知道,如果厨房里杂乱地堆满昨天晚餐的杯盘碗碟的话,是无法开始做饭的。为了看清生活中已有的配料,我们必须清理出一个空间。“清洗筷子、勺子和所存其他炊具,”道元希玄劝告我们,“以同样的谨慎与关注对待它们,并将每件东西放到应该放的位置上。”
不错,我们通常从清理开始,即使厨房着上去是清洁的,在每次重新开始做饭时,我们仍需要再清理一次。就象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玻璃杯那样,在递给客人之前,需要把它擦干净。
这就是为什么在禅庙里那么强调清理工作的原因。清理过程本身,改变了厨师和周围环境,同时也改变了进入这一环境的人——无论那些在坐禅堂、起居室、厨房或是办公室里的人。不管我们认为某件东西干净还是不干净,都得清理。
清理的过程还使我们发现那些已经放在这一空间里的配科,我们便会记下这些已有的配料。例如,在着手重新清理食品架以前,我们必须把装配料的坛子搬下来,这样一来,我们自然会把所有的坛子都看过一遍,并发现有的坛子已经空了,有的坛子快要空了,而另外一些坛子还装得满满的。我们发现了哪些配料已不需要,哪些配料过多,哪些配料已变质,哪些配料该丢掉。
以禅定为其始
我们的生活也应该以同样方式进行。正如在开始做饭以前必须清理厨房一样,在开始新的一天以前,清理一下我们的头脑是有益的。在禅宗佛教中,是以静思过程来清理头脑的,或称作禅定,原义为“只是坐着”。
对于我来说,禅定修炼就像是睡觉、吃饭、喝水、上厕所一样的日常活动。如果不注意这些身体的自然官能活动,我会感到身上起了变化。如果不吃饭,我会感到饿;如果不睡觉,我会感到疲劳。同样,如果不坐禅,我的沉稳性就会下降,就会感到注意力集中不起来。
禅定修炼不是为了顿悟或成道,就象吃东西和呼吸不是为了活着一样。因为活着,我们呼吸。因为活着,我们吃东西。因为已经有了悟性,我们禅定修炼。道元希玄说,禅定是悟性的一种表现。我们坚持禅定修炼,并懂得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悟性的一种表现。
禅定修炼的基本配料很简单:
一个安静的环境以便静思;
一个座垫或椅子以便坐禅;
再加上你的全部身心。
挑选一天当中你最不会被人打扰的那一时刻——比如清晨,当大多数人还没有起床的时侯。
寻找一处僻静之地,不要过暗或过亮,在那里你大概不会被惊动和打扰。有必要的话,把门关上。
从美学的角度,将该处布置得令人赏心悦目。根据你自己的情趣和鉴赏力,可以摆上一寸激励你的偶像或者一件自然物体可以是一块漂亮的石头或一束鲜花。蜡烛和焚香同样可供选择。
穿上舒适、宽松的衣服。
以一种自然舒服的姿式坐着,腰板挺直,两扁放松,不靠着墙壁或椅子的靠背。
右手手心向上自然地靠近腹部,左手丰心向上与右手相叠,两个拇指轻轻接触。这一姿式叫做宇宙式,给大脑提供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如果在椅子上修炼,大腿与小腿呈直角,两脚平放在地儿两个膝盖大约分开6英寸。
如果在座垫上修炼(折叠起来的毯子也可当作座垫),调整座垫的高度,以使两膝完全搁在地上。这一姿式所形成的等边三角形,支撑背部和脊柱。
让你的双眼半睁半闭,稍稍注视你面前地上约三英尺远的一点。这能使你在保持大脑活跃的同时,眼睛肌肉放松。
将舌尖顶住上腭,闭起双唇,用鼻子呼吸。
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注意每一次呼气和每一次吸气。吸气数一,呼气数二,一直数到十,然后再重复从一到十。
一旦产生某些杂念,任它出现和消失。把注意力集中在数数上。当你感到某些杂念分散了自己的注意而忘了数数,慢慢地返回到一,重新再数。
坚持每日至少修炼两分钟,至多修炼半小时,或者每星期至少一次。
清澈湖面
当谈论禅定修炼,我喜欢用“湖面上的明月”的比喻。我们的思想和感情,就像是扰乱清澈如镜的湖面的涟漪和浪花,致使我们无法看到月亮。当然,月亮始终都在天上,即使同样十分重要。但是我们仍然需清楚地看到月亮,知道它的存在。因此,在禅定修炼过程中,一旦我们把思想的涟漪、感情的浪花平静下来,就好象我们清澈了湖面,使月亮得以显现。
向人人敞开之地
刚搬到纽约来建立我们的禅社时,我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一个修炼堂。我们力图设计一间想每个人都开放的的修炼堂,我们用的是一间没有佛陀或任何偶像的空房子,它仅仅是一个能在静谧气氛中进行精神修炼的地方。我们希望它能为任何人——无论是佛教徒、基督教徒、犹太教徒、伊斯兰教徒、印度教徒或是无神论者——所欢迎,不管他们是来禅定修炼或祈祷,或仅仅是以其自己的方式感受一下安宁都行。
然而,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我们必须有座垫以供坐禅。我们选择了黑色的座垫,这种座垫是禅宗佛教通常用来修炼的。但是,有些人却认为黑色显得过于阴沉、过于严肃。后来,一些佛教徒又对我们没有佛陀的偶像而意见纷纷,等等。
实际上,这是一次很好的向别人学习的经历。它使我们想起了一条禅宗厨师的基本教义原则——即一种形式排斥其它形式是事物的本性。一旦你创造了什么,你同时创造了一个边界,因此无论我们多么无私,无论我们多么注重彼此间的联系,我们仍会感到某种隔阂。而为了消除这一边界所进行的修炼——精神上的解决之途,又会产生新的边界。我个人认为,其快窍在于懂得这个道理,这样你就会把边界扩展开来,也许会找到某种方法去注重自己曾经忽略了的事实。
一坐禅开始新的一天
像大多数繁忙的总经理一样,我每日清晨很早就起床。但是,我并不用清晨来阅读、打电话,或为当天将要进行的会见作准备。无论有多忙,我总是力争以禅定修炼来开始新的一天。
尽管我们有一间修炼堂作为禅社的中心,但当我创建糕点公司时,我又留出一处专供修炼之地。我们就在厂房楼上布置了一个修炼堂,每日清晨上班之前的五点半至七点,在那里禅定修炼。
当然,我们并不总是有一间单独用作修炼的房间,但这并不能阻止我们。在格雷斯顿家庭旅社的办公室我们为无家可归的人而工作的行政中心,我们同样先要围绕会议桌静静地修炼15分钟左右,然后才开始每日上午的例会。在沃伯顿街68号,我们的住户小组也是要肃静几分钟后,才开始他们的例会。
禅定时的沉静具有巨大的机能。1981年,当我在一个为联合国起草一份决议案的宗教小组发言时,我提议每种宗教都让其成员,在正午专门沉默静思一分钟以祈和平。你能想象全世界的人都停止活动一分钟是什么情形吗?我深信,如果全世界的人真正能够静静地坐上一分钟,将比十年谈判对世界和平事业带来的好处要多得多。
那次会议的参加者之一——一个独身的圣.本尼迪克特僧侣大卫.斯坦德尔.拉斯待——遵循正午沉默静思一分钟,迄今已整整十年。他把闹钟拨到那一时刻以提醒自己。当然,“正午”可以看作是任何时刻。当我们的糕点公司上夜时,我们就在午夜沉默静思一分钟。
参禅时大脑的空寂并不意昧着缺少或没有任何思想,实际上这是一种让任何想法都可能出现的敞开状态。它像杯子里的空间或车轮轮毂的间隙,一个盛满东西的杯子不可能装进什么,但一个空杯子却可以去盛任何东西,而一个设有轮毂的轮子是不含转动的。
这一“空寂”的空间是完全醒悟的、有活力的。世界上所有的形式、所有的能量都能从中升起,就像白云在晴朗的蓝天升起一样。
向任何事敞开之地
人们通常认为,为了精神上富有或为了悟性,我们需有一番不寻常的经历,就像我们认为要做一顿丰盛的美餐或成为一个技艺超群的厨师,我们需要特殊的配料和豪华的厨房一样。然而,为了做饭我们所需要做的一切,只是把所有的调昧瓶、所有的饭菜锅以及所有的配料,放到适合于它们的位置上。而为了触动精神世界,我们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让大脑自己要静下来,像一杯都市区浑浊的自来水那样,让它自己去澄清。
日本人有时把“平常”描述为“整洁”,整洁带来遵循事物自然本性及其发展规律的质朴与简明。正如道元希玄所说:“把原本应该放到高处的东西放到高处,把放到低处最稳当的东西放到低处;一旦那些原来属于高处的东西在高处放停当以后,那些属于低处的东西便能在低处找到最大的安稳。”例如,在禅庙厨房里,菜刀挂在菜板旁边,水桶挂在井边。当禅僧进入修炼堂之前脱下鞋子时,他们不仅把鞋摆整齐,还把鞋头朝外放着,这样一来当他们删吁步行修炼穿鞋时,正好是向外走的方向。
无论我们仅拥有一点基本用具,还是拥有很多东西都是如此。无论我们是在一间十分简朴的厨房里做饭,还是在一间豪华的厨房里做饭都没有多大区别,哪怕豪华的厨房里摆满了自动面包机、微波炉以及所有最时兴的方便炊具都一样。我们仍需把每一件东西放整齐,放到它应该放的位置上。当我们那样做了,我们将有一间整洁的厨房和一颗平常心。
有一次,一个和尚询问惮宗大师马祖道一:“如何是佛心广?”大师回答道:“平常心。”禅定使所有事物归到其应该在的位置上,这样我们就能看清楚大脑里究竟出现了什么,而不受自己本身倾向性的干扰。我们不会说:“今夫不吃盐,因此我要把盐丢掉。”我们仅仅把盐放到它应该放的地方。同样的道理,我们也必须在生活中将各种事务安置好。一但这样做了,我们会发现创造了一个事事都得到各自恰当位置的空间。平常心,再加上每件事都自然地接其应该在的位置上,实际上就是悟性。
用人适当
在格雷斯顿糕点公司进行职业技术培训项目时,我们应用了这样一条原则:每当我们雇用一个新工人,我们都从各个方面考虑其能力,并试图将其安置在恰当的位置上。
许多乐于从内城雇用长期失业者和非技术人员的公司, 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他们是从工作场所而不是从劳务市场着手开始工作的。他们购置了复杂的自动生产设施,然后抱怨他们的工人不能操作这设备。
然而,我们却以工人的实际能力为出发点。我们不会把一个知识有限、技术上不熟练的工人,安排到一个需要高度熟练技能的位置上。我们创造了适合于工人工作能力的生产进程。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购置许多昂贵的设备,随着工人们在较简单的手工操作过程中知识和技能的提高,随着他们养成的工作习惯越未越良好,我们逐步提高了生产设备的档次。与此同时,工人们提高了自己的工作技能。
本性的躁动
阻碍我们看清事物和我们自己的,是我们自己的,是我们自己本性的躁动。
本性,当然是十分自然的,就像是湖面上的涟漪和浪花是十分自然的一本性源于过去的事物,当事物以某种方式多次重复时,我们养成一种习惯,认为事物会继续以那种方式发生,因此我们自然地按过去的方式行动。然而,在现实社会里一切事物总是不断变化的,没有任何瞬间是相同的。
禅定修炼或者任何我们用来清醒大脑的技术就触过让我们以不去执着于过去的方式,帮助我们放弃自己的本性。
但是,重要的是必须认识到,我们无需忘记过去,仅只是不要执着于过去。让我们举这样一个例子:我与某人在商务上往来,而他曾五六次地占我的便宜;我不会忘记此事,但同时我也不必太过分地念念不忘过去,以致影响了我现在正确地看待这个人。
从禅的角度,我们有一种说法;如果你看一个人没有达到两分钟,不要假想他(她)就是同一个人。也许那人变了,也许环境变了。重要的是,要看清我们眼下能干什么。如果你和我都不受过去本性的约柬,我们就能重新看待事物。于是,每一个瞬间都包含着一个新的机会。
即使石墙也会变化
当我们开始为无家可归者工作时,一个名叫斯道沃尔.奥德姆的社区活动家,强烈地反对我们。他称我们为“贫穷的拉客商人”。他认为我们把美国黑人妇女从汽车旅店里弄出来,使之成为格雷斯顿糕点公司的奴隶劳动力,一旦我们榨取了她们身上可以榨取的一切之后,我们将会把她们重新扔回汽车旅店里去。当我们为了解决无家可归的人们的往房而召开清理建筑工地区域性委员会听证会时,他来到听证会上,控告我们顺手牵羊,利用政府基金肥了自己。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开始相互比较了解后,但他仍然对我们的工作持否定态度。后来有一天,他打电话来,要我支持他正在进行的低收入人员住房项目。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想知道他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不过事态发生了根本变化,他已看到了我们工作的成果。事实上,他的女儿就在我们糕点公司工作。他打电话来不是为了争斗或控诉,他是想询问我们对他正在进行的项目的看法。
什么也没有丢失
当我们禅定修炼时,我们开始感到大脑的自我调节能力。我们无需加入各种各样的东西,无需增强体质,甚至无需“改善”自己,因为我们已经有了眼下所需要的一切。但是我们忘了一个事实。有一个古老的佛教故事,讲的是关于一个长得很英俊的王子的故事。每天清晨当王子醒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时,就会惊叫起来:“啊!好美!”
有一天他醒来时拿起了镜子的反面,由于对着镜没有磨光的背面,他没能看到自己。他一下午跑出皇宫,在大上乱喊乱叫:“我的头不见了!我的头不见了。”他完全疯了,四下里到处去找他丢失的头。
最后,他的一个朋友找到了他,抓住了他。
“你怎么能这祥四处乱跑?”他的朋友说,你的头并没有丢失。”王子说。
“不!我的头不见了,不见了。”王子说。
人们把他抬回皇宫,但无论人们说什么,都无法使王子安静下来。由于当时没有给疯人穿的拘束衣,人们把他捆到一根柱子上,由于他尖叫得那么厉害,人们只得用一个牲畜用的口衔将他套住。
他一直奋力挣扎,但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又能挣扎多久呢?当他终于稍稍安静了一点,他的朋友朝他脸上打了一巴。
“原来,我的头就在这里。”王子喊道。他欣喜若狂,以至在后面几天里,他四处去告诉每一个人,多么奇怪,多么不可思议,他找回了自己的头。
他的朋友们只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不再那么兴奋,而且逐渐接受了一个事实,即他认为找回来的头其实一直都在那里。
像那个认为自己的头不见了的王子一样,我们每个人有时也会四处乱跑去找寻自己现成的东西。禅定修炼是一种使你静下未,坐稳当,处于安静之中的精神修炼。
然而,仅仅如此是不够的。一旦我们静下来,我们需要猛然一击,或猛然惊起。这猛然一击可能相当细微,就像一颗石子打到竹子上的声音,或是看见一片桃花飘落,或是看到晨星。这猛然一击可能十分吓人,像禅宗大师突如其来的“棒喝”,或是踢你的脚指头。只有在那一时刻,我们才会认识到我们已经有了头它一直都在那里。正像道元希玄所说:“世间万物都有其本性。道法自然。这就是悟性。”
禅并不解决你所有的问题
禅可似帮助你找到头,但禅不能解决你所有的问题一我记得曾听一个禅师说:“禅将永远不会使你摆脱你面临的问题。禅最多能教会你如何去处理你的问题。”
我的岳母当时正巧在场听到了这番话,她说:“那么,何必去研习禅呢?如果不能排除你的问题,禅又有什么好处呢?”
禅宗厨师不相信会有理想的完美境界。在我们个人生中和社会上,问题经常会出现禅宗厨师的工作就是做出顿饭菜,然后再洗净弄脏了的杯盘碗碟。有些人可能会说,洗净杯盘碗碟就是解决了这些脏用具的问题。事实并不如此,因为你还要再吃炕禅宗厨师的工作就是做饭,然后洗碗,永无休止。
事实上,根本问题在于如何打消我们认方可以解决自己面临的问题一想法。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直接涉生活中的真实问题。
不要等待你有了悟性再行动
我们视力的清澈程度,决定了我们面前有哪些配料。大多数人——无论我们认为自己信奉宗教还是不倍奉宗教——都同意这样一种看法,即如果我们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能够得愈是清楚,我们的规划和行动就会更加圆满。但这并不味着我们可以说:“因为我还没有完全看清配料,我将等到够看清它们究竟是什么再说。”无论我们看到的是什么,那是我们必须使用的。只要是我们看到的,就没有必要去使用的。只要是我们看到的,就没有必要去根究它们到底是什么。基于我们现有视力的清澈程度,基于我们能够看清的东西,我们就能立即开始行动。
在我随宗师大山前济学习了大约三年以后,他要求我到一所地方大学去作有关禅宗的概论报告。我告诉他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懂得的毕竟还太少。但宗师不同意我的观点。他说:你永远达不到你自认为足以去教学的清澈境界,但这并不是问题所在,因为教学过程实际上是学习过程。
与此同时,我们必须继续工作以增进我们视力的清澈程度。不管你是不是佛陀,你能增进自己的视力的清澈程度。
不要为了清洗而清洗
我们将永远不能达到无需清洗玻璃杯的那个时侯。我们清洗了杯盘碗碟之后不多久,又会出现一堆脏的杯盘碗碟。这一过程永无休止,永无结束。
但是,同样十分重要的是,必须记住我们并不仅仅为了地面整洁而清扫地面。我们清理东西,是为了使用它们;我们清扫地面,以便能够在上面行走,我们擦净柜台,以便可以在上面切菜,我们洗净饭锅和菜锅,以便可以用未做饭;我们清洗盘子,以便用之盛饭、盛菜。而我们清大脑,以便能够重新开始每一瞬间。
第五章 基本配料
按禅宗厨师的作风,筹备一顿“佳肴”,需要三种基本配料。
这三种基本配料是:怀疑、信念和决心。它们就像空气、水、火,是每次做饭都不能缺少的。
“怀疑”是一种敞开和陌生状态,是一种不随意受管束、不清楚下一步究竟回发生什么的状态。怀疑状态使人们以一种敞开的、崭新的方式去探索一切事物。
像水一样,怀疑是流动的,没有固定的见解。如果把水倒入一个圆形的容器里,就呈圆形;如果把水倒入一个方型的容器里,就呈方型。同样地,怀疑和陌生随具体情况而流动,无所保留,向一切敞开。只有在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和质问时,我们才有可能进一步向前。
与怀疑相关的一个问题是,我们通常把怀疑看成是贬义一面所束缚,自卑感就会出现,于是便自问:“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然而,怀疑可能成为褒义的。褒义的怀疑会让我们看清生活本声究竟意味着什么。它能帮助我们克服自满情绪。紧紧抱住已经懂得和理解的东西不放,执著于一个沾沾自喜、自鸣得意的自我,我们将会被禁锢在一个毫无生气的境地。
归根到底,我们自以为懂得的一切,其实都是陷阱。我们“懂得”的每一件事,将促使我们去找到更多的理由,更加深信我们已有的见解,或更加限制我们可能去探索的范围。
开始时,由于执著,我们比较容易体悟的是自己受约束的大脑,然后才是带着怀疑和陌生的敞开的大脑。因此,在实践中首先得开列一张清单,列出我们所有的执著,包括思想上和物质上的执著。例如,可列出你认为必须拥有的财产,如某种牌子的汽车和时装。然后,可列出你认为是十分重要或真实的思想,如你相信必须吃肉才能摄取足够的蛋白质。问题的关键是,必须把所有的执著都暴露无余——即把那些我们认为对自己本身必不可少的一切执著都暴露无疑。只有当我们丢弃了这些执著以后,我们才能去体悟有疑问的敞开的大脑。
另一个帮助我们提出怀疑的途径是禅宗公案“我是谁?”这个问题就是让人们不断探索自己本身具有的有关自己的不同观念。同样地,你开列一张清单,可从名字开始,“我是伯尔尼。”然后,你可能会想:“我不仅仅是伯尔尼,我是一个工程师。”再之后,“我是一个父亲,一个兄长。”如此等等。然而,你所列的不管是谁,都不是你自己,而仅仅是你在社会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之一。但如果你继续不断地询问下去,排除了所有的角色和身份以后,最终你可能会发现自己到了不知所以的状态。这就是我们在此讨论的怀疑状态,它正在突破观念上的僵局。处于观念上的僵局之中,尽管会产生许多想法,但却不是新的观念。
事实上,还有许多其他办法可帮助我们从“懂得”的陷阱中自拔。从禅的角度,我们用禅定修炼能帮助自己看清这一陷阱真的是自己的观念形成的。如果平静下来、安稳下来,我们便能够清晰地发现自己僵硬的观念,而且放弃我们的执著。这样,我们就打开了自己设下的陷阱。
我所喜欢的公案之一,是“如何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无论在生活中能走多远,无论懂得和体悟了什么,我们总是在那百尺竿头固守自己所懂得的一切。这条公案鞭策我们进一步向前,进入到怀疑状态。这种怀疑状态,使我们真正明白,放弃自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怀疑直接导出信念。一旦放弃所有的思想与观念,我们就能按自己真实的本性来经历人生,不是以一个孤立的个人、而是以互相联系的整体的一部分来经历人生。这就会使得我恩相信,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整个宇宙的一部分。它还让我们有信心不断放弃一切执著,包括所有见识上和精神上的执著。即使人生道路全无止境,我们只管向前。
第三种配料是决心。即使你有了怀疑和信念,你仍需要决心去采取行动。你可能已经体悟到人生的宇宙性,但如果没有决心,你肯能会以一个生活单调的人了此一生。你可能会说:“人生是整个宇宙的一部分,这有多美!”然后躺在被窝里,和啤酒,看电视。
决心无需过分或惹人注目。一旦你运用决心的热情,事情就会发生。一个化学反映开始了——水开了变成蒸汽,饭煮熟了,馒头蒸熟了。你清晨早起,进行禅定修炼。
如果你想当一个禅宗厨师的话,必须同时出示这三种基本配料。你可能会十分敞开,而且信心十足,但如果没有决心——如果你感到时机不成熟或你不是适合的人选——那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至少有一点这三种基本配料。它们是着手干某件事必不可少的。大多数人或多或少会询问,我们到底是谁,我们如何度过人生;大多数人或多或少相信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整个宇宙的一部分——我们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生活相互有影响,或是从科学读物中我们懂得,我们生活在一个相互联系的生物圈里。此外,大多数人都有足够的决心,去探寻解决我们的怀疑和加深我们的信念的不同方法。
一开始,无论我们有多少基本配料,以及它们的比例究竟如何,都无关紧要。关键在于每一种都得有一点。对于禅宗厨师来说,一颗怀疑的种子、一小撮信念和一丁点儿决心便足以开始。
第六章 初学者之心
大多数人认为,我们必须有所专长之后,才可能去干某一工作。于是,我们博览群书、出席学术会议、寻求“专家”忠告等等。多半,我们从不花时间和经历去试一试想学的那种技艺,更不用说去掌握它。
禅宗厨师的学习方法却不一样,禅宗厨师不是以“专家”的方式,而是以“初学者”的方式去学习的。学习时应该具有的这种正确态度,被称为“初学者之心”。
初学者之心最好的例子是孩童学步:他们并不读有关走路的书,或出席有关走路的学术讨论会。他们只是站起来,迈出一步,跌倒在地。之后,再从头一遍又一遍地做下去。跌倒时,他们可能会灰心或生气,但并不失去信心。他们不会说:“瞧,这说明我不能走路!我不再学了。走路是办不到的!”
向害怕学习
我们懂得的越多,似乎就有更多的事需要去做。我们倾向于认为,越是沿着精神修习的途径走得越远,就更加接近某种纯粹而又真实的自己。但我们却拒绝接受自己身上那种混乱的、看上去并不纯粹的一部分,那同样也是真实的自己。如果我们真心接受“我们常常自欺欺人”这样一个事实,其结果,要么就得承认“自欺欺人”的自己,是自己本性之一;要么就得承认,我们永远也达不到真实的自己。
这无疑将自己置于某种窘境之中。如果我们怀着初学者之心,就会公开承认自己的本来面目。然而我们并不乐于承认这一事实,于是就产生很多阻力。就像是骑在野牛背上一样,我们必然会遇到许多难以度过的关头,必然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痛苦,并从中取出教训。
在生活中,我们倾向于回避那些让人感到害怕的事情,但为了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我们必须不断深入、再深入自己的思想,直到那些让自己感到害怕的事情。
为自己开张清单
在禅社的学习方案中,我们以正视自己的本性和品质的方式来探究自己。我们将这一过程称作“为自己开张清单”——一张涉及自己的品质、好恶、观念、兴趣,以及能力等的清单,用以评价一个人的个性和特长。
“为自己开张清单”的概念,是美国是嗜酒者互诫协会制定的十二项措施之一,其第四项措施要求嗜酒者“大胆地为自己列出性格上的缺点”。
十二项措施在美国有很大影响,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我个人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我对“性格上的缺点”的概念感到有些不自在。我们的方法稍有不同,我们更倾向于把自己可以罗列的个性特征全部开列出来,而不去判断它们是好还是坏。
这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我们的大多数配料存放在壁橱里,像陈旧的衣服不好意思再穿出来,或像在橱柜里存放得太久而发了霉的调料。毫不保留地把它们拿出来公开摆在别人面前,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这就是为什么该十二项措施的第四项,要用“大胆地”这个字眼的原因。
无论一个人如何看待自己都可以,只管把自己的本性从橱柜和壁橱里拿出来。把东西从壁橱里拿出来,与那些同样把他们自己的东西从壁橱里拿出来的人一起分享,就会使一切更加流动、更加敞开。
一些人可能认为自己能力十分有限,另一些人则可能以一种近乎精神分裂患者的方式认为自己相当能干、无所不为。例如,我可以是个禅师,一个企业家,一个社会活动家;或者诗歌丈夫和父亲。我可以是伯尔尼,伯尔尼是我的名字;可以是澈玄,澈玄是我的禅号;或者是禅师,禅师是禅宗教师的头衔。这是一个广泛的范围,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当我们把自己的本性从橱柜里那出来以后,就在小组里与人分享,大家都坦率地谈论自己。最后,每个人都给自己画了一张自画像,呈献给其他小组成员;当然,其表现形式可以是多种多样的:可以是一张画、一座雕像、一出戏,甚至一首歌。
以这种十分鲜明而又生动的方式,把自己的本性让另一个人分享,将有助于我们认错:每个人对自己本身的认识是自然形成的。这种方式帮助我们把自己的思想敞开,一旦思想完全敞开了,要么我们就能用之作为配料,要么就使我们放弃对它们的执著,这样它们也就不会再控制我们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能完全自由地使用它们。
与人分享自己本性的清单,还有助于我们认识到,并不是只有我们自己是这样。一旦我们知道别人与我们完全一样,经历着同样的过程,那么我们自己的恐惧感就会少一些。
禅定修炼是开列清单进行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它有助于我们清楚地看到自己所有的关于自己本身的观念,而且不作评判。从这一角度来看,这正是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的目的。我们并不企图摆脱我们有关自己的观念,或摆脱我们的本性。我们不担心去接触自己精神的孩子——真实的自己,或上帝,或任何可用来描述悟性状态的措词。
像大多数人一样,当我在学习小组介绍自己本性的清单时,我发现自己的本性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我有进取心,有决心把每一件事干好。如果有人饥饿,我想养活他们;如果有人无家可归,我想为他们找个住处。
但这种决心一旦涉及到那些真正敏感的人,就会变成对他们的一种损伤。一旦你有决心,你倾向于雷厉风行,这就会使别人感到步履蹒跚。当我把自己本性的清单呈献给我们禅社其他成员时,我发现自己对别人的感激或承认是不够的,因为我总是设想就是应该一直干下去,干更多的事。
我还有些固执。这是不好的一面,但好的一面是我很顽强。我从不放弃,而只是等待着适当的时机,等待着事态和形式向我所希望发展的方向推进。然后,我就能够随着事态的发展而采取行动。这有点像日本的现代柔道,有时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行动。例如,当我们刚搬到里维代尔时,我知道自己想涉及各种宗教间的对话的工作,但当时时机不成熟。如今,10年过去了,形势发生了改变,时机业已成熟。于是我们着手筹建一个各种宗教对话的场所宗教之家,包措伊斯兰教、天主教、犹太教、佛教和印度教。
从本性到配料
一旦我们清楚地认识了自己的本性,就会意识到它们是未经加工的原料,它们是我们的配料。
我们用自己的配料来建立自己的日常基础,其方法是制订一些反映我们未来发展方向的短期目标。比如说我已判定自己的本性之一是懒散,它阻止我去逐步展开精神上的修炼。这时,我可以制定一个短期目标,每日只修炼15分钟,并作记录以检验自己究竟如何遵守自己制定的规矩。
不要轻易判断、刻意指责是十分重要的。一天清晨,可能一听到闹钟的响起,我就翻身起床;另一天清晨,可能直到闹钟停了以后,或听心人敲门,我仍躺在被窝里,只管等待着自己的反应。3个月以后,我可能会发现自己有时懒散,有时不懒散。留意自己的某种本性,是为了看清这种本性是不是真的如此,以及它是如何改变的。又一次,我们与人分享自己的感受。用这样的方法,我们变得更加熟悉自己的本性,以及它们是如何起作用的。我们把它们看作是配料,而不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任之产生、任之消逝
事实上并不存在固定的好配料或固定的坏配料。当然,有我喜欢的配料和我不喜欢的配料;还有社会喜欢的配料和社会不喜欢的配料。但所有这些喜欢与不喜欢都是主观的,都是根据个人的口味决定的。
只有人类才会轻易判断,随意指责,因为我们有思维,会辨别。而且只有人类才会去坚持其判断与指责。因此,当我们发现自己在指责时,应该记住:无论我们指责的是什么,都是当时我们个人的主观看法,而被指责的人和事是会改变的。
我们应该意识到,进行指责和坚持指责是会成为问题的。例如,有一天下雨了,如果我已有了外出野餐的打算,可能就会因为不能去野餐而轻易责怪下雨。但第二天,同样是下雨却可能会使我很高兴,因为雨水滋润了我的花园。
这样看来,我们自然而然会有反感而去指责,同时我们也会自然而然地不去朝寺反感,不作指责。我们是人,周围环境将导致事情发生,忌妒会由之而起,痛苦会由之而起,幸福也会由之而起。
学会如何让反感消逝,成了我们人生“佳肴”的一部分。然而,承认上述由客观环境引起的各种感情,同样是我们人生“佳肴”的一部分。我们得从两个方面来实践,任之出现,任之消逝,承认现实。一旦我们这样做了,我们便开始尝到了在自由状态下生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缺点是最好的配料
一旦我们将自己的缺点和弱点看作是配料,我们便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观点。那些我们习惯地认为是缺点的东西,变成了正好可用来做美餐的东西。不过使用时不太好掌握就是了,就像干辣子和新鲜辣子一样,使用时必须小心。
缺点和弱点可看作是相当有助的事物。意思是,了解它们是如何起作用的,而且不让它们进一步迷惑我们自己。的确,要克服某种坏习惯并不容易,但很值得去努力。
另一方面,被视作是我们缺点和弱点的个性,全都是们自己的。例如,如果我们懒散,我们无须特别努力或办去变得懒散;如果我们性情火爆,我们无需去逐步发展这性格上的倾向。我们已经养成了那样的个性,我们的缺点一弱点具有巨大的能量,具有破坏性,也具有建设性。
从这一观点出发,我们的缺点和弱点越多,我们的配料也就越多。例如,愤怒可变成一种活力最为充沛的配料。如果我们容易发怒,则无需否认,也无需将其隐藏起来,我们也不必去评价它们,分析它们。我们任之产生,只有这样能完完全全地去感受愤怒。当我们带着愤怒去禅定修炼时,己变成了愤怒,其结果我们感受到了愤怒的全过程。之后,如果有可能的话,愤怒本身就会转变成决心。
一旦承认愤怒是我们正在筹备的菜餐的一部分时,我们必须解决怎样使用这一特种配料来做一美餐。例如,我们可以把愤怒的能量,对准不公平的社会现状,奋力使之改如尽力改变无家可归或种族歧视等社会现状。
问题的解决
人们认为学习的目的是为了消除幻想,或把我们带到个相互友好、十分融洽的境界。
当我们认为世界上会有尽善尽美、任何事也不会发生境界,我们是生活在未来。然而,未来只不过是幻觉。我们始终生活在现实之中,就在此时此刻。我们开动大脑,产生想法。我们把这些想法归为与过去有关的、与现在有关的和与未来有关的。但是,所有的那些有关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想法,都是在此时此刻产生的。
生活中的很多事,多半是由愤怒而引起的,无论我们学会多少种解决方法,生活始终充满了难以预料的波折。
这就是生活本身极其根本的实质所在,对任何有所追求的人都如此。例如,许多经理面临的典型问题是,他们力图寻求排除所有问题的途径,而没有意识到一个好经理实际上应该是一个懂得如何去处理问题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生活中总有那么多要干的事情的原因。其实,要干的事永无休止。我们将永远不可能把我们的生活、事业或者厨房,安排得完全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无论我们怎么去想象,不可能成为事实。生活本身是不可料定的,我们又怎么能奢望在达到某一程度以后,再去体悟生活的全部意义呢。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是越来越透彻地理解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一旦出现问题,我们将有越来清醒的头脑和能力去处理它们。然而,问题总会不断产生,永无止境。永远是沸腾的。
第七章 格雷斯顿糕点公司
百丈怀海是早期的禅宗大师之一,尽管年迈体弱,仍然每天和弟子起到地里干活。弟子们试图说服他不要了,但他不同意。最后,他们把他的锄头藏了起来,让他无法干活。但他只是说:“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并拒绝吃直到弟子们把锄头送还给他。
主菜
刚从洛杉叽迁到纽约时,我们赶巧买下了里维代尔一座堂皇的旧官邸,里维代尔是勃朗克斯地区的高级豪华住宅区。
一开始,我并不想买那座官邸,因为我们已经租下了一座有足够房间的公寓。但是包括我的宗师在内的一些人,却认为买下来是一个好主意。他喜欢这座官邸的殷实与稳健,感到这种气氛有助于禅宗佛教在美国东部得到社会的认可。这座名叫格雷斯顿的官邸,占地达两英亩,耸立在风景如画的林园内,俯视着哈得逊河及河畔的峭壁。这座官邸修建于1863年,是道奇家族的避暑之地。整座建筑是用附近采石场开采的坚固的灰色花岗岩建成,由著名的建筑师小詹姆斯.兰维克设计。兰维克设计的著名建筑还有:史密森尼亚研究院、格雷斯礼拜堂和圣.帕待里克大教堂。
其实,格雷斯顿“神学院”的殷实与稳健,不过是迷惑人的外观而己。为买下这座官邸,我们必须筹集资金,当时我们仅靠社会捐款和培训费与修习费来维持生计。过去许多宗教社团都是用这一方式来维持生计的,但自从百丈怀海大师时代以后,禅宗佛教强调了劳作的重要性,强调了自给自足。
生活主菜
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吃饭是为了活着。同样道理,生活是为了维持生命,但不是为了维持生命而生活。
生活是一道维持我们躯体的主菜,它使我们体力充足。它是筵席中的鲜肉、土豆、米饭和青豆,但它并非全部筵席,甚至无必要是筵席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然而,如果没有这道主菜,我们将根本没有体力和精力去为自己或为别人筹备和享用筵席。
生活主菜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维持生计。我们必须挣到足够的钱来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和养活纽约禅社。我们还必须挣到足够的钱,以便多少有点结余。
当然,为了真正地维持生计,而且逐渐富裕起来,提供的挣钱机会很多,而不仅仅只是一种。但如果仅只为维持生计——无论我们有多么成功一都是不够的,因只涉及生命的一部分。生活主菜还必须包括其他每一个部分。一旦生活中缺乏精神、学习、社会变革行动,一旦生活与精神、学习、社会变革行动相抵触,我们对工作会去兴趣。当出现这种情形时,我们会感到营养不良, 体力不支。
按佛教传统,正命是释迦牟尼教诲的八正道的第五正道,八正道是:正见、正思、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释迦牟尼认为,正命是不应该伤害别人。有些认为,正命是一种完全消除苦难的生活。然而,任何事不可避免地会导致苦难,造成毁灭。例如,这本书就己经造成树木的死亡。因此,所谓正命,只是一种尽量减少苦难与毁灭的生活。
对于禅宗厨师来说,正命的内容要比上述的内容多得正命是支撑我们生活各个方面的一道主莱。
因此,正命应该包括一定的精神因素,这种精神因素助于我们达到精神上的升华,使我们从一个执着于以自中心的人,转变为一个重视与他人、与尘世相互依存的人。
正命还必须包括学习与探索,它必须提供机会以培养新的技艺,提供机会增加人们的知识。
最后,正命还必须包括某种社会变革行动。正命应该帮助他人,有益于他人。
寻求健全的正常
是从你从事的事业去正命,而是以正命的态度去干事业。
一些人知道得很清楚,正命对他们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他们相当清楚自己究竟想干哪种事业。
我们就这样的人,我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正因为如此,我们列出了为满足大家的生活有哪些需要,这些需要让我们去寻求正命的诀窍。当然,由于各人的需要、配料以及口味不同,各人的诀窍也不同,但共同关注的东西大多相同。这就是我们的正命。
首先,我们想开办一个大家都感到是正当的企业。作为一个禅社,我们不想开办任何在佛教定义正命范围以外的企业,我们不会生产任何对他人不利的产品。
从精神来讲,我们所期望的企业,应该成为技能培训、个人成长和精神转变的工具。
从维持生计来讲,我们所期望的企业,应该在规模上大从到足以维持一个逐渐发展壮大的禅社。
从学习来讲,我们所期望的企业,必须为那些没有专门技能的禅宗学生,提供学习和培训的机会。这无疑表明,我们不能一开始就建立那种需要训练有素的专门人才的企业。例如:我们不可能开一家诊所或法律事务所(在洛杉叽时,我们曾经成功地开办过一家诊所,那是因为我们禅宗中心有个成员是医生)。
从社会变革来讲,我们所期望的企业,必须是劳力密集型企业,这样便能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
最后,我们还希望自己的企业,能在同行业里胜过其企业,我们希望自己的产品及服务质量能在同行业里独占熬头。
你认识谁
一旦解决了究竟需要什么的问题,我们罗列了适合我们需要的各种企业,当时大约存25种企业可供选择。
自然,最使我们感兴趣的是那些我们曾在洛杉叽办过企业。我们曾开过诊所、建筑公司、园艺商场以及出版社。我们还有一些关于住房修建的经验,我们曾在洛杉叽禅宗中心附近的一个街区买下一栋旧建筑,翻修成公寓大楼。其次,对于那些被称之为“禅宗企业”的社会性服务项目——包括户培训项目、禅定修习项目以及有关禅的专题讨论会和学术会议等等——我们具有经验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然而,明显的是必须找到一个突破点。同时,我们还得着眼于可能与之联成网络的各种不同企业,特别是那些能够与其他禅宗企业相联合的企业。旧金山禅宗中心就是一个自成网络的范例:他们有一个名叫格林.盖尔奇的农场,在场里种植不施化肥的蔬菜、鲜花和草药;他们有一个食品杂货商场,商场里出售他们自己种植的产品;他们还有一个高级的素食餐厅“格林之家”。“格林之家”生意兴隆,必须提前几个月订座,才能享受一顿美餐。此外,他们还经管着塔萨杰拉面包糕点公司,这家公司的前身仅为塔萨杰拉的寺庙禅宗学生和客人制作面包,如今己名扬四方。实际上,介绍其独特的糕点制法的《塔萨杰拉面包制作法》一书,在70年代十分销。
我们考虑了诸多可能开办的企业,但总不由得又回到糕点制作上。最根本的一点是,糕点制作看来是我们考虑的所者企业最盈利的企业之一。同时,它还能给没有受过专门培训的人员提供就业机会。
但姬要的是,糕点制作总是索绕在大家心头,一想到它就有一种美妙的、热忱的、惬意的感觉,因为我们确实认为糕点制作面包适合于禅社的企业。我们对自己说:制作面包就像在中国禅寺种植大米。米饭和面包都是粮食制品,都是最基本的食品,人们离不开它们。
制作面包还有另一个优点,面包师必须具有许多我们在禅定修习时逐渐形成的相同品格:细致观察、认真负责、格外专心,以及各道工序之间相互联系的和谐。
你懂得什么
能够意识到自己不必先知先觉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必须具备禅宗学生称之为“初学者之心”的基本态度——一颗敞开的、对任何事物都有一种新鲜感的心而不是专家的态度。
同时,能够意识到自己可以去向那些已经懂得的人学习自己想要学习的东西,同样是重要的。我们幸运地找到了颇有经营糕点公司经验的旧金山禅宗中心,更幸运的是他们乐于让我们分享他们的经验。
但是,如果你记不起哪个志趣相投的人能够马上帮助你的话,也不要就此停止。你可以向朋友、亲戚和熟人打听,看看他们是否认识你想进入的那一企业圈内的人。如果还是有结果,还可以阅读商务期刊、出席商品交易会和集会,以寻找你要找的人和有关信息。大多数人都乐于谈论本行内的业务,因为这给他们予机会大肆谈论其所了解的一切。特别是,如果你请吃午餐的话,谈话就更容易进行了。
自己去看
我们派了4个人到旧金山禅宗中心去了一个月,旨在学习如何制作糕点以及如何经营管理。当然,一个月的时间不够的,但由于塔萨杰拉面包糕点公司朋友们的慷慨大方,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当我们的4个人从旧金山返回纽约以后,便着手制定了自己的规划。
在旧金山,塔萨杰拉面包糕点公司多半只是在咖啡馆零售产品。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我们制定的是开一家零售店,同时进行批发。我们计算究竟需要多资金,以及究竟需要雇用多少人手。后来,6个工人与我们签了3年的契约,志在把糕点公司办起来。
小事不小
当制定经营计划时,首先必须观看全局,观看大方向,必须知道自己向哪里进发。
但你还必须知道如何达到自己的目标,这就需要看清每一个细节。当我们在洛杉叽建禅宗中心时,我的宗师大前济来到现场,并询问改建工作进行的情况。
“我们差不多完工了”,一个木工得意地说,“剩下的却是些琐碎事情。”
大山前济宗师看上去很吃惊,“琐碎的事情不去了结总在那里。”他说。
宗师对类似的情况还有另一种说法:“小事不小。”
企业的经营计划和市场计划始终暂时性的,因为生活总是在变化之中,谁都无法料定所有的变化。不过,没有细节的经营计划同样是毫无价值的。
留心观察
导致失败的根本原因,不一定是资金匮乏,雨很可能是由于粗心大意。如果忽视了经营进程中所发生的一切,可能就会有失败的危险。
我们花了整整一年筹建糕点公司,筹建工作涉及诸多方面:如培训面包师、考察设备、调查市场行情、寻找厂址、翻修厂房等等。而最重要的是寻求经济上的保障,以及与骨干工人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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