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神的艺术
献给神的艺术
张 鹰 王 郢 孟 睿
自佛教传入藏区,便取代苯教成为藏族人心向神往的“主教”。历经千年,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物化成果至今也已经成为受人瞩目的艺术精品。这其中不可不说的要数—唐卡,这一天人合一的杰作;擦擦,这一复制文化的巅峰之作,以及壁画,这一画在墙上的历史??这每一种藏地符号的生命轨迹,都能让人们追溯出藏民族的发展历史。
唐卡,天人合一的杰作
如果你到过西藏,见过最多的应该就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绚丽斑斓的唐卡。看着唐卡那繁琐的画面、庞杂的着色,可以料想的是,它的绘制是一件极其复杂的工艺,而绘制唐卡的人一定要有坚定的意志才能把这件事情继续下去。
在拉萨老城区的北京中路,19号院是一座典型的藏式四合院。午后,院子四楼的一间屋子里坐满了人,原来这里是一所唐卡学校。这间唐卡学校创办于1981年,创办人是勉唐派的唐卡大师丹巴绕旦。勉唐画派是15世纪以后影响最大的藏族唐卡绘画流派,主要流行于卫藏地区。由于画派创始人勉拉·顿珠嘉措出生于洛扎勉唐(今山南地区),勉唐画派由此得名。勉唐画派所绘造像多注重线条的运用,工整流畅,法度精严而富于变化,色调活泼、鲜亮。
丹巴绕旦是当今西藏勉唐画派中年龄最高、地位最尊贵的画家。他出生于绘画世家,如今已成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他的爷爷是十三世达赖喇嘛的宫廷画师,而父亲也曾是官方设计师,曾设计过罗布林卡新宫的金质宝座、十三世达赖喇嘛的灵塔装饰,以及面值为一百圆、二十五圆的藏纸币。以前画唐卡都是家族世代相传的,如今丹巴绕旦先生开办学校,目的是为了让绘制唐卡的技术流传下去,从而弘扬藏民族的传统文化。
条件放宽了,但要求没有降低。画唐卡需要一定的因缘,就是汉人常说的天赋。开始画唐卡是在本子上进行的,等技法熟练后,才开始学习在布上作画。画画的时候,环境必须安静,人也要静心,佛祖在心,要全身心地投入。作画时,不能急于求成,只有喜悦加上细心,画出的唐卡才会有灵性有生命。很多唐卡画师都把他们手下唐卡中的佛祖视为上师本尊。如此虔诚之心,可见一斑。由于长年累月的作画,一般来讲唐卡画师过了45岁,心、手、眼就不能合一了。因此唐卡画师最出成绩的年龄是20~35岁。来自山南地区琼结县的达瓦就坐在窗下,他已经学习了5年的唐卡绘画。在这里通常要学习5年以上才能毕业,最快也需要3年,全凭个人天赋而定。
一幅好的唐卡绘制时间短则几个月多则数年。画唐卡所用的颜料是由矿物、植物、金银等加工而成。“嘎曰”是白色的矿物颜料;朱砂、黄丹、绿松石是矿物颜料;还有一种黄色的颜料是由植物加工而成。唐卡中很多由浅入深的色彩颜色都要靠画师自己来调配。这些取自天然的颜料色彩明亮,经久耐用,用它们画出的唐卡历经百年、千年后仍会灿烂如新。
除了准备颜料,还要选画布。先在布正反两面刷胶,晾干后,把画布绑在大画架上,再用玻璃或石头打磨,直到画布上看不见布纹,才可以作画。在绘制佛、菩萨等形象时,还会用到尺子、圆规等工具,以求准确。传世的唐卡大都与藏传佛教有关,画成装裱之后,一般要请喇嘛念经加持,并在背面盖上喇嘛的金汁或朱砂手印,方算完成。
29年间,从这所学校毕业的学生已经有50多名,每个学生的毕业证由绕旦先生盖章承认——“我的学校不属于任何组织,我盖章了就是承认了这个学生的能力,社会也就认可是我的学生。”现在,绕旦先生是西藏大学的教授,带着几名研究生,他的研究生有男有女,有藏族人也有汉族人。让更多的人了解藏族文化,一直是绕旦先生的心愿。
我们后来有机会找到了山南洛扎县的勉唐村,这是一个深山里的小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子里已经没有人画唐卡。可是正是这样一个偏远的小村庄居然就开创了那么辉煌的艺术,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呢?
擦擦,复制文化的最高解
擦擦本是古印度中北部的方言,意为“复制”,指的是一种模制的泥佛或泥塔。擦擦历史久远。意大利藏学家图齐在《西藏考古》一书中论证,擦擦是由古印度石板塔腹内置放圣物的风俗演变而来。而擦擦真正获得发展是在经历了藏传佛教前宏期的传播和后宏期的发扬光大以后。
由于材质不同,擦擦分为很多种。骨擦的最明显特征是背面大多印有藏文的字样或是其他印迹标志。骨擦多用象征佛衣的红布或黄布逐个包裹。当然,也有佛教徒将骨擦作为护身符带在身上的。那些浸透活佛精血的盐巴和药物与采集的净土糅合,制成的擦擦为“布擦”,“布”即法体之意。布擦是擦擦中最为名贵的一种,主要用作护身符和供奉膜拜,过去一般只有大师的家人、侍从、高官贵族才可获得此宝物。在西藏擦擦中有一种用各种名贵药材制作的擦擦俗称“药擦”。过去只有西藏亚东东嘎寺内的亚东格西活佛制作这种擦擦。它的形状与一般擦擦没什么区别,只是颜色稍显紫红,形象多为宗喀巴像。在藏区,“药擦”被视为神物,能治很多病症。但经过科学分析,“药擦”的主要功能还是在于排毒消炎的方面。铅擦的来头也不小。千百年来藏民族都以狩猎放牧为生,然而佛教教义提倡的却是普度众生。因而藏民不得不一边杀生一边赎罪。在藏区,猎人们到了晚年,为了洗清自己猎杀生灵所犯下的罪孽,便将打猎的枪支、刀具送往寺庙,示作归属神灵,再将狩猎的铅弹熔化浇铸成擦擦,供放到神山圣地以示放下屠刀。除了以上所提到的擦擦,在藏区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擦擦。“眯抵擦”,修道之人在不得不杀死作恶之人后,为了洗清罪孽为自己而作的。而“益西门”擦,是西藏历史上一种最为神奇的擦擦。据说,它是那些具有特异功能的高僧们用法力之火烧成的。而“益西门”正是自然之火的意思。
壁画,墙壁上的历史
桑耶寺,相传,赤松德赞请来莲花生大师为其建寺传法后,为了满足一下国王急于见到寺庙建好后景象的迫切之心,莲花生施展法术,在自己的手心变幻出了寺院的幻影,赤松德赞见此景大惊,惊呼:“桑耶!”于是得名“桑耶寺”。
桑耶寺是西藏的第一座寺庙,距今已有1250多年的历史。步入寺内,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是那惊艳绝伦的壁画。壁画在藏语里叫“第日”,是西藏传统绘画的主要类别之一。西藏壁画构图严谨、均衡、丰满,布局上疏密参差,以虚记实,活泼多变。其所需的颜料内均调入动物胶和牛胆汁,以保持色彩鲜艳,经久不褪。寺院是壁画聚集之所,在每一个或大或小,赫赫有名或默默无闻的西藏寺院里,其墙上的壁画都会给你的视觉带来极大的冲击。而桑耶寺的壁画绘的却是西藏的历史。
桑耶寺的中心是“乌孜”大殿,象征宇宙中心的须弥山。大殿坐西朝东,高三层,底层采用了藏式建筑风格,中层和上层却又分别采用了汉式和印度的建筑风格。这种融合藏、汉、印风格的建筑格调,式样别致,在建筑史上非常罕见。大殿和通道回廊里绘满了各种题材的壁画。
在“乌孜”大殿的内围墙,它的中层廊道的墙壁上绘有被誉为西藏的“史记”的大型壁画。壁画所绘内容从远古传说的罗刹女与神猴成婚,繁衍了西藏这块土地上最早的人类,到上天迎请第一位吐蕃赞普聂尺赞普;从佛教始传入西藏、松赞干布统一西藏、藏王墓分布示意图、迎请尼婆罗尺尊公主和唐朝文成公主、大昭寺的兴建、唐朝金城公主进藏、桑耶寺的兴建,到莲花生入藏,再到宗喀巴创立格鲁派、九世达赖喇嘛业绩。整整92米长的画卷勾勒出西藏自远古到近代的发展脉络。即便是在古今中外壁画史上也属罕见。
除此之外,“桑耶史画”还记录下桑耶寺的兴建、发展和辉煌,尤其以寺院大门靠向左侧的回廊中那段壁画描绘的最为精细。可以说“桑耶史画”认真地记录下了这个古老寺院的发展点滴。壁画“文成公主堪舆图”中文成公主头挽高髻,身着长衫,单膝跪地,右手指着面前的堪舆图表,双目凝神注视。那种专心、忠贞的美好形象栩栩如生,然而画师还在她的上方再现远山浮云,前方又添两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更是点染出了高原景色,以此展示文成公主受到广大民众的热烈崇拜,被尊为度母的化身。文成西嫁,带去的不只是和平,更是两族人民的希望与友谊。
在大殿门内靠左侧的回廊和其中层的回廊两处也大量的描绘了“舞蹈”、“杂技”、“举重”、“揉道”、“长跑”、“赛马”等体育活动场面。仔细看来,桑耶寺的壁画涉及了宗教、政治、历史、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等广阔领域,从佛经、教义、神话传说、历史故事、生活场景到山水风光、翎毛花卉、图案装饰等几乎无所不有。
游走在这样巨幅的画廊中,认真看着画中的每一个人物,他们仿佛在人们虔诚的目光中轻舞。各种鲜明的色彩在人们的脑海中晃动。它们在向我们述说古老的故事,伴随着寺庙中淡淡的光亮,把我们带入了不为人知的过去。用墙壁记录历史、用壁画表现历史,一幅旷世的“西藏史记”,一幅古老寺院的“桑耶史话”已不单单是件艺术品,它是活着的历史,偏置于那静谧的一隅日复一日地讲述着这座古老寺院所承载的厚重的文明。
出自: 《文明 》 2010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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