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藏》重归记
《嘉兴藏》重归记
■记者 陈苏 摄影 袁培德
一部起于嘉兴、终于嘉兴、以嘉兴命名的佛教经典;一部刻印长达数百年,规模最大、内容最丰的中华大藏经;一部有着明清禅宗史的“敦煌发现”、“研究中国佛教者最为珍视的宝库”美誉的典籍……它就是《嘉兴藏》。如今,《嘉兴藏》重辑出版,将在11月10日重归阔别300多年的家乡——嘉兴。
在嘉兴精严讲寺,记者有幸提前看到了这部历时近10年、耗资1500多万元重辑而成的大藏经中的一套:全藏380函,2246种,2652册,12000多卷,分装成40个大木箱,装满了整整一个房间。随即,诸多疑问浮现出来:为什么叫《嘉兴藏》?为什么要耗巨资重辑?为什么嘉兴要花重金请回《嘉兴藏》?《嘉兴藏》仅仅是一部佛教典籍么?
《嘉兴藏》发缘明代嘉兴
所谓大藏经,即一切经,是佛教典籍的总集。《嘉兴藏》分为正藏、续藏、又续藏,包含了明代以前的佛教典籍的主要品种;续藏又续藏收录了大量中国本土人士的著述。
对大藏经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自宋代以来,中国大藏经有20多种版本,至今传世的版本亦有十八九种,而《嘉兴藏》是唯一以地方命名的。《嘉兴藏》其实有很多别名:《径山藏》、《楞严藏》、《万历藏》、《方册藏》,最为有名的可能就是《径山藏》。在重辑之初,申报名称为《径山藏》,后接受专家意见改为《嘉兴藏》。
为什么?重辑工作发起者姜锡慈,嘉兴地方佛教文化研究者、原嘉兴市政协副主席裘樟鑫和嘉善龙庄讲寺的本义法师都认为:《嘉兴藏》发于嘉兴、完成于嘉兴、流通于嘉兴,嘉兴人在整个过程中起了很大作用,叫《嘉兴藏》是最合适的。而这也得到了学界和佛教界广泛认可。
在裘樟鑫的叙述里,《嘉兴藏》与嘉兴的渊源,缘起400多年前。明万历元年,《南藏》和《北藏》一个岁久腐朽一个在皇宫,又是梵荚本,造价很高,一般人请不起。嘉善居士袁了凡和幻余法本遂商量在嘉善刻印大藏经。幻余法本虽然十分支持袁了凡的倡议,但苦于没有资金只得作罢。
万历十年,明代四大高僧之一的紫柏真可大师得知这一想法,与幻余法本、袁了凡、陆光祖、冯梦祯等在嘉善商议刻印大藏经,并将梵荚本改成方册,以降低成本利于流通。商议地点可能是在嘉善的大胜寺(也可能是大云寺或景德寺)。参与商议的几人,除紫柏外,了凡是嘉善人,幻余法本嘉禾人,陆光祖平湖人,冯梦祯嘉兴人,而紫柏大师曾在嘉善景德寺闭关三年。万历十五年,袁了凡北上燕京,同9个善信一起在燕京龙华道场发盟。在《嘉兴藏》首创、发缘、决策阶段,嘉兴人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万历十七年,《嘉兴藏》在五台山开刻。紫柏往来于江南和五台山之间。主持刻印的除了密藏道开、幻余法本,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幻居真界。据《径山志》记载,此人是槜李人,也就是嘉兴人。
四年后,由于五台山气候寒冷,刻印地迁往径山。几经迁移,近四十年的时间是在径山,这是刻经环境相对稳定、进展最快的阶段。在刻印工作南迁后,主持刻经的道开便立下规矩:“径山藏板不许发经,楞严发经不许藏板。”嘉兴楞严寺作为大藏经的发行流通场所,与大藏经结下了不解之缘。崇祯六年前后,藏经的主刻场由径山迁往楞严寺,楞严寺不再仅是装订流通的场所,而成了新的刻经地。
在嘉兴藏的刻印过程中,陆光祖和冯梦祯两位嘉兴人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他们不仅参与发盟、出资赞助,还捐资协助紫柏大师修复楞严寺,作为印造流通《嘉兴藏》的经坊。刻印期间,陆光祖亲自到五台山护法,被当时的人们称为“五台山第一护法大臣”;冯梦祯则首倡复议,数次提出藏板于化城寺,最后被采纳。另外,冯梦祯热心参与经藏的校勘工作。
除此,还有不少与嘉兴相关的人在刻藏过程中留下了痕迹。清兵
入城之时,当时楞严寺住持性琮禅师独自护卫经藏,身受重伤,使大藏经免受荼毒。康熙初年,灵耀禅师继性琮禅师之后补刻经书、流通,再把流通的资金用来刻经。
明万历元年倡议、十七年开刻,至康熙末年全藏大体完成,但据学者考证,刻经工作至少一直延续到清嘉庆年间(裘樟鑫认为在道光年间,刻印工作还在继续。龚自珍到嘉兴瞻拜紫柏、藕盖大师法像,见到楞严寺讲主逸云仍在镌刻明人《楞严宗通》,这也是大藏经的其中一部)。两个世纪两个朝代,历经政治风云和战乱之灾,历经经费磨难和人事更替,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刻印完成。
老出版人重辑足本《嘉兴藏》
《嘉兴藏》重辑的发起人姜锡慈,一个在出版社工作多年的老出版人。在退休之年,他卖房借贷凑巨资重辑《嘉兴藏》,为了什么?
由于工作关系,他主持过不少大部头著作的出版。同时,受比丘尼的祖母和居士的父亲影响,他一直有重辑印制大藏经的想法。1999年退休后,姜锡慈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情。但当时他并不明白大藏经的情况,于是找到版本学家韩锡铎。韩锡铎从版本学的角度,经过考证和详细分析,建议他重辑出版《嘉兴藏》。
《嘉兴藏》是民间刻印,正藏、续藏、又续藏,内容丰富,是一部有中国特色的大藏经,而且它将梵荚本改成方册本,这是大胆革新和伟大创举,在中国现存大藏经中,其版本价值也是独一无二。而巧合的是,改革开放以后,不少大藏经都被重辑出版,恰恰《嘉兴藏》没有重辑出版。因为部头太大、各地版本残缺不全,虽曾有人尝试重辑,但最终放弃。“好家伙,给我留着呢,这是缘分啊。”当他看到辽宁图书馆中保存的部分《嘉兴藏》底本,出版《嘉兴藏》的使命感更加强烈。
重辑困难重重,一旦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姜锡慈先确定了与出版社合作的大方向,最后与民族出版社签订了合作协议,经过国家新闻出版署等有关部委的层层审核,最终选题得以实施,并被纳入国家古籍整理出版“十五”重点规划。
重辑工作最困难的是底本寻找。《嘉兴藏》本就是民间印制,边刻印边发行,底本散落在各地。能否将其汇编在一起,形成完整的目录并找到全部底本,困难重重。韩锡铎和王清原在版本发掘和整理中功不可没。接下来就是资金问题,这样庞大的工程至少需要千万元资金。姜锡慈卖了房子、借贷(高利息)、寺庙请经书付定金,是他资金的主要来源。从2002年开始,这六年里,资金问题一直是他面临的最大问题,4次因为资金不足而停工。
姜锡慈曾先后9次到过嘉兴,直到第九次,得到了嘉兴市民宗部门的理解和支持。“支持流通发行,资金收回之后可以继续运作。在我最后的收口阶段,嘉兴人的介入,让我得到莫大的鼓舞和支持。”
从1999年开始,至今已经9年,已投资1500多万元,姜锡慈预计明年初全部100多套能够印刷装订完成。历时十年,这部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汉文大藏经将以足本全书的形式重辑问世。
其实,想重辑《嘉兴藏》的不仅是姜锡慈,本义法师就曾提出重辑《嘉兴藏》。他在嘉善县政协会议和嘉兴市政协会议上都提出过。2004年,他在上海专门成立了一个办事处,专门做这个事情。当时有60名义工,做了一年多。为什么想做这个事情?本义法师说,《嘉兴藏》本身所具备的版本价值和品牌价值让他跃跃欲试,不管从佛教还是从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大背景来看,重辑《嘉兴藏》都是一件大事。后来得知已经有人在做了,考虑到庞大的资金代价和人力问题,本义法师没有继续下去,但是他尽一切能力来协助其完成这件事。他极力主张嘉兴市买下缩印本版权,争取将未来的流通发行中心放到嘉兴。“研究《嘉兴藏》,挖掘它所包含的文化内涵对当前的社会发展也有着重要作用。”本义法师提到桐乡香海禅寺住持贤崇法师提出再续《嘉兴藏》,他认为如果能做成,不仅是佛教界,在文化界也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嘉兴藏》不止是佛教典籍
11月10日,嘉兴将迎回《嘉兴藏》。据陈振华介绍,此次嘉兴将请回6部《嘉兴藏》,每部48万元。为了庆祝这一盛事,嘉兴将举办一系列活动:中华佛教宝典——《嘉兴藏》三百年重归故里庆典仪式暨圆成法会,《嘉兴藏》重辑出版学术高层论坛以及佛教书画展览等。
《嘉兴藏》不过是一部大藏经,为什么要斥巨资请回?《嘉兴藏》仅仅是一部佛教典籍么?
《嘉兴藏》是唯一一部以地名命名的大藏经,规模之大,没有决心是做不起来的。陈振华谈起今年年初见到姜锡慈之时,正是姜锡慈最艰难的时候。当时的想法就是,重辑《嘉兴藏》是好事,既然以嘉兴命名,和嘉兴关系又那么密切,嘉兴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出一份力。经过协商,嘉兴佛教界请回6部。
说到原因,陈振华说《嘉兴藏》不仅是一部佛教典籍,单从文化遗产重视和保护方面,请回《嘉兴藏》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同时增强嘉兴文化软实力,为嘉兴创建历史文化名城增加了有力的历史佐证。就像重辑《嘉兴藏》总编辑高建中所说的,《嘉兴藏》有其独特的历史文献地位和杰出的文化品牌价值。《嘉兴藏》基本收录和囊括了明清以前中国本土佛教著述的代表性作品,为了解佛教中国化全面提供了各种重要历史文献。《嘉兴藏》本身作为佛教经典的品牌价值独一无二。同时,作为民间刻印的典范,它是雕版印刷、组织和管理工程的范例。《嘉兴藏》改梵荚本为方册本,具有独特的版本品牌价值。最重要的是《嘉兴藏》以嘉兴命名,带有浓厚的地域文化特色,里面还有不少地方掌故、风土人情,《嘉兴藏》应该成为嘉兴市重要的历史文化品牌。
此次《嘉兴藏》回归故里,市里也十分重视,从年初就开始筹划,作为一项文化活动来开展。但陈振华说他们考虑最多的还是活动之后能留下什么?现在佛教界正在和姜锡慈协商,把《嘉兴藏》以后的流通中心也放在嘉兴;准备成立一个研究中心来研究《嘉兴藏》,挖掘其包含的文化内涵;另外,借助《嘉兴藏》的文化纽带作用,和香港、台湾以至日韩建立联系,传播本土优秀文化,促进文化交流。
欢迎投稿:lianxiwo@fjdh.cn
2.佛教导航欢迎广大读者踊跃投稿,佛教导航将优先发布高质量的稿件,如果有必要,在不破坏关键事实和中心思想的前提下,佛教导航将会对原始稿件做适当润色和修饰,并主动联系作者确认修改稿后,才会正式发布。如果作者希望披露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个人简单背景资料,佛教导航会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3.文章来源注明“佛教导航”的文章,为本站编辑组原创文章,其版权归佛教导航所有。欢迎非营利性电子刊物、网站转载,但须清楚注明来源“佛教导航”或作者“佛教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