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讨阿尔寨石窟壁画与成吉思汗祭祀之关系

　　试探讨阿尔寨石窟壁画与成吉思汗祭祀之关系

　　杨毅劼

　　【内容摘要】位于内蒙古鄂尔多斯的阿尔寨石窟壁画为研究蒙古族历史文化开辟了新的领域，对成吉思汗祭祀习俗及文化的形成、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关 键 词】阿尔寨石窟 成吉思汗 祭祀文化 鄂尔多斯

　　阿尔寨石窟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鄂托克旗西北部的阿尔巴斯山中。鄂尔多斯为蒙古语，意为很多的宫帐。公元1226年秋，成吉思汗在西征花刺子模之后，以惩罚西夏的背信弃义为出征檄文，率蒙古铁骑越过阴山，在鄂尔多斯西部阿尔巴斯地区与西夏军队隔黄河对峙。《蒙古秘史》记载，成吉思汗在“阿尔不合”围猎时坠马跌伤，就于“搠斡儿合惕”扎营养伤。据学者考证，“阿尔不合”即为今阿尔寨石窟所处的阿尔巴斯山；“搠斡儿合惕”亦为蒙语，译成汉文为“多窟汇聚”，就是阿尔寨石窟，成吉思汗在阿尔寨石窟养伤，并设置指挥部，议定国家大计，南征西夏的蒙古军队驻扎于此。因《蒙古秘史》记载，阿尔寨石窟成为成吉思汗长达数十年转战万里生涯中，遗留的一处至今既有地名可考、又有准确地点可寻的故址，长期以来也一直是蒙古贵族纪念并祭祀成吉思汗及其家人的圣地。

　　阿尔寨周边草原环绕，阿尔寨本身是一座红色砂岩小山岗，外观状似平台，该山岗东西长约400米，南北宽约200米，山高出周围地表面约40余米，山顶海拔高度为1460米。阿尔寨山的岩壁陡峭，但在险峻的峭壁上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窟，故而当地人也叫“百眼窟”，此外在山上有很多的寺庙建筑。经过近千年的自然侵蚀和人为的破坏，山上原有的寺庙建筑至今仍有6处遗址，峭壁上尚有49座凿成的石窟及22座大小浮雕佛塔比较完整。

　　阿尔寨为蒙古语一词，意为“隆起的”、“平地突起的”。目前，尚存还能看到的49座石窟，不很规则地排列在岩壁上，以南壁为最多。石窟的排列可大致划分为上、中、下三层。各种造形、大小不等的浮雕石塔位于石壁的中上部，点缀在大石窟之间。

　　经考证，阿尔寨石窟于北魏中期开凿建造，在西夏、蒙元时期到达顶峰。尤其因为元太祖铁木真晚年征伐西夏时，蒙古大军曾在阿尔寨地区活动过，铁木真本人也在阿尔寨疗伤休养，因此阿尔寨地区对于蒙古人有非常神圣的地位，在元朝时期建造的规模空前庞大。灭西夏之后，阿尔寨石窟即为蒙古人祀佛之地，又为祭礼成吉思汗之所。因此，也在山顶修建了规模宏大的藏传佛教寺庙，用于佛事和祭祀。

　　阿尔寨石窟是漠南地区迄今发现的规模最大的石窟建筑群，石窟中最为珍贵的是存有大量的壁画内容，这一壁画无论从主题上还是从数量上均以佛教内容为主，石窟内现存近千平方米的彩绘壁画，在宗教内容中，保存有密宗早期的本教画，以及萨迦派、宁玛派、格鲁派代表之作。壁画除大量宗教内容外，还有许多珍贵的世俗壁画，保存了大量反映当时社会生活的场景，尤以“成吉思汗与夫人及四子受祭图”、“各族僧众礼佛图”等最为珍贵。窟内现存的藏文、回鹘蒙古文榜题，反映了古代多民族文化交流。因此，阿尔寨石窟有“佛教艺术宝库”、“草原上的敦煌”之称，在我国石窟文化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已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然而与其他著名石窟最不同的是，阿尔寨石窟壁画中有一些特殊画面在大多数佛教石窟壁画里没有，这一类型的画面基本上反映的是与成吉思汗和蒙古文化相关的场景，其中的一部分透露出较为明显的祭祀形式。本文试就此与成吉思汗祭祀做简单的比较分析，并以此就教诸位专家学者。

　　一、阿尔寨石窟壁画与成吉思汗祭祀比较

　　1．阿尔寨28号窟内南壁入口右方有一幅图，称作“成吉思汗家族图”，此图与成吉思汗陵供奉祭祀的布质画，也称作“成吉思汗家族图”非常相似。壁画与布画中的成吉思汗与孛儿帖夫人均端座中央台座之上，座前设供桌，摆祭品，座下均列众臣，众臣中均有牵马者，壁画中三位夫人均与布画中人物戴相似帽冠，所有人物服装均为蒙古服，不同的是壁画中人着质孙服，布画中人物着蒙古袍服。这两幅画总体上都表现出了对成吉思汗及其家族的供奉和祭祀。

　　2.壁画“成吉思汗家族图”中的成吉思汗等人面前摆放的供品，呈品字型排列，上有献牲。与成吉思汗祭祀比较，一是供品排列突出一主两副的方式相近，二是供品盛器，形状为长条形盘，分为两层，上大下小，与成吉思汗祭品盛器几近相同，这在鄂尔多斯民间也非常盛行。三是献牲虽不清，但应为全羊、全马依俗分割而煮的祭品堆积在一起的形状。成吉思汗四时大祭均为九至八十一只全羊祭品，全部堆积在供桌之上，状如壁画所绘。四是突出了蒙古族依照萨满教，用牲祭祀的习俗。

　　3.壁画“成吉思汗家族图”中众臣分列两侧拜祭成吉思汗，三部分人均有一人率队行礼，其中一率队者站立，似在边说边行礼，大多数人物目光都集中于此人。这样的场景与成吉思汗大祭极为相似，所有拜谒成吉思汗者按官级或家族长幼均有主要人物率队拜祭，有达尔扈特人按职排序主持祭祀仪式，其中一人站立领诵祭词，手势捧向圣主成吉思汗。

　　4.第31窟的六道轮回图在一部分方格画中有蒙古人灵魂超度场面，在这一场面中有僧人和蒙古人，僧人在为亡者做超度仪式，使灵魂在白色神鸟的佑护引导下离开人间，这样的画面应是佛僧为蒙古族亡者做的仪式，主题应为超度灵魂，这与蒙古族对成吉思汗祭祀的观念是一致的。1227年成吉思汗去逝后实行秘葬，蒙古族设立了成吉思汗祭祀场所，即成吉思汗白宫，供奉的是用白公驼额头绒毛收集到的成吉思汗最后一口真气，亦即成吉思汗的灵魂，（关于这一点在鄂尔多斯有黄金家族贵族后裔和守陵人等诸多佐证），成吉思汗祭祀七百年多来就是对成吉思汗灵魂的祭祀。而阿尔寨石窟壁画中的对蒙古人灵魂的超度仪式，应该就是对成吉思汗灵魂的超度。无庸置疑，鄂尔多斯是成吉思汗最后征灭西夏的活动地之一，阿尔寨石窟壁画及附近相关的文化遗迹等也应说明成吉思汗在此有过重要活动，而在这里作为蒙古人占领西夏后的成吉思汗纪念地，并在石窟壁画中反映对成吉思汗灵魂的超度和招换是极有可能的。

　　二、阿尔寨石窟壁画在成吉思汗祭祀文化中的价值

　　1.阿尔寨石窟壁画中应该说确实有成吉思汗祭祀文化的存在，这些都是成吉思汗祭祀最早的、最形象的珍贵资料。同时，也是对成吉思汗灵魂供奉的这种蒙古族传统祭祀观念的有力证明。正是在祭祀观念基础之上，蒙古人建立了移动的陵寝——成吉思汗陵（现已固定，位于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几百年来蒙古族人视成吉思汗陵为圣地，平日殿内圣灯长明，每年大小祭祀不断。作为成吉思汗的御用守陵部队，鄂尔多斯地区的蒙古族达尔扈特人守护并祭祀成吉思汗灵柩700多年而从未中断，创造了世界祭祀文化史上的奇迹。至今，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一日的盛大祭祀活动，仍有人民群众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

　　2.阿尔寨石窟壁画反映了萨满教与佛教同时在成吉思汗祭祀中存在的现象，是二教在成吉思汗祭祀文化中的最早融合，也是二教最早和睦相处的重要史实记载。形成于原始社会后期萨满教，有明显的氏族部落宗教特点，以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的信念为思想基础，既有自然崇拜，也有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具有一定的崇拜内容和祭祀仪式。萨满教主要流行于蒙古语族的蒙古族，达斡尔族，通古斯语族的鄂温克族、鄂伦春族、赫哲族、锡伯族等，随着原始社会的瓦解与阶级分化，社会的发展，上述语族中的许多民族不再信仰萨满教，或改信其他宗教。在蒙古民族早期，萨满教占有重要的地位，和后来引入藏传佛教共存了相当长时间，直至明末清初才淡出历史舞台。从阿尔寨壁画可以看出，萨满教和藏传佛教在这段和谐共存的时期内，发展了祖先崇拜和佛化黄金家族的方式，推崇成吉思汗并形成了互相融合的祭祀文化。

　　3.通过阿尔寨石窟壁画中体现的成吉思汗祭祀内容，似乎说明了成吉思汗在西夏灭亡之战中病逝后，其家族成员及所帅部队在西夏亡国的区域内建立了其灵魂纪念地，以佛教和萨满教的形式进行祭祀。古代蒙古人信奉萨满教的灵魂崇拜，将吸收成吉思汗最后一口气的驼毛作为伟大可汗灵魂所在作为圣物进行祭祀和纪念，肉体秘葬不设坟墓。而这样重视灵魂纪念的习俗一直流传至今，即使现在在部分蒙古族地区仍有收集灵气，将逝者尸体野葬的习俗。

　　总而言之，阿尔寨石窟为研究蒙古族的历史文化开辟了新的领域，成吉思汗祭祀文化与阿尔寨石窟壁画内容存在一定的关系。本文仅以此作为一个课题提出，并做非常粗浅的介绍，以期引起更大的重视和关注，产生出更多更好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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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旺楚格.成吉思汗陵[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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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本.圣武亲征录[M].上海：上海古籍书店，1983.

　　出自: 《社科纵横 》 2010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