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姆孜 草原响起“美妙之口”

在美丽如画的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合奇县，一下车，我便被这里清澈的山川吸引了。热情的克州歌舞团团长伊布拉音笑容满面地迎面走来，作为州里大名鼎鼎的库姆孜演奏家，他的出现令我们感到高兴。

弹奏库姆孜的柯尔克孜族人

库姆孜琴

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的伊布拉音团长个头不高，却浑身洋溢着一种热情，让我们感受到草原的热烈。今天阿合奇县要举行柯尔克孜族的库姆孜弹唱会，周围山里山外的柯尔克孜族老乡们都赶来了。

柯尔克孜族是我国古老的民族之一，大部分聚居于新疆帕米尔高原。这里的草原一望无垠，水草肥美，牛羊成群。爱好歌舞的柯尔克孜族人每逢佳节聚会，都会举行库姆孜弹唱，常常是通宵达旦不知疲惫。

“我们柯尔克孜族人活得很潇洒，唱着歌来到世间，唱着歌离开人间。只要有人烟，就会有歌声。”笑眯眯的伊布拉音拿着库姆孜对我说，“我们柯尔克孜族是个有着很高音乐天赋的民族，古代其他部落就称我们的库姆孜为‘美妙之口’。”说着，伊布拉音团长顿了顿，把库姆孜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个我们从小就会，等一会我好好弹弹，你听听。”

随便问一个柯尔克孜族人库姆孜琴是怎么来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坎巴尔汗”的名字，并说“弹拨的源头来自坎巴尔汗”，而且每个人说出来的故事如出一辙：传说在遥远的年代，有一个叫坎巴尔汗的柯尔克孜族牧人，有一天他上山放牧，到达一片松树林时突遇山火，整个山都被烧了起来，他侥幸躲进山洞得以逃生。

当坎巴尔汗出来时，山上焦黑一片，自己的羊群也早已被烧死。正当他寻找路径下山之时，耳边传来一阵好听的声音，引他一探究竟。

来到声音的发源地，坎巴尔汗发现在烧焦的树杈上挂着长短不一的几条线，当阵风吹过的时候，竟然发出悦耳的声音。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山火到来时，树上的猴子也难逃一劫，有一只惊慌失措的猴子在树上跳跃时竟被树枝拉破了肚肠挂在树枝之间，山火已经将肠子烤干，当风吹过时自然发出声响。坎巴尔汗被吸引住了，聪明的他回家后就试着模仿，用晒干的羊肠绑在木头两端，试着让它发出声响……

不知经过多少次的试验，终于，他研制出了一种弹拨乐器，并将其命名为“库姆孜”，意思为美妙的乐器。从此，坎巴尔汗有了生活中最好的伙伴，在他的一生中，始终用库姆孜琴来抒发情感、弹唱生活。由他开始，库姆孜琴传播到每一个柯尔克孜族人生活的地方。自此，柯尔克孜族人就有了自己民族的乐器——库姆孜琴。

库姆孜历史悠久，是我国古代西北游牧民族创制的弹弦乐器，库姆孜即“浑不似”的谐音。据说西汉时王昭君出塞后，常常弹琵琶解忧。琵琶坏后昭君无以为伴，单于呼和寒邪派人重新制作了一把，不料工匠做的琵琶似是而非，昭君啼笑皆非，称之为“浑不似”，意思就是根本不是一码事。

但在广袤的大草原上，“浑不似”却成了游牧民族的嘴巴，唱出了自己的历史和心事。而这些歌词都没有固定的内容，完全根据要说的事编成，有时甚至现编现唱。牧民们在听演唱时，既为了听故事，更是为了解信息。

今天的表演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清唱柯尔克孜族史诗《玛纳斯》；一部分是用库姆孜伴奏演唱《玛纳斯》。表演开始了，柯尔克孜族老老少少都聚集到了一起，有的穿着本民族盛装，有的一身便装，但有什么比演唱《玛纳斯》更让柯尔克孜族人来精神呢！

库姆孜演奏的部分让我大开眼界。你看，伊布拉音团长领衔的乐手们把库姆孜当做了骏马一般，库姆孜在他们的手里仿佛已经不是乐器，忽而放在腿上，忽而搁在肩上，忽而放到头后，令人眼花缭乱。

从库姆孜上发出的声音时而急如马蹄，时而狂风暴雨，时而清风和煦……整个乐队像是整齐的马队，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阿合奇草原，让我们如听仙乐耳暂明。

一把小小的库姆孜竟有如此的气势和表现力，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实在难以置信。柯尔克孜族人对弹奏库姆孜好的人，尊称为“库姆孜齐”，充满了赞扬和尊敬。

马坎·艾山阿力是阿合奇著名的库姆孜演奏家，也是伊布拉音的学生，现在已经成长为草原著名的作曲家了。37岁的马坎清清瘦瘦，个头不高，由于常年专心于作曲用眼过度，一只眼睛已经失明。

他很客气地请我到他的制作间分享他的库姆孜作品。简单却盛满了心灵音乐的制作间其实很简陋，外间录音，里间演奏。就是这间小小的房子，让250多首曲子欢快地流出。

马坎为我们演奏了他的得意之作《骏马飞向北京》、《美丽的家乡》、《欢腾的克孜勒苏》第三部“卡湖之魂”。琴声响起，小屋立刻洋溢出库姆孜的激情，散发出草原浓郁的味道。让人惊叹的是，马坎将现代音乐的元素与柯尔克孜族传统音乐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了一起。

著名作曲家、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徐沛东路经这里，听到了马坎的库姆孜作品后感叹不已，立即要求马坎把自己创作的作品刻录后带回北京，要把马坎吸收为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此刻，浑身都冒着音乐才华的马坎，应该如愿以偿了吧？

离开阿合奇草原，心还在那里游弋起伏。想念库姆孜的声音成了一种心灵的放松和期待，草原哺育的琴声，令心灵如此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