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第九世班禅离藏与返藏

记第九世班禅离藏与返藏

西藏是祖国的一个山河壮丽、物产富饶的地方。它在过去漫长的时期,由于特定的历史条件,政教合一的社会结构,特别是喇嘛教在蒙古族、藏族地区具有很高的传统威信,世世转生的达赖和班禅喇嘛,就成为五百多年来蒙古族、藏族等人民的精神支柱。笔者任职班禅驻西宁办事处多年,兹将班禅第九世从离藏到返藏这一阶段的史实,根据自己的见闻,作如下记述。

班禅第九世罗桑图丹,法名罗桑图丹曲吉尼玛格乃朗结巴桑布。公元1883年(清光绪九年)正月十二日,生于康藏交界的达波噶夏仲。1892年(清光绪十八年)正月初三日,在后藏扎什伦布寺坐床。辛亥革命军兴,达赖第十三世乘驻藏部队的哗变,把川军逐出藏境,并杀害了亲近汉族的首领擦绒夏白父子等。为了进一步排除异己,在英帝国主义的支持下,独揽前后藏的大权,从多方面对班禅第九世施加政治和经济压力。对扎什伦布寺的僧侣和后藏群众,也不断摊派苛征和劳役。当时西藏贵族农奴主的主要分子,已成为亲英派的中心人物。他们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进一步威胁和限制班禅固有的政教地位及职权。班禅在后藏所处的环境已极度险恶。为了避免在政治宗教和思想上难以忍受的折磨,他只得于1923年11月15日夜,率领僧侣15人,秘密出了扎什伦布寺,经纳当、岗金,渡藏青大河,沿着新、藏、青交界地区前进,急向北京投奔。随后,班禅的索本堪布罗桑坚赞、却本堪布旺堆诺布、森具堪布甘登绕结、右嘉堪布罗桑般丹等100余人,也于18日晚追随班禅出走。自是班禅一行历尽艰苦,于1925年阴历三月十二日,到达了甘肃安西县。当班禅出走后的第四天,驻后藏的前藏官员发现班禅逃往内地,立即派了专差到江孜用电话禀告达赖,达赖为了不放弃对班禅的控制,立饬咨本龙夏、代本崔果,率领藏兵1000余人,分道追捕。可是岐路很多,摸不到班禅的去向,而且大雪封山,军行不利,不得不中止。

班禅由藏进入甘境,当时的北京政府立即致电欢迎,并按日供给食宿等费用。驻西宁的甘边宁海镇守使马麒,派出骑兵一连,于1924年5月9日,由甘州(今张掖)经凉州(今武威)护送至兰州。曹琨明令册封班禅“致忠阐化”四字。8月初班禅离兰州东下,马麒派李乃以迎护专员名义,率骑兵百余护送抵平凉。班禅到达西宁时,段祺瑞已执政,派长子段宏业到太原迎接,班禅即由风陵渡入晋,于1925年2月抵达北京。8月1日段政府加封班禅以“宣诚济世”封号。1926年2月班禅经山东至南京、上海、普陀山、杭州。之后,又返回北京。1930年,班禅抵南京,参加了5月5日召开的国民会议。7月1日蒋政府授予班禅“护国宣化广慧大师”称号,年俸定为12万元。这一年夏季,班禅又抵东北、内蒙古进行宗教活动。1932年12月12日,班禅再赴南京,同月15五日林森以国民政府主席名义授班禅为“西陲宣化使”,即于24日在南京就职。1933年2月7日,班禅由南京经北平,在绥远内蒙古百灵庙一带宣传。当班禅在内蒙古驻留期间,德王等鼓动所谓“内蒙自治运动”,班禅严正指出:“自治运动的实质是分离祖国,必须团结一致,共御外侮。”班禅倾心内向,以促进蒙古族、藏族人民与祖国各族人民的团结。

早在1925年5月,派罗桑楚臣在北京组成班禅驻京办事处。1926年派却本堪布旺堆诺布、朱福安抵西宁,组成班禅驻西宁办事处;派大堪布阿旺金巴赴成都组成驻川办事处。1928年,又成立班禅驻沈阳办事处。1929年2月,在南京组成班禅驻京办事处。1930年,在西康组成班禅驻康办事处。这些办事处的先后成立,促进了西藏与内地的进一步联系。1933年12月17日,达赖第十三世在拉萨逝世,西藏政局起了重大变化。前后藏的僧侣群众以群龙无首,请求班禅回藏主持政务。蒋介石乘机为利用班禅在西藏的政教地位,于1934年2月,任班禅为国府委员,即于同月20日在南京就职。并确定了班禅的回藏问题,组成护送班禅第九世回藏专使行署。派诚允为专使,马鹤天为参赞,高长柱为参军,继又改任赵守钰为专使,率领仪仗队200余人,积极准备护送班禅返藏。1934年7月,班禅由南京回抵北京,1934年8月至1935年3月,班禅又到内蒙古一带进行宗教活动。不久,经宁夏飞抵兰州。1935年5月12日飞抵西宁,15日到达了塔尔寺。这时前藏政府已派出僧俗官员及三大寺堪布和后藏代表等300余人,都先后到达塔尔寺欢迎班禅回藏。

1936年5月18日,班禅离塔尔寺启程返藏。经贵德、同仁等县,于6月14日到甘南拉卜楞寺,再经过河南蒙旗、果洛及西康的石渠等地,于12月18日到达玉树。班禅到达玉树后,派大堪布旺堆诺布为代表,与西藏驻康总司令索康,在邓柯青科寺举行会议,具体商议班禅回藏问题。但是英帝国主义公然干涉我国内政和西藏的宗教事务,英驻华大使许阁森提出:“奉到本国命令,英方对班禅入藏带仪仗队不能同意。”即由蒙藏委员会转令护送班禅回藏专使赵玉钰,于1937年8月17日,通知班禅暂停入藏。但班禅及班禅堪布会议厅仍按照预定的计划,于18日离开玉树入藏。当班禅行至西海龙喜寺,接到昌都方面的消息:“乌拉(乌拉是无偿劳役的运解队)均已筹备就绪,近奉藏政府通知:在交涉未完成前,不许供应。请暂勿西上。”赵守钰也力请班禅暂缓入藏。蒋政府又电令:“抗战期间,班禅应缓西行。”班禅本拟继续前进,力求达到早日入藏的目的,可是终于在南京的压力下,不得不停止入藏。旋于10月19日,由龙喜寺回到玉树。自是班禅在久经风霜,心力交瘁之中,情绪更加忧郁。11月4日班禅左臂痛疼,病状一天天加剧。18日西藏三大寺及前藏迎班禅代表多壬台吉,转达前藏政府的回电:“汉官兵及仪仗队由北路迳赴札什伦布,住憩两三个月,即由海道或北路撤回,务恳佛驾早日回藏,以慰众望。”看来欢迎班禅入藏,但从实质上给予了许多限制和掣肘,使班禅困难重重,在政府和宗教间陷入难于自拔的地步。由于班禅忧愤成疾,病体日重,医治无效,于1937年12月1日晨2时,圆寂于青海玉树,终年54岁。

班禅圆寂后,蒋政局改派赵守钰为“护送班禅灵柩回藏专使”。赵与班禅堪布会议厅几经筹备,即于1938年1月18日,移灵于甘孜香根拉丈。1月20日接蒙藏委员会电:转达追赠班禅大师为“护国宣化广慧圆觉大师”。

1938年8月5日,戴传贤代表中央到达甘孜致祭。1939年冬,班禅堪布会议厅与当地驻军发生冲突,堪布厅人员惟恐班禅遗体不保,立即退出甘孜县境。1940年3月14日,班禅灵榇运抵玉树然仰寺。4月18日前藏派代表嘉色巴等来玉树迎接班禅灵榇回藏。8月27日后藏全体僧俗官民及前藏扎萨推出的大堪布王罗皆、卓尼绛巴朗达等为代表,也由藏来玉树迎灵。11月4日起灵。1941年2月4日,班禅第九世的灵柩运抵后藏扎什伦布寺。(1980年3月)(作者:宋之枢 作者时任班禅驻青海办事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