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澄江译:密勒日巴大师歌集 第三十四篇 密勒日巴与佛学家的辩论
张澄江译:密勒日巴大师歌集 第三十四篇 密勒日巴与佛学家的辩论
尊者密勒日巴于自心所显得毕竟自在,故能法尔威摄他人。以是因缘感召印度之(大成就者)达马菩提向尊者恭敬顶礼,因而名声远扬播,遐迩交誉。雅龙之村民受了这个影响,也将度亡和求福的一切供养献给尊者。于身心安乐供养丰富的情况下,尊者就在雅龙住下,作利益众生的事业。
此时,在雅龙当地有一所研习(佛学和)因明(1)的寺院。该院的僧众们对尊者十分妒忌,所以经常诽谤尊者,说尊者是行邪法的外道。
某一个时期,雅龙地区忽然发生了轻微的粮荒,许多乡民都到该寺去借粮。寺中的僧侣们说道:“因为我们不会行邪法,所以从来就没有接到你们任何度亡的祭祀或供养,我们的食粮是专门为了修学清净的正法之用的,这些正法也是你们所不屑一顾的!现在要借粮,就应该到经常接受你们供养的那个行邪法的外道那里去借才对!”
僧侣们拒绝借粮后,某些乡民们说道:“他们所说的话也确有一部分道理。我们应该这样办:把尊者作为我们今生和来生的皈依处。但为了此世的需要,我们也应该将此寺的僧侣们作为现世(经常的)供养,(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乡民和寺院双方就订了一个互济的“君子协定”。
此时院中有两位主要的法师,一位叫做罗顿格登崩,一位叫做热顿达马罗著。他俩就领导着全寺的和尚开了一次会议。二人说道:“如果不把密勒日巴驱离此境,就决难弘扬我们的教法,亦无法做任何度生的事业。密勒日巴的法是正也好,是邪也好,非把他驱逐出境才行。如果用强迫或威力的方式赶他走,我们的面子就说不过去,乡民也会说闲话。所以最好是派三个精通声明(2)、因明和各种经典的人去找密勒日巴和他谈论佛法(提出问题)。他口里除了伸得出一条舌头外,其他是什么也吐不出来的。问他一百个问题也许他会碰巧答对一个、两个。这样我们就可以正大名份的挫败他、耻笑他。他不堪羞辱,自己就会悄悄地逃走的!”于是就差遣三个有学问的和尚去见尊者。来到尊者的住处,见到了惹琼巴说道:“我们是来朝礼尊者的。”惹琼巴不太愿意的进去对尊者说道:“外面有三个和尚要来看您。是否允许他们近来呢?”
尊者说道:“马尔巴师尊叮嘱我要用身、口、意,各种方法去尽量的利益众生。就是在平常闲话聊天的时候,也要利用机会去利益众生。所以就请他们三位进来吧!”
惹琼巴就招呼三位和尚进来,并供给他们茶点,于是尊者说道:“坚固的信心能够破裂大地,粉碎崖石,切断水流!你们三位法师今天请把读经的心得,对我宣讲一下好吗?”
为首的和尚就昂首起立,伸出手掌,弹指咔嚓一响,傲然说道:“我们是出家的比丘,经过三种学处(3)的训练,具足三种法衣(4),所以能够清净有情之罪业,堪为众生之福田。我们对你讲法也可以,不讲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们,你这样毫无忌惮的受人供养,究竟心中有什么把握呢?”为了答复他们的问难,尊者就唱了下面这首“觉证歌”:
究竟上乘之妙法,一切心要之精义,二量口诀之甘露,于此博学善通达,
持律净戒诸大德,愿恒佑我莫舍离!常住我顶作庄严!
我以三事作譬喻,解说我之修行法:本尊升起三阶观(5),气、脉、明点三修观,
大印亦有三种观(6),四座菩提心法观。真信积资习空性,愚信积资施食子,
自信积资供养佛,剩食积资施鬼魔(7),我乃积资(8)瑜伽士。通达供施无自性,
乃能受供善福田。
和尚们说道:“如果没有闻思学处的功德,就好像空着手,去爬那陡峭的悬崖一样,岂能达成解脱?如果没有修持,就像瞎子进佛殿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岂能证悟实相之义?修持升起次第本尊观,必需先知道修观的方法。你所谓的升起次第本尊观是如何的观法呢?”为答其问,尊者歌道:
我观生起本尊时,此身显空似虹彩,此身已无行质故,一切贪爱自寂灭。
我修本尊瑜伽时,亲证语言如谷响,已超善恶境界故,一切取舍尽寂灭。
凡夫实质身口意,转成本来金刚体(9),三门(10)已超凡界故,此心飘飘甚乐然,
所行与法相应故,此心欣欣甚乐然!行法与道相应故,此心怡怡甚乐然!
他们听了说道:“你说的这些话,有一点像是对的,但是你如何修气、脉、明点呢?”尊者答道:
我修气脉明点时,观习四轮三主脉,身内贪爱已尽故,身似无质自消融。
诸界种子(11)明朗观,见本来面无错谬。气集中脉击要点(12),红白二界相遇合(13),
乐明无念自成就,心中疑结自解脱。法与心合离言说,子母光明融一味,
有漏贪炽蕴界灭,显空不二(14)心乐然,证空不堕知解境,现见空性心乐然,
一切无明与迷乱,消入法性大乐哉!
和尚们说道:“住在地下的龈鼠(15),能够一口气在地下冬眠四个月身不动摇。鱼类虽然经常在水中,也不会窒息。这是它们天生就有的‘气之功德’,可是这些畜牲的‘心之功德’却微细地不及一根马尾巴!所以你的气功也正是如此!真正的功德要心中具有才行。所以你把你所知道的大手印及其修法对我们说一下吧?”尊者答曰:
我修大手印观时,心住本然离造作,无散乱中松松住,空性境中明朗住,
喜乐境中明体住,无妄念中惺惺住,众缘境中平等住,此心如是安住已,
无灭决信种种生,自明任运事业成,任何果报无需求,心离愿求甚乐哉!
希惧二执尽除故,如是觉受甚乐哉!一切迷惑与妄念,尽成智慧甚乐哉!
和尚们说道:“你的口中除了伸出舌头外,其他什么也吐不出来!你说的这些话虽然也有些道理,但是就像一副临摹别人的画,(似是而非,不是自己的东西(16)!)现在你告诉我们教你的上师是谁?”
尊者说道:“我的心时时在修持(菩萨)学处,所以外境所显之一切皆自然成为佛说的经典。因此只要与(世间的万千)显现不相分离,也就是时时伴随佛教的经典。我又确切的证到外显诸境即是自心的变化。自心也就是光明!教导我的上师就是这些。听我歌曰:
我之上师诸尊者,即是清净佛陀身。五气清净狮座上,五脉清净莲花座,
五界清净日月垫,心性空寂上师身,金刚持佛智慧身,具足六通谛洛巴,
大幻化网那诺巴,无比恩德马尔巴师,常住我顶不舍离!汝若具信诚尊敬,
眼前即见我师尊,与金刚持无差别!若能至诚敬启请,大悲慈云风涌集,
立降加持甘露雨。若能勤修作供养,一切成就宝藏开!
三个和尚听了都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信心,立刻向尊者尊敬礼拜,诚心说道:“‘无知、愚蒙与迷执,为害世间难斗量!’这句俗话真是不错啊!我们从前以为您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疯子,用疯言疯语来骗取人们的供养的。但我们对您提出任何问题时,您都能立时作适切的回答,毫无滞碍。因此我们对适才的恶意质辩衷心忏悔,务祈宥恕。您刚才所说的,坐在(你头顶上的)那几位上师我们虽然都看不见,但对您,我们是真诚信仰和敬佩了!要请求您加持我们,如果能打开成就宝库之门,那实在是太要紧了。因此请您慈悲传授我们修持的口诀吧!”他们三人这样恭敬敬唯命唯谨的启禀尊者。尊者(看见他们真诚忏悔)也非常高兴,就传给他们灌顶与口诀,叫他们去修观。不久都产生了觉受和证解。以后他们都成为如雪山狮子一般的得成就之比丘瑜伽士了。
某一时期,雅龙的乡民举行了一个大宴会,他们邀请了尊者主仆和庙中的法师及和尚们同时一起参加。乡民们在一边为罗顿和达罗二法师各各搭起了法座。和尚徒弟们顺序坐在下面一列。在另一边,他们也为尊者树起一个法座,下面各惹巴徒弟也顺序坐于一列。在惹巴徒众的坐列尾端,前次由罗顿派遣来找尊者辩论的三个和尚,已经改变了衣着,以瑜伽行者的姿态出现。他们由嘎巴那(17)颅器中大口的呼呼饮酒,从容不迫,毫无忌惮的样子。罗顿和达罗见了,不禁火冒三丈,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暗道:“你们这三个不要脸的骗子!白痴!破坏佛法的败家子!如果让你们继续住在此处,真要使我们的教法颜面扫地了。”这样想着(他俩)就从座上下来,像是要和尊者讨论事情似的,但心中却盘算道:“这次我要用极巧妙的方法赶你出境。”罗顿就走向尊者前面说道:“瑜伽士啊!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因此你对因明学一定是非常熟悉善巧的了!如果对因明不清楚而作这样的言行,则是破坏佛陀的教法,害人害己,同时也不够资格作为一个十足的佛教徒。因此我请求你,现在在大众前立一个简单的因明量(18)吧。”
尊者说道:“师傅啊!你最好是不要贪著语言文字,在禅定中心住本来法性;于四威仪中随顺对治烦恼。这样就能产生正确的功德。不然的话,心为妒忌和五毒等烦恼所使,将会造致堕入三涂的果报的!所以不要自焚身心才好。至于你们教派中所说的‘因明’,我是不懂的。我自己的‘因明’是依止善妙上师;请求‘因明’口诀;依仗‘因明’精进,在‘因明’山谷中修行。这样就会在身心中产生修持的‘因明’暖相;于是我就自然成为具足信心的施主们之‘因明’福田。你因贪著于说教的‘因明’(19),因而生起了妒忌‘因明’。将来可能会堕入地狱‘因明’去遭受痛苦‘因明’的啊!舍此以外,其他的因明我是一概不懂的。为了详细解释这句话,听我歌曰:
已离烦恼上师前顶礼。噫戏!浊世有情妒忌深!罗顿、达罗法师试谛听:
我若不从母胎生,何由畅饮甘乳汁,我若不饮甘乳汁,以后何能服三食(20)?
我若不曾服三食,何能长大筋骨生?我体筋骨若不实,何由攀登诸大山?
我若不能登诸山,何能参访众国境?我若不曾游众国,何由得见上师尊?
我若不逢妙上师,传承口诀何由获?传承口诀若不获,何能深山独自居?
不能深山独自居,觉证暖相何由生?觉证暖相若不生,单衣一衫岂御寒?
不能单衣身暖炽,男女施主岂生信?男女施主不生信,法师焉会生妒忌?
法师心不生妒忌,将来如何入地狱?高山青青草原上,野兽奔跃作戏吼,
猎犬闻声怒火炽,犬兮!息怒莫生嗔!于此雅龙腹窟洞,密勒日巴具福德,
直言刺痛法师心。施主供我信心食,竟招博学持律士,心生无明及怨嫉。
法师法师莫生嗔!噫戏!博学之比丘,今日心意大狂乱!来此聚会众法师,
我此空言之戏语,无大要义莫挂心!语言文字皆无实,此理外道亦能知!
心若兢兢逐文字,多生空过不自知!因此努力应自勉,降服毒魔之我执!
语言越说越增多,蔓衍无尽难具说!因明分析我不会,今日论辩法师胜!”
达罗说道:“我们用‘法语’来问你,你不以‘法语’来回答,却唱些骗人的烂歌来搪塞。像你这样欺骗愚人的行为,我们是不屑为的!如果你能用‘法语’来回答就算你及格,否则一味唱些胡扯的乱调,拼命吃人家的供养,像你这样的行径真是需要尝受这样的待遇的!”说着就在地上抓起一把灰尘向尊者的脸上洒去。尊者一面拭去脸上的灰尘,一面微笑的说道:“像你们这些大法师,为了此生的(享乐)目的而执持经典中语句,怎么能与佛法相应呢?在一所充满了强大的罪业恶力的房屋中,去钻究那尊贵的戒定慧学处,竟能忍受如此的(良心责备与内疚)之苦痛,真是稀有难得!至于我自己吗,则仅是学习如何以一切法为对治烦恼为目的而已,(我只有这一个学处)。你们教派中所传的法,学了好像只是在接近和增加烦恼。因此我们彼此两派的道既然不同,言亦自难相通,不能相互为谋了。”
惹琼巴见了此状,说道:“我虽然连尊者的一根汗毛也赶不上,眼见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如此诬蔑尊者;我如果不加阻止,断彼之命,那我就是违犯了三昧耶戒。我若杀了他,反能成就功德资粮!”于是就拿起一根棍子准备去打达罗。尊者立刻抓住惹琼巴的手,诚恳的说道:“亟需时不能应急的财宝,苦难时不能援助的亲友,遇逆缘时不能帮助的佛法,这些都是深可悲叹的大不幸啊!你要快快集中全力,好好对治当前的烦恼!儿啊!快快警策自己提起正念吧!”说着,尊者立刻唱了下面这首“警策正念歌”:
众生依怙顶摩尼,恩师马尔巴足前礼!一切逆缘转成道,加持此请得成就。
吾子惹琼静谛听:骄慢贪炽之佛徒,遇逆缘时成俗子,心性恶故自作苦,
若与彼辈起冲突,则成究竟之堕负。子兮!且慢!听师言!
法王胜见天空处,雏鹏振翅习飞翔,雏兮!且莫贪舞翅,恐堕边见无底谷!
惹琼吾子兮!听师劝!
胜王禅观大海中,学泳小鱼习游水,鱼兮!且莫贪远游,恐堕鱼网埋伏中!
惹琼吾子兮!听师劝!
正法果位之宝洲,求学幼贾习经商,切莫好逸贪玩乐,否则恐失法性宝!
子兮子兮!听师劝!嗔恨若起焚身心!速伏烦恼兮!力对治!
惹琼巴听了尊者的歌后怒气就平息下来了。施主们一致责怪法师们不应对尊者这样毁谤,对惹琼巴也略为表示不满,对尊者的信心却较前更增加了。不久众人皆散去,各返自居。
达罗法师本来是想羞辱尊者的,不料却反而羞辱了自己,心中实在不甘。第二天他和罗顿带领着几个和尚又来到尊者的住所来,同时带来了一大躯肉和许多经典,要求谒见尊者,说是特来忏悔的。
惹琼巴说道:“忏悔也不必,辩论也不必,见面更不必!”就不许他们进来。其他的几个和尚溜着进去,见到了尊者,禀明情由后,尊者非常高兴说道:“最好是根本不作恶业。如果作了恶业,能够随即忏悔也是很好的,就请那些法师们进来谈话吧!”
他们进来后就把一大躯肉供养给尊者,说道:“昨天您是对的,我们为了表示忏悔起见,所以特来把这躯肉送给您。现在我请求以这些经典为根据,和您平心静气的谈一谈佛法好吗?”
尊者道:“法师啊!俗话说得好:‘是否吃了东西,看看脸颊上的红色就能知道。’是否懂得或修持了佛法,看看能否克服烦恼及我执也就晓得了。如果能降服烦恼和我执,那就表示此人懂得佛法,也修持了佛法。否则,纵然能够在谈话中全占上风和赢尽一切辩论,而对烦恼及我执却丝毫不能遣除,这种‘佛法’只是邪知和邪行而已。这种空言的‘说法’纵然能够胜利,却必定会更增强自己的我慢,因而会成为长期流转轮回和堕落地狱之因。所以我认为这种说法和辩论是有损无益的。你们的忏悔非常稀有难得。现在话已说完,请各位回去吧!”
达罗说道:“能否降服我执及烦恼,只有佛陀才知道,其他任何人也不晓得!虽然如此,我想能够讨论佛法和答复辩难本身也不能说就是流转轮回和堕入地狱的原因,否则就是说:博通佛学本身就成了大罪过了。如果(不通佛学)答覆不了法上的辩难,那就是愚痴。愚痴之过虽然小如粪矢,但以愚痴之心去行善业,也还是逃不了堕入地狱的深渊的!所以今天我们一定要详细讨论一下,看看究竟是谁对佛法具有真正的认识!因为我对‘论法’的规则比较熟悉,因此我提议你这位瑜伽士,把自己最熟习的某项佛法问题,用一句话把你的意思和主张说出来,然后我就来观察此话的得失和功过。如果你心中想:‘我的佛学不够博通,那么就请你提出任何问题来质询我,我也可以尽力回答。”
尊者说道:“法师何必一定要如此坚持呢?你我大家的一切,有目共睹,有耳共闻。附近的邻居,谁也知道谁的底细。你一定坚持要我提出一个宗义,那么不管我懂得也好,不懂得也好,我也只好遵命一试。现在我先提出一问:‘虚空是有碍法呢?还是无碍法?’”
达罗说道:“从来还没有人问过这种问题!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你提出任何问题我都要回答。所以我的回答是:‘虚空当然是无碍法。’除此尚有别的可能吗?”
尊者道:“我却认为虚空是有碍法。”
达罗道:“你说此话有何证据?有何理由呢?”
于是尊者就趋入虚空坚固三摩地,对达罗说道:“好吧!现在就请你看看虚空到底是无碍法还是有碍法!现在就请你站起来走动一下,把四肢伸缩活动一下吧!”
达罗就尝试站起来和伸缩四肢。但身体丝毫也不能移动,好似僵硬的木头似的呆坐在那里(就象四周皆有坚固的实质东西密密包围起来的样子。)连嘴巴也张不开,一直僵坐在那儿!
此时尊者就身腾空中,在空中行走、践踏、卧倒、趺坐及示现种种活动的姿态,就像在实质的地上行动一般。然后尊者由三昧起,说道:“你方才说虚空决定是无碍,但现在事实证明虚空都是有碍法,你如何解释呢?”
达罗说道:“这是因为你的外道上师教会了你邪咒使出惑人的把戏而已。除了借邪咒及魔术之力会发生适才的现象外,所有的众生都一致承认虚空是无碍的,有嘴巴的人也都是这样说的。”
尊者道:“人如果不用分别思想去辨析,难道就会说虚空是无碍法吗(21)?畜生也会说虚空是无碍法吗?你自己和你的上师所认为‘虚空是无碍法’的主张,现在已经被你自己的事实打破了。就算这是我的邪咒所致,但能使你亲自经验到‘虚空确是有碍法’一点而言,对我已经是足够了。我现在另立一宗:‘眼前这块大崖石是无碍法。’你认为如何?”
达罗说道:“除非是你用邪咒或魔术,崖石当然是有碍法。”
尊者说道:“在最初你提出较量规则的时候(曾说可以较量任何课题),现在我觉得你的‘魔术’不够精通,否则你就把我们面前这块大崖石变成无碍的试试看!”
达罗说道:“会使魔术也不就是说为佛法所准许去随便使用的。你现在倒是可以用魔术去迷惑那些愚夫们一下!”
尊者道:“我还以为你是无所不知的呢!你所说的那‘不许可用的神通’也正是成佛之时所广大开显纷如雨降的事情啊!”
此时罗顿法师说道:“像适才把虚空变成有碍法一样,现在就请你瑜伽士(再现一次神通)把这块大崖石变成无碍法给我们看看吧!”
于是尊者即契入虚空遍处三昧,身体随意穿过崖石,上入下出,下入上出,此入彼出,彼入此出;或半身隐于崖石,半身露外面;(又从空中猛然跌下),穿石落地……最后尊者(掷大崖石于空中),崖石下降时尊者以手托住说道:“惹琼巴!去拿一个柱石来”惹琼巴就很快地找来一个长形的石头置于地上。(尊者最后才把崖石放在柱石之上),崖石上留下清楚的尊者手迹。(直到现在人人去看皆能见到)。
罗顿说道:“对你而言,这块大崖石好象确是无碍的。如果这不是魔术(而是真正的神通),那么所有的人也应该一样才对。所以我要看一看是否大家都能出入崖石无碍。”
尊者说道:“对你们,这崖石自然也变成无质碍的了。否则刚才崖石降下时,你们不都压死了吗?”
达罗说道:“可是我的面前没有落下崖石呀!如果根本没有崖石,那有什么有质碍或无质碍之一说呢?”
此时达罗较以前更为气愤,可是罗顿却发生疑惑,心中动摇起来了。心中忖道:“这些神通好像是真的呦!但我们这些重分别思辨的学者们是一向多疑,很难接受这种事实的!”于是对尊者说道:“瑜伽行者,如果适才所示现不是魔术的话,那就决定是你的道证境界之凭证了!但悟道必需先学习六波罗蜜多,请你把六波罗蜜多的修法讲说一下吧!”
尊者以歌答道:
三宝最胜皈依处,大乐顶际作庄严,我今衷心敬祈请,祈以悲钩摄护我,
祈以澈骨之悲心,浸入六道父母身!
修习大乘瑜伽士,于离言法无可闻,于空性义无可思,于无生义无可修。
果能心契此境界,十恶诸业自绝迹!若不解开悭吝结,口头布施有何用?
不能断舍矫饰行,外表持戒有何益?不能顺受粗暴语,强名忍辱有何益?
不舍懒惰与放逸,经年行善有何益?自心若不舍散乱,忍苦修观有何用?
显境若不成助伴,观修般若有何义?不识甚深开遮法,博学多闻有何益?
行为不与佛法(22)合,讲说因果有何用?自心不与法相合,披黄袈裟有何义?
五毒烦恼不断除,妄求智慧是邪见!汹涌妒心若不息,求菩提心成邪见!
若于众生作损恼,希求尊敬成邪见!不舍我执宗派见,求平等性成邪见!
若不降服我执魔,烦恼重槌击行者!所行不合菩萨道(23),势坏他人之善业!
身心若不与法合,多言闲扯乱人意!毫无修持成空过,若能勤修以备死,
无常到时心无悔!
达罗说道:“你倒是听见过六波罗蜜多的名称,你现在把十波罗蜜多的修行方法说一下吧!”尊者以歌答道:
大恩译师马尔巴父尊!祈为浊世有情作依怙,平息妒忌之心祈加持!
达罗法师汝谛听:心中从不念死亡,终日钻究文字义(24),三十二年匆匆过,
劝君回头早修行!浊世众生烦恼重,罪人口业甚可悲!已离我执之彼岸,
何用其他之布施?已舍狡诈之彼岸,何用其他之持戒?一切无惧之彼岸,
何用其他之忍辱?不离修持之彼岸,何用任何之精进?安住本然之彼岸,
何用任何之禅定?证悟实相之彼岸,何用其他之般若?所为皆道之彼岸,
何用其他之方便?已伏四魔之彼岸,何用力波罗蜜为?二利皆成之彼岸,
何用其他之愿力?烦恼自相即明体,何用其他之智慧?实际修行应如是,
文字空言有何益?
罗顿说道:“你所说的意思确是与法相合的。这大概是你自己在修行中实际体会出来的吧?”
达罗说道:“你所说的都是仿效和抄袭的词句,若仔细推敲则根本不能成立。至于魔术和神通,则外道和因明家也都同样的会使用的。你适才所说,除了列举十波罗蜜多之名称外,其他根本不能与这些经典所说之义相和,现在我们要根据这些经典来讨论,在研讨知见的时候,一切要以因明为基础来作推理和抉择。因此,因明是最要紧的学问。如果懂得因明,则其他各种经典亦自然能够明白了。因此现在我先要问你的因明学。你如果答得上来,我就承认你够格。从要点来谈,因明学是极注重(敌我)所共许的普遍定义的。特别讲求的则是研讨现量和比量之性相(或界说);还有就是违相、连相、显现不定相,立宗之规则等等的学问!”
尊者道:“法师啊!你的心已被魔鬼所摄,你连自己和本尊都不能相信,连佛陀的咐嘱都不能接受,(何况是我呢?)你所喜欢的‘法’,我以悲心、出离和净见(的嘴去饮尝),却尝到无有调料的毒灰,把我的舌头和齿龈都烫坏了。(饮了你的法味后),我的肚中充满了骄慢的(汁水)。上面吐出的是贪欲难填的狂傲臭气,口中呕出的是妒忌的苦汁,下面放出的是自赞毁他的臭屁和讥谤别人的屎尿。因此你就像服错了药,染了一场自害害人的大病一般,把佛法变成了造罪的恶行。你这种‘法’我是不会的。我只知道一切所显皆源于自心,自心即是那无遮障无隐藏之明空。我于此理的决定不移之确信故,因此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一法再需要用比量思维去分析的了。如果你一定要我举列说明所谓:‘违相’、‘连相’及‘显现不定相’,那么法师你的所知适与正法相违故,即是‘违相’;此违相又与烦恼密切关联,故是‘连相’;法师的衣着外表好像是学佛人,但实际上具足双重‘违相’及‘连相’,因此可以说是‘显现不定相’了。”
罗顿听了,一面把袈裟包住头,一面掩住嘴笑。达罗则头颤身抖的狂笑道:“哈哈!你对我这样的训戒真是少见啊,你连我的智识所屙出的屎的头、尾有多大都弄不清楚,却摆出佛陀的架子来了!可笑哇!可笑!你说我把身心都交付给魔鬼了,看见这事的证人是谁呀?是你的注脚么?如果因为我懂得因明,你就说我是自赞毁他,那么你以佛陀的姿态自命,这样的辱骂我,这就证明你也有你的‘因明’,这就是你积聚资粮和善业之道吗?我向你好好的用‘法语’谈论,你口中没有冒出一字的‘法语’来,说的却尽是些莫名其妙的比驴球还大的现世宝!这些现世宝你最好收藏起来,免开尊口,乖乖的坐在一旁还要漂亮得多咧!”
尊者说道:“我本来就是要乖乖的坐在一旁的,是你要强迫我说话的呀!我的‘因明’是你不需要的,但它却能带来快乐,有很大的用处。因为我适才所说的都是实在的真话,所以伤害了你的痛处。我刚才所说的话,乍听起来也许像是自己称赞自己,其实我们所有的众生的心都是本来光明空寂,不为轮回之污过患所污染,或涅磐之功德所光耀的。这就叫做一切根因之佛陀,也叫做如来藏。因为不识此自心之故而被率尔无明所蔽障,故名烦恼或有情,因而流转轮回。如果识得自心之本来面目,就名为妙智或清净佛陀而契入涅磐。念及此义,佛陀薄伽梵于《契经》中曾经说道:
“清净如来藏,遍满诸众生,一切诸众生,即是真佛陀。”
又说:
“一切有情皆佛陀,惟为率尔无明遮,破彼无明即成佛。”
经中又云:
“若能了悟自心,即是证得佛智,无需另求佛陀,此即最胜之修行方便。汝等应如是知,如是观行。”
其实此心本来就是光明空寂的,若能证悟此点,即是成佛。这也就是我已经证悟了自心的真实话。但是,法师你却是信不及的。至于你的身心已经是供献给魔鬼的证据了,今天在此集会的众人皆可作证,但是说出来恐怕对你的伤害太大了,所有还是不要说吧!”
达罗说道:“这真是甚为稀有了。既然你有我已经为魔鬼所摄的证据,现在就请你当着大家拿出来好了!这总比一辈子骗人,玩弄魔术,干嚎那些倒楣的丧曲好得多吧!”
尊者于是微笑的说道:“你既然这样坚持,我就说一句使你一个人能够领会的话,好使你确信无疑。你现在仔细听着,好生领会:与你的肉体接触的东西,现在已经在另外一个人的手中了。这种事实是否可以说是为魔鬼所摄的证据呢?”
达罗听了,满脸胀得又紫又黑说不出话来。
尊者虽然阻挡惹琼巴,但惹琼巴不听,立刻就去暴露达罗的丑行。他走到一个很美丽的姑娘面前,这姑娘一向对尊者毫无信仰,但对惹琼巴却非常尊敬信仰的,惹琼巴就向她要手臂上的环钏拿给众人看。达罗羞愤交集,对尊者父子破口大骂半天才回去。
惹琼巴非常高兴,到处把手钏拿给人看,随后又到这位姑娘工作的地方去,从她的手中又拿到达罗法师的念珠。因此大家都十分相信(达罗确与此女子有染了)。
罗顿心想:“这种事若非知道内情的人告诉密勒日巴的,那么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了。我倒要仔细观察考验他一下!”就说道:“今天的辩论已经足够了。”说着就拿着经典回寺去了。
当天夜晚,罗顿把僧钵中注满了血;把嘎巴拉颅器中盛满了牛奶,又把释迦牟尼佛和弟子眷属们的一帧画像倒挂了起来。心中想到:“如果密勒日巴能够知道我做了这件(反常的)事,那么他就是真正具足神通了,那么我也应该承认其事。”
第二天清晨,罗顿就来到尊者的住所,先碰见了惹琼巴,惹琼巴说道:“法师啊!你也来替佛法丢丑吗?”罗顿说道:“我是对尊者起了信心,前来朝拜的。”说着就一溜烟混进尊者的卧室去了。
尊者看见罗顿,微笑的说道:“法师啊!你用这种方法来考验我无非徒劳而已。你们所想隐藏的一切事物,我都能以现量境界看得清清楚楚。你把出家人的僧钵中注满五毒之精华,把(密乘的)颅器中却盛满了乳汁。你这是明知故犯颠倒所行,你甚至把释迦牟尼佛和弟子们的画像都头下足上的倒挂了起来。你这样的颠倒乱行,岂是佛教徒所应为?学佛人是不应该做非法行为的啊!现在你应当依(显密不同的)戒法纠正过来,把僧钵和颅器的盛物换掉,把佛像也挂正才好!”
罗顿听了满脸惊诧惶恐,显出非常惧怕畏瑟的样子,心中不禁对尊者生起了不共的信心。就对尊者说道:“瑜伽行者啊!我现在对您真是十分佩服及信仰了,请把您自己所修行的法要讲说一下好吗?”
尊者回答他道:“你对我有信心很好,但是我的修行方法现在却不能轻易说与非器之人,那是会造成损害的!理由是这样的:
敬礼译师马巴足!加持穷子护密誓,密宗之见甚险峻(25),执着自宗汝法师,
终日辩论文字故,行密乘道必招损。此需专修无散乱,多言谈论招毁损,
密宗修持需秘密,若于城镇持律仪,现比丘相招毁损。菩提乃由实修得,
多学经论招毁损。口诀只传具器者,轻授无缘招毁损。深山隐居习禅观,
有头无尾招毁损。甚深瑜伽觉受相,说与大众招毁损。百千毁损难具说,
今日酬答应止此。
罗顿说道:“您虽然不愿说修行的觉受,但由于实际修持的原故,您的智慧自然显露了出来。请您把(密宗的)灌顶、地道次第,以及见、行、修等之精义,摄要对我开示一下好吗?”
尊者说道:“你的宗派所说的法,我是不晓得的,我的传承所说的教授是如此的。随即歌道:
敬礼译师马巴足。我今答汝法师问。莫思词句是与非,应思其义凝神听!
若无所见乃胜见,此即心性明空体。若无求觅乃大获,此即心性宝库藏。
若无需食乃妙食,此即解脱三摩地。若无需饮乃妙饮,此即菩提胜甘露。
自明即是妙智慧,此非语言能诠道,亦非声闻稚童境,更非学者思辨域。
若了无赞亦无贬,即是最胜之灌顶。若证无高亦无下,即是最胜之果地。
若知无行亦无修,即是最极殊胜道。若达无生亦无死,一切所有此最胜。
若证不可度量境,即是最胜因明量。若知无大亦无小,即是最上究竟乘。
若了无好亦无恶,即是最胜之方便。若证一切本无二,即是最极殊胜见(26)。
若达无境亦无缘,即是最胜之修观,若知无取亦无舍,即是最胜之行持,
若能任运不著力,即是最胜之果位。未证以上各义者:持学傲人之法师,
多闻骄慢博学士,心执取舍瑜伽士,此三等人俱一般,随求解脱反被缚!
终为二执紧束故,虽求自由竟自困!能所铁钩所拘故,虽求超脱终被陷!
流转三界无了期!
罗顿法师至此,彻底悔悟,傲慢全消。向尊者五体投地行大礼拜,并向尊者请法。虽未获准,但从此对尊者生起不二之信心,最后说道:“这几次的辩论,才是真正的辩论,尊者确实是胜利者,我实在心悦诚服。”言毕离去。回去见到达罗说道:“正像密勒日巴所说,我们这些讲经教搞因明的人,大都是缺乏厌世和出离之心的。(因为一向怀疑和钻究惯了,所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难生起真正的净信和尊敬。我们的这些佛学智识到底是对解脱有助呢?还是有害呢?我现在也不知道了。密勒的各种神通,实在是成功的真正凭证。我一直以为是魔术或障眼法,现在感到十分懊悔和惭愧,我对他的成就是毫无怀疑了。”
达罗说道:“你的自信心不够,毅力不足。足见你对法的认识尚极端不够。我认定他的各种神通不过是被某一大魔鬼所摄受赋予的。至于‘佛法’,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们说我与该女郎有染,也是造谣中伤无中生有的事。”言毕就在极端的嗔恨心中死去。后来尊者说道:“因为对我的侵侮,可怜的达罗已经堕入轮回之极边去了。”
至于对尊者毁谤的其他和尚,在此次事件中亦毫无所得。
过了些时,罗顿顶礼尊足,皈依尊者,真实修行,以后就成为尊者五大出家弟子众中极为出色的一员。他的故事,本书后面将再详述。
这是尊者以神通及感化力降服(法师学者们)由妒忌心而引起的“辩论佛法”的故事(27)。
本篇注解
(1)(2)印度古代学者以五种学问来概括一切智识:(一)因明--是讲求理则的学问,颇似西洋之逻辑学。惟逻辑著重在推理之方式及论句之形式。其大目标在研究推理之准则,故中文译曰理则学。因明学虽亦有此成份,但其出发点却是为了两种不同的宗派和见解发生辩论时,找寻一共许之辩论准则及方式。所以是一种讲辩论原则的学问。因明学因为亦讲‘何谓真’,所以又牵涉到认识论方面的问题,不能算是纯逻辑。但因明与逻辑颇为类似亦为事实。佛教初期重实修与果证,后来哲学发达,学佛人终生致力于‘学’而忽视了‘修’,因为讲究学问,所以必定会注重因明学了。(二)声明--研究词藻及文艺的学问。(三)工巧明--实利之应用科学。(四)医方明--医学。(五)内明--研究自所信奉之宗教之经典的学问。
(3)三种学处--即戒定慧三学。
(4)三种法依--佛制,比丘只许蓄三衣:一、众聚时衣,二、上衣,三、中着衣。
(5)本尊生起三阶观--此为生起本尊观之程序,大概是指:一、由种子字自成本尊及坛城。二、本尊及坛城收摄入空性。三、由空中再次转成幻化身之本尊。
(6)大印三种观--此处难言确指为何,大概是大手印行之明空不二观、空乐不二观和色空或显空不二观。
(7)密乘行人修仪轨供养时,先供上师本尊,再供护法,最后则施食供养鬼趣众生。
(8)上面数句皆说明如何“积聚资粮”,即菩萨道上所谓之福德与智慧二种资粮。集一切善行资粮圆满,即是成佛。此“积资”之术语,在西藏佛学中应用极广,平常大都少说“我在行菩萨道”,而多说“我在积聚资粮”。前者似太高,后者则有谦虚之意也。
(9)依密宗见,佛陀之金刚身、口、意本来圆成,非假外来。此句本来应为“转成本来金刚身、口、意”因限于七字文体只能省去‘口意’二字。
(10)三门--身、口、意为三门。
(11)依密宗之说,五大界皆各有具体之种子字形,如火界种子字为Ram等。
(12)此句意义更不易译,上半句“气集中脉”则无甚疑问,下句为gNad. Du. dsNun. 可译为“向要点着力”,此恐需具足气入中脉之证量之人才能明了。
(13)顶轮白明点下降,脐轮红明点上升,至心间而红白会合,则能发生种种殊胜境界。
(14)已证空性之人,见一切外境所显,如极具活跃生命之种种奇观,心甚雀跃欢喜,见一切皆有“美感”,此美感之敏锐性较前增强千百倍。此类经验之述说,在禅宗及大手印书籍中常常看到。
(15)龈鼠--康藏高原上有一种住在地下之野老鼠,冬季时能够冬眠数月。
(16)众生执着己宗,排斥他宗成见之深厚,实令人慨叹!像密勒尊者这样的大成就者,随时随地皆能由现量悟境中所说的话,还有人指控为模仿的!观此而知古今中外一切宗教、哲学之争,原无足怪,众生相而已耳!一叹!
(17)嘎巴那--梵名。即人之头盖骨,或颅器。密宗用以盛“五毒之甘露”作为供养及修密法之法器。
(18)因明量--即因明学上之“立量”,普通含(一)宗--主张或议论;(二)因--主张之理由;(三) 喻--举例说明。
(19)原文作--“和尚们的因明”,但如此直译则反失其意了。
(20)三食--不能确定何指,大概是指乳类食、谷物食及肉类食。
(21)尊者此处之评语实极具深义。所谓“虚空”一法,乃人类思想之一项概念或构想。若无分别思想则不会觉得有所谓“虚空”或“空间”之概念产生。印度哲学各派,连佛学在内,大都认为“虚空”或“空间”为相对于物质与“有法”者。甚至认为“虚空”是一项无为法。此观念在爱因斯坦之相对论发明以前,可能不发生什么问题。相对论对时空之连续性及不可分离性,或“物空”之不可分性已有确切的说明。过去,把“虚空”或“空间”认为是一独立之不生灭法,恐已不能立足。但佛学上之所谓“非择灭无为法”之虚空,并非般若所指之空性。虽然在不得已时,或借喻时,讲般若者常利用虚空一词,以说明或影射空性,但两者决非一事,此点必须强调说明。已证万法为心所现之成就者,直觉的就能知道所谓时间、空间、物质,有、无等问题皆六识分别妄想及习气所生,非有定法及定相也。若尔,则对法领域中所讨论的虚空是无碍抑有碍,皆成为戏论矣,尊者以神通证实此点,除阐发诸法为心义外,尤能开显诸法自性空义也。
(22)另译可作:“取舍不与法行合”。或直译为“不合取舍及行规”。
(23)直译应为:“所行若非积资粮”。
(24)原文为“Lo. hDod.”不知何义,可能有误。Lo可能为Log之误,为“乐于邪欲”之意。(25)原文为“Kham. Po. Ches.”不知确意。
(26)证一切法无二,则得最殊胜见,此句解决了一切大小乘,及性相各宗之争辩。证心物不二则了唯识,知色空不二则了中观,证悲智、理事、轮涅、体用无二则能了达华严圆教之无碍境界矣。此句话极易随口念过,若细嚼之,则为大乘佛法见之精石也。
(27)此故事很明显的表示西藏佛法中,重实修和重理论之不同宗派传统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此在中国亦然。但有一点必需说明者,即尊者并非完全排斥教理及披袈裟的说法和尚,尊者的弟子中,许多皆是说法师和学问极好的,尊者之首座弟子冈波巴大师则是学者、和尚、法师和实修的瑜伽行者之总和。此次之“辩论”乃由达罗引起,尊者亦从不喜与人辩论也。尊者并不排斥所有的佛学家和说法家,如其他故事中所清楚显示者,尊者所斥乃“只说不修”的伪君子、伪法师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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