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寺妙祥僧团·心得体会:二〇〇七年行脚乞食体会(释亲昌 比丘)
大悲寺妙祥僧团·心得体会:二〇〇七年行脚乞食体会(释亲昌 比丘)
二〇〇七年行脚乞食体会
⊙释亲昌比丘
大慈大悲愍众生,大喜大舍济含识,
相好光明以自严,众等至心归命礼。
南无尽虚空遍法界一切诸佛。
南无尽虚空遍法界一切尊法。
南无尽虚空遍法界一切贤圣僧。
上妙下祥恩师慈悲,各位菩萨比丘,沙弥诸师,各位居士:
阿弥陀佛!
岁月回眸,丁亥年秋,大悲寺僧众学习二时头陀已圆满结束。此次头陀行是从阴历八月十七日至九月初二日完成,历时十五天。路程是从赤峰市郊开始,经喀喇沁旗,王爷府镇,旺业旬镇,承德市,双滦区,凤山镇,最后到安营村,行程六百余里,可谓风餐露宿,僧众们同心同德,完成了此次头陀行。
今日有缘向大众师汇报行脚途中见闻所感,由于本人智慧有限,如有不当之处,望师父及大众师慈悲指正。
八月十六
课后,师父在学戒堂为僧众做了行脚乞食前的开示。主要讲了行头陀行的重要性及在行脚乞食过程中行住坐卧方面应注意的事项。有僧人问师父:“按戒律弟子是不能踏师父的影子,那么在行脚途中师父的影子有时不可能避免不踏上,怎么办?还有其他僧人的影子踏上怎么办?”师父说:“将师父的影子当作法船,把其他僧人的影子也当作法船,这样大家都乘着法船,到达涅槃彼岸。”师父的开示使僧众身心得以清凉。
晚课后,僧众们乘车前往行脚乞食的起点。汽车上路了,途中由于车子的颠动,我的胃肠也不作主了,呕吐不止。而汽车也出了毛病,跟随僧众行脚的马铃勇居士,刘洪伟居士和曲居士等人忙着修理汽车。我心想:“乘车还不如走路,出这些麻烦。”师父说:“汽车为你服务,你也要为汽车服务。”师父将一片药递给我说:“将药吃了对胃有好处。”
我是又难受又感激,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孝敬还来不及呢,还给师父添麻烦,要师父照顾我。师父不但有教诲的恩德,而且还是法身父母。就好像世间的婴儿,不可一日无父母,而作为佛的弟子,不可无师父。所以敬顺师父如事父母,是以酬报二亲,绍隆三宝,皆赖师诲力成。众生所以有病,经说多由杀业而来,也有别缘招致的,如舍利弗尊者在佛弟子中是最多病的一个。有人问佛他为什么多病,佛告之:由于他过去多生之中,不断地轻慢父母、师、僧所致,所以父母、师、僧特别值得我们尊敬供养。
八月十七
汽车来到赤峰市郊停下,十五位僧人开始了行脚乞食头陀行,其中比丘师父十人,沙弥师五人。僧众们背着背包排着队伍引起了过路行人的注意。乞食的时间将近,大家来到师父选好的土沟内,师父将僧众分成七组。我与沙弥亲承一组,搭衣托钵跟着师父向村子走去。走了几家都无人,来到一家院门口,恰好女主人在,幻想着女主人能够施舍一些食物,但她却向我们挥舞着扫把,幻想破灭了妄想也不知哪里去了。低着头继续循乞,村子里的人家座落不规则,来到一条街道,得到两家主人布施的梨和米饭。伴着大风用了午斋,斋后休息。
下午僧众继续行走,行脚第一天师父走得不是很快,按经验前三天慢行,路程也不远,这样脚部的肌肉韧带适应以后,再加快速度。路旁休息时,师父问大家:“谷穗为什么低头?”众人各抒己见。师父说:“是谷子果实饱满了。”亲行师说:“如果不成熟也低头呢?”师父说:“果实饱满和低头是一个,低头就是果实饱满。”
天渐渐黑了,僧众来到师父找好的废弃的选石场内,场地广阔平整,师父将僧众分成三组休息。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山川原野。
八月十八
凌晨三时,收好行囊的僧众,在月光的陪伴下又踏上行程,大众边走边诵咒,通过诵咒收摄放逸的身心。
上午八时,一辆警车停在队伍的前方,几名警察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位问:“你们这里谁是负责的?”师父答道:“我是。”他又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师父说:“乞食,就是要着吃。”“睡呢。”“路旁。”师父答道。询问一会,众人开车离去。僧众继续前行来到了勾门村。大家在路旁休息,师父去找过斋休息的地方。当师父回来时,几名警察正在僧众附近作记录,其中一名高个子警察,对师父说:“我们是喀喇沁旗公安局的,是奉上面命令执行公务。一是证明你们身份,二是在当地如有人扰乱,你们可打110报警,我们会帮助你们。”另一名警察说:“我们这里经常有假和尚来骗取钱财。去年在敖汉旗捉到一伙。”几名警察见无事乘车离去。
师父说:“只有真出家人行脚乞食,执行佛的戒律,让人们都认识真和尚。假和尚自然就少了。”在泰国全民族信佛,出家人都日中一食,不摸金钱,乞食生活,几百年没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佛法不但佑民而且还护国,希望有更多的僧人都奉行佛的戒律行头陀行。
师父说:“我们现在只能做到出来走一走。”几经周折,僧众来到马路旁庄稼地准备入村乞食。搭衣持钵随师父入村,路旁一家,男主人正在院外干活,我们上前敲门,女主人在得知我们来意后,供养了米饭。回向后沿街道循乞,有两家主人要供养钱没有要。又来到一家,刚到院门口,就听到有人喊:“我们家没人,我们家没人。”声音是从邻居家传来,几名妇女正在干活,其中有位妇女笑着说:“你们家没人,你们家没人。”我们也只好离去。来到公路附近的一家,站在门口喊:“阿弥陀佛。”一男主人出来要供养钱,没有要,他毫不犹豫地说:“给你们买点吃的。”他给了两个面包,我们见上面有鸡蛋,没有要。他又换回两个,见上面还是有鸡蛋。我们收下了他那颗虔诚的布施心。斋后见供养米饭的女施主站在路旁观看,我结缘了楞严咒护身符,财法二施,等无差别。
午后,僧众来到喀喇沁旗锦山公路旁休息。此时在天空中出现了两朵彩云,在斜阳下耀眼生辉,看山峦起伏,在曲折回转的山路上,夕阳西下,彩云纷飞。晚上,僧众们山坡土路休息。
八月十九
云淡星稀的月夜,僧侣们登上公路,在凉风习习的微风中前行。在黎明前走一阵,然后休息一会,这在行脚中成了没有条文的规矩。走在路上心想但愿今天能平安无事。
师父在公路旁选好地方准备休息,大家顺次而座,我和亲行比丘坐在师父上方。马居士的车停在我们身旁。不久一阵响声,冲散了我的睡意,原来一辆飞速行驶的卡车用车尾将面包车的车灯和反光镜撞坏,掉落在地上,车子还被带走一米多远,卡车稍停顿后飞驰而去。马居士就坐在驾驶室内,他从车上下来,好危险。如果卡车位置再向外移一点,后果不堪设想。师父见没有人员伤亡,带领大家继续赶路。经过此一事件,僧众们的心绪更加平静。佛说:“人的生命就在呼吸之间,世间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人身难得,如一口气上不来,便轮转于生死苦海。
中午,僧众来到公路旁的杨树林中准备入村乞食,我和亲承沙弥与师父一组。几年的行脚乞食,今天是第一次与师父在一起。我持着锡杖跟在师父后面,“持执锡杖,当愿众生,设大施会,示如实道。”
锡杖又名智杖,德杖,是比丘行头陀时十八种物之一。缘于比丘乞食入多门之家,迷其出路,而被疑打破头颅及钵盂,因此佛制执持锡杖。杖头之处有鬲,四钴安十二环,摇动作声而惊觉。
《得道梯橙锡杖经》云:“锡杖四钴应四谛,环应十二因缘,中召明中道义,上头应须弥顶,第二应须弥山,中央木应于空,下错应须弥根。”乞食时每家门前,不应多摇,可二三度摇,无人问时,即须行去。
《大比丘三千威仪》云:日中后不得复执杖出。不得担著肩上。三师已持杖出,不得复持杖随后。常当以至近。不得指人若画地作字。执锡杖不得使著地。立时僧置左足,尼置右足。持杖悬之树上。勿令著地。若无树著地。就地平处一不令倾侧。
来到村子一家门口停住脚步,大门敞开着,但看不见人。不久,一位头戴帽子,手拄棍子的老者,从门外走来。师父说:“出家人路过,乞些食物。”老者好像没听清,说:“要钱呀?”师父说:“出家人不要钱,要些吃的。”他说:“馒头行吗?”师父说:“可以。”他还让我们进屋,我们没有去。老者满脸笑容的拿出了五个馒头分别放到我们钵里。把一个馒头放到亲承钵里时说:“你少吃一个。”亲承向老者回向说:“祝你吉祥如意。”
然后向街道里走去,一连几家都无人,十字路口处,一些人正在闲谈,好像是有意躲避我们。又来到一家门口,主人正在院子里干活。师父示意让我上前行乞。男主人坐在地上看了看我,说了一些话,好像是蒙语,我没听懂,见他没有施舍的意思,跟着师父回到林中。亲藏师父、亲融师父到较远的村子行乞,结果他们乞到了满钵。
高大挺拔的杨树林成了僧众午斋休息的清净场地。午后,烈日火热,僧众行至一处休息时,当地几名居士驱车路过,停下来供养一些饮料。师父说:“出家人午后不喝饮料。”谈了一会离去。
不久他们又返回供养了一些矿泉水,并向师父请教了一些问题:“在寺院里僧人也有退失道心离开的吗?这些与行脚有关吗?”
师父说:“僧人离开寺院也属正常现象,假借各种因缘离开寺院的主要原因就是戒律不清净,没有戒神的护持,犯戒自然离开了。”
师父为了弟子在修行道路上使其不退道心,有时劝谏,有时诃责,有的沙弥说要走了,师父还让其脱下僧服。其实这都是师父的慈悲,为了让他回头,认请自己做错了,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最心痛的还是师父,辛辛苦苦地从居士开始培养到一名僧人,不知付出多少艰辛。在戒律中,师父用这种折服方法也是允许的,犯了错的僧人必须在明相前忏悔改过,否则过了明相戒体就失去了,师徒关系也就解除了。
傍晚,沿着蜿蜒的山路而上,来到深邃的峡谷,四周空旷静寂,渺无人烟。师父的脚上又起水泡,行脚前,鞍山沈居士和海城的陈居士等众多居士的劝阻也没挡住师父行脚的志愿。几名僧人忙着给师父按摩、洗脚,以缓解疲劳。行脚走的是路,但歇的是心,“狂心即歇,歇即菩提”。
八月二十
由于昨天的意外事故,凌晨师父领着大众在公路边的庄稼地里休息。天亮时,离开了喀喇沁亲王府的王爷府镇前行,公路旁的护栏较多,村庄又较远,上午走了近三十里的路程才找到一村子。由于时间紧,师父没有选过斋的地方,就搭衣托钵入村乞食。路旁一位妇女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师父说:“出家人路过乞些食物。”她看了看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去。
这时一辆警车停在我们附近,当地派出所的几名警察走下车。一名警察说:“不管你们干什么,只要离开我的管区就行。”他指着不远处的收费站说:“过去就是美林。”他又说:“我们已接待了几伙假和尚。”师父说:“出家人有正常的宗教活动自由。坏的你可以制裁,好的你应该保护,我们有正常的活动手续,是受宪法保护的。”另一名警察说:“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手续,有手续我也不看,都得离开这里。”师父见讲解已无效,带领着僧众披着衣,背着包过了王爷府收费站,来到王爷府镇外的庄稼地里过斋。经过这件事,师父的胰岛素斋后才给用上。不知师父想在王爷府建庙的愿望何时才能实现。
傍晚,僧众沿着十几米长坡势很陡的泄洪道来到大桥下。路难走,而人心中的贪、嗔、痴三毒烦恼更难除去。
不久,王博居士等三人开车从大连赶到,看望师父并录制了一些内容。因道源寺尼众行脚比往年走得早,她们也是四天前乘车前往大连行头陀行。师父不仅带领僧众行脚乞食,而且还得了解下院尼众行脚情况。一连几天的雨天,使她们也遇到不少困难,也只能找桥洞避雨过斋休息。夜色袭来,几位沙弥在干爽的桥洞平整场地,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水声,却不见溪在何处。
八月二十一
沿着七老图山脉行进,青翠繁茂的松林覆盖着群山峻岭,师父的脚步也加快了,远处的大山离我们越来越近。上午九时来到旺业旬镇,僧众乞食重新分组,我与沙弥亲空一组。来到一家门口,女主人出来要供养钱,没有要。回去取出一袋扬州面供养。她脚有伤走不快,临行时回向:“祝你吉祥如意,身体健康。”街道尽头又得到一家女主人供养的两个馒头。又走了两家没有乞到食物,按原路返回到休息的地方。
这几天乞食,有很多人都供养僧人钱,金钱对僧人来说过患甚多,妨废道业,佛制不允许出家人摸蓄金钱。宣化上人说:“僧人不捉持金钱,再不修行,其功德也是很大的。”同时也看出人们对僧人了解的少,对僧人的戒律了解就更少了。有些南传佛教的国家即使你想要钱,或者在午后乞食都是很难的。只有更多的僧人行脚乞食,让人们都认识僧人,都护持僧人的戒律,佛法才会更加兴盛,正法将得以久住世间。
午后,路旁休息时,我将师父的袜子脱掉,露出的双脚脚掌及两个脚趾长出了几个水泡,如果碰不好它会刺心的疼。师父告诉我:“将水泡刺破放掉水,但不要将水泡的外皮剪掉,否则新肉露出来刺激更痛。”这也是师父经验之谈。在修行中有很多苦,它不是无益之苦,反而能增进道业。
傍晚,僧众登上山坡在一处幽静的山谷内休息,树木苍天,溪水清幽。师父经过一天艰难的行走已疲倦,却仍然带领着僧众铺苫布、睡袋。
八月二十二
早起时,雨衣上已结了一层薄霜,我们所行走的这一带白天热,早晚冷,使很多僧人嘴唇干裂。山路崎岖不平,借着汽车灯光出了峡谷,穿越茅荆坝隧道。隧道全长2379米,其中1580米属内蒙古地区,790米属河北地区。隧道内灯光明亮,两旁有甬道,便于行人走路。师父行进的速度非常快,致使后面的僧众需加快步伐才能跟上队伍。
出了隧道,天刚蒙蒙亮,僧众暂息。这面的山势更加险峻,树木高大茂盛,后经茅荆坝国家森林公园,沿着下坡公路前行。路面已变窄,飞驰的汽车从身旁呼啸而过,时刻注意安全。
上午九时来到坝底村,村口一路牌写着此处已有二十人丧命,提醒司机注意行车安全。近些年,交通事业蓬勃发展,公路四通八达,为交通运输提供了便利。但相继而来的交通事故也与日俱增,酒后驾车超载超速,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屡令不止。有的路牌上写着:“行车酒精烧,十有八九糟。快速行驶了一时,一朝落马终生了。”等标语提醒司机遵守规则。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世法如此,而我们出家人身披法服,奉行如来教法,更应该守规矩,行、住、坐、卧四大威仪具足,做好人天师表,收摄六根,心不放逸,择善而从,不善而改,是道则进,非道则退。
今天乞食的村子虽小,但大家都乞到了食物。准备过斋时马居士向师父说:“他到一个村子,村子里干建筑的人对他说,他们的总头叫王国成,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在他那里干活。他不但信佛,而且还帮助寺院建设,他的女儿也发心出家了。”后来得知他的老家离我们行脚的路线很近。
午斋后,准备继续赶路,一只螳螂落在亲显师父的背包上排卵。师父说:“它与亲显师父的缘分深,是没有嗔心的表现。”为了不伤害它,僧众等到它排卵结束才离开,并剪下背包上的卵,以免伤害它们。“一切众生皆是前生父母,未来诸佛。”
八月二十三
今日有三个不同地区的居士远隔千里,不辞劳苦来看望师父,给行脚的僧众鼓劲。海城宗大夫及亲属还给师父带了药品。
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不懂得珍惜,而当离开了,不在世才觉得宝贵。记得我和维那师照顾上体下清老和尚时,有一天夜里老和尚躺在床上的呻吟声把我俩惊醒,我俩来到老和尚床前问:“老和尚哪里不舒服?”老和尚说:“我心念疼。”我俩相视忍不住笑了,老和尚也开心地笑了。老和尚常开示我们:“心生就是病生时。”用语言破我们的执著,让我们不要随着自己的妄想走,可谓是一位禅师风范。愿老和尚早日还入娑婆,化度有情。我们现在能与师父朝夕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多么的荣幸自豪。有些女居士说,要是转男身就跟师父出家修行。
曾有人走遍大江南北,山山水水,高声呼喊他心目中的师父,可回答他的依旧是青山绿水,他困惑迷茫。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他心目中的师父,可师父花甲之年即将离开人世。他跪下了双膝对师父说:“愿将我累世的功德回向给你,愿你久住世间。愿将我做的好事功德回向给你,愿你至少活到百岁。”我愿代所有人祈愿,师父久住于世。
中午,在七家河东村乞食,我们跟着师父托钵入村行乞,得到了三家主人供养的月饼与馒头,在村口小的观音庙旁过了午斋。斋后,亲显师父和昌光师父乘车回寺院。由亲顿师父和亲义师父接着走完后七天的路程,山东谢居士等三人准备前往大连护持尼众行脚乞食。
晚上,僧众们露宿于废弃的公路上。
八月二十四
沿着蜿蜒曲折的公路来到小庙村旁的小杨树林准备乞食,僧众们搭衣托钵排着队伍过了大桥进入村子。“若见桥道,当愿众生,广渡一切,犹如桥梁。”我和亲空师来到第一家,主人见我们到来却躲到屋内不肯出来。又来到第二家,一位老者让我们自行方便。最后几家也没有乞到食物。
托着空钵回来时见王国成居士及其亲属正在路旁包饺子。斋饭没乞到,过斋时心生惭愧:“忖已德行,全缺应供。”僧人过斋也是一堂功课,是成佛的正因。师父曾开示说过:“过斋时不分别食物好坏,这就是平等,过斋时不起妄念就是清净,过斋时,处处觉照自己就是觉。清净平等觉就是佛。饮食是六道轮回的根本,有了饮食,就有了众生。有了众生就有了饮食,过斋时不能随妄想走。不应饱食,不应美食,不应安逸食。过斋时不能左右旁视,看邻钵的好坏与多少。不准诃食物好坏,咸的咸吃,淡的淡吃。不能因为饮食障碍成佛道。”
午后,僧众在湍急的小河旁剃头,“若见流水,当愿众生,得善欲意,洗除惑垢。”以清流之水洗去身形之秽,以法流之水荡涤心性之秽。众生的心性本自清净,为烦恼惑垢染污,所以要发愿洗除。
“剃除须发,当愿众生,远离烦恼,究竟寂灭。”剃除须发为佛弟子出家之相,表去骄慢,别于外道,是三世诸佛的仪式。《智度论》云:“剃发染衣,持钵乞食,此是破骄慢之法”。
晚上在马路上休息,下起了小雨,铺好塑料袋,雨又停了。
八月二十五
早上天气阴沉,六时许僧众出发。准备乞食时,天渐渐下起了小雨,边走边找避雨的地方。雨势渐大,在高高的山峰附近,师父找到一个桥洞子。师父让沙弥师清理桥洞,这里方便铲可有用武之地了。可是洞里沙土太多,又要来玉米秆清扫地面。中午,桥洞子成了临时斋堂,马居士供养的午斋使僧众又恢复了体力。
午后,洞内休息,远处的几座山峰笼罩在云雾当中,时隐时现,谓为壮观。二时许,雨渐小了,在师父的招呼下僧众上桥继续赶路。不久,有一位男居士向师父顶礼,后来得知他是专程从深圳过来护持下院尼众行脚的。今日又从大连乘车来护持僧众行脚,并摄像。
傍晚时分,道友们沿着路窄车多的盘山公路来到河滩上的土路休息。行脚这些天都露地宿,与去年行脚树下宿有不同之处。露地宿的好处是月光遍照,令心明利。僧众们睡觉之前还得默念偈颂:“以时寝息,当愿众生,身得安稳,心不动乱。”在“念佛,念法,念僧,念天,念戒,念无常”六念中入睡。《四分律》云:“于初夜若行若坐,常尔一心,念除诸盖。彼于中夜,侧右胁累脚而卧,念当起时,系相在明,心无错乱。至于后夜,便起思惟,若行若坐,常尔一心,念除诸盖。睡眠如法,便得身心调和,不贪睡眠乃佛子修智之行。”
八月二十六
凌晨,天空弥漫着雾气,灰蒙蒙的,睡袋、绳床等物品都湿漉漉的,收拾好背包的僧众又走上公路。不久,雨渐渐地飘下来,穿好雨衣继续前行,脚上的鞋袜浸润着雨水,凉凉的。“日晒风雨雪闹增定力,不别石坑尿水直心去。”师父写的偈子浮现于脑海里,没有停歇的脚步在雨水陪伴下沙沙作响,直到天明。在马居士的指引下来到桥洞内避雨休息,雨中行脚能找到桥洞子对僧众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有几位僧人带的水鞋、袜子也居然用上了。走路时不觉得太冷,可停下来休息,在深秋的北风吹拂下,时常打着寒颤。师父说过:“修行中有很多困难需要克服,比如当四座大山向你压来怎么办?只有忍,忍是无价的宝贝。如果使得好,一切也就随缘了。”
休息时,王昌居士向师父介绍了他的经历,他是王国成的亲属,念书时没有考上,有轻生的念头,后又想到出家,长大成人又染上尘缘,如今又看破红尘也想剃发染衣。
午后二时,云收雨停,僧众们向承德方向行进,长长的队伍在公路上成了一道特殊风景,有很多人停下车拿出相机摄影留念。当走到双峰寺镇时,路旁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向僧人们喊:“师父,师父!”边喊边跳跃着,像似欢迎我们。在我们渐渐远去时,他们又齐声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又像为我们送行。这一幕却深深地印入我的脑海里。在北京师范大学有一幅对联,上联是“学为人师”,下联是“师为人范”。我们做为佛的弟子,不更应该做好人天师范吗?
傍晚,僧众经过一段泥泞的路面来到市郊的大桥下面,地面比较干爽。桥长约三百米,高二十米,上面装有路灯栏板,成了天然的大铺盖。今天走得时间不长,而路程却不短。师父说:“你走不到里数,好地方是不会现前的。”今年行脚师父右眼充血发红比往年严重,都是因身体过度劳累,眼睛的毛细血管破裂所造成,可师父却不顾疲倦安排僧人休息的位置。
淡淡的星光,北风微拂,蟋蟀声声,伴着行脚僧一日的劳累进入梦中。
在成佛道过程中,除了诸多痛苦、疑惑、烦恼,似乎不再有别的,但实际上每一刻的觉醒,每一刻的正念,都将帮助我们消除执著的束缚。
八月二十七
在这个太阳没有升起的早晨,僧众沿着市区外环公路行进。天亮时,大连的谷新居士开车赶到,不负盟约,他们完成后期跟踪录像采访。
经过班禅行宫和小布达拉宫两座藏传寺院,据说是藏传佛教领袖所居住。承德市在清朝年间是皇家的避暑圣地,市内外建有很多庙宇,分内八庙和外八庙,可见当时佛法的兴盛。而藏传佛教又有五派之别,即红、黄、花、白、黑,其中由宗喀巴大师创立的黄教格鲁派持律较为严格,也最为兴盛。我们行脚没有特殊因缘是不进寺院的,这两座寺院也算与我们有一面之缘。师父还要求在修行佛法时禅、净、密、律、教五宗要平等弘扬,在此基础上再选修哪个宗派,这样在心平的基础上修行,它不会排斥其它宗派,也不会诽谤佛法。
路转溪流,僧众经风云岭隧道,在西客站附近休息。有个货车司机对谷居士说:“他们这么做需要坚韧不拔的毅力,如果中国人都有这种精神,外国人就不会入侵中国了。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是为了革命的胜利,而他们这么做是一种精神的追求,会得道果的。”
中午,僧众来到蓝旗梁隧道附近的山坡过斋,斋后因施工,没有洗漱继续赶路。因这一带是承德市新开发区,人多、车杂,厂矿多,休息的地方难找,今天的行走路程是最长的一天。僧众们的双肩,双脚都受到严峻的考验,几乎每位僧人脚上都起了水泡,但谁也没有怨言,都默默无闻。行脚途中每走一步都是与自己斗争的过程,这个旅程是寻找自己是谁的过程,是深入自我内心的旅程,净化心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晚八时左右,师父在一座大桥附近的空地选好了休息的位置,疲倦的道友们也不顾睡袋的潮湿与寒冷渐渐地入睡了。
八月二十八
僧众们沿112国道出了开发区,上午九时,顺着乡间小路准备入村乞食。师父通过询问路人得知经过那个村子可以上国道,路面上碎石子多,走起来比较吃力。当走到离村子很近的时候,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大众师又经过一段路来到桥头休息,桥头东西两侧都有村子,过斋的地方难找。因缘所致,大家来到了事先准备去的村子,搭衣托钵入村行乞。
来到一家,女主人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这时从屋里又出来一位年龄较大的妇女。她见我们拿着钵以为是卖东西的,说明来意,她要供养钱,我们说:“出家人是不要钱的。”她又要供养饺子。经询问饺子是荤馅的,没有要。她很虔诚又到街上买了四个烧饼施舍给我们。回向后与亲融师父一组返回,今天都乞到了食物。斋后离开了下洼村,在村口处建有一座小庙,门上写着观音店,火神店,关羽店,它的“殿”字居然写成了小卖店的“店”字,虽如是可见村子里的人也是有一定信仰的。
午后,在小杨树林中休息,晾晒已四天还在潮湿的睡袋等物。师父脚上的水泡又向脚背漫延,通过用刀片割破放水,再上药来缓解疼痛。师父说在行脚途中起水泡是正常的,这算不了什么困难,这比脚扭伤强多了。师父的年岁越来越大,身体还不好,仍然带领着弟子们行头陀,顶风雨,冒严寒,拄着拐杖,背着背包,步履蹒跚,但师父无怨无悔。
八月二十九
早五时出发,师父的眼睛充血发红还是很重。在师父的带领下沿着燕山山脉经过十里路的急走,竟未能缓解身上的寒意。休息时,我问师父:“为什么走这么快?”师父说:“晚起了生惭愧心了。”其实忏悔的应该是我,因为是我每天叫大家早起,是我执我见使大众师晚起了。
天渐渐亮了,太阳出来了,在天空中出现了两条五色祥云,许久才渐渐散去。走在公路上,有辆轿车停下来,有两位妇女要供养钱,被师父谢绝了。
又有一骑摩托车的男子供养了僧人每人一瓶矿泉水。第一次没够,第二次他又骑摩托车去取。师父让拿经书与护身符与他结缘,“见面三生缘,有缘无缘同圆种智”。
中午,来到营房村乞食,沿街道循次行乞。来到一户檀越家,中年男子正在干活,说明来意要供养面条,经亲洞师询问,面条中有葱花,没有要。他又拿钱要供养,我们说:“出家人是不要钱的。”他说:“你们等等。”他又到他的母亲家里去找食物,没有找到。他说:“我去给你们买方便面。”可邻居家无人。这时他的女儿从远处过来,很高兴地替父亲请回六个馒头分别放进我们钵内。她的母亲又拿出一袋榨菜与我们,这一家真是乐善好施,而且说话也客气。
在佛的戒律中,葱是五辛之一。五辛所以不能吃,除了气味难闻。《楞严经》中佛曾这样说:“五种辛,熟食发淫,生啖增恚。”因熟食壮肝火,淫念勃然而兴。因生食动肝气的,所以嗔恚自然而起。佛陀深知五辛有这样大的过患,特别制定:“学佛的修行人不论大乘小乘都不得食用五种辛菜。单独做不可食,就是杂于一切食亦不得食。”有经说:“食用五辛的人触秽三宝,死堕尸糞地狱。出作野狐猪狗。若得人身,其体腥臭,人所恶贱。”所以佛陀告诫每个修行者:“要常远离葱、韭、蒜等五辛,不得当作蔬菜来食。”今天是师父出关八周年纪念日,午斋时,又有警察光临,并说让我们在斋后离开此地。
傍晚,路上行进时,一群小学生放学,他们跟着僧人一齐行走,有的竟数僧人头上香疤的数目。天真无邪的小学生到来,使我感觉肩上压的背包不那么重了,脚上的泡也不那么疼了,走起来也有劲了。而那重、疼、劲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一些小学生回家了,剩下一些居然也排着队伍在公路那边走。在公路旁休息时,有几个小学生也过来了,师父结缘了楞严咒护身符与他们。
不久,有一位老者从山上下来,他说:“今年八十七岁了,已经有五十七年没有看见穿大领的僧人了。”师父让我结缘给他一个念佛机和护身符。他说:“文化大革命大部分僧人都还俗了,现在是胡主席领导的多民族多宗教的国家。”他很感慨的说:“现在岁数大了,不能出家了。”我心里默默祝愿老人来生能早点出家。
今天是师父出关八周年纪念日,师父在本溪茅蓬闭关时,我曾记得那一幕,它使我终生难忘。师父穿着破旧的百纳衣,后面的衣襟还掉下一块,走路时,随风飘动,一扇一扇的。头发好像好久没有洗过,胡须也很长,好像好久没有剃过,脚上穿着一双大棉鞋,手里拿着一把扫把,正在向厕所方向走,双眼低垂,边走边扫,面目非常的慈祥,那一抬手一投足,看了让人肃然起敬,特别清净。
师父那时不讲话,我记得师父给我开示是这样写的:“什么是修行?不打妄想才是正修行。”出关时,因师父三年没有讲话,说得不是那样流利。师父发愿说:“有一个众生不成佛,我也不会成佛的。”时光过处命亦微,转眼八年的寒暑已经过去。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现在能够跟师父出家修行,总算没有辜负投生一个人。人为什么活着,什么是人生?师父这样讲过:“人生是修行过程,不是成立一个家庭,生儿育女。”在人生中有些日子特别难忘,深深地镌刻在我们的脑海里。正如青山上挺拔的松树,师父的愿力也恒常不退。今生中能与不退菩萨为伴侣,为教增光,这一生也就没白费。
八月三十
在黑夜中穿过了波罗诺隧道,在一处休息时,师父讲了:“修道要学得很笨,很笨并不是愚痴,而是不打妄想。不要小聪明,对什么都不起心动念,就是有定力。久而久之就产生智慧,到那时不知而知。”
中午,来到管营盘村乞食,在大桥附近休息准备入村。今天斋饭乞得顺利,三家女主人供养了食物,大众师也都乞到丰盛的食物。“若见满钵,当愿众生,具足盛满,一切善法。”“执持应器,当愿众生,受人天供。”
午后,僧众们来到师父选好的山坡上准备诵戒,群山围绕,湛蓝的天空,绿树,流水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大众师唱相,结界,解界,师父诵戒声音流利通畅,沙弥师在远处的山坡上诵戒。
戒律不论声闻戒,还是菩萨戒都是学佛的基础。在声闻戒,戒是正顺解脱之本,在菩萨戒,戒是无上菩提之本。一切众生初入三宝海,以信为本,进入佛家,以戒为本。阿姜查尊者说:“持戒再修苦行,很快就能成就。”
九月初一
早上按时起来,背包上已结成了一层霜冻,寒风萧萧,只能靠走路缓解凉意。上午走了二十几里路竟不觉得累,后经凤山镇来到一片宽阔空地休息,准备入村乞食,今天只得到一家女主人供养的馒头。
行脚即将结束,一路上马铃勇居士,刘洪伟居士,王昌居士,曲居士等行堂,找地方送水,尽心尽力,任劳任怨。
在一处休息时,师父说:“下院三家堡道源寺妙融师带领的行脚僧已回到寺院,她们走十四天,我们走十五天。”师父说:“妙融师八敬法做得好也有孝心,让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让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师父在这里行脚却始终挂念着下院行脚情况,师父为了中国有真正的比丘尼僧团存在,不辞劳苦。
最后一夜僧众露宿在山坡上,亲藏师父拿出了睡袋使用,行脚这些天都没有用。师父说是为破除这个不用睡袋的名声,否则三毒就存在。
九月初二
我们的内心,不是别人将它放进去的,也没有人可以将它拿出来,我们必须自己净化才行。
早八时,在废弃的公路上休息,一辆警车停下来,几名警察从车上下来,向我们询问并要查看证件,他们又打电话。不久,又有两辆警车赶到,有一名警察看了我们的行脚证明,又给毛祁派出所打电话核实,几个人看了证明在一旁商量了一会,见没有什么情况,于是离去。师父说:“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证明我们是真和尚也就无事了,也是帮助我们消业。”
乞食时间将近,僧众继续前进,当路过安营村小学时,一些小学生正在院子里玩,见到我们齐声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们走过时他们的喊声还在耳边萦绕。不久,两名妇女乘车路过,往返两次供养了食物。
今天是最后一次乞食,师父将我们一组留在村口处乞食,十几户人家无人,停在一家门口女主人却将房门反锁,结果以空钵结束了行脚乞食生活。“若见空钵,当愿众生,远离烦恼,究竟寂灭。”
过斋时,王志武居士带车来到,僧众准备乘车返回寺院。此时的天空云来云去,风来风去,可天空却依然保持清朗。天永远是清净无染的,将心观作洁净辽阔的天空,让一切事物自然生灭。如此一来心将安住于平衡,并能静观生灭之流。“应观法界性,一切为心造”。
九月初三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路旁的村庄,树木,山山,水水都在视野里渐渐地消失,带着众人的企盼,我们又回到寺院。远处传来的钟鼓声响彻山谷,大众打着幡盖迎出山门。道源寺的妙融师和慈化寺惟莲师等几名尼师也专程赶来迎接,四众弟子在本师释迦牟尼佛圣号中来到大殿。师父升座为众人开示,迎请法会结束。
行脚的僧人们背包回到寮房,走完了最后一段路。可是走在行脚的途中,僧人们的称呼可谓繁多,有称道士的、有说化缘的、有说是演杂技的、有说是骗子、有说是搬家的、有说是拍电影、电视的。有说是假和尚、有说是纯和尚、对头上有香疤的说是真和尚、对没有香疤的说是实习的、也有说是西天取经的。这些正如师父在《经行》中所说:“通过我们行脚乞食生活,就知道众生需要经行,需要头陀行。虽然在五浊恶世中它显出了特别的清净,那就是我们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笑,我们都应该努力去做,就像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我们努力的结果应该像虚空一样无所求,无所得,那我们就解脱了,解脱就如虚空一样无貌自在。”
行脚结束了,但脚下的路还没有走完。当我们遥望道的尽头,可别忘了脚下的前方,因最后一步是第一步开始的,注意你的脚下来确认下一步,但千万别因而妨碍了最终目标。
祝愿一切众生,祥和宁静,早证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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