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镜清:摄大乘论 第98讲
韩镜清:摄大乘论 第98讲
第98讲:关于修习问题
(1998年3月8日)
因为讲到有无平等问题,无著菩萨的这个说法,我感觉特别应该注意,这是一个修习的关键问题。上两次都没有再讲论的本文,完全是讲修习的问题。今天还是想就个人的一种看法和了解的深度,因为了解还是有限的,向大家作一个自个理解的汇报。
今天想讲的就是修的问题,也是修习的问题。现在正赶上两个大会召开的时候,人大也是有很多的人发言,对建设问题跟改革问题,因为建设跟改革、也就是跟革命有密切关系,我们这个修习就是跟新的认识有关系。在儒家、道家以至于现在的共产党这个看法,都有它比较注意怎么认识、改造的问题。象儒家,就提到格物、至知,底下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格物、至知”为首。道家也是以齐物、逍遥来分析问题。那么现在的共产党也是,象“实事求是”,“改造思想”,也是马克思的一种看法。
马克思看许多的问题都跟劳动有关系,“劳动创造世界”,“劳工神圣”,要没有人的劳动,也没有生产的问题,所以劳动的问题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就是生产力,生产力的这个力就是劳动,还有战斗力,这力也是动作,要没这个力的话,就没法建设、没法革命,没法破坏旧的基础。所以过去象马克思、列宁都很注意劳动问题,现在也是这样子,对劳动特别推崇,而且马克思在西方反倒好象路子越来越窄似的,在中国路子反倒展开了,这很奇怪,这是什么原因?也是应该好好考虑的。
我个人觉得,东方哲学最主要的,它注意人的问题,不是只注意自然的问题,人的本身是有原理、有原则、有规律的,不是只是自然有原则、有规律。我觉得东方哲学里头有它很特别的地方。就拿现在自然科学,它也可以创造一些个新知,因为我们学跟修的话,都跟新的认识、人类有没有新的认识有关系。自然科学比较注意把宏观的问题归成微观,使得可以看出宏观的一些问题,试着掌握宏观,于是乎就形成了科学技术,能不能利用微观改造宏观,由对微观的理解也造成一点儿新的知识,叫我们多知道些东西。
这些都跟学有关系,也跟修有关系,所以佛教里讲“闻、思、修”,那么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讲呢,就是看法、想法跟做法,“看、想、做”。我们怎么看法,这就是现在所谓人生观、世界观的问题,是观的问题。怎么想法,当前我们要怎么做的时候,要有一个根据,根据自己想法来做,然后才有做法,才有身体跟语言的行动。所以闻思修,就可以说是一个看法的问题,一个想法的问题,一个做法的问题。
自然虽然是已然的,但是这已然也有所以然的问题,那已然的话呢,也有未然的问题。中国特别提出来“防患于未然”,这未然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按西方哲学跟科学来说,比较注意已然,并不解释什么叫未然,而东方哲学特别,非要讲这未然不可。这有许多证据。象咱们前头也提到过,就是《老子》里头,为什么老说“有无相生”?并且咱们前头也讲过庄子说“形形者非形”,使形象成为形象的必须是无形的。在《老子》头里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觉得就可以用一个公式代出来,“道道者,非道;名名者,非名。”因为这个可以作为一个公式,凡是所以成为它的东西来说,不能就依靠它本身,必须跟它本身有所不同。这个意思大家以后要特别注意,要审察,是不是中国哲学就是这么讲?而西方哲学不大注意未然?
《中庸》、《大学》这些书大家也可以常常翻一翻,象《大学》里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里头提出修字。天命怎么回事?天到底怎么回事情?并不是我们所谓“苍天在上”,虚空界是天,中国这个“天”的意思大家将来也好好考虑考虑。天命,就是在《中庸》里,咱们也讲过,天怎么运行呢?它说:“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上天的载,运载,运行,无声无臭,至矣!到了无声无臭的程度。
前头咱们也讲过,《中庸》里讲,说是“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甚至于《书经》里头,《书经》本来是个历史书,它也讲这“唯经,唯一,允执,厥中”,也是个“中”的问题,最经、最一的,最统一的,就是这“中”。所以中国很早就有一种“内圣外王”的思想,你必须成为内圣,才能成为外王,所以它这个政治跟哲学很密切,并且传说三代尧舜禹汤文武都是圣人。
那么,中国为什么要格物、至知?它也觉得人生是有规律的,而且人呢,作为圣贤才是真正的人,普通自然的人还不算人,所以东方哲学里头,这种思想很重要,它是要对自然人实行改造,使其发展,成为一个比较合理的人生。那就是它对人生跟宇宙、以至社会早就有一种理想,不象西方人。西方因为信上帝,人都是上帝造的,人的问题都交给上帝解决去吧,咱们不管。这个人生的问题,就服从宗教、服从自然。
真正讲起来,中国本来的传统思想,是有革命的意味的。所以为什么现在马克思主义反倒在西方好象有限,反倒在东方、在中国有点儿进展?大家可以考虑考虑这个问题。我看,这儒家哲学首先就是注意集体的问题,夫妇、兄弟、父子、君臣都是集体,没有单个的能成为一个社会的。所以真正要发掘中国文化的内蕴,应该好好看一看儒家跟道家的思想。
儒家也是讲“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讲未发,可是“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为什么中节和,跟中也有关系,那也就是所有的政治、社会问题,跟这哲学的“中”有关系。所以这佛教传到中国来,也有变质的地方,可能中国文化对佛教有接近的地方,也有相远的地方。
我为什么今天这么讲,现在整个世界、整个社会、整个中国怎么走向的问题,我们也应该考虑。因为我们是讲的是大乘,学的是大乘,所谓大乘就是自益利跟他益利不能分开。上次我们也提到,三月五号是周恩来同志诞辰一百年周年,周恩来同志这个人,可以说代表了东方文化,也可以说他代表真正的集体主义,也可以说代表了真正的共产主义。而现在还有学习雷锋的问题,要真正讲起来,也就是宏扬东方文化。
可惜现在因为西方文化比较盛行,于是乎大家都好象以西方文化为主来看一些事情。西方文化,比如它的科学,也有独到的地方,我觉得就是它以微观的问题来想法解决宏观的问题,它也是由实验室里头多次反复地来分析、来实验,这实验其实也跟修有关系,就是看这么种看法是不是在自然界行得通,于是乎形成了科技的问题。这西方科学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以微观来控制宏观,它微观再微的时候怎么办?是不是也有“无”的问题呢?它就不管了。
所以现在对物质的问题,也注意到物质跟物质的性质、还有物质跟物质、性质跟性质的关系,现在在《哲学研究》有人发表意见,色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拿颜色来说,这眼睛怎么接收呢,其实只是光波刺激的问题,把这颜色问题化成一个关系,物质跟生理的关系,在现在分析来说,就是物质跟心理的关系。
本来我过去注意过,马克思曾经在《资本论》里头,在注解上讲到过物理、生理跟心理的关系问题,这物理怎么变成生理上的感受问题,再来从生理怎么变成心理上的问题,就是这个三理之间怎么互相变化的问题,实际上在西方没有很好地解决。你说光线刺激了眼球,怎么有一个影象,又有什么颜色,生理上又怎么变成心理上的问题,心理感觉这颜色可爱不可爱,象这些问题,现在三理的关系问题,都没有解决。就是物理解决物理的,生理解决生理的,心理解决心理的。
这关系的问题,更复杂,它可以说是缘起的,就是咱们说是任何东西都不能独立存在,必须互相依存,这是佛教的一种原理、原则。但是世间讲这关系问题,它还承认那个质点,质点跟质点之间发生关系,就拿现在《哲学研究》的研究人员来看,都是不肯放弃这点,你说当前这个东西没有自性,不是常一不变的,他不承认。所以在世间的东西来说,他一定承认有自性,有实体,有它的表现,有它的差别。
所以可以说世间的哲学都离不开名言,就是离不开诠说,就是“这是什么?”“这是某某东西。”那么在咱们前头讲的《总摄大乘纲领论》里头无著菩萨就提到,名字以前,那个义觉是没有的,这是一个天经地义的问题,你不给它起名,实际上它就不存在。那个它是什么呢?就是咱们前头屡次讲的那个“义”,我们面对的那个实体,就拿这个一语就道破,名字以前,这“义”根本没有!我们这世界是因为起名以后才出现的。有谁敢这么说呢?世界上所有哲学家、所有科学家,谁也不敢这么说,谁也想不到这问题。这真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唯识无义,唯名无义,唯有依他起性,没有遍计所执性,这才是震惊世界的东西,不管他东方哲学家、西方哲学家,东方科学家、西方科学家,都没有这种见识,这是真正新的东西。说闻思修,闻就从这儿开始。
闻,佛说的话也是名言,但是这个名言,我们过去屡次讲,跟一般的诠说,说“这是某某”,这是X,这是什么,这种诠说的规律不一样。诠说的规律是有言说,有事体,也有名言所诠的义,就是在依他起上没有的东西。根本依他起都是互相依存的,没独立存在的东西,而一有名呢,反倒有一个独立存在的东西出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而佛说的话,就是要揭发出这种不合理,没这么回事,就是要揭发出这是遍计所执性。所以这个遍计所执性跟依他起性能分离开,就在这个诠说的问题上。那么佛教整个地讲,它就是把这诠说这个真相告诉我们,只有能诠的声音或符号,跟所诠的那个事体都是依他起,并没有这个能诠的声音跟所诠的那个事物成为一个东西的那个义,没有名言所指的那个常一不变的东西,独立存在的东西。
这个过去我们屡次谈了,可是今天还要谈,那么现在讲有无平等的问题的时候,更要谈,这跟我们的修习特别有关系,因为什么?这是最新的问题,在人类来说,你没听说过,佛教才讲这个问题,佛证到清净法界以后,等流出来的那个语言,才解释这种语言,才解释这种诠说,解释这种实际情况。
所以咱们说,这科学实验室里头实验出来的东西,它也有新的内容,叫大家学习,可以改变改变自然的产物。它假设对于人民有利的话,对于人类前途有利的话,那还好,但是它里头也包含着有些不利的东西,因为人处理问题,都跟他的习惯势力有关系,跟他无明、愚痴有关系,跟他对这名言看不清楚有关系,跟什么是遍计所执性、什么是依他起性他分别不出来有关系,他都把遍计所执性跟依他起性混为一谈。
就拿咱们刚才提到的“已然”、“未然”问题,未然里头还有一个混沌问题,好象宇宙刚开始的时候是混沌的状态。这混沌状态在西方也很注意,马克思也注意,现在科学里头也有,数学里头也有混沌问题。这混沌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是未然哪?还是已然?中国人也讲太极,“无极而太极”,这太极是不是也是混沌?阿赖耶识的种子,它未生现行以前,它没有遇到增上缘的时候,它叫做种类,而不是种子,只有它真正遇到增上缘的时候,要现行那时候才叫种子,它同时就生起现行。现行跟种子是同时,种子跟种子是异时,那就是种类跟种类是异时,种类跟种子也是异时。
咱们也慢慢考虑这问题,这混沌是已然,还是未然?这也是个哲学问题,也是佛学问题。这个混沌到底是隐哪?是显?宇宙刚开始的那时候,也是混沌状态。佛教里也讲,这烦恼也还有个客尘的问题,也就是烦恼也有个最初的好象……是飘忽不定,跟那虚空那云雾一样。总之,依他起的东西,都有点模糊,象似有,又象似无,也就跟咱们在梦中的梦境,幻化的那个大象跟马,跟那个阳焰的是不是水的问题似的,有点模糊。混沌是不是模糊状态呢?是宇宙未分的、阴阳没有真正确定的那个状态?是不是“无极而太极”那太极的状态?这些都是值得我们研究的,混沌问题也是现在无论是在科学、无论是在哲学里头都包含的一个问题。
我们现在问:这个混沌到底是已然呢?还是未然?可以说阿赖耶识和种子是未然,不是已然。为什么我们现在提出这阿赖耶识的种子问题,而过去也常常谈,现在更要谈,要没有阿赖耶识,这个宇宙是不是还能够象现在的情况?佛教提出这阿赖耶识问题,有人说这个是跟生命有关系,“生命哲学”,实际它不只是生命问题,还有宇宙的问题,要没有它老人家这宇宙也没法继续,因为这宇宙是每个人、每个人的问题,不过我们的宇宙都相似,因为造了同样的业。
刚才也提到,马克思发现了,要没有劳动,那这个世界也没有,劳动创造世界。这是没有真正理解,现在这世界是怎么造成的?是我们之间的善恶业造成的。当然,为什么造成这个样子?在佛教里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你没法一下分析清楚。不象现在有的象算命先生一样,说得很清楚,这个人过去怎么怎么样,现在怎么怎么样,打着佛教旗号,好象对三生、三世都能理解。阿赖耶识不是只是人生的问题,还有整个的宇宙,咱们的业的积累,无始以来所谓无明缘行、行缘识……,无明跟行的错综复杂在我们阿赖耶识里头形成了很深厚的业,所以现在所谓天蹋地震是不是有?这也都是跟我们过去的起惑造业有关系。
那么咱们有没有将来?按现在科学讲,你这一生死了就完了,断见。也有常见,说你过去是什么人,现在是什么人,说得一清二楚,这是常见。要真正来讲,都是相似相续,都是阿赖耶识种子的变迁,种子也就是相似相续,阿赖耶识本身就是相似相续,不是常一不变的,它要是常一不变的,它也不能把这些种子都储藏起来,种子也是刹那变化的所以都是是相似相续。
这里头就牵涉到,我们的分别到底是如理不如理?到底是颠倒不颠倒?现在我们提出来“颠倒的分别”,“颠倒的作意”,是我们一个中心问题。不论是圣贤,不论是西方哲学家、科学家,都有如理作意不如理作意的问题,都有颠倒作意不颠倒作意的问题。另外咱们世间善,也有善的作意,也有恶的作意,这善恶的分别,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到底是有没有,到底是如理不如理,到底颠倒不颠倒,这些个似乎都是现在说的价值规律问题,实际真正有无,对不对,如理不如理,中心的问题就是颠倒不颠倒。(休息)
这颠倒不颠倒是一个大问题,佛教,大乘佛教才提出来这问题。所以我们认识问题的话,颠倒不颠倒这是首先的问题。刚才提到闻思修,正闻熏习,如理思惟,一会儿咱们重点地要解释这问题。
佛证到最清净法界以后,向我们说出很多的佛法,大乘佛法,这件事情是非常少见的,很难遇到,他开示了一个没有颠倒的认识。所谓这“闻”,听闻的意思,儒家讲“学、思、习”三个阶段,这人世间也是有学习的问题,也有思考问题,也有锻炼问题,就是反复实践、实验的问题。闻思修,这闻,太重要了。佛说的话跟其它世间所有的话不一样,但你怎么理解是大问题,怎么听?所以这闻,佛教当作一个可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因为佛说的话你怎么听法?你怎么理解法?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关键问题。
因此,佛教很注意善知识问题。为什么你自个看东西它不注意呢?非常要“闻”不可?这就有所谓的“传说”,也是就是注重上师的问题,也就是注重闻的问题,注重传说。佛教特别注意善知识、恶知识,恶知识就会带坏你,善知识可以往好里带。
所以佛教最主要是注意依他起性的增上缘问题,你这个阿赖耶识里种子很多,但是要没有增上缘也不能现行。所以这也不是个机械论,不一定有了种子你就能现行,有了种子叫种类,遇到增上缘要现行的时候才叫种子。所以大家看经论里头,常常是:由什么增上缘,怎么怎么样,“依某某增上缘……”怎么怎么样。增上的问题,在世间上也是比较注意。你就象好朋友、坏朋友,能把一个人的前途影响得很大。可是在佛教里头,这个闻非常重要,比思还重要。那佛又不能直接跟你说话,你也听不到,你也没赶到佛跟你直接说话那可能性,那你就得靠增上缘,亲近善知识,所以佛教也注重上师。
可是上师是不是本身就是善知识呢?他的善知识、他的老师是不是能真正把佛说的话介绍得一清二楚,一点儿错误没有呢?无颠倒地介绍?因为这无颠倒的话很容易变成颠倒的话,因为我们脑子里、整个生活里头净是颠倒的东西,你说哪点儿不颠倒?没有的非要认为有不可,这些不可爱的东西非要认为可爱不可,不可恨的非认为可恨不可,不是一非要认为是同一不可,不是异非要认为是异不可,不是生非要认为是生不可,本来咱们这虽然常常生起,但是根本生起本身没有生,也没有死,也没来,也没去,这是不颠倒的。但是我们脑子里头充满了颠倒,因为我们阿赖耶识积累的净是颠倒的种子,都是执着的种子,我见、常见、边执见、什么什么……种种的见吧,不疑惑的也疑惑。
五十三种心所有法里头,《瑜伽师地论》里就比五十一种的说法多两种,就是“邪胜解”,“邪欲”,“邪胜解”,那我们可以说是颠倒的胜解,“邪欲”这欲,让我现在翻,应该翻成“乐欲”,邪乐欲,要是邪欲,你这欲到底指的乐欲呀,还是贪欲?就不好说了。所以玄奘法师过去翻译的,我们现在有机会,能利用藏文的翻译重新把汉文的翻译叫它丰富一点,叫它更容易理解一点,有这可能性了。你象这“欲”,你是贪欲呀,还是乐欲?乐欲属于别境心所,胜解也是属于别境心所。
上师、善知识你怎么正确理解佛的说法,佛说的法是从最清净法界等流出来的,为什么等流的法在我们脑子里又变了样了?那就是你没有真正听闻,你要如其佛所说的法,直接等流出来的语言,你怎么等流地理解,无颠倒地听闻,无颠倒地作意,无颠倒地胜解,无颠倒地相信,那你才叫真正接受了佛说的话,否则你接受不了。我们脑子从无始以来就是往邪道走,不是邪信哪,就是邪这个、邪那个,都是颠倒的,根本有无都是颠倒的。我们的好恶跟佛的好恶都不一样,所以要靠增上缘,要靠善知识,既然靠善知识,也就有许多恶知识在里头起作用。所以闻这一关,在我觉得非常重要。
因为你怎么修,要根据无颠倒地作意,无颠倒地思惟,无颠倒思惟怎么来的?要靠无颠倒地听闻。你要如理地、如实地把佛说的话真正理解,这是难事,因为我们脑子充满了名言种子,我见种子,常见种子,这种子很多呀,名言种子也是很厉害,那你怎么接受无颠倒的东西?叫你一个人看,看的是不是真是象佛所说的那样子,真正懂了?我看是不容易。
连我觉得我自己这几十年,很危险哪,跟着玄奘法师走,走得时间太长了,那有些地方象玄奘法师那样子翻译就有点是颠倒的。你说这样一个善知识,也是善知识吧,但是不是我们亲聆的,亲自听他说的,是间接地看,慢慢地几十年了,半个世纪过去了,因为讲《总摄大乘纲领论》,由汉文的翻译《摄大乘论》到藏文的翻译,这一下子就使我了解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是以前了解不到的。这几十年我倒没走太多弯路,也没走禅宗,或者是“真如受熏”、“真如生起世界”那个路,但是跟着玄奘法师走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也冤枉了……,大家可以评判。
这些跟译师特别有关系。我觉得印度译师跟西藏译师合作,这是太重要了,他们把慈氏学能源源本本、正正确确来翻译出来,这是真正佛教。所谓佛教,佛的言教,佛说的法,真正的法,你离开这个真正的法,你说你要走向何方?真危险得很哪。
当然佛教里头也有小乘,也有种种不同,但是真正的大乘法,你怎么理解?怎么接受?对佛教怎么看?现在整个地讲,玄奘法师、真谛法师以至于有许多的穿袈裟的同志,每个人对佛教都有不同的看法,这怎么形成的?是不是跟听闻有关系?跟错误的听闻有关系?跟错误的翻译有关系?
所以我们现在从藏文翻译出来的汉文,也有这样的问题。你真正理解不理解?理解对不对?有没有颠倒问题?这是我们翻译的人的责任,任务。象我现在在这儿讲,有错误没错误?这是叫大家听闻的,我原来的听闻合适不合适?叫大伙听合适不合适?有没有颠倒的问题?越是重要的问题,越是佛说的话,你不能随便随自意解。佛的教法,你怎么听闻的?尤其是怎么翻译,翻译得正确不正确,是很大一个问题,因为你就代表了佛说。
我们现在更是要慎重,当然这里有改革问题,就是我们看到过去翻译得不正确、理解得不正确,我们怎么想法根据正确的翻译,我们重新翻译,重新用正确的语言来表示出来佛所说的话,这问题是太严重了。也容易担负很多的风险,也容易积累许多功德,因为在过失里头你能拣别出来,那就是功德,这个功德是太了不起了。你能真正理解佛教,如同善知识那样的,如同真正上师那样的,真正的译师那样的,首先的一关就是无颠倒地听闻。=所以我们今天虽然在这儿讲这些话,不是个偶然的问题。这个问题积累的东西很多……,这是历史性的,不是我们少数人的阿赖耶识问题,也是很多的我们共同的业力感生的阿赖耶识里头许多杂染的东西。我们今天怎么样子看,还是继续走弯路啊?还是继续颠倒下去呢?还是真正创造无颠倒的前程?这问题不是我个人的问题,我个人承担不了,我个人真正能理解慈氏学多少?我也不敢真正说是完全对,一点儿错误没有。但是,我觉得藏文里头翻译有地方启发了我,我要不是九二年是九几年以后,讲这个《摄大乘论》而利用藏文的话,而在那时候同时翻译慈氏学的话,我不会是现在(这样),大家也不会听到这些问题。我可以证明,你们到旁的地方没听过这样的话,这些话是不是跟佛说的话一致不一致?请大家好好考虑。
为什么我希望大家赶紧学藏文,赶紧开发慈氏学,别离开这个《总摄大乘纲领论》(里)的这个道场,也就是不要犹豫,再二意三思(三心二意),现在因为有许多人还在那儿摇晃,很可怜,碰到这真正的慈氏学,还在这地方作犹豫,这表示自个是没有真正理解,说正闻的问题,还没解决。
而听闻这关,大家别随便就认为就是麻麻虎虎,不关重要,今天我是想讲这个修,修,修的什么?那么也就是刚才说的,你的看法,你的想法,你的做法,都有些,过去都是颠颠倒倒,现在怎么个是不颠倒。尤其是对有无问题,(真理的问……)真实问题。所以我觉得我非常幸运,虽然是几十年没有太理解,但是这晚年晚年理解了,而且在种种困难里头,慢慢还走上了正路,大家应该以我为鉴,学佛陀的法,应该怎么学?拿我做一个前车之鉴。
所以你没有正确的听闻,也就没有无颠倒地作意,那就是你整个跟我们现在这生活一样,天天还是颠倒的作意在这儿起作用,时时刻刻在这儿起作用。世间的名、世间的利、世间的苦、世间的乐,都跟我们是老朋友了,每天离不开,时时刻刻离不开。真正你说我说我翻译的时候有时候理解还有时候稍微离开老路,可连翻译的时候有时候还是走的错路呢,就是颠倒的路线。所以大家以我为例,也是要知道,真正走上无颠倒的路线是很困难的。我幸亏在给大家讲《摄大乘论》的时候,幸亏在翻译开发慈氏学的时候,在晚年的时候走上正路,而且自己很相信,很觉得自个幸福,非常幸福,这个不定是多少辈子,不定多少……无数的阿僧祇劫,得到这样结果,大家能够接触到这种言论,我觉得也不是很容易的。
所以现在咱们对于慈氏学的东西,慢慢地虽然还没翻译得很正确、很好,能够出版,但是有一定的基础,而我们这个课也延续到现在,虽然人并不多,但是受影响的人并不少,希望真正影响下去,大家都学藏文,大家都学习慈氏学,大家把慈氏学开发好,这是已经有希望的事情。这个开发好,也就是要叫大家有一个无颠倒的翻译,从藏文,可以这么做,把历史上翻译给它来一个创新、改革,使真正佛说的法在人间存在,在汉族里头存在,在藏文里头有的东西,叫藏族也明白。别觉得这个话是一股风儿。
说这闻思修,这看法的问题,这观的问题,还是首位的。怎么你改革这观哪?还是得仗这个佛说的法,听闻。所以佛说的这些话,你能真懂,你才能够无颠倒地作意,如理地思惟,然后你才能一次一次、多次多次永久地反复下去,永久地温故而知新地下去。这修,就是你正确地无颠倒地作意,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无量次,这样地修,抵消我们过去无始以来那个生活里头天天是,颠倒颠倒又颠倒,颠倒到现在,整个变个样儿,从哪儿开头呢?就要从听闻开始。
你有人讲说,有慈氏、无著这样的人,无著从睹史多天,“嗄旦”(藏文:意译具乐,即兜率天,睹史多天)天,听到慈氏的讲话,他都给记录下来了,有五个颂子,有《瑜伽师地论》,还有他理解的《总摄大乘纲领论》、《集论》,这东西都是最精华的东西,你很难找到和碰到的问题,这种道理也是你很难理解,所以你稍微听到一点儿,你这个东西就了不起了,甭说全部。
你拿《总摄大乘纲领论》这个书来说,我觉得咱们讲十年能讲正确,那简直了不起了。因为这里头,就现在咱们正在翻译的《辨别中边论》,就是慈氏亲自作的颂,有世亲作的解释,有安慧作的解释,那都是了不起的。在我们来听闻来说,听,过去没听说过,你看也看不到。我看了不少玄奘法师的东西,翻译的,但是没有现在这样的,眼睛还行距有时候都分不太清,看出来这东西有很多真是了不起,过去没看过,没了解到。
那么劝大家学藏文,劝大家把《总摄大乘纲领论》彻底学好,这个路线,我觉得没有欺骗大家,是把大家领上了正路,有人还在摇晃,有人稍微听一点儿就跑了,就觉得了不起了,可笑得很,也可悲得很。你说碰到这样的了不起的,无颠倒的教诲,你说多难,你还摇晃什么?你还怀疑什么?你还想另起一灶什么?太……可笑又可悲。
今天有一些老朋友也在座,正巧讲这修的问题,怎么才是修?随便就,我磕个头,我打打坐,我念几声佛,这是不是修啊?你脑袋装的还一切都是颠倒的作意,颠倒的分别,你说你是修。我固然老没离开桌子,也没有真正把慈氏学有无平等的问题真正下心地弄清楚,来学,来一次一次地重复,但是我还有点长处,就是非要把慈氏学的东西非要翻译出来不可,非要了解不可,非要无颠倒地了解不可,我觉得我这点还是给大家(录音结束,下边是凭记忆补充:)一点儿启发。今天就讲到这,还有一点儿没讲完,下次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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