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冬日——拉卜楞寺大法会纪实

　　一座寺院，位于千里之外，曾去过七、八次之多，却依然想往。在我这一生中。恐怕是绝无仅有的，它就是座落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的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的著名寺院——拉卜楞寺。
　　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是宗喀巴于明朝初期创建的，迄今已有近600年的历史。达赖和班禅为该教的两大活佛，经过不断地发扬光大，至十七世纪中叶，五世达赖喇嘛在蒙古和硕特部固始汗的协助下，建立了噶丹颇章王朝，成为西藏地区的执政教派，并重建了布达拉宫。
　　黄教有六大寺院，它们是西藏的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札什伦布寺、青海的塔尔寺和拉卜楞寺。
　　拉卜楞寺是一个包括显、密二宗的六大学院：闻思学院、续部下学院、续部上学院、医学院、时轮学院、喜金刚学院及108个属寺和八大教区的大型宗主寺院，是黄教在西藏以外的又一中心及西北地区最高的佛教学府，鼎盛时期仅寺内的僧侣便有4000人之多，朝圣者更是经年不断。
　　拉卜楞寺始建于清朝康熙四十八年（公元1709年）寺主嘉木样活佛，现为第六世。拉卜楞是藏语“拉章”的音转，意为僧侣的宫殿，这一点也不为过。200多年来，拉卜楞寺先后兴建了经堂六座，从一层到七层楼的各式佛殿四十八座，活佛府邸三十一院，还有藏经楼、辨经坛、印经院、转经廊、经轮房、佛塔、别墅和普通僧舍等等，占地面积高达86万平方米。整座寺院依山就势，高低错落，每座建筑各具特色，却和谐统一，有如一首凝动的音乐。其建筑结构和形式丰富多彩，有石、木结构，有土、木结构，有纯粹的藏式，亦有汉藏合壁式。到处丽阁飞檐、雕梁画栋，还有好几座佛殿的屋顶用的甚至是镏金铜瓦，远远望去金碧辉煌，宏伟庄严。
　　拉卜楞寺不仅在建筑上匠心独具，亦是一座宏大的佛教文化、艺术博物馆，寺院内精美的壁画、唐卡举目可见、造型各异，质地悬殊的佛像更多达2万9千多尊，大的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小的则仅盈寸。同时寺院还藏有大量价值连城的文物和奇珍异宝。其中最让拉卜楞寺骄傲的是那七万余块极为珍贵的木刻经板和被称为全国佛教寺院之最的六万多册保存完好的古籍、经卷！……
　　这些已足够精彩，但并不能使我对斯如此不舍，真正让我不远千里连番而至的，是拉卜楞寺每年一度的大型宗教盛典——毛兰木法会。
　　毛兰木法会源自西藏的“祈愿大法会”，自农历正月初三至正月十七日止，历时十五天。在此期间将举行一系列的法事活动，其高潮集中在正月十三、十四、十五、十六这四天。
　　我第一次参加法会是一九八六年，也是该法会在中断了二十八年以后第一次举行，整个法会隆重、庄严、辉煌、狂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郁的撼人心魄的气氛和甚至有些“野”的感染力。使你沉浸在一种不由自主、无以名状却不可磨灭的情绪之中，这一切都是无法比拟和替代的。
　　记忆中，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前去拍摄该活动的外地人。是以，我不能不说到“机会”“幸运”和“缘份”。
　　举行此类法会的地方很多，但我以为拉卜楞寺最佳，它的活动形式多、集中；相对距离近，交通也方便的多，同时比之青海塔尔寺规模要大，其气氛也显得更为浓烈、淳朴，可能正是由于这些独到之处，去拉卜楞寺的人愈来愈多，无论冬、夏，络绎不绝。
　　尽管拉卜楞寺每年还有很多的法会，较大的有农历七月的“说法会”“劝法会”和九月的“禳灾法会”，但我还是对毛兰木法会情有独钟。
　　去拉卜楞寺我一般只参加最后几天的盛大活动，通常我会在正月初十前到兰州，十一日自兰州的小西湖汽车站乘车前往，那里有长途班车和众多的“大、中、小巴”，几乎随时可走，从兰州到拉卜楞寺（夏河）约260公里，8、9小时即可到达，不过，我总是先到中间站临夏，小住一晚，悠游一番，第二天一早出发，中午就到夏河了。临夏是回族自治州州府，有许多名胜古迹，清真大寺，民风独具，无论如何是值得一游的。记住，一是要去逛逛西街集贸市场，那里有著名的保安腰刀和许多使你眼睛一亮的土特工艺产品。
　　拉卜楞寺背倚龙山，南临大夏河，环境宜人，与夏河县城只一条小溪之隔，因此吃、住、行都不必担心，你只要在十三日之前到达，就万事无忧了。
　　正月十三 亮佛节 晒大佛
　　正月十三　亮佛节　晒大佛
　　大约上午10时，法号长鸣，在仪仗队和两个小喇嘛装扮的“花身土地”的引导下，上百名一个紧挨着一个的红衣喇嘛抬着那幅无比巨大、约有一千多平方米、用各色绸缎堆绣而成的大佛，迈出了佛殿的大门。届时，僧众击鼓诵经，“雄狮猛虎”左、右开道，浩浩荡荡沿着寺院中间的大道向西南方约一公里之外的晒佛台迤逦而去。
　　在大道的两侧早就站满了一层又一层来自甘肃、青海、四川、甚至更遥远的云南、西藏的朝觐者，大佛经过时，他们无论男女长幼或合什鞠躬，或敬献哈达，或仆地跪拜，然后便簇拥在大佛的前、后、左、右，一齐涌向晒佛台。
　　晒佛台是一座不很高的土山，其平坦的北坡用以晒佛，当人们来到晒佛台脚下时，不知是因为上山还是人群的拥挤，抬着大佛的队伍走出了一连串S形，居高望去，有如一条在人海中游弋的蛟龙，周边无以数计的藏民忘却一切地扑向前去，以额头贴着大佛叩拜……鼓号声、诵经声、呐喊声、纷乱的脚步声和人与人之间的撞击声，伴随着发自内心毫无保留的敬仰和最原始、最直接的冲动，伴随着张扬的烟雾、尘土在空气中升腾、奔突，如同一座炽烈喷发的火山，一切都将被溶化、吞没……
　　当大佛从晒佛台自上而下地顺势展开后，晒佛仪式便在由活佛或得道高僧担任大法台的主持下正式开始。同时，僧众大声诵念沐浴经，歌颂佛祖释迦牟尼的功德。四周万众肃然，默默祈祷叩拜，紧接着，覆盖在大佛之上的金黄色绸缎被缓缓打开，顿时……
　　我无法描述这如痴如狂的场面——只有身临其境！……
　　有意思的是，既然是晒佛，便总能见到太阳，无论当天是阴云密布还是雪花纷纷，只要大佛一展开，总是会云开雪散，洒下束束阳光，片刻，便又云雪依旧了。是法力无边？还是巧合乎？！
　　正月十四，跳神
　　跳神规定于中午12时在大经堂前的广场举行。
　　若你没有通行证，而又想在前面看清楚的话，那么必须提前一至二个小时赶到会场，选择好位置耐心地坐等，否则你也许只能望神兴叹了。另外，还要有所准备，跳神的时间持续得特别长，全部活动大致要4、5小时，而会场上人山人海，一走开就很难再回去了。通行证可凭介绍信，记者证或摄影协会会员证在寺管会办理。
　　正午，大经堂金顶上的法螺声，宣布跳神开始。
　　出人意料，首先进行的竟是选美，选的是美男子，标准是英俊、健康、骁勇。
　　随后，由鼓、号、钹、骨笛组成的四十多人乐队依次入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四支长达三米的大铜号和二十多面画有狰狞面具的鼓，乐队就位后，鼓号齐鸣：呜————咚！————咚！————咚————最先登场的是四个小喇嘛扮演的戴着骷髅面具的小鬼——法舞中有很多角色和内容，会讲汉语的喇嘛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权且叫它小鬼吧。他们双手举向天空，奇诡地跳来跳去，步幅很大，四肢呆直，却不失灵巧。
　　接下来，服饰极为艳丽、华贵的牛头、马面和众多手执金刚杵、头戴不同面具，以及脸蒙黑布的神祗在法王的率领下，纷纷入场，他们和着凝重、低沉的鼓点，做出各种舞蹈造型，如同一帧一帧电影的定格，旋动即止，其姿怪异、缓慢、沉稳有力，主题是打鬼，佛法战胜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