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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元法师著:痴心梦语第三辑(1)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3日
来源:不详   作者:净元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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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元法师著:痴心梦语第三辑
  导师 上净下元禅师 著
  序言 感念佛德、心系众生
  ─师父闭关召集出家众开示的一席话─
  多年来无时无刻希望佛教能够重新振兴,一新世人耳目,能够代表世间光明的指引,给世间人带来无尽的希望,在这八年当中,师父透过修行,对于内心世界贪、嗔、痴烦恼的断除,下了一些功夫,也展开弘法度众的誓愿,在这当中发现修行度众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对自己尚且能够料理,但面对无量无边的众生,无量无边众生的心,千变万化,互相纠葛、缠缚之时,即感受一个人穷尽一生也不能做到。所以在这八年中想了许多的事,也做了许多的事。想的,从当初的理想完美,然后越想越简单;做的,从当初极度的复杂,架构整个净土世界的蓝图,在一心中展现,慢慢的转换成单一的诉求。所以在这八年期间,师父创办教团,带领大家渡过许多艰辛的岁月,可以说每个人都很辛苦,但是一直做到现在,悲心还在,却慢慢觉察自己智慧的不足,以及因缘的不具足,有一种内外交迫的无力感从心中升起。这段期间以来,师父一直在思惟,也许应当要来闭关。虽然师父每天照样奔波,但是闭关的念头越来越强,所以这不是偶然的事件,这次闭关的目的非常的单纯,因为多年的教学不断的遇到瓶颈,众生表面上说要修行,实际上是有限,能够超越突破的了了可数,如果不断的讲修行,弄得大家到最后没什么意愿,这也不是办法。
  多少年来,师父一直在为佛教找一条路,佛教再下去的路怎么走,从这个世纪已经要跨越另一个世纪了,究竟佛教是何去何从,是不是像俗人一样的过活,还是能够找出一个新的方向,来延续佛法的慧命,这是一个极需要解决的问题,这问题横在师父的心中,一直在转,但是因为每天忙碌奔波,没有时间停下来,太忙了,忙得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其他的事情。
  现在师父发愿闭这次的关,也发愿为佛教的未来做一个真正的抉择,这个愿力看起来很大,实际上实践也不容易,但是比起历代的佛菩萨所发的愿,这又算是什么,只不过是沧海中的小愿力而已,这次师父发愿在闭关当中,把两千年来有关于汉语系的佛教经论,以及今人的作品,把他加以整理,当然这不是师父一人力量可以完成,那必须要很多人的力量来共襄盛举,集合人力、物力、财力的资源,才可以完成的事情,师父只是扮演眼睛的角色,带领大家来完成这神圣的使命。
  正式新版藏经的完成,当然跟我们现在收集大藏经,那立场上有很大的不同,现存的大藏经他的立场是收集各家的学说来编入这套藏经里面,收集的越完备、越齐全、越有价值,而师父所编集的属于圣典的精华,也就是这二千年来,存在汉语系的佛教所出版的著作,不管是佛菩萨、高僧大德的,加以筛选抉择,把他整理出一个脉络来,指引后世的修行人,有一个正确的方向去走,这种做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如果再没有人去做,古代的高僧大德作品已经读不完,再加上现代人的作品越来越多,浩瀚如沧海,那么将使佛教徒不知何去何从,外界的人士也不知佛教到底是什么,更是无从比较,所以就现在来讲,佛教看起来是兴盛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是衰败的一个现象,像花团锦簇经不起风吹雨打,这是值得忧虑的事情,所以师父这次的闭关不是为了个人的生死大事,坦白说,有人闭关是为了了脱生死,以前师父闭关也为了了脱生死,现在了脱生死,对师父来讲已经没什么兴趣,那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生死可以穷尽自己一生的时间来做这样的一件事情,那不是自私自利的行为吗?了生脱死不管有没有办法达成,毕竟那不是我们修行人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出家人,应该要发愿度众,发挥大慈大悲的精神来度化一切,而不是脑子里转得是怎么开悟的事情,否则的话,佛教将临真正的衰微。所以师父这次闭关,发愿尽此一生,乃至未来际,为众生来做这一件事情,这个时间并不是很长,只有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当中,因为教团因缘的关系,也无法做到完全的封闭,所以还是有开一些方便门,譬如说外处的讲经,以及每个礼拜的礼拜天办理会客,满足修行人求法的愿望。
  (听完师父的一席话,长年来跟随在师父身旁的弟子,感受深刻,看到师父长期以来不眠不休为法忘躯,弟子们热泪盈眶,发愿追随师父,完成续佛法慧命的使命,想到多年来师父的教学法,溶入整个经典,这不就是菩萨的乘愿而来吗?)
  

八十五年九月一日
  一、衲僧常于讲经时作是言:“佛未入灭,十方诸佛常住净土,释迦牟尼佛也是一样。”今人谓佛入灭,是不信佛法的颠倒见。正确的说法应当是:此劫应化于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佛应化身已入灭,但佛的法身常存,报身常住,只因凡夫众生无智,故不得见。大智度论卷第四十九“释发趣品第二十”说:
  “释迦文佛本为菩萨时,名曰乐法。时世无佛,不闻善语,四方求法,精勤不懈,了不能得。尔时,魔变作婆罗门而语之言:‘我有佛所说一偈,汝能以皮为纸,以骨为笔,以血为墨,书写此偈,当以与汝。’乐法即时自念:‘我世世丧身无数,不得自利。’即自剥皮,曝之令干,欲书其偈,魔便灭身。是时,佛知其至心,即从下方涌出,为说深法,即得无生法忍。”
  由此可证,佛的确是实有的,而见与不见的关键在于修行人的愿心,如无舍身命求法的大愿,纵使佛每天出现在你眼前,你也是无觉无知的。如一心精进,勤求深法,就算是魔所变现,修行人照样恭敬礼拜,无所怀疑。因为“真魔不敌信愿”,一位至诚恳切、虔信佛法的修行人,魔在其眼前是无法遁形的,所以,即便身入魔窟,亦自不忧不惧,学魔法而销融转化成佛法,如观无量寿经说:
  “诸佛法身,入一切心想。是心是佛,是心作佛。”
  又涅槃经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一切的众生能一念起修,即是此心—佛性的作用;能够成佛,也是此心的作用,并非由外来的染法或净法可以左右的。因此,菩萨见魔即见佛,所谓“心正一切正”,如央掘魔罗经中的央掘魔罗;一般凡夫外道见佛如见魔,如佛世时的六群比丘、提婆达多、善宿及外道梵志,这就是“心邪一切邪”,与佛、魔的化现无关。
  换言之,真实的修行人,自心清净故,常得见佛,虚假的修行人,妄想杂染,言行邪僻,常见于魔。非佛与魔的存灭,而是修行人的心见与不见而已!
  二、今天晚上讲大乘起信论,由于活动中心正在装潢中,所以改在大殿上课。说起法性宝林各地道场的大殿,与外面的寺院相比,简直是巨人与侏儒的对比,但如比办公桌之多,办公室之多,用一所寺院应有的内部规划来看,法性宝林一定是世界第一。难怪很多佛教徒来访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佛教的寺院都很富丽堂皇,就像宫殿一样,只有法性宝林的寺院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如壁画、雕刻、琉璃瓦等),更没有浪费一分钱在不必要的设备上(如地面铺进口玉石、门窗用最高级的材料等),没有花钜资在庭园景观设计上。因为法性宝林把十方供养的功德金,都回馈给十方,绝不可能拿来自己享用,所以没有多余的钱做这些奢侈铺张,违背出家修行的事。当然衲僧绝非自鸣清高,只是深知因缘幻化、无常迅速的道理,才不欲去做那与续佛慧命无关的事。一切的建筑、设备堪用即可,愿意修行的人,自然是认得路的;爱慕虚荣的人,与外表的炫耀相应,就算你想度他,恐怕也没有这份能耐。何况衲僧又非佛菩萨,更不必去费心外表了。
  

八十五年九月二日
  一、佛法的神圣是由自心中涌现的,不是用想像的。修行人必须要时刻观照此本来具足的自心佛性,并且觉悟这个佛性是何等的圣洁、何等殊胜珍贵,才能与佛法真正的相应。
  如果只一味地研究佛法义理,却忽略了三宝的恩德,与今生闻法的因缘,不知感念、不知护惜,才会变成实质的盗法人,这是有许多修行人虽勉力精进,却道业不成的思考盲点。
  二、出家沙门饮食之时,应当思惟:我这是为众生而食,或为贪口腹之欲而食?如是为拔度一切众生的苦恼,必须滋养色身,才能发挥更大的效果,则以悲心受食,是为清净食;如是贪取饮食美味,心中妄想染著,并非为了利益众生,而以欲心受食,是为不净食。
  

八十五年九月三日
  一、某法师讲经时,说释迦佛一生说法四十九年,分为五个时期,即华严时、阿含时、方等时、般若时、法华涅槃时。这种说法是依天台宗五时八教的教判所立,衲僧于早期讲经时,亦曾专讲“五时八教”的课程,前后大约半年。本来以为颠扑不破的规矩,到了课程快要结束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无知,于是利用机会北上深碇法济寺,去请教台湾天台学的专家慧岳法师。衲僧问:
  “天台宗五时八教的判教法,似乎不够圆融,尤其近代的考证资料相继出现,已可证明经典的结集与部派的关系非常密切,不能完全归结为一代时教,是故生疑。恭请老法师开示。”
  答:“这个道理就像燃灯,因古代没有发明电灯,所以只好点蜡烛,虽然亮度不够,但在古代已算是最佳的照明设备了。现在已发明电灯,又方便又明亮,就不必再同一间室内既有电灯,又点蜡烛了。五时八教的判教法,于智者大师的时代的确非常圆融,不但综合了南方与北方的判教异说,也为研究经教的学者提供明晰的学理依据。但以目前的科学研究方法,就更直接得多了。”
  慧岳法师早年依斌宗法师出家,后为法济寺住持、慈航中学校长,民国六十一年创办中华佛教文献编撰社,专攻天台学,是一位温和敦厚、学养丰富的教界长老,蒙其开示许多问题,均一言中的,启发甚多。前述对于五时八教的疑问,经其三言两语解说,竟然令衲僧茅塞顿开,更加感受到天台大师的深澈悲心。虽尔后讲经不再采用五时八教的思考体系,却完全接受其宏观的思考方法。今闻某法师讲经时,判释迦佛一代时教为华严三七日、阿含十二、方等八、般若二十二、法华七、涅槃一日夜,姑且不论这些经是否世尊亲口,但该师未将此五时的通别叙明,只说别五时,未说通五时,完全与智者大师的说法相违。所以教观纲宗说,今人只论别五时,讹传“阿含十二方等八之妄说,为害甚大”,“章安如此破斥,痴人何尚执迷”?详细内容,但阅“教观纲宗”可知。
  二、有人说“大乘止观法门”是慧思禅师写的,如圣严法师的“大乘止观法门之研究”;也有人说不是慧思禅师写的,如慧岳法师以该书有华严思想,不是纯粹的天台学。但不管该书由谁所写,其思想体系为何,只要能于修行有所裨益,即是值得一读。这就像文学家写文章一样,一定先从模仿中创造,不断地蜕变、转化,最后再由内心自由发挥,去芜存菁,贯穿思想脉络,成为属于自己的作品。释迦牟尼佛、历代的菩萨、祖师、高僧所写、所说的经论,其原则完全相同,都大量采用别人、甚至外道的思想优点,揉入自己的思想体系中,这是佛教思想史上的铁证,所以,绝不能以某书杂有某宗及某人等的思想来论断作者即是如何。在文学创作里有一句话说:“当一部作品被创作出来时,它就完全脱离了作者,而拥有自己独立的生命。”因为文章是给人看的,由于每一个人的知识、经验、感觉、思考不同,其对于同一作品也会产生不同的想法及觉受。佛教的经论更是如此,每一部经或论的完成,其因缘或许相当复杂,但这部经论面对每一位读诵者,即是“情境独立的内在思惟”,此乃八万四千众生各别其心相的原因。任何佛教学者若不谙个中妙理,恐怕一切的理论永远都是各说各话而已。
  

八十五年九月四日
  一、净土的观念与净土宗是不同的。净土,是佛教的理想所趋,而净土宗是将净土局限于西方极乐,这种偏狭的诱导,使得佛教信仰倾向于神化,而与佛法的原义逐渐脱离。
  佛教净土的立名,应与对秽土的体验有关,可是一旦名字建立了,后代的人往往执取名字,依名设义,而不去探究其根源,结果是义理愈说愈圆融,而修行反而趋向单纯,与菩萨道的六度万行适得其反,这样的发展是否能引起教界人士注意呢?
  二、关于目前流通于教界的无量寿经,已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仿佛此时不诵无量寿经,即没什么希望似的,因之,将无量寿经的翻译情形、汇整史实提供给大家作参考,否则平白无故走了许多冤枉路,不是很可惜吗?
  第一,本经的翻译有所谓的五存七缺,即一共十二种译本,而现存者有:(1).“无量清净平等觉经”二卷,后汉支娄迦谶译,(2).“佛说阿弥陀三耶三佛萨楼佛檀过度人道经”二卷,吴支谦译,(3).“佛说无量寿经”二卷,曹魏康僧铠译,(4).“大宝积经第五会—无量寿如来会”二卷,唐菩提流志译,(5).“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经”三卷,宋法贤译。另外,宋朝王曰休会集了四种,名为“大阿弥陀经”(未包括唐译无量寿如来会),是为第六种,莲池耕宏评其“抄前著后”、“去取未尽”;彭绍升斥为“凌乱乖舛,不合圆旨”。尤其王氏率意增文,演述原译之义,未顺译法,俨然自著,因此彭绍升又取魏译的佛说无量寿经加以删节,成为第七种。晚清魏承贯取五种原译,另行会集,名“无量寿经”,后由王耕心改名“摩诃阿弥陀经”,是为第八种。民国三十一年,夏莲居重新校订;名为“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清净平等觉经”,即今第九种。
  看到这些翻译与汇经史,不难想见当你拿到一本无量寿经时,即是一群学者的造经成果展了。
  第二,本经所说的阿弥陀佛本愿数,各译本有显著不同。如汉译、吴译为二十四愿、魏译和唐译为四十八愿、宋译为三十六愿。据日人坪井俊映说“梵文的无量寿经则是四十六愿,西藏文则说的是四十九愿”。一位成就佛净土的佛陀,不论其愿数多寡,都是平等平等的,但从经典的文字记录而言,未见有一尊佛或菩萨的本愿数及愿的内容,可以如本经这样随意增删者,岂非阿弥陀佛的本愿亦能随著时代的需求而变化?如此,则现在流行的四十八大愿难保将来不被王、彭、魏、夏等流的大居士删改,以符合民心向背?大家都说这是释迦佛说的经,为什么释迦佛竟然弄不清楚阿弥陀佛的本愿数?坪井俊映说“现存的汉译无量寿经原本,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真是死无对证了。因此,其考察愿数的发展结论说:“这七本(包括梵、藏、汉)不同译的经典,大致可以区分为二十四愿经、三十六愿经与四十八愿经三大类。”本愿数的增加并非是直线的,而是随著因缘,产生了增补或删减,适应一个时代与环境,发展成现在的四十八愿。因此,如你坚持四十八大愿的数目为真实,恐怕就得面对时代拼盘无情的挑战了。如果你只是欣赏本经文意中所描述的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精神,亦甘心效法学习,则本经确实有其不可磨灭的价值,否则,把阿弥陀佛当成救世主,就未免太可悲了!
  

八十五年九月五日
  一、镰田茂雄在其所著“大乘起信论的义理与实践”一书中,把起信论归类为佛教学术的入门书,是一种非常平实客观的看法,也使起信论的价值得到正面的肯定。而印顺于讲述起信论时,把起信论形容为“澈底的唯心”,显然不知所云,因仔细研读本论,实在无法同意印顺纯粹以大乘三系来评论佛教经论的方式,古代的祖师高僧都不管什么大乘几个系,只管修行悟道而已,但今人拼命的将经论以“文字相”分析,找出一大堆学理系统来,结果没有一个人在修行,没有听说谁证到了经论里所描述的境界。这样的学术研究,是在破坏佛教,或是续佛慧命呢?实在令人怀疑。当然,如从一生忠于佛学研究的立场来看,印顺是堪称楷模的,其坚持研究成果,不虚伪、不矫饰,把自己的心得毫无保留的贡献出来,的确令人敬佩。但依衲僧的看法,如印顺能将一半的时间拨出来实修禅观,再配合其丰富学养,也许能成就一位现代佛。可惜印顺把一生花在跟文字搏斗,而非跟自心搏斗,致成“文字大师”,而非“悟道高僧”!
  

八十五年九月六日
  一、出家的意义在中国人的思考方式中,似乎被界定为“生离死别”之类,除非家中有人先出过家,而且状况良好,已被亲人所肯定,或者佛教家庭认同出家法的,才会多少允许自己的亲人出家。否则,一定痛责剃度的寺院罔顾人情,甚乃毁谤佛门,造种种的口业。
  记得多年以前,有一位女居士常带其就读小学的儿子来寺里问法,对衲僧可说相当恭敬,并屡次在其儿子面前夸赞师父如何修行、如何慈悲、如何伟大等等。有一天,这位女居士刚说完夸赞的话,她的儿子突然说:“妈妈!我也要出家!我要跟师父一样!”这位女居士立刻回答说“不要胡说八道!那是没有用的人才出家!”
  又有一次,有一个人要出家,其女儿来到某寺找她,母女之间与师父的对话如下:
  女:“师父!我也是信佛的,我相信佛菩萨是很慈悲的,绝不会狠心拆散亲人吧!”
  师父:“佛菩萨绝不会这样做,我当师父的人也是不会这样做!”
  女:“那为什么你要让我妈出家呢?这样子不就是不慈悲吗?”
  母:“你不要乱说话,是我恳求师父收我,并不是师父叫我出家!”
  女:“妈!你神智不清了!你被洗脑了!你有温暖的家,你怎能这么狠心抛弃父亲?你真无情!”
  母:“我很早就想出家,不是遇见师父才说的。现在你们都长大自立了,我也年老了,请你们放我走,让我了却这番心愿吧!”
  女:“妈!你不要出家,我们会孝顺你!那些出家的,都是没人要的,命运悲惨的人,你还有家庭,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师父啊!您大发慈悲,劝我妈不要出家吧!”
  师父:“××,你还是回去吧!听师父的话!”
  母:“师父啊!求您不要赶我走!出家是我的心愿啊!我现在年老了,没机会了!”
  女:“妈!你实在很过份!好端端的一个人,莫名其妙跑来出家干什么?如果你今天没有亲人,或者没人照顾你,再来出家也不迟啊!你连师父劝你回家都不听,你还修什么行?”
  由这两则故事,即知出家沙门的慈悲度众不过是伪装的把戏,而世间人有了种种苦难时,竟然无知到去求助一个卑贱无用、没有人格,住在收容所里的出家沙门。这些鲜活的例子,在日常生活中时常碰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是谁神智不清呢?
  在第一个故事中,是典型的母亲教导孩子要“见贤思齐”,学习伟人的言行,但是,当她的教育理论和私人利益相抵触时,却反过来指责自己的教育理论。那么,教育的准则是什么?答案十分明显:就是一切的教育,如与私利抵触,教育无效。各位常至寺院烧香拜佛、向师父请法的佛教徒,要三思啊!
  第二个故事中,是一个自称孝顺的女儿,在师父面前骂自己的母亲;一个自称信佛的人,在寺院里批评出家人是没人格,而寺院就是伤残教养院!如果每一个出家的人,都是在世间被淘汰的垃圾,然后把他丢弃到一处垃圾收容所,试问:这个世间还会有佛菩萨吗?自古以来,所有真正的佛、菩萨、祖师、高僧,谁不是割爱辞亲?不是勤修苦行?他们都是大智慧者、大慈悲者。试问:他们若非年轻时即出家,能够成就吗?若非聪颖过人、才华出众,能够成就吗?若非发大誓愿,上求下化,能够成就吗?若非抛弃世间名利,能够具备无私无我的情操吗?若非远离亲情,能够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以平等心、无分别心,对待一切众生吗?
  世俗人一面要求那些已出家的沙门,要慈悲、要无我、要平等,一面却禁止那些可能达成慈悲、无我、平等的子女出家,这不是双重标准吗?请大家仔细想想:所有的出家人,在未出家之前都是在家人,都是为人子女啊!这是不是很矛盾呢?意思就是:在家人骂出家人无情,有一天,当这个骂人的在家人了悟人生的真相而出了家,然后又有别的在家人来骂他。而每一个出家人在挨骂中,又不断的度了许多在家人来出家让其他的在家人骂。在家人!如果你想通这其中的道理,就会明白出家的意义。
  依衲僧的观念,出家是到某个清净的地方,专心研习宇宙人生的真理,为了坚定自己的意志,而且又必须全神贯注地修学,不能分心,所以才剃头染衣,表示破釜沉舟,誓必成就的决心。这跟职业军人、警察穿制服差不多。如有人说,出家就与亲人诀别了,这完全违背佛法,因为自古以来,真正的出家沙门都与亲人保持连系,经上说,佛陀亲自为自己的父亲抬棺,即知佛法为何物。所以出家不是别离,而是为了创造更殊胜美好的人生,为了社会更安定、为了众生更幸福,出家沙门舍身心、家庭、事业、财产,全心全意的思考如何解决众生苦恼的方法,然后付诸实践,这个过程在佛教称做自觉和觉他。自觉属于内心的体悟,觉他即是悟后的慈悲行。
  或问:“在家也可以修行,何必一定要出家?”这就好比说:“当游击队也可以打仗,何必一定要参加正规军?”“当老百姓也可以抓犯人,何必一定要当警察?”只要理智的思考,就知道在家修行与出家修行的内涵完全不同,难道一个国家不需有正规军,只要有游击队吗?不需由警察去抓犯人,跟犯人拿武器搏斗,只需老百姓就可以吗?如果佛教已没有出家沙门,只有在家居士,那么这世间根本不会有佛教。因为释迦牟尼佛及其圣弟子、历代祖师、高僧都是出家沙门,他们是令正法久住的人,而他们又都是父母眼里的不懂事的子女啊!为什么你可以允许赞叹别人的子女去出家,甚至还恭敬的礼拜,却不准自己的子女出家,让他成为人天师范?这是不是私心作祟?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像有人说:“人生的路应该往西走。”而他自己却往东走。旁边的人问他:“你一向劝人往西,为何自己却要往东呢?”于是此人作这样的回答:“往西,是佛菩萨说的,但是我尚未知道它的真相。至于往东,是我能看见自己的利益,不能舍弃呀!”此乃出家一事,无法为世俗人理解的地方。经上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个在家人永远也无法感受出家的好处,因为他不是出家,没有真正去过出家的生活,才会以为出家和在家没有什么差别,才会说:“何必一 定要出家?”
  现另作一比喻:有一个非常穷困的乡下,那里的人三天吃不到一顿饭,穿得又是破破烂烂的,实在很可怜。有一天,一位年轻人怀疑自己过这样穷困的日子是否正确,于是偷偷地离开家乡,来到一处非常富裕的城市。过了几年,这位年轻人的生活已改善了许多,就回家乡去看看,他告诉乡里的人,城市好生活,希望大家跟著他去城市。于是有一部分的人相信了,有一部分的人半信半疑,另有一部分的人不但不相信,还责备这位年轻人背宗忘祖,抛弃亲人不顾。年轻人回答:“我不是背宗忘祖,更不是不顾亲人,我是眼见亲人、乡人世世代代过这样的苦日子,所以发愿要为自己、为大家找一条更好的出路。这几年来,我在外面打拼,总算获得了一些成果,今天特地来接引大家跟著我做,才能改善大家的生活呀!”
  这位年轻人就是诸佛、菩萨、祖师,及精进修行的出家沙门。穷困的乡下,比喻世间的现象,忌恨、争斗、虚伪、纠葛、热恼、占有、无尽的贪欲、无穷的苦报,每天过著是非分别、情爱缠缚的炼狱生活;富裕的城市,比喻出家即出世间,清凉、安乐、无缚、解脱。出家沙门为了接引众生,施设了种种的方便,行一切难行,忍一切难忍,纵使毁谤辱骂,刀杖加身,亦不能稍改其志。
  今闻某寺因剃度事件,引发甚大的抗争。该寺负责人因方便妄语及处理过程有违慈悲,不顾人情,固然是失当,而家属亦反应过于强烈使然。这个事件对出家界来说,应该作为检讨的案例。尔后,要用什么方法去接引出家,才能减少纠纷,实值得反省!
  

八十五年九月七日
  一、今天晚上在玉楠区成长教育中心讲“佛法疑义解答”,听讲人数较多,而场地狭小,所以将一、二楼都挤满了。
  由于提问者十分踊跃,无法一一作答,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希望下次能予改善,满一切众生的愿。
  今晚担任司机的,听说是双子星有线电视总经理王居士。衲僧深觉欣慰,总算教团的理念已逐渐受有智慧、且观察力较敏锐、分析判断力正确的十方大德肯定,相信王居士亦是在这种认知下来护持的。
  

八十五年九月八日
  一、今天会客时,有人提问:对于××禅寺出家风波的看法?这个看似简单,其实相当复杂、矛盾的问题,衲僧在前面也有发表了一些有关出家的意见,现在直接就此事作说明。
  (一)出家需不需要让父母或配偶同意—从法律的观点,我国尚无宗教法的单行法规,只能从宪法及民法分析。根据宪法第二章第十三条“人民有信仰宗教之自由”,凡中华民国之国民,其一切言行如“不妨害社会秩序公共利益者,个人之自由及权利,均受宪法之保障。”从这一条文可知,佛教的沙门与天主教的神父、修女,基督教的牧师,基本的立场完全相同。但由于宗教信仰的关系,必须离开原来的家庭、亲人,这又牵涉到民法。在民法亲属篇第一千零零一条“夫妻互负同居之义务。但有不能同居之正当理由者,不在此限”,第一千零零二条“妻以夫之住所为住所,赘夫以妻之住所为住所。但约定夫以妻之住所为住所,或妻以赘夫之住所为住所者,从其约定”,所以,夫或妻之一方如欲出家到寺院居住,却未取得对方同意时,即为不能履行同居义务,一方可向法院声请履行同居,甚至可据民法第一千零五十二条第五款“夫妻之一方以恶意遗弃他方在继续状态中者”,或“重大事由,难以维持婚姻者”,请求离婚。其次,在父母对子女的权利及义务方面,民法第一千零六十条“未成年之子女,以其父母之住所为住所”,第一千零八十四条“父母对于未成年之子女,有保护及教养之权利义务”,所以未成年子女出家应征得父母的同意,但如该未成年子女于出家时,发生任何事情,其父母或监护人均有法律责任,并非把子女交给寺院,就与父母无关了。如该子女已成年,则有完全的自主权,但该子女应注意不得触犯刑法第二十五章第二百九十四条的遗弃罪“对于无自救力之人,依法令或契约应扶助、养育或保护,而遗弃之,或不为其生存所必要之扶助、养育或保护者,处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第二百九十五条“对于直系血亲尊亲属犯前条之罪者,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所以,身为子女欲出家前,应先了解自己的父母有无谋生的能力、残疾而行动不便等,甚至于出家中,只要一发生上述情事,知情而不处理者,都是犯法的。至于身为父母出家的人,也应遵守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条的规定,如抛弃妻小去出家,致使妻小无生活的能力时,也会触犯刑章。想想看!一位出家人都不遵守国家法律了,又将如何自觉化他,作人天师范?
  其次,从佛教的观点,如在未触犯国家法律的情形下,出家不需要父母或配偶的同意,但于人情上,必须通知自己的亲人,像××禅寺集体出家的年轻人,竟然有许多是隐瞒亲人而偷偷出家,让亲人以为此人失踪,才会跑到禅寺找人,如能事前告知,或至少事后立即告知,即不致引起误会。而身为父母者,对于子女的出家,也应理智的处理,不可将一切过错全加诸于寺方,毕竟,从寺方的观念,认为这个世间再没有比出家更殊胜了。想想看!佛教在中国,早已成为文化的根源,人民生活的一部份,甚至是中国人广义的信仰对象。这都是历代的出家沙门积极教化的成果,所以出家一事,应受到绝对的尊重,否则岂非背宗忘祖、自相矛盾?
  当然,最理想的结局是亲人同意下出家甚至还来参加剃度典礼,这就皆大欢喜了。不过,相反的,如未成年子女不欲出家,而父母以出家功德无量的缘故,强迫子女去出家,也应尽量避免。
  (二)何时是决定出家的最佳时机—据××法师在记者会上说:出家不需经过长时间(二、三年)的考察及适应,只要几分钟就可以作决定,这种说法是“执理废事”,的确相当的危险。如果一位道眼明师能看清某人确系出家的因缘,而出家后也不致发生彼此互相伤害的事件,那××法师的见解一定可以成立。但事实不然,这次的事件弄得四败俱 伤,第一败,亲人焦虑、悲伤、愤怒,到处控诉、抗争、精神疲惫、财物损失;第二败,出家的子女灰头土脸,像斗败的公鸡般地被带走,难免心灵受创,而且种下了与亲人之间永远的裂痕,心中认定亲人不了解他,打击他,这种业行一旦造出,即使将来能顺利出家,也会有思考上的缺憾无法弥补。万一还俗了,怨气冲天,郁卒难解,难道寺方不必承担罪业吗?第三败,寺方连日来遭受家属抗争、警察介入、媒体报导,名誉受损甚钜,以往该寺的任何法会都场场爆满,结果事发后,其举办的盂兰盆法会竟然场面十分冷清。虽言时间可以抹平创伤,日子久了,大家就淡忘了,但这从弘法利生的立场看,正确吗?第四败,佛教的出家体制,早被世俗人形容为“逃避现实”、“消极”等,现此一批几乎没有受过佛法教育的年轻人莫明其妙的出了家,会不会造成世人对佛教更大的误解?而且是“集体出家”,是否会被怀疑有遭到洗脑的嫌疑?类似目前某些神秘的宗教一样?(出家是神圣的,出家沙门出家的动机及出家后的心态都可以全面性公开,如不能公开,则此人的出家绝对有问题)。如果这批年轻人都具有佛法正知见,他们绝不会“失踪”,即使怕引起亲人的反对而不告知,先行出家,至少应通知亲人去向,譬如说:××禅寺的环境幽美,想多住几天。让亲人知道你在哪里。但这些年轻人竟然没人这样做(又是集体不做),真的都是没有神经和理智了?还是有什么隐情?难道不知此种作法,反会造成亲人更大的焦虑(大不孝)?造成世人更排斥、毁谤佛教(大不忠)?难道寺方没教导他们要通知亲人吗?最令人疑惑的是,剃度典礼时有邀请县长等人物前往观礼,而表演者(受剃者)的亲人还在数日后以为子女失踪了,实在令衲僧思考不出这是哪一种法门?
  因此,关于出家的时机问题,可分成二点判断之:
  第一、时间判断═出家法是佛教所以成立教团的核心,没有出家沙门,佛教的教团就崩溃了,但出家的方法必须因时因地制宜,如古代的印度人民生活贫困,出家还能节省家里的开支,当然出家就很方便简单了。在中国也有类似的情形,尤其是兵荒马乱、战祸频仍的时代,父母常把子女送到寺院当沙弥,以免全家人一齐饿肚子,或发生意外事件。但目前在台湾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人民的生活富裕,教育水准提升,已经不可能为了肚皮而出家。而子女在父母的心目中就是万金、心肝、宝贝,从出生到长大,百般呵护,给予受最好的教育,如果要计算投资额的话,那是相当庞大的,何况加诸于身的无法衡量的爱心,现在寺院简直是专拣便宜,等人家当父母的辛辛苦苦把孩子养育成功了,连招呼都不打就半路拦截,这跟强盗土匪有何两样?做父母的自然就会一口咬定寺院抢了他的子女,而跟寺院没完没了。
  事实上,一位出家沙门不一定要高学历,但以目前这个时代,出家沙门却一定要具备丰富的学养,才能面对八万四千的众生时,不致于手忙脚乱。所以若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来出家,是最受寺院欢迎的。就算不是用抢的,也会鼓起如簧之舌,晓以大义,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进来。但是,当这些人准备要出家,到真正剃度出家,究竟要多久的时间?××法师说:几分钟就可以了。问题是,万一彼等只为一时激情而出家,隔没多久又反悔了怎么办?答案只有两个:一是熬下去、一是还俗。熬下去,痛苦一辈子,又修不了行,最后即是破坏佛门清规。还俗,想当初出家时,意气风发,大话吹尽,如今颜面既失,何以见江东父老,只好畏畏缩缩地过日子了。另外,若非道眼明师,在完全不了解此人性格、品德、习气的状况下,就冒然将此人剃度,如果尔后此出家沙门败坏佛门,难道剃度的师父不算造恶业吗?(如是道眼明师当然可看出此人的根机)也许有人自认为是道眼明师,但衲僧请问你会胜过舍利弗吗?有一次,舍利弗教浣衣之子修数息观,金师之子修不净观,久久不得成就。后来佛陀为彼转观,教浣衣之子修不净观,金师之子修数息观,立见成就。智慧第一的舍利弗竟不能掌握修行人的本习,无法教授正确的禅观行,今人要自称道眼明师之前,应自揣能否胜过舍利弗。如果不能,为什么不需要有一段时间让师父来观察,让彼等欲出家者来适应呢?不管这段时间有多长,但至少可以足够了解欲出家者的身心状况、待人处事、性格品德、生活习惯,或有否隐瞒恶疾、负债、犯罪、与人结仇等,作为可否给予剃度的考量;而欲出家者也可以藉之反省自己的动机、意志,培养更正确的佛法知见,体验出家的生活方式,思惟自己能否适应的问题。到了双方都满意,师徒之间没有沟通不良情事,而有亲人阻碍者,也可以在这段时间将抗争减少到最低程度,尽量不要三方面都受伤害。然后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出家,做一位名实相符的沙门。这是目前台湾一些较理性化、人性化、时代化的寺院所采取的方式。
  第二、因缘判断═有些人的因缘适合出家,有些人的因缘却不适合,当师父的人如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地鼓吹他人出家,恐将造了无边恶业而不自知。
  何种因缘不适合出家?一者恶疾,如罹患绝症、伤残、精神异常、植物人等,需要受人照顾的情形。试想出家目的是上求佛道、下化众生,必须有舍身命,承担如来家业的大气魄,现彼人自尚难保,何能保他人?二者债务,如欠人钱财尚未清偿(有他人愿代偿者亦可)、妻子儿女均无谋生能力等,若于此时率尔出家,今世造莫大恶业,甚乃出家的事故而衍生债主或流氓扰乱佛门,杀戮沙门;或妻子儿女为讨生活而流落街头,从事不正当行业,或作奸犯科,此种的出家即注定堕入三涂恶道,万劫不复人身,岂有成就的可能?三者年老,若因年老,虽然尚能行动自如,但不消多久,即便形容憔悴,视力逐渐模糊、听觉逐渐失灵、思考呆滞、动作迟钝,就算非如恶疾需人日夜服侍,已是不具沙门威仪,无法修学禅定智慧,如此出家,寺院岂不成了安老院?(年老非以年龄区分而已,应视其身心状况而判断)四者与人结仇,不得出家,以免仇人寻来寺院,发生死伤事件,造无边恶业。五者逃犯,不得出家,因其随时系狱,岂能以沙门身份而被抓去监牢?六者心行邪曲,有扰乱佛门的顾虑时,不得出家,应当先予循循诱导,调伏其心,再令其出家。七者有其他因素,师父认为时机尚未成熟,或不适合者。
  何种因缘适合出家?一者无前述七种情形的,均可出家。二者发愿上求下化的,可以出家。三者能舍世间名闻利养的,可以出家。
  前面七种不能出家的因缘,只要具备其一,即不能出家,否则将为佛门带来浩劫、至于适合出家的因缘必须七不具、二具,全部齐备,才能出家。他如出家之后的修行成就,及度众的能力,因缘的变化(如转生环境不适应、生病、残废、还俗等),即是出家僧团的内部事务,并非与世俗的关系了。
  以上所说,是从台湾的现前环境,与佛法的适应性立论,若有人以“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的理论,主张人人皆可出家,则此人必定荣膺数项头衔:精神病院院长、安老院院长、伤残教养院院长、监狱典狱长、植物人中心主任、安养中心主任,因为那里面收容的都是未来佛呀!如其不然,只想挖一些高学历,或有背景的子女们出家,为何又能独断独行,而无视于台湾人的想法呢?
  

八十五年九月九日
  一、德宗说真宛学友已往生,闻之令人叹息。真宛于去年刚从南商毕业,洗肾多年,病苦的折磨使其人生变得灰暗,思想也倾向消极,以致数年来均无法接受修行的理念,实在很可惜。
  爰乃交待德宗应予尽力协助,不论是人力或经费,均设法帮其解决,因其父母照实、照平亦为教团学友,十分护持教团。
  于此,希望这个世间能消除苦难,人人都能平安幸福!衲僧发愿长在娑婆度化一切众生。如娑婆一日不成净土,则一日不离娑婆!
  二、为第五十二期法性宝林通讯题话:
  因缘无常
  所以人生如梦
  若执有常
  即是梦中之梦
  

八十五年九月十日
  一、德峰交来一篇文章,题目叫“愿力”,虽然字数不多,却能深刻地显现其内心的虔诚与愿力的真切。这是修行的一个重要关键,而影响成败者,即为得失心的有无、与能否修忍辱行了,若能毁誉不著,盛衰不计,必定成就一番道业。
  二、圣典精华的编撰,所带动的因缘有两个:其一,是成立圣典图书馆,其二,是圣典精华的流通。这两个因缘有互动的效能,由于必须大量搜辑图书资料,促成了图书馆的设置,有了图书馆,就有使用与管理的问题,这对于佛教法宝的传布是不可或缺的工作。因此:希望大家能发心促成图书馆的建立。
  

八十五年九月十一日
  一、本来“痴心梦语”的原稿计划按月印制出版,但后来才发现有相当的困扰,比起打印排版还要难,而且流通的功能也差得更多,所以决定放弃原议,改为每月出版打字版的“痴心梦语”,以使更多人能阅读本书。
  二、自古以来的高僧大德无数,只有听说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大誓愿,以此誓愿,或讲经说法,或著书立说,或指导众生修行,或印制经典流通;从未听说有人发愿建寺的,何以在目前的台湾这么流行?
  到底寺院要不要建呢?当然要建!没有寺院,出家人住哪里?在家人又要到哪里参学?但有没有必要雕梁画栋呢?把所有的钱都往那些浮夸的装饰上投下去,这会是出家修行的本意吗?这种出家人能修行吗?各位佛子,要善自思惟,勿使贪欲与佛道相混,假佛道之名,行贪欲之实,忘失本心,而本末倒置呀!
  是该正本清源的时候了,有良知良能的佛教徒,应该站出来,把真实的佛法展现于世间,让永恒的法宝在今生,乃至尽未来际,不断的发挥拔度苦难的功能。
  

八十五年九月十二日
  一、今天晚上在嘉义禅日精舍讲“根本禅修学法”。衲僧常私下说:若要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专作通俗讲演,或者依经解义,或讲念佛法门、功德、感应,一定可以大爆满;或者,要讲禅也应讲中国禅,编一些梦幻式的开悟体验,跟精神病患完全相同的形容词,至少能吸引更多的同好。反正在这个时代,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必须和功利相结合,必须以满足众生的贪欲为诉求,而且,更要把众生的短视无知的那一面,描述成方便殊胜;把脱离现实,自古以来从未有活人亲证,只有死人才能证明的法门,渲染为究竟圆满。真是可怜的中国佛教!
  不幸的是,衲僧一路寻来,念佛持咒、参禅打坐、拜忏超荐等等,竟然愈吃愈硬,愈修愈执著,一意认定世间任何修行法门,若不先从禅门入手,绝对是架空中楼阁,不得法益。但是,这种按部就班,规矩严明的禅风,到底有几人能接受呢?多少年来,逐渐了解作茧自缚这句话的真正涵义。自鸣清高、固步自封,使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虽然拼得声嘶力竭,讲得口干舌燥,仍旧是“言者如此是,闻者如彼是”,此是禅语,久了厌烦就成为蝉语,聒噪个不停了。
  因此,昔日专讲止观,今日开讲根本禅修学法,早已注定冷门。难矣!值得欣慰的,今天来听课的人还算不少,可见大家办事很用心,尤其是场地的布置及种种仪轨的注重,已逐渐有模有样,毕竟衲僧的理论实在太硬了,如果再不从其他度众的方便著手,可能会关门大吉呀!
  这一次的座车由大嘉义家俱卖场董事长许居士驾驶,其他随行的学友多人,据德宗说,觉印、明缘夫妇也有来,因觉印最近似乎相当忙碌,能拨空发心,实在不简单。到了禅日精舍,礼完佛上楼时,竟然看见融昭,心中万分的高兴。融昭的天性善良热诚,虽有新新人类的思考模式,却无新新人类的劣根性,来了一年时间,已慢慢的进入佛法的殿堂,这是今晚最特殊的感受,尤其是当融昭向衲僧顶礼的时候。
  

八十五年九月十四日
  一、佛学研究虽于近时灿烂发光,但率皆以“考古”的心态及方法做学问,这在佛教而言,是一个非常严重的警讯,若持续下去,恐将澈底拔掉佛教的根,将佛教一向讲求的修行悟道全面摧毁,沦落成学术文字的戏论!
  衲僧并非排斥学术,只是忧心出家沙门与在家居士的心境逐渐同步,在家居士做学问而不修行还算情有可原,如出家沙门亦整天追逐文字及表相的事物,没有从心地上下功夫,贪嗔痴等一应具足,则又何必出家呢?干脆去当大学教授好了!
  出家沙门!不要忘了你是谁!不要忘了出家的目的!出家,一定要做众生的模范,要成为黑夜中的明灯,众生坚实的依靠!
  

八十五年九月十五日
  一、世间任何一个宗教,其共同理念是要求教徒达到绝对的信,由信的虔诚与否,来鉴别宗教体验的纯度。佛教,既是一个宗教,对于信的建立,亦是十分的坚持,如说“信为道源功德母”、“信为能入,智为能度”,修行进阶中,更将信门摆在第一位,如“信、愿、行”是往生净土的三资粮,修行次第为“信、解、行、证”,道品的五根、五力都是“信、进、念、定、慧”,不论其他行门的次第如何安放,信,永远是一切行门的开端。
  但是,佛教与一般宗教对于信的思惟模式完全不同。一般宗教的信,是“不得抗辩”、“不得怀疑”、“不得追根究底”、“不必有任何理由”、“无条件”的信,由于神的无上崇高和神圣,教徒必须全盘接受神的启示、教导,不能拒绝,亦不容反驳,否则,即亵渎神意,触怒了神,而降下可怕的灾难。佛教则不然,即使大智大能的佛陀,亦允许其弟子作合理的辩解,甚至,身为弟子的人,于未证悟之前,仍可对佛陀的教理存疑,毋须照单全收。但为了证明教理的真实,佛陀严格地要求弟子依照正确的方法去修学,这即是八正道的教法。如有弟子不依此教法而行,佛陀也会用沉默不语,或严辞谴责,以回应其顽劣执著。
  为什么佛教的思惟模式会与其他宗教有如此差异呢?因为佛教的思惟对象是一切的生命与事物,而其他宗教的对象是神—宇宙万有的主宰。由此差异,所以佛教的经典会随著时空、因缘繁衍变化,适应环境而不断以新的面貌呈现;其他宗教的经典均由神所降谕,或基于神意授命其使徒追述而成,不得任意窜改。佛陀对一切事物的理解,认为非言说能尽,故经上说:“我所说法,如爪上尘;所未说法,如大地土。”佛陀的示现于世间,犹如幻影,转瞬即灭,宇宙人生的真理浩瀚无比,岂能于短短四十五年畅演无遗?假设后人能继续觉悟与佛陀相等且尚未说出的理,亦何妨由后人说出;至于其他宗教的言说既出于神意,即不许由人另行创立增添。
  佛教,充满著理性、自由的学风,没有宗教藩篱、没有主奴关系,照理讲,应最适合人类的生活方式。但是综观二千五百年来,佛教的教团逐步分裂,与日俱增,或一山成一团、或一寺成一团、千人百人皆可成一团、十人八人,乃至一人一道场皆可自成一团,谁也碍不著谁,谁亦管不了谁,彼此相争、抗衡,美其名为“佛法勃兴”,实际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不过空壳子而已!这究竟是何故呢?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我都是主人,都可成佛作祖,你说你的正法,他说他的正法,结果两个正法凑在一起,南辕北辙,不知从何说起。这恐怕是无量劫来,十方诸佛亦无法解决的悬案吧!
  二、今天续讲大乘起信论第一章至第十二页。
  对中国人而言,大乘起信论应是一部非常好的佛法入门书,因为它的教学法与中国人的思惟模式极相应。本论在古时虽亦有些注疏,如隋慧远“大乘起信论义疏”、新罗元晓“起信论疏”及“别记”、唐法藏“大乘起信论疏”及“别记”、宋子璇“起信论疏笔削记”、新罗太贤“大乘起信论内义略探记”、明智旭“大乘起信论裂网疏”,及民国圆瑛“大乘起信论讲义”、宝静“大乘起信论述解”、印顺“大乘起信论讲记”及清续法所辑“大乘起信论疏记会阅”等,但或以古文聱牙难读,或文体割裂难解,或以自宗评析他宗方式讲解,或以自宗方式设解,致极难确切掌握文意,因此,重加注释,一则自习,一则方便授课之用。
  

八十五年九月十六日
  一、修行有否悟道,绝对无法作假,悟道层次高下,也能澈底证明。
  并非自吹自擂说自己悟道,就要他人相信,或者明知自尚未悟,却以虚伪矫饰,令人误解为已悟。如此行径,只能欺瞒一般无智的众生,岂得逃过明眼人的观察?
  二、某位学友问说:有许多人说他不会修行,令他生起烦恼,不知如何是好?这的确是一个庸人自扰的问题,因为别人说你不会修行,是别人在说,与你何干呢?其次,修行的目的为断烦恼,今反生起另一烦恼来烦恼自己不会修行,岂非头上安头,妄上加妄?
  修行人,一切由它去吧!莫管他人多少口舌,但将己心安放不动。若能不被六尘所惑,即是真实修行之人!
  三、宗教信仰的确具有神奇的力量,过度的沉迷,也许令一个人丧失理智,而做出疯狂的行为,但如缺乏宗教信仰,却会使更多人心灵枯槁,像行尸走肉,漫无目标地生活著。
  自古以来,无数的宗教在世间兴替,五花八门的教义,看得人无所适从,究竟如何抉择,实在煞费苦心!
  有人说,宗教违反科学,宗教信仰都是迷信,似乎宗教的存在,成为人类进步的绊脚石。然而,人类毕竟是脆弱的,当一位伟大的科学家离开了实验室,回到四壁冷清的家里,儿女不幸夭折,妻子早已背他而去,此时,他的内心还能安隐祥和,继续研究科学吗?宗教的适时出现,却使科学家重燃人生的光明,成就更加非凡。宗教,真的违反科学吗?
  不!宗教与科学是人生的双轨,有相辅相成的效果。正确的宗教信仰,具有改善人类生活环境,提升人类心灵品质的功能,在济世利生的悲心愿行中,从事各项研究与建设,使世间更适合人类的居住。
  宗教,确实是人类本具的需求,绝对无法避免,唯一要思考的,是必须以冷静理性的态度,于当今各种炫目的宗教中,寻求一真正的依归处。信仰不能靠激情,亦不应一味地崇拜神迹,而是在不断地学习,面对现实生活的洗炼之下,塑造出信仰的绝对性、超越性。信仰更非文言论诤,真理愈辩不会愈明,只会让当事人著魔,陷入另一个虚妄无知的坑洞里,所以宗教信仰的本质是清净而虔诚,在智慧的道路上,毫不迟疑的大步前进!
  四、修行的训练有两个方向,一是思考、二是行为。
  何谓思考?即摒除一切相对性的思考,成为绝对性思考。如遇境时,心中生起了相对的觉受,是非、善恶、好坏、有无、来去、生灭等,而有爱憎、取舍之意,是为相对性思考,即堕于世间,不出轮回。如无相对的分别取舍,唯直观因缘何事何物,心中不起任何的爱憎,但以悲愿随缘而动,即是绝对性思考,是出世间,安乐解脱。
  何谓行为?即摒除一切令生烦恼、系缚不自在的行为,成为离系自在的行为。如追逐欲望、与人争斗、情执勾锁、搬弄口舌、作奸犯科等,是为系缚、不自在,能使人陷于狂乱、忧惧、悔恨,一切的苦受现前。如能少欲知足,淡泊名利,不与人计较、纠葛,紧守本心觉性,但令不动不摇,即为离系、自在,得入清凉之池。
  

八十五年九月十七日
  一、值此科学昌明的时代,几乎一切事物均以科学为依归,凡违反科学原理的,就要遭受淘汰的命运。因此许多的知识份子强烈地反对宗教,认为宗教是迷信,是愚夫愚妇无知的行为,佛教在这种思潮之下,也难免被批判及排斥的命运。果真有知识份子信仰佛教,也大都主张应以科学态度研究佛教,而非站在纯信仰的立场作研究。这种学风从西方传到了日本,造成日本佛教界极大的震撼,可说几欲推翻传统佛教,成立新佛教之势。接著,又传到台湾,改变台湾各佛学院课程,及研究机构(如佛学研究所)的研究方向。
  究竟这样的风潮是于佛教有利,抑有害呢?以衲僧管见,可谓利害参半,而最后将宣告佛教信仰的崩毁,佛教,将沦为学院派的文字戏论,不断地考古、比对、分析,拾取古人遗物,或予彩绘装饰,或排列组合,或评头论足,佛教不再是修行悟道,不再是心灵的净化,佛法不再成为人类的需求,而是一本接一本的研究论文。意即,研究佛学的大师,根本不必修行,他可以像研究科学一样来研究佛学,然后讲出一套理论,就能赢得世人的崇敬。
  于是品行卑劣、贪、嗔、痴具足,却著作等身,享誉国际的现代佛陀,终于在众生的“知识迷信”之下诞生了,从此,只懂修行悲心度众,大智大能但无任何文字传世的古代佛陀就真的消失于世间了。
  这个时候,佛教信仰真的只剩下念佛持咒、消灾拜忏,而没有般若智慧的信仰,佛教与其他宗教相比,即将等而下之,不值一提!
  二、今晚到禅月精舍讲“根本禅修学法”,由于二楼场地狭小,德宗说在一楼大殿装了一台闭路电视。
  讲完课后,让大家提问题,因十分踊跃,所以到十点多才结束。
  

八十五年九月十八日
  一、慈悲与无我是同一件事物。
  无我为体,慈悲为用。达无我之境,即能显慈悲之德;恒行慈悲,当是无我道人。
  无我因智慧而成,智慧由禅定得证,此是修行人本具的觉性,亦十方诸佛的真面目。
  慈悲心行,谓之能舍,无量祇劫,肝脑头足,随缘施与,不忧不惧。此是一切法空,无所杂染,何况执取?故为无我之时,自然天成的慈悲。
  若达无我,心境双泯,既无我相,亦无无我相,任运圆融,流出万行,成就万德,庄严清净的法身,创造摄受一切众生的佛土。
  慈悲,才是真正的无我。
  无我,即为同体的大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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