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佛教概说
大理佛教概说
中国云南省西部的大理市,于汉武帝元封二年(西元前一○九),在此设置“叶榆县”后,即纳入中国版图的一部份;唐宋期间白族的先民联合彝、纳西等民族在这里建立了南诏、大理国。元初,大理是云南行省省治所在地,历明清至今,一直是滇西交通、文化、政治经济的重镇。
大理古有妙香佛国之称,是西南地区佛教传入较早,佛法十分兴盛的地区。如诗云“叶榆(大理)三百六十寺,寺寺半夜皆鸣钟”、“伽蓝殿阁三千堂,般若宫室八百处”,都是古代大理佛教兴盛的写照。
大理地区的佛教名刹,如崇圣寺三塔、感通寺、无为寺、宏圣寺一塔等古刹,都具有重要的历史文化意义。其中,崇圣寺三塔所保存的六百余件佛像与写本佛经等文物,是研究云南佛教文化的珍贵资料。此外,崇圣寺三塔及宏圣寺塔在佛教建筑艺术方面,无论就美术史观点或艺术角度而言,都深具研究价值。在绘画艺术方面,南宋时期大理画家张胜温所绘制的佛教巨幅名画“张胜温画卷”,长达数十公尺,内绘人物数百人,是佛教艺术史上的珍品。
因此,佛教文化在大理的历史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一、大理社会、政治背景与佛教的关系
社会背景
西元前二世纪末,汉武帝征服“西南夷”,大理地区的部分地方隶属于益州郡管辖。东汉王朝又通过大理地区开辟滇西,建立永昌郡,汉族移民及官吏于是不断移入大理。居民种植水稻,并有水上养殖,且能建造重檐式楼房。可见汉族文化的传入,曾予当地文化相当影响。
西元六、七世纪左右,洱海地区有由土著居民与汉族移民融和而成的“西洱河蛮”,是今白族的先民,当时已有文字,居民文化程度较高,农业及建筑水平进步,也有城市的出现。
西元八世纪初,南诏逐渐统一六诏,并征服洱海地区诸部落,在西元七三八年建立统一政权。从此,大理地区成为白族政权的中心,政治、经济、文化乃有进一步发展。
古代佛、道、儒三教并存于大理地区,其中尤以佛教影响最深最广,故中古时期的大理文化实可称为佛教文化。兹举以下三事来说明佛教对白族文化的影响:
文字 唐初“西洱河蛮”已有文字。南诏诸王均通文墨,使用汉字。白文的出现,是到南诏末年,为传布佛教的需要而创立。这是因为南诏上层人士通汉文,可阅读内地传入的佛典;但对一般民众而言,自感困难。因此,就现成的汉字记录当地的语言(白文),则人易读,此即凤仪写经中白文注释的由来。
此外,夹杂白文的碑刻共有六种传世,大半亦与佛教有关系。如邓川的《段信苴宝碑》(一三七○年立),记载舍田建寺之事。著名的杨黼《词记山花.咏苍洱境碑》,颂苍洱的胜景,抒发自我的怀抱,其词多为佛家语汇,如云“菩提达摩做知音,迦叶做师主”、“云窗下析大乘经,看公案语录”。其他在大理喜洲附近发现的墓碑,如《史城芜山道人健庵尹敬夫妇预义冢记》(一七○三年立)宣扬佛教的无常空性思想。《大本曲》的曲本,内容多记载佛教故事,亦多用白文写成,至今仍流传于民间。
艺术 在云南诸族中,大理白族绘画、雕塑较为发达,并有特殊工艺品,如大理石著名于当世。溯其来由,均与佛教有关。
大理地区现存的早期绘画,仅有佛教画作,即著名的《南诏画卷》及《张胜温画卷》。古代大理地区寺庙菴院很多,明代谢肇淛《滇略》卷四载“点苍、鸡足、大鼎之间,缁徒云集,搭桂兰若,金碧辉映相若”。佛教建筑物之所以金碧辉煌,这是因为多施绘画的缘故。寺院绘画的题材,多取自佛教故事,如大石菴韦驮殿版画绘“观音斗罗刹图”、文殊寺版画绘“十六罗汉过海图”等。
饰画之风由寺院而普遍到一般民间住宅。今日大理白族房屋的门楼、照壁及墙壁仍多施壁画。此种建筑风格成为白族文化重要特色。
又古代大理的文人画多出自僧侣之手,例如知空法师擅长画梅,担当法师的山水画,画中有诗,诗中有禅,驰誉海内。
大理早期的雕塑品,也全是佛教题材,可以说是随着佛教的普及而产生。例如近年在三塔及佛图塔(蛇骨塔)发现的佛像、剑川金华山北方天王像及卧佛等。大理地区的坟墓地亦多采石雕,虽年代较晚,仍多因袭佛教石窟雕塑的风格。
木雕堪称为白族雕刻艺术的奇葩,亦先流行在寺庙建筑中。剑川沙溪南神庙的木雕屏,大理喜州圣元寺门上观音故事组雕,是其中最著名的作品。
葬俗 火葬是白族历史文化的又一特点。大理白族火葬,兴起于佛教盛行之后,主要是受佛教徒火葬习惯所影响。他们大抵以陶罐来盛放骨灰,偶而也用铜罐。骨灰上多见覆有金箔,上有硃书梵文经咒,穴或以石板砌成,板上或刻梵文经句及十二生肖像等。
政治背景
佛教何时传入云南,各家说法不一。有谓佛陀大弟子迦叶在西元前五世纪左右,曾到云南地区传法,是为云南佛教的肇端。或云云南佛教始自汉代(西元前二○六至二二○)。
根据元代李京的《云南志略》记载,云南太宗王在开元二年(七一四),派遣宰相张建成入京,玄宗厚礼之,敕赐佛像,云南开始有佛教。另外南诏王寻阁劝(八○八至八○九在位)曾修曲靖崇真寺,劝龙晟铸佛三尊,送佛像给顶峰寺,并曾重修崇圣寺。
由此可知,佛教传入南诏,受到南诏统治者的信奉和提倡。因此,社会稳定,与周围地区的联系加强,尤其是异牟寻时和中原政治上的重归和好,文化上积极吸收中原文化,佛教亦随之得到发展。
此外,南诏王室受佛教影响后,在外交上,始终要求和唐朝维持平等关系。阁罗凤时代,因唐边吏的侵侮,认为“至忠不可以无主”,转与吐蕃结盟,仍有天下一主的观念。至南诏中晚期结合佛教重新建立王室的权威,则不再有“不可无主”的观念,而坚持和唐维持对等的关系,唐朝甚至要透过僧侣来和南诏建立外交关系。
二、大理佛教的特点
白族的阿吒力教
密宗是最早传入大理的大乘佛教教派,白语称阿吒力教。
阿吒力,意思是轨范师,或导师,白族语称为师主簿。他有妻室儿女,子孙世代相承。印度阿吒力到赞陀崛多时,在南诏保和十六年(八三八),经过西藏来到大理国。南诏王劝丰佑对他极为信任,封他为国师,又以族女越吴公主嫁给他。从此,阿吒力在南诏王族护持下,大修佛寺,塑造佛像,吸收白族信徒,密教因此蓬勃兴起,历代为南诏大理国师。元代以后,大理结束独立状态,阿吒力在白族上层的影响力受到削弱,但往后的四百多年,其在白族农村依然盛行。到清康熙时,阿吒力的势力更进一步被削弱,代之而起的是内地佛教的禅宗,阿吒力则被视为土教。
佛教是国教
南诏中期以后,王室、贵族都皈依佛教,并敕谕全民虔敬三宝,恭诵三皈依,家家供奉佛像,诵经念佛,每年正、五、九月持斋,禁宰牲畜。劝丰佑的母亲出家,用五千两银铸佛像一尊;蒙世隆的母亲段氏也信佛,母子在今四川西昌创建白塔寺(原名景净寺)。世隆因威服四方,感佛所成,于是建八百所大寺,称为兰若;小寺三千座,称为伽蓝,遍于云南境内,家喻户晓,都以弘传佛法为要务。隆舜用黄金八百两铸造文殊、普贤二圣像,供奉在崇圣寺;又用金铸一百零八尊观音像,于各里巷街头供民众瞻仰膜拜。
南诏后,大长和国王郑买嗣铸佛万尊,为他杀绝南诏王室八百人而忏悔。大理国段思平,也藉佛教教化治理国政,为感佛恩德,岁岁建寺铸佛。在大理建国三百多年时期,共有二十二位国主,其中有九人禅位为僧,这是中外历史所少见的。大理国时期的佛教,不仅在民间广为传播,而且与政体紧密结合。大多数的官员,从相国到一般官员,是从佛教徒中选拔的,但他们也读儒书,故称“儒释”。这不仅可以说明密教在大理白族中影响的深刻,也说明了密宗在大理国的政治势力之大。大理国“用僧为相”,并从僧侣中“设科选士”,治理国家。可以说,这是一种近乎政教合一的制度。元宪宗二年(一二五二),忽必烈奉命征讨大理,革囊渡江,分三路进逼大理。次年,大理亡国,但大理佛教仍昌盛不坠。
元代至元十七年至二十年(一二八○至一二八三),郭松年以西台御史的身分巡行云南,在他所作的《大理行记》中谈到大理佛教的状况:“此邦之人,西去天竺为近,其俗多尚浮屠,家无贫富,皆有佛堂,人不以老壮,手不释数珠,一岁之间,斋戒几半,绝不茹荤饮酒。”
在明代,大理佛教继续兴盛,朝廷设有专门统理僧尼的僧纲司、僧正司,大理有“阿吒力僧纲司”。明代谢肇淛《滇略》卷四也说:“叶榆(即今大理)以西接天竺国,故自唐宋以来崇奉释教,日甚一日。朔望则理饭袖香,入寺礼佛饭僧。俗云:信三宝家,永为和合。”南诏、大理时期,佛教盛极一时,由此可见一斑。
到了清代,大理佛教逐渐衰微,但仍具有相当的规模,清初的吴伟业在诗中写道:“苍山与洱海,佛教之齐鲁。”对佛教的赞颂之意,溢于言表。
此外,大理国人民在姓之下双名并列,其中一名必取自佛名法号,这个风俗,一直到明代还流传着,至今在偏僻农村中仍保有遗风。
三、佛教信仰对大理建筑、雕塑艺术的影响
佛像造型艺术
南诏、大理时期佛教流行,佛教造像艺术也发展蓬勃。明代杨慎编著的《南诏野史》说,南诏王劝龙晟(八○九至八一六在位)曾用黄金三千两铸造佛像三尊。此外,在考古出土的文物中,曾发现了不少南诏、大理的金铜佛像,而且在剑川、安宁、晋宁等地,也保存了一些南诏、大理时期的佛教石窟和摩崖造像。
南诏、大理佛教造像活动长达四、五百年,依其特色,约可分为三期
南诏时期,以雄浑粗壮,写实生动著称,和唐朝的佛教造像关系密切。
大理国前期,秀雅细致,菩萨衣饰华丽,深受北宋美术的影响。
大理国后期,是云南佛教造像的成熟期,造像面貌变化多端。
这些风格的形成和演化的轨迹,显然和南诏、大理国及其邻近地区的往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大理地区留下的珍贵佛教造像作品中,最有名的当属崇圣寺的“雨铜观音”。《南诏野史》胡蔚注云,唐朝天宝年间(七四二至七五六),崇圣寺有一名僧侣劝募一尊丈六观音像未成,夜里忽然下雨,天明之后一看,竟然是铜,即取之铸成佛像。佛像完成后,放光三天三夜,世人称为雨铜观音。这尊佛像经过清代补修,于文革之后,下落不明。
塔
大理地区的古塔,在南诏中后期已经开始大规模的建造,至民国终止,在千余年中,古塔的建筑随着朝政的变更,佛教的发展,呈现不同的造型和艺术特色。
根据各种志书及出土文物的分析研究,大理地区的古塔,归纳起来有下列几种建筑造型:
窣堵波式 这种古塔,最早源于印度,是佛教徒供奉佛陀舍利和遗物而建造的。它是由台基、半球体塔身、塔刹三部分组成的实心或空心的建筑物。在云南剑川石钟山的一号石窟“阿姎白”造像,在右边石壁上就雕刻这样的塔模圆形的基座、半球体的塔身及塔刹。
亭阁式塔 亭阁式塔是在窣堵波式塔的基础上,融和我国亭阁台榭建筑造型的发展第一步。它的基座有一至三层不等的方形台子,有的是须弥座。在基座上造立一个方形塔身,再上为四坡式的顶层,顶上置刹。现在的大理地区,虽没有保存这类塔的实物,但在一些雕刻图案和出土文物中,仍可看到这种塔模的图案,如剑川石钟山十四号窟的左右两侧就有阴线雕刻的亭阁塔式图案。在维修大理三塔、弘圣寺塔、下关佛图塔等古塔时,从中就出土了不少这样的塔模。另外,被誉为南天瑰宝的大理国画卷上,也绘有这样的塔形。由此可见大理地区亭阁式塔曾经风靡一时。
密檐式塔 密檐塔是在楼阁塔的基础上,将建材由木料改为砖石材的一种造型,因檐与檐间的距离很短,故远远望去,檐与檐是紧密相联的;檐与檐之间的塔身距离很近,每面塔身上的窗洞也不是很大。密檐式塔是窣堵波式塔传入我国后,演变成中国式塔的典型范例。现今大理境内尚存的古塔,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密檐塔。
喇嘛塔 喇嘛塔是根据喇嘛教所遵奉的经典教义而建造的佛塔造型,由窣堵波式塔发展而来。它的形状是在方形的基座上造立塔身,塔身的样式,下周舒张,中部束缩,上部鼓大,须弥座升高。塔刹也有变化,刹竿拔高,相轮增至十三圈,宝盖的装饰极其繁褥。
圆柱式塔 这是清代中晚期的建筑,属风水塔之列。基座为方形,塔身平面呈圆形。各级塔檐收分不明显,檐级伸出较短,每层塔檐用石料仿砖塔正反叠涩出挑。这种塔的规模不大,通常只有三、四公尺高。
大理国经幢
大理国经幢位于云南昆明古幢公园内,又称地藏寺古幢、梵文经幢,俗称古幢。幢高八点三公尺,由石所造,呈七层八角棱形。第一层刻有段进全所撰的汉文《佛顶尊胜宝幢记》及梵文《佛说般若般罗蜜多心经》、大日如来发愿文、发四弘誓愿文;第二层刻有四天王及梵文《陀罗尼经》;第三层以上雕刻释迦牟尼佛、菩萨、四大天王、楼宇、飞禽等。这座石幢是大理国时期(九三八至一二五四)段氏的布燮(高级官员)袁豆光为歌颂其国鄯阐(今昆明)侯高明生前的功德而建造的。雕刻精致,线条鲜明细腻,形象维妙维肖,被誉为云南艺术的极品。
四、大理佛教的发展现况
现在大理著名的佛寺有鸡足山、感通寺、观音堂、宝象寺等,长年僧侣云集,晨钟暮鼓,诵经之声不绝于耳。每逢盛大佛事法会,热闹非凡,周围数十百里,香客蜂涌而至,万人空巷。总之,大理佛教的历史已逾千年,至今仍有深远的影响。
近四十年来,大理地区的重要佛寺佛塔分别被列为国家级、省级、州级文物保护单位的重点文物。例如剑川石钟山石窟、大理崇圣寺三塔等,在五十年代就被列为国家级文物,并公诸于世。更于大理地区发现几批重要的佛教文物,提供了研究大理佛教的实物资料,引起世人广泛注意。
一九五六年,在大理市凤仪北汤天村法藏寺发现一批南诏、大理国时期的写本佛经。这些佛经夹有大量的白族文批注,是研究佛教在白族传播的第一手资料。近几年来,从崇圣寺三塔、弘圣寺一塔、佛图寺塔等古建筑中出土了大批重要的佛教文物,有木质经幢、佛像、观音像、天王像、西域比丘尼像、佛塔模、法器、经卷等。总计大理的佛教文物出土的有千余件之多,受到国家保护,现在分别陈列在昆明的云南省博物馆、大理市下关的大理白族自治州博物馆、大理市中和镇的大市博物馆、崇圣寺三塔文物陈列室等。
至于大理佛教的研究“大理州南诏史研究会”,在大陆学者的倡导下,多年来进行了大理佛教与大理历史的研究。一九九○年由财团法人佛光山文教基金会全额赞助“云南大理佛教文化考察团”,进行大理地区实地调查的研究工作,并将海峡两岸学术界的研究论着汇集出版《云南大理佛教论文集》一书,打开台湾佛教学术界大理佛教文化实地研究的风气。
欢迎投稿:lianxiwo@fjdh.cn
2.佛教导航欢迎广大读者踊跃投稿,佛教导航将优先发布高质量的稿件,如果有必要,在不破坏关键事实和中心思想的前提下,佛教导航将会对原始稿件做适当润色和修饰,并主动联系作者确认修改稿后,才会正式发布。如果作者希望披露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个人简单背景资料,佛教导航会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3.文章来源注明“佛教导航”的文章,为本站编辑组原创文章,其版权归佛教导航所有。欢迎非营利性电子刊物、网站转载,但须清楚注明来源“佛教导航”或作者“佛教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