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必然的归宿

　　佛教的宇宙观里，世界是由时间、空间和心的意识交织而成。世界形成之后，在“成、住、坏、空”的过程中不断变化，每一个刹那都在业力配合姻缘的运作中展示“生、住、异、灭”四种现象，而“生、老、病、死”这四种无常生灭现象简要地概括了每个人的一生。

　　死亡绝对公正，对谁都一视同仁；然而命运恰恰相反，不但有千万样偏颇，而且最爱作弄人。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顽疾的折磨，也不知有多少人亡于意外的灾祸。因此，能够自然衰老，安详地逝世，寿终内寝，就是常人眼中的善终。

　　死亡是肉体生命的终结，这是生命的实相，也是生命终极的平等。没有任何生命能够避免死亡，因为死是生命必然的归宿。佛教认为身体坏了，就像衣服破烂了要换上新的来穿，屋子坍塌了必须建立一栋新的来住一样。旧一期生命的结束，就是新一期生命的开始。一位哲人曾经这么说：“生命中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死亡。因此，死亡是生命最终绽放的花朵，而生命其实就是走向死亡的朝圣。”

　　死亡就像呼吸、饮食和排泄等生理现象，必须亲自处理，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无量寿经》里清楚阐明：“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善终》这篇寓言里年老的蝙蝠，深悟死亡绝对不会失约，在生时不断努力精进，止息和舍离一切往生恶道的诱惑，囤积和储备了一切往生善道的资粮，并且调伏了所有贪、嗔、痴等烦恼。它时时刻刻忆念无常，体悟死亡肯定降临，就像体悟黑夜肯定降临而必须于日落之前先安稳扎营。由于临终之前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心无牵挂，老蝙蝠在生命的终点并不彷徨恐惧，死亡对它而言也并不可怕。它为自己“选择屋檐下一个遮阳通风的位置，倒挂下来”。“净身”象征摆脱一切欲望的牵扯；“安然吸入最后一口气”则暗示它视生如梦，视死为烦恼的解脱，从此来去自由，心如虚空。

　　香兰草是露儿树科(Pandanaceae)植物，俗称香露儿（screwpine，马来名称为pandan），叶含芳香素，可制香甜糕点。蝙蝠的尸体由天风吹落“浓密的香兰草中”，含蓄指出生和死其实是两位一体。真正的善终是让朽坏的躯体回归自然，任由体内的元素于分解后再度进入别的细胞和组织里恢复活力，散发出芬芳的香气，为大地增添绿意和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