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多重心物观（28）

　　一元多重心物观（28）
　　李杏邨
　　悲智双运 空有交融
　　《华严经》说：“忘失菩提心，修一切善法，皆成魔道。”菩提心也就是大道心，心量无边，犹如虚空，无所不在，无所不包，是非之分，时空之量，人我之际，荡然无存。阿弥陀佛以菩提心发清净愿，普度众生，凡圣无分，冤亲平等，一视同仁，故《观经玄义》说：
　　愿以此功德，平等施一切；
　　同发菩提心，往生安乐国。
　　阿弥陀佛心大、颐大、行大，故又名无量光佛。他的度生大愿建立在“同体大悲，无缘大慈”的基础上。有大智才有大悲，有大悲才发大颐，有大颐才有大行。佛菩萨妙智圆明，了知人生如梦，诸法如幻，十方三世一切众生，与己同体，不出自性，但是自性本空，生即无生。他们悟后起修，返妄归真，已出人生迷梦，但是反观与己同体的芸芸众生，一念痴迷，仍留梦境，业识茫茫，流转生死，出离无期，一念及此，同体大悲油然而生，故倒驽慈航，醒心入梦，以无缘大慈，救度一切众生，而无度生之相，盖因诸法缘生，缘生性空，无众生可度，无佛道可成。这就是同体大悲和无缘大慈的意蕴所在。由此可知，大乘菩萨道是悲智双运，空有交融，因为无大智不能起大悲，无真空不能现妙有，这也可以说是净上法门的特色。
　　总括说来，阿弥陀佛，智慧如海，功德如山，心量无边，犹如虚空。他在正定中，以无边愿力变现佛国净土，美妙庄严，万德纷然。这是由究竟空中建立起来的妙有境界。在那里，是非之端、时空之量、人我之分和心物之别，都没有存在的余地。就真空而言，无量为一，万法一心，转山河大地归诸自己；就妙有而言，一为无量，一心万法，转自己归诸山河大地。是以，空不碍有，禅中有净；有不异空，净中有禅；上成佛道，高高山顶立；下度众生，深深海底行；全此全彼，全始全终。
　　真空和妙有是一个钱币的两面，交互变换，不一不异，如真空为体，则妙有为用，体用不二，性相融通。诸佛菩萨证性以後，常在妙有中，以便涉世度生，圆满功行。是以，代表妙有的西方净土，不只是弥陀弘法度生的道场，而且是菩萨圣众的归宿，也就是他们神通妙用、功德智慧的总汇。因为他们一切的功德善报和智慧花果都回向净土，所以十方诸佛皆同声赞叹。准此而言，西方净土不只是妙有境界中的化城，而且是化度众生的宝所!它是无量功德藏、无量神通藏、无量智慧藏、无量光明藏。妙有境界，微妙难思，空间不能拘，一中见多，多中见一，小中见大，大中见小，时间不能易，古今一贯，刹那即永恒，一念万劫，万劫一念。故《华严经》普贤行愿品卷八十一说
　　我能深入於未来，尽一切劫为一念；
　　三世所有一切劫，为一念际我皆入。
　　我於一念见三世，所有一切人师子；
　　亦常入佛境界中，如何解脱及威力。
　　於一毛端极微中，出现三世庄严刹，
　　十方尘刹诸毛端，我皆深入而严净。
　　用现代语言来说，西方净土是阿弥陀佛以无边念力和愿力编织成的精神原子保护伞（Protective Atomic Umbrella)遮天盖地，无远弗遏，覆荫十方三世一切众生。这个硕大无朋的天王伞，无时无刻不在运转中，向四面八方投射慈心度世的心电讯号。九界众生无分高下，只要向道心坚，口念心诵弥陀圣号，日久功纯，感应道交，自会置身於弥陀的精神伞盖之下，见佛闻法，继续清修，不受群邪的干扰和尘世的诱惑。十方三世菩萨圣众必至心回向，愿生净土，一切功德善根，皆愿随喜。这样一来，大大地加强了弥陀度世的心电感应力，如经所说：
　　……佛告弥勒，於此世界六十七亿不退菩
　　萨，往生彼国，一一菩萨已曾供养无数诸
　　佛，次如弥勒者也，诸小行菩萨及修习少
　　功德者，不可称计，皆当往生，佛告弥勒
　　，不但我刹诸菩萨往生彼国，他方佛土亦
　　复如是……”《无量寿经》卷下
　　普贤菩萨以十大愿王，劝请善财及华藏海会四十一位法身大士，回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以期全始全终，圆满佛果：
　　我所修行无有量，获得无量诸功德；
　　安住无量诸行中，了建一切神通力。
　　犬殊师利勇猛智，普贤慧行亦复然；
　　我今回向诸善根，为得普贤殊胜行。
　　愿我临欲命终时，尽除一切诸障碍；
　　面见彼佛阿弥陀，即得往生安乐刹。
　　我既往生彼国已，现前成就此大愿；
　　一切圆满尽无余，利乐一切众生界。
　　彼佛众会成清净，我时於胜莲花生，
　　亲睹如来无量光，现前授我菩提记。
　　蒙彼如来授记己，化身无数百俱胝；
　　智力广大褊十方，普利一切众生界。
　　乃至虚空世界尽，众生及业烦恼尽；
　　如是一切无尽时，我愿究竟恒无尽。
　　（普贤行愿品）卷八十一
　　谈到这里，读者或许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华藏海会法身大士和其他佛国深位菩萨皆已成道，永不退转，应无所求，何以至心回向，随喜功德，往生净土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见於《维摩诘经》佛国品
　　……众生之类是菩萨佛土。所以者何?菩萨随所化众生而取佛上，随所调伏众生而取佛土，随诸众生应以何国入佛智慧而取佛土，随诸众生应以何国起菩萨根而取佛土。所以者何?菩萨取於净国，皆为饶益诸众生故。
　　菩萨不离众生，没有众生就没有菩萨。讲得更清楚或更通俗一点，没有众生，菩萨便失去慈悲喜舍的对象，不成其为菩萨。换句话说，众生是菩萨的衣食父母，没有众生菩萨就失业了，等於猴子没棒耍了，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呀!菩萨为了保住饭碗，要处处为众生著想，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以众生的利益为前提。准此而言，甚么地方最利於调伏众生和化度众生，那就是菩萨的最後归宿。这个理想的目的地，不问可知，就是西方极乐世界。在那里，有无量功德藏、无量神通藏、无量智慧藏和无量光明藏，因为十方三世无量诸佛和菩萨圣众都回向净土，随喜功德善根，无有穷尽。它像人间的世界银行一样，吸取世界各地的游资，然後转贷於不同的种族和国度，以便兴利除弊，裨益万民。如前所述，净土法门，博大精深，却简便易行，普应群机，是以十方三世，无量菩萨圣众皆以净土为归依。印光大师说
　　净土法门，其大无外，三根普被，利钝全
　　收，九界众生舍此则上无以圆成佛道，十
　　方诸佛离此则下无以普度群萌。一切法门
　　无不从此法界流，一切行门无不辽归此法
　　界……是知净土一法，乃十方三世一切诸
　　佛上成佛通，下化众生，成始成终之无上
　　大法也……《净土五经》重刊序
　　印光大师赞叹净土，语重心长，笔者不妨套用《金刚经》的言句来总括此文：印光大师一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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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慧炬》第3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