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译场概论
隋唐译场概论
王亚荣
隋唐时代是中国佛教发展之鼎盛时期,其突出的标志就是异常发达的义学,和由此而诞生的宗派。这些都和佛经翻译分不开。发达的义学固然由于国家统一以后南北之合流得到不少帮助,同时,亦有赖于持续不断的佛经翻译之支持。而佛经翻译之意义,不仅仅在于弘扬佛法,还在于它是一种技术性很强的社会性学术活动。
中国翻译事业开始于佛教经典之翻译,在世界文化交流史上占据重要一页。隋唐时代之佛经翻译,是自有佛经翻译以来成就最大、影响最为深远的时代,形成了完善的译经程式与译场制度。在隋唐时代,出现了很多翻译大家,如“开皇三大师”和玄奘、义净、不空等,中西合璧,对隋唐佛学发展和佛教之流传作出了巨大贡献。还应该看到,保证隋唐译经顺利进行的是完善的译场制度。隋唐义学僧众多,有的偏重于创宗立派,著述立说,有的偏重于佛经翻译,有的两者兼而有之。有专业译经,有兼职译经;有的参与译事很长时间,有的时间很短。本文根据译场发展之脉络,着重从从事佛经翻译之角度来研究译场和译经僧的情况。
一、隋唐译场之设立
隋唐译经事业开始于隋代初期。在北周武帝禁佛之后,隋代复兴佛教,诏建译场翻译佛经,即所谓:“隋运兴法,翻译为初。”启发了隋唐译事之风潮。
译场,顾名思义,就是进行翻译的场所。佛经翻译有所谓“私译”和“官译”之分,一般以后秦为分界,之前属于“私译”时期;从后秦开始,进入“官译”阶段。隋唐佛经翻译属于“官译”,即由官府设立专门进行翻译佛教经典之“译场”,规格和待遇都比较高,有比较充分的人力资源与物力资源可供支配。
隋唐译场之设立与否由朝廷决定,并由朝廷直接管理。在肯定佛教对社会有正面影响之基础上,决定译场设立与否大约有两方面的因素。一方面是朝廷的宗教态度。如隋代,文帝针对北周武帝残酷禁佛的局面,恢复佛教之合法地位,并以佛教之宽容精神治理社会,大力支持经典汉译。另如武则天鼓励译经事业,有为女主登基制造舆论之意图。另一方面的因素,是把翻译佛经作为重要的文治事业予以支持。如唐太宗贞观初期波颇译场之设立。还有,唐中宗恢复李唐之后朝廷返回长安,重新组织译场,以示新朝之气象,等等。
有没有翻译人才,特别是充当译主的人才,也是在决定译场设立与否时所必须考虑的。隋代大兴佛教,创开传译,因缺乏译主人才而四处征请,甚至远至突厥征请阉那崛多。一般情况下,凡是从西域来的传法僧和从西域取经归来的中土学问僧,朝廷都比较重视。
隋代的译场多设立于文帝执政时期。唐代的译场则集中在从唐太宗时期到“安史之乱”以前,之后的译经属于隋唐译事之余绪了。由于两代都是大统一王朝,译场自然都设在在京城地区,即长安和洛阳地区,而且设立在与皇室有关系的寺院里,或者是设在皇宫里。
隋唐两代三百多年,其中大约有二百年时间设立有译场。根据经录的记载,梳理《法经录》到《贞元录》,主要的译场有18座。隋代,从隋文帝开皇二年(582)的瞿昙法智译场开始,大约到炀帝大业七年(611)达摩笈多译场的终结,先后设立了5座译场。唐代时间长,译场设立不但数量多,而且译经僧的来源也更广泛。从唐太宗贞观三年(629)的波颇译场开始,到德宗贞元十四年(798)般若译场的终结,共设立过13座译场。隋唐所出汉译经典,绝大部分出自这18座译场。隋唐时代的译经人才,基本上也都集中在这18座译场中。
二、译场与朝廷之关系
隋唐两代的译场是在朝廷直接支持与管理下进行,作为国家独特的文化事业机构,得到了充分的重视。
首先是帝王的支持。唐太宗、高宗、武则天、中宗、睿宗等,都对译场新译经典写过序记,有的甚至亲自莅临译场,笔受开题,以示隆重的程度。例如菩提留志译场继承玄奘遗志翻译《大宝积经》,进入译场的除了译经僧外,还有著名的饱学之士徐坚、卢粲、卢藏用、王瑨、贺知章等,并由中书侍郎陆象先、侍中魏知古领衔监译。《大宝积经》的翻译历经7年,中宗、睿宗都曾先后亲临译场,笔受开题。
隋代官员直接进入译场的比较少,而唐代则比较多,反映了时代之差别。隋代译场得到了帝王比较完全的信任,独立性较强,少有朝廷官员进入译场,即使是监护一职,多委派高僧或昭玄统、昭玄都担任。唐代译场大多有朝廷官员奉命入译场。这些官员的使命有两种,一种是次文润色,如上述菩提留志译场的徐坚、贺知章等;一种是监护,如义净译场,担任次文润色职务的有修文馆大学士、兵部尚书、中书侍郎、吏部侍郎、兵部侍郎等20余人,并由左仆射舒国公韦巨源和右仆射许国公苏环监译。担任监护的是皇室的嗣虢王李邕。
译场之工作人员除了佛教经典的翻译之外,还承担有朝廷委派的其他任务。一是佛经之外的翻译。如隋代的彦琮、唐代的玄奘等,都有奉命将汉文著作翻译为外文,向西域传播。阉那崛多也曾奉命率助手在内史内省翻译外文著作,大概是属于天文地理之类的作品。二是校勘经典,编写经录。对各地所传佛经有疑义者,由译经僧甄别刊定。如隋代广州流传的《占察经》,真伪有疑问,最后由译场研判为伪经,朝廷下令禁止流传。隋代的三部经录,以及唐代的一些经录,都是由译场的译经僧编纂,由朝廷认定并颁发全国,以作各地经典流行之权威性目录版本。
隋唐两百年的译事,期间有大约四次翻译高潮。隋代到阁那崛多译场,译事达到高潮。唐代的译经高潮有三次,波颇、玄奘为第一次译经高潮之代表,义净、菩提流志为第二次高潮,不空、般若为第三次高潮。这三次高潮形成了三个比较大的翻译群体,即玄奘翻译集团、义净翻译集团和不空翻译集团,分别聚集了全国最优秀的佛经翻译人才。这四次译经高潮除了译经僧的努力外,朝廷均给予了大力支持。
三、隋代译场
隋代共设立了5座译场,分别是瞿昙法智译场、毗尼多流支译场、那连提黎耶舍译场、阉那崛多译场、达摩笈多译场。译场的发展经历了一个由低到高,又由高到低的抛物线盛衰过程。
瞿昙法智译场和毗尼多流支译场大约同时设立,维持时间较短。由于迁都,译事草创,条件有限。这两个译场应该是隋代译经之准备阶段。
瞿昙法智,中印度人。父亲般若流支,北魏时来中国,于邺城(今河北临漳附近)翻译《正法念处经》等。瞿昙法智随父亲研习,继承传译之业。北齐时,为朝廷所重,授昭玄都之职。北周灭北齐,继续推行禁佛政策,瞿昙法智转授俗官,任洋州郡(今陕西西乡)郡守。隋初,宝暹等从西域取经归来,文帝令求访译师,于是召法智人京,使掌翻译。开皇二年(582)三月,译出阿含部中《业报差别经》,1部1卷。因为是隋代首出之经,故名《大隋业报差别经》。瞿昙法智久居中土,“妙善隋梵二言,执本自翻,无劳传度”,故而译场的助译人员只有智铉一人,担任笔受文辞和诠序义理的工作。
毗尼多流支,北印度。开皇二年(582)二月至七月,译出《大乘方广总持经》、《象头精舍经》等2部2卷。此后,毗尼多流支行止不清楚,或谓从僧璨受习禅法,后在今越南之地传扬,创“灭喜禅派”。毗尼多流支译场的组织结构,给事李道宝、瞿昙法智之弟昙皮任传译(或称“传语”),法纂笔受,彦琮制序。
从那连提黎耶舍译场开始,译场组织向规范化发展。到阉那崛多译场,因缘合和,条件具备,隋代译事发展到鼎盛时期。达摩笈多译场是隋代译事之尾声。炀帝敕令将译场迁至洛阳上林园,不久便因为变乱四起而终结。
那连提黎耶舍,北印度乌苌国人,与阉那崛多、达摩笈多并称“开皇三大师”。北齐天宝七年(556),那连提黎耶舍人华,年届40岁。文宣帝极见殊历,安置在邺城天平寺,为建译场,令昭玄大统法上等20余人兼掌翻译,瞿昙法智与鲜卑居士万天懿等任传译,共译经50余卷。北齐被北周攻灭后,继续推行禁佛政策,耶舍乃外穿俗衣内着法服出逃他方,辗转4年。隋革周命,开皇二年(582),文帝诏请耶舍人京弘法。七月,在弟子道密等侍奉下,那连提黎耶舍入京,奉命创设译场。文帝敕令昭玄统昙延等30余人参与译事,助耶舍译经。冬季,译场开始工作,首译《百佛名经》。至五年(585)十月,共译出《百佛名经》、《大方等大集日藏经》、《力庄严三昧经》等,共8部23卷。
那连提黎耶舍译场之组织,笔受者有翻经学士费长房、智铉、僧琨、慧献,度语为僧璨、明芬、给事李道宝、翻经学士昙皮。监掌译事的是昭玄统昙延、昭玄都大兴善寺寺主灵藏等30余人。相当于瞿昙法智译场和毗尼多流支译场,那连提黎耶舍译场显然是一个比较正规的译场。但遗憾的是译场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那连提黎耶舍任译主时已经92岁,故此有僧璨等4人“度语”。两年后,监掌译事的昙延等上奏朝廷,“躬当翻译,音义乖越”,那连提黎耶舍年事已高,不再适合担任译主一职,建议请敕追滞留突厥的阇那崛多还京执掌译事。
阇那崛多,北印度人,开皇四年(584),被请人京,先令带6名助手人内史省翻译外文图书,费时七年才完成。阉那崛多译场是隋代最重要的译场,崛多本人也是隋代佛经翻译成就最大的译师,所主译的经本占隋代汉译佛典的半数以上。
阇那崛多精通三藏,久居中土,熟悉华梵,堪称隋代翻译水准最高的译主,很得京城诸义学僧的推崇,认为“试比先达抑亦继之”:“新至梵本众部弥多,或经或书,切内切外,诸有翻转必以崛多为主。佥以崛多言识异方字晓殊俗,故得宣辨自运,不劳传度。理会义门句圆词体,文义粗定铨本便成。笔受之徒不费其力,试比先达抑亦继之。”
开皇十二年(592),崛多完成内史内省的任务后,始人译场专主译务。鉴于那连提黎耶舍译场的失误,朝廷重新组织了译场,敕令十位名闻遐迩的义学高僧为监护“十大德”。其中有著名的“六大德”僧休、昙迁、慧远、洪遵等,担任笔受的是道密、明芬、僧琨、道邃、僧昙和翻经学士费长房以及刘凭,明穆和彦琮任复勘。组成了隋代全国翻译人才最集中的译场。
至炀帝即位之初,译传停止工作,总计所出汉译经本,《开元释教录》厘定为39部、192卷。译场所出主要有《添品妙法莲华经》、《佛本行集经》、《起世经》,以及密部的陀罗尼两部40卷。
大业初,受滕王纶事件牵连,阇那崛多被流摈,译场工作停止,许多经本尚来不及改定。
达摩笈多译传是隋代最后一座译场,且工作时间不长便东迁洛阳上林园。
达摩笈多,南印度人。受具后与同伴数人北行游方弘化,越雪山,度砂碛,到达东土。开皇十年(591)十月,文帝敕令延人京城。未久,奉令人阇那崛多译场译经。阇那崛多因交通滕王纶离开译场后,达摩笈多乃专主译务。因成就卓著,也被尊为“开皇三大师”之一。
炀帝大业三年(605),四月,炀帝人东都。达摩笈多“与诸沙门诣阙朝贺,特被召人内禁,叙故累宵”,“因即下敕,于洛阳上林园立翻经馆以处之。”达摩笈多译场所出经典有:《大方等大集菩萨念佛三昧经》、《药师如来本愿功德经》、《摄大乘论释论》等。译经僧似乎还是原阇那崛多译场的助译人员,有彦琮、明则、行矩等,多随译场在洛阳工作。
从大业七年至十年(611—614),炀帝诏令以全国之力攻击高丽,中原大乱,隋代译事终结。
四、唐代译场基本概况
唐代大约有13座译场,即波颇译场、那提译场、玄奘译场、杜行顗译场、实叉难陀译场、义净译场、菩提留志译场、地婆诃罗译场、阿地瞿多译场、金刚智译场、善无畏译场、不空译场、般若译场。
唐代译经事业维持时间比较长。从唐太宗时波颇译场开始,首译《宝星陀罗尼经》,到德宗时般若译场出《华严经》,共延续了约169年。在这169年中,先后有10座译场依次衔接。各译传之间略有中断,有低潮,也有高潮。唐代译场比较多,由于篇幅有限,这里选择具有代表性的译场作研究对象,即首尾的波颇译场、般若译场,以及玄奘、义净、不空三大译场。
与隋代一样,似乎唐代译经之初期都不大顺利。波颇,印度摩揭陀人,曾在那烂陀从戒贤法师学习。贞观元年(627)十一月二十日,波颇率崛多等5人携带大量梵本经卷与使节人长安,很受敬重,“帝心简在,皇储礼敬。其博闻强记,探幽洞微,京城大德,莫不推许。”太宗下令“所司搜扬硕德备经三教者一十九人”,O创开大唐译经事业。从贞观三年(629)三月起首,至六年冬,译出《宝星陀罗尼经》、《般若灯论》、《大乘庄严经论》等3部35卷。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朝廷下令关闭译场,次年波颇病逝。
玄奘译场是唐代维持时间最长的一座译场。从太宗贞观十九年(645)四月组织,五月首译《大菩萨藏经》,到高宗麟德元年(664)正月初一翻译《咒五首经》为止,共约十八年七个月。除了偶有停顿外,绝大部分时间译经不辍。人员结构的职事在这十多年里有较大的变化,不断有译经僧出入译场的调整。
玄奘从印度回到长安后,太宗同意设立译场,“敕右仆射房玄龄、太子左庶子许敬宗,广召硕学沙门五十余人,襄助整比。”这批“硕学沙门”的来源以长安为主,次有长安周边各州,有23人人译场。
太宗时,译场仅派太子左庶子许敬宗“监译”。高宗显庆元年(656)正月,应玄奘之请,诏令左仆射于志宁、中书令来济、礼部侍郎许敬宗、黄门侍郎薛元超、中书郎李义府等参与译务,“有不稳妥,随事润色”,提高了译场之规格。
依据行止时间和所出经本的内容,玄奘译场的译经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以法相唯识系列为主,第二个系列是阿毗达摩系列,第三个是大般若系列。总计玄奘译场共译出各类经典75部1335卷。
义净译场也是唐代维持时间比较长的译场,从武周久视元年(700)五月五日至唐玄宗先天元年(712)正月十七日,共十一年多。这期间横跨武周和李唐两个时代,但译经不辍,译场往来于洛阳和长安。译场在长安的时间比较多。武则天和唐中宗都对义净译经有很大的兴趣,相继都仿太宗故事写《圣教序》颁示天下。其中又经历了周唐革命,来往于洛阳、长安两地,所以译场人员和组织结构变化较多。
义净译场之规格比较高。在长安大内佛光殿翻译《药师琉璃光七佛本愿功德经》时,唐中宗李显亲自笔受开题。原经是玄奘翻译,李显被贬房州时常常念诵此经,因而复唐后令义净重译。皇帝、左右丞相和六部大臣等都参与了译事。尽管这些朝贵们参与译事象征性意义更大,但综观隋唐译经史,仅见此例。从这个角度来说,义净译场是隋唐译经史上规格最高的译场。
义净译场共译出经典的数量,据《开元释教录》卷九,为61部239卷,另有“七、八十卷,但出其本,未遑删缀”。至唐德宗时,圆照编《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又编入了一部分。《根本说一切有部药事》之下的7部71卷,就是后来圆照新编入的。睿宗先天二年(713),义净病逝,译场工作停止。
不空即“开元三大士”之一,另两位是善无畏、金刚智,均以密教典籍的翻译为主。不空译场约从肃宗乾元元年(758)形成,至代宗大历九年(774)不空去世为止,维持了约16年时间。
不空虽然长期译经,翻译集团吸纳的人才也不少,但长期从事译务且业绩显著者并不多。与其他翻译译场相比,突出地表现担任笔受一职的人较少,明确记载的只有良贲、子邻,而良贲任青龙寺寺主,子邻也是大安国寺的上座,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职业译师。另外,朝廷官员参与译事的也较少。密教特殊性在经典翻译中也表现了出来。在玄奘翻译集团中,助译僧们,特别是长期追随玄奘者,大多对玄奘以师事之。不空集团则不然,不空的弟子们很少有人译场者。所以,不空翻译集团中的助译僧们多数不是密宗法系的人。
不空翻译集团的最大特点是松散,多数人不常住译场,另有他职。形成这种状况有几方面的原因。首先是不空集团是以翻译密教经典为中心,不同于其他典籍,对助译僧有特殊的要求。其次是“开元三大士”传纯密不久,擅长者不多,当时僧众的修习仍以显教为主。再次,密教的研习有较强的实践性,重在师资相传与仪轨之修持。最后,密教典籍的篇幅一般都比较小,不需要集中大量的人员长时间工作。
总计不空译场所出经本的数量,据大历六年(771)十月十二日代宗降诞日不空所上的《三朝所翻经请入目录流行表》,共77部101卷。“三朝”者,玄、肃、代三朝。大历六年之后又译出一些经,至大历九年(774)不空去世,译场停止。对勘典籍所记载,如《请人目录流行表》、《贞元录》、《贞元续开元录》等,不空译场所出总计110部142卷。
般若译场是隋唐译经的最后一座大型译场。般若,北天竺人迦毕试国人,人那烂陀学大乘,依止智护、进友等名师。德宗建德三年(782),经海途人华到广州。因途中遭遇风暴,所持资财及梵夹经论多散没。人长安后,遇舅氏子神策将军罗好心,在其支持下开始译经。般若首译《大乘理趣六波罗蜜经》。翻译过两次,第一次失败,第二次成功。般若初人中土,不熟悉汉地文化,在罗好心支持下私译。无专设译场,以胡本《六波罗蜜经》为母本,请长安大秦寺景教僧景净为助手。景净不懂梵文,也不通佛理,勉强译出。贞元四年(788)四月十九日,朝廷作出决定:“释教深微,道俗虔敬,皆因梵本法被中华。宜令王希迁与所司精选有诸行僧,就西明寺重更翻译讫闻奏。”(o般若译场正式成立。
从贞元四年(788)到十四年(798),十年间略有停顿,译出经典6部70卷。般若译场的代表作品是《华严经》,后世称为“四十华严”,以与东晋佛驮跋陀罗所译60卷本《华严》和唐实叉难陀80卷本《华严》相区别。般若所译《华严》,实际上是该经广本《人法界品》的译本,另卷末有普贤十大行愿王清净偈,为其他译本所没有。翻译《华严》时,担任监护的除南珍贡以外,其他为中官,有右街功德使霍仙鸣和左街功德使窦文场。
般若译场是唐代最后一座大型译场。此后,唐代译事即告衰歇。
五、隋唐译场的基本特点
根据以上所述,可以总结出隋唐译场及其制度的一些基本特点。
1、隋唐佛经翻译活动被定性为国家文化事业,接受朝廷管理。译主人选由朝廷决定,译场所需要之财力、物力都由官府有关机构拨付。译事集中在两京地区,译场一般也都设在与皇室有关的寺院,或者直接设在皇宫大内。
2、在汲取前代经验的基础上,隋唐建立了完善的译场制度。无论小型的译场还是大型的译场,内部译经工作之分工,外部与朝廷之关系等,并无大的区别。
3、译场内部分工严谨,形成制度化、规模化的翻译程序。以大型译场为例,按工作内容之需要,人译场人员可分为内和外两部分。内部由四部分人组成,从上到下分为四个层次,即译主、助译、监译和监护,分工合作,各负其责。助译的职责分得比较细,大多由学问僧担任。监译者有的由名僧担任,有的由文人士子担任。监护,即负责与朝廷沟通者,有时也由僧官担任,但多以大臣任之,甚至是宰相领衔。这四个层次乃就其事务而言,具体的名称叫法,各代并不完全相同。至于外部,则有围绕翻译活动进行服务的一般官吏和工作人员,如杂役、书手等。
4、隋唐译场之译主以来自西域的外国译师居多,反映了社会风气之开放及与外国文化关系之积极程度。总计18座译场,外国译师有15位,汉地译师只有玄奘、杜行颐和义净3位(译主中只有杜行颉为居士身份,译经数量很少,只翻译了《尊胜陀罗尼》。另瞿昙法智是否为僧人,也不大清楚)。隋代5座译场的译主全部是外国人,唐代也大部分是外国人,但是,两代在译场中直接担任助译职务的却大部分是汉地僧人,外国人很少。
5、隋唐译场吸收并集中了全国最优秀的翻译人才,成为全社会对外国文化最了解的场所。除了高水准之中国译师外,译场还在各国留华人员中征请人才。例如义净译场,有吐火罗、中印度、东印度、厨宾、厨新罗、迦湿弥罗等国籍的人,充分表现了佛经翻译和佛教文化交流之国际性,以及佛教文化知识在社会上普及之程度。
(2004年11月14日厦门“佛学研究方法与佛教文化建设学术研讨会”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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