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传统佛学与其今日之重要性

东南亚传统佛学与其今日之重要性
　　(德》贝却 （Heinz Bechert）
　　东南亚一些小乘佛教国家——斯里兰卡（钖兰）、缅甸）泰国、高棉和寮国—其旧时之教育几乎全为佛教僧侣的责任，他们不但负责宗教教育，也负责世俗教育。因为有这一层因缘存在，所以其教育情况与东南亚的情况基本上是不同的，东亚几乎全在传统的中国教育系统的影响范围之内。小乘佛教国家不但免费教育僧侣，而且也开放给每一个人，可以说，小乘佛教国家早巳实施普及教育，并且早在欧洲开始实施普及教育之前。这在许多西方观察家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对佛教国家识字之普遍深为惊讶，因为就是他们自己的国家，也没有这么普及。
　　我们无法知道这种普及教育始自何时以及如何开始，马克斯韦伯认为“阿育王的传教热诚首先推动这种趋势”（马克斯韦伯一九五八年二四二页），但是并非如此，小乘佛教国家的教育制度似乎在中世纪就已发展起来了。这方面进一步的研究确有需要。
　　为了说明小乘佛教传统教育的特徽，本人拟以斯里兰卡与缅甸为例子，并简短的描述在殖民时代以前实施的制度。这两个国家，在短期出家为僧侣的制度方面暑有不同，东南亚小乘佛教国度之中，大部分的年青男子一生之中至少要有一次出家为僧，但在斯里兰卡并不普遍，一决定出家为僧就是肯定终身的。在东南亚佛教社会中，只要出过家的人都能得到额外的尊敬，但在斯里兰卡，返俗的行为是受人鄙视的。
　　在斯里兰卡，僧侣学校也对所有儿童提供普通教育。其课程不伹包括宗教教科书，也包括世俗课本。佛教在本质上并不排外。大部分西方观察家主张数学不应包括在宗教之内，因为“数学在宗教上并无作用”。事实上，在斯里兰卡，其教育结构并不尖锐地分别宗教与世俗，但是深受印度教育传统的一般性质的影响，比较高等的教育只采用古典语言，所以在斯里兰卡，高等宗教教育是使用巴利文，而世俗的高等教育则大部分用梵文传授。知识的传授是采记忆某些课文及其意义的方式。
　　古代斯里兰卡教育的基本噪程包括七种课目：
　　1、Ho^d!iya：字母，使学生能阅读与书写。
　　2、Nam-pota or Viha^raoasna，认识楞伽岛圣地的古代记述.
　　3、Magul-lakun!a乃列举一切占卜标志，而这些标志正是佛的特征。
　　4、Gan!adevi-halla，由四十九首辛哈拉语的诗偈编成的一
　　本册子。它提供一般性的知识，包括盖房子的方法等等。
　　在赞美学神Ganesa中，就提到这方面的指示。
　　5、Vadan-kavi-pota，由七十四首诗节编成的册子，提到
　　文法名词之类的学问，也提到学习的价值与神甲
　　6、Buddhagadya，由四十一首梵文诗节颂扬佛陀的书，提供
　　正确发音的指导。
　　7、Sakaskad!a，以梵文写成的简短佛陀传记，但附辛哈拉语
　　的句子结构。
　　这七本书就是普及教育的基本课程，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儿童都能完成全部的课程。
　　完成基本课程之俊，年青男子或其父母可以决定出家为僧或仍为俗人。如果选择出家为僧，他必须再学习佛经，开始是基本的僧侣的训练课程，有辛哈拉文的Heran!asika与巴利文的khudda-sikkha^，在Paritta仪式中颂读的经文，巴利文的文法等等。如果他选择仍为俗人，并且其父母希望他继续受教育，他可以研读高等课程。首先要学习一些梵文，梵文是高等世俗教育的语文工具。第一本教科书叫Na^ma^s!t!asataka是一百O八佛名之颂文。接著是一些短的梵文诗。另外也包括著名的佛教诗。
　　如果要学习特殊学科，就要找专业课程。比如医学与药学，Yogasataka和Sarasvatin!ighan!d!u!即为入门书，如为占星学，则选读Daivajnamukhamandana，当然也包括数学。尤其宫廷更注重颂诗的写作。在较大的僧院中，才有专业课目的更深之研究。所以古代的斯里兰卡的僧院提供组织完善的教育制度，不但开放给僧侣，而且给一般大家。
　　在缅甸，情况大致相同，只是缅甸的僧侣学校制度稍有不同。在缅甸，只传授两种语言——缅甸文与巴利文，巴利文是高等教育的语言工具，不仅是宗教教育，也是世俗教育的语文。教育的初阶也是传授字母，然后学习巴利文的Mangalasutta，此书附有缅文说明。以及其他基本的佛经包括dhammapada，此外尚有巴利文的基本文法，所有学生都要学习的世俗知识。主要教科书有两本，一为缅文的lokasa^ra， 一为巴利文的lokaniti。这些书的内容都源自梵文的箴言诗与训诲诗，这些诗在译成缅甸的巴利文学之过程，很少修订。高等教育既有宗教又有世俗的，伹实际上，所有缅甸传统的文学作品都是用巴利文或缅文写成的，所以在缅甸，就没有梵文的教学系统。梵文的医书以及其他世俗学科早己翻译成两种语文中的一种了。
　　本人并不打算详谈其他小乘佛教国家的古代教育制度，因为基本上都是循著相同原则组织成的。在殖民地时代，只有斯里兰卡与缅甸的僧侣教育还采用传统的制度。一切宗教与世俗教育都被分开来，同时西方的教育制度被引进?然而，泰国因为从未成为殖民地，所以在现代化的初期，僧侣仍然扮演学校教师的角色。但是稍后，也采用现代的教育制度·，世俗教育与僧侣学校终不免分道扬镰。
　　从古代的教育制度中，我人获得些什么样的知识呢?本人不敢妄下答案，只希望在此次大会中提出讨论。不过，本人可以断言，单纯地回复古代的教学方法是不切实际的。在缅甸争取独立的奋斗时，确有人主张回复古代制度，即一九二O——二二年所谓的“国家学校运动”，在独立后的初期，民族主义高张，确实实行过。有一个例子，也许可以引用，一九五八年班达南内阁时代，斯里兰卡的两所著名的传统僧侣学校，取得州立大学的正式地位，但在这两所佛教大学开放世俗教育时，却引起不少争论。就长期来看，这两所佛教大学已失去其为佛教大学的特点，而成为两所普通大学了。
　　另一方面，缅甸“巴利文学校”的复兴与改革的计划大部分都已成功，但是对观察家来说，过分强调记忆，往往忽暑对经文意义的了解。因为这些理由，我们主张古代的教学方法不能单单一成不变地移到现代社会。现代东南亚的佛教徒可以从前人留下的教育制度获得利益，但是这种制度必须具有对文化的统一了解，因这种了解在现时代已经消失无踪。不过这种统一的了解也不能由政府以命令方式来要求重建。它还是要靠教师自己的心愿及其能力，在教学时，身体力行。
　　摘自《内明》第15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