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义净挺与精诚澹朴——追念洗尘、金山二位上人

豪义净挺与精诚澹朴——追念洗尘、金山二位上人
　　仁 陵
　　洗、金二位上人，一年内先后相继往生，我和他二位相识迄今，总觉得二位的风度行谊，从出家的抱负与本份说，确是有为有守，能发能践，誓力、器识舆质品，对四家的放发、激提及导向，其影响与感召，殊非浅鲜。
　　十六年前，我在纽约大觉寺和他二位初次见面时，倾心爽朗的谈叙中，就像立刻见到他俩的肺肝一样，令我顿生“法门知己”之感。因此，在二位停留的十数日内，我每晨都抽暇到二位住处亲近请益，彼此都没有什么客套门面，直心直话的感受与交流，印象深刻，到现在依旧历历如见。
　　嗣后，他二位每次来纽约后，我都预约时间前往“世界佛教中心”晤叙；据说世界佛教中心的创办及命名，是由敏公老法师及他二位共同讨究决议后而成立的，足见他三位对佛法抱负和推展的愿力弘深广大。因而我们每次晤叙中，总是先讨论讨论佛法世界化的论题。他三位都有脚踏实地的经历，志同道合地主张由近而远，逐步开展。其时，他二位正在香港创建妙法寺，不克长驻中心共同推展，敏公负的责任就重了。他二位的构想：妙法寺作为复兴中国佛教及沟通国际佛教的基地，以世界佛教中心作为对欧美传播的道场，由此可见他二位的道心舆雄心、眼界与胸襟，极其充实而远大。当其时，大陆佛教正被破坏得严重而惨酷。他二位心心念念关注祖国佛教，激发出无限无已的忧虑和忧患（感），抱负着无量无畏的行愿，奋志奋力地筹建庄严雄伟而实用的妙法寺， 一面为大陆佛教承续慧命，给予大陆僧伽最新的希望；一面从高瞻远瞩中作为沟通而发展国际的策源地，如此的远虑与前瞻，胆识与根性，奉献与淬砺，真可谓不负佛嘱者。
　　他二位五十年来同学同修。相处无间，不愧为“生死同参”。出家人从佛法中相勉相资，见地从正法上切磋得的实明正，行径于弘誓中琢锻得鲜旺整足。道场内树立高尚品范，徒属们从瞻仰中得以效摩上进；效摩中追随、体认舆造诣的，法的知见正了，律的止作净了，明晴动静中的僧格与心术，风操与器量，不流俗而能导世，不忘本而能汰杂，佛法的普遍弘宣而永恒持续、光大，端凭这样的僧格、僧学与僧德所造成。纯正、广博而高深的青壮僧，内无所恋而外无所染，从佛法中熏陶成佛法性格，从佛法性格中洒豁出精严志节，健全行恩者，始足以荷负此种重任。要想实现此种理想，就得尽快创办僧（俗）教育，展开佛教文宣工作。
　　金法师的为人舆持身，似乎着重内钦沈蓄，对于僧教与文宣，实际鼓励而表面随缘；洗法师对于僧教与文宣，则全心全力地提倡、筹划、张罗而兴办，“内明书院”和“内明杂志”，就在如此的全心全力中开学出版的。做事而不邀功，重实而不求名的洗师，为着崇重贤善，加强书院实力与杂志内容，乃特地礼聘敏公老法师为院长、社长。此种择善而事，集力以举的风度，佛法中见得深，世法上看得淡，才做得自然而欣然。佛法学得本分上有些受用的，世法中利名则必然地看得淡了，利名真个看得淡了，悲愿之恳到了，对任何人就会看待而照拂得一味毕真，成圣成佛，完全从这么一味毕真中奠基的。虚心而心地厚重挚恳的他，十年前，敏公因手术住院治疗，他闻讯后，立刻从香港飞纽约来探慰、照顾。当时我也时常前往请安，三番屡次地听他说“不孝!不孝!”面色沉郁而凝重，这番真诚，草此文时，明显地游现我的心坎。他之能耐大苦、作大事、造大局面，就凭他的虚心而心地极厚；从这片厚心中，也显出他“人有所尊，作事必戍”的真诚性情。
　　性情真诚的底质——豪义，出家人受到佛法无我观的启示而服膺久了，悲情与道义的肝肠，就触处披豁得肫挚热切。入世行化的要着；内无虚伪而外不敷衍、推诿，对应尽的道义应流的汗血，总是毫无顾虑地即时赴感纡困，福德就这么积培着，毁誉与是非也就这么相乘而来，意趣与风操正纯端整的他，从不以此而挂露嘴脸，泰然廓然得默默了了。默得极默了得极了，从极默极了中充却自我而护念家生，这种行功与见地，在他的心目中、身手上，尽逼着自己努力修为，致力策勉，这就是他在佛法中生根发力，世法上练愿勘誓的基因。凭此基因讲因果、究因缘，从因缘中胜解而深明因果法则，自觉处则不敢一念昧忽因果，自发处则能尽所能以创造因缘；从因缘的不昧不污，果报的不恋不占中舍得绝， （普）回得决。骤闪于脑思舆心智中的利名敬养，体面风光，便泯歇得无足当惫。平常与非常中挺净的品质、胆骨，就这样不离开佛法的性格与心术，菩萨的神态与惫象。
　　洗法师为着推展、阐扬佛法，触涉的事相繁广而驳杂，他应对与应导的宗趣：佛法为准量，佛律为正范，以故，智见察择得不滥外而蔽内，言行说示得能约己而摄家，为人为法的大体大节，能明能持，他的净挺功行于此见出。他平生在如此的功行中，与金法师相处得如手足，相见得如佛圣，相助得如臂指，遂成为生死同参。
　　金法师接人待物，持自立己，木讷本色。不做作，不装点，坐卧行住间一昧体念，一片精诚，公开露面或私相叙晤，他都很少主动讲话，沈静自若中钦心省照。修学上有几分心得的，总是对自己照持得稳落宁贴，三业上验证得不背三学，不隔三实，做事做人都从三学三宝中起心动念，三学三宝与心念交融得不脱不忘。发力发德，所见的不离法与智，所行的不舍忍与慈，理事与因果明辨了当得不昧不苟，说的少做的切，（忍）受的多行的真，观行到此境地，性情不激化，理智不情化，觉得应说的也就直说了。因此，他和洗法师相处五十年，于见仁见智处，也时常从正直柔和中尽其“责善”之道。他二位相处愈久，相见愈真，而相勉愈切。如此的胶漆相投，生死不渝，真够人敬羡了。
　　金法师一生得力处：内在镇平得严明锐切——精诚。外在践正得淡素安详——澹朴，这和洗法师豪义净挺的胆骨及气家，似乎不同，其实，乃是相得益彰，因为若外若内的为守之间，配应而运持得均衡稳平，才有今天及今后耐看而耐久的建树与绩效，为佛法慧命焕发光辉，导摄有情。
　　末了，我要再提一下：他二位的豪义净挺与精诚澹朴，值得借监舆追念的地方，我们应该留心啊!
　　元月午俊写于惊危室
　　原载《内明》第26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