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大的铁铸古佛

中国最大的铁铸古佛
　　林佳锋
　　在中国，数以千计万计的各式佛像中，它们有的是木雕、泥塑的，有的是石刻(如玉佛)、铜铸的，有的是陶瓷烧制的等，应有尽有。福州开元寺的铁铸古佛——阿弥陀佛，则是中国最大的一尊古铁佛。
　　地处福州鼓楼区闹市的开元寺，建于549年(南朝梁太清三年)，是福州市现存最古老的寺院之一。初称灵山寺，唐开元二十三年(735年)改为现名，是福州历史上最大的皇家宗庙，鼎盛时约占当时城区面积的1／10，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
　　走进寺门不远，右侧一座重光溢彩，雕梁红柱的铁佛殿闪入眼帘。一副黑地金字的巨大木质楹联“古佛由来皆铁汉，凡夫但说是金身”，高悬于殿门木柱上，特别醒目。
　　进得殿来，只见阿弥陀佛叠掌盘足，趺坐于殿中央的莲花台上，法相十分庄严。
　　佛体通高5，92米，其中头高2．18米。人们站在它的肩上，伸手还摸不到头项。头径1．45米，胸围8，5米，膝座围长12，5米，莲花座高0．5米，围长15．5米。
　　铁佛诞生后的千百年中，遭到不断锈蚀，外表坑坑洼洼，粗糙异常，从旧有的照片上看，它的头部还脱落过一块铸铁片。
　　现在所见的铁佛是经过精心修饰的。它的铸铁体表面敷着一层12-28厘米的过渡层(其中泥灰层在10厘米以上)，然后在它的表面贴上金箔。由于过渡层太厚，特别是厚薄不均的泥灰层起着隔离作用，除了手指部分能吸附磁铁，其他部分感应极差，磁铁黏贴不上。
　　过去一直认为铁佛头部是实心体，但经过仪器测试，它有回声反应——这是空心的明证。
　　那么，铁佛是怎样铸就的呢?
　　在古书上没有记载它的铸造技术，考古工作者根据古佛下方有一口古井，再参考有关铜铸佛像的烧浇记载，很有可能采用的是蜡铸法。
　　那就是，在预先设计好要放铁佛的殿宇里先开一口深井，并在井上用石灰、砂、碎砖瓦和水拌合的“三合土”，塑出五六米高佛像雏型。雏型干燥后，涂上一二十厘米甚至二三十厘米的牛油、黄蜡。待油蜡凝固之后，便在上面精雕细刻，如头部(眼、鼻、耳、唇等)、胸背、双手、双膝、衣着及莲花座等等，让它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最后，在雕好的蜡油形象上，再涂上用极细的泥土，炭灰末调成的泥浆，一层一层地涂，涂上二三十厘米厚。
　　这样，一座小山似的“堆积物”，便明显地分为三层：三合土、油蜡、泥浆。待到内外三层通体干固的时候，聪明的铸工们，还得用柴草在泥浆外层烘烤，让中层的油蜡热至熔化——掉入下部的井中——中间一层变得空空的了。
　　下一步的工作是，在它周围堆砌起更高的一座环形“山”，“山”上设置了十几座熔铁炉。每个熔铁炉都有一个槽道，槽道上端承接炉口，下端斜斜地直注制作铁佛模型的入孔口。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令下，十几座熔铁炉生火熔铁。他们同心协力，夜以继日，十天半月，轮番作业，人们欢呼喝彩的欢笑声，拖拉风箱的呼呼声，碎铁木炭的碰撞声……这是一场最精彩的奋战图景，直至把中间“小山”油蜡熔化的空间填满为止。
　　几十个上百个匠工大工造成的杰作，自然欢欣鼓舞。待铁水凝固之后，再除去里里外外的砂石、泥浆，就成了一座预想的铁佛。
　　蜡铸法又叫失蜡法，我国很早就发明了，至今仍在应用，不过泥模改为砂模，油蜡成份也不断改进。但有人认为油蜡强度有限，外层又极沉重，容易使油蜡变形，要铸造这么巨大的铁佛，油蜡和铁数量之多，并不是容易凑集的。除了蜡铸法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呢?从铁佛内腔有比较规则的结合面来看，也许它不是一次成型，很可能有部分是拼接的。
　　这尊空心的铁佛，如果按头部平均厚度的20厘米、其余部分平均为10厘米计算，它的总重量为52吨，也许有的部分铸铁厚度略薄，这尊铁佛的体重也在40吨以上，属于超大型的铸件了(重量10吨就属于中大型)。
　　由于古书缺乏记载或者记录遗失了，要断定它的“出生”日子颇有困难。铁佛表面某处可能刻的铸造时间和浇铸人的名字，但今天已被厚厚的泥灰和金箔包裹着，要剥离寻觅已经失去了机会。
　　据明末清初未刊的书稿(榕城纪闻》载：“清顺治十六年(1659年)四月一日，重建铁佛殿，于石座下开出银塔一座，上题宋元丰癸亥(1083年)正月初一立刺史刘瑾。”所以有人认为，铁佛可能是宋元丰年间铸造的。但是有人指出，银塔会不会是以后才放进去的呢?
　　从铁佛的面相、衣褶、袈裟下摆、手指朝向等推断，唐代造像身材魁伟刚健、线条有力、面庞丰满、庄严肃穆、衣褶线条少、少弯曲折叠、手背半向外，而开元寺的这座铁佛面庞、身材更世俗化纤细柔和，接近普通百姓形象，衣褶细腻丰富，衣衫对襟开得很低，看来它不属于唐代的风格。
　　有人认为，现在的佛像是经过“化妆”，不能一概而论。唐代佛像也有衣襟较低的。佛像双手的放法有1000多种，唐代佛像的手也有半向外的。唐末闽王王审知对铸造佛像特别爱好，曾铸过大大小小佛像3000多个，那时经济条件较好，冶炼技术比较发达，具备铸造开元寺全国最大铁佛的实力。
　　明代文学家、戏曲家冯梦龙(1574-1646年)在《警世通言》卷40记载，很早以前江南的妖怪——孽龙，它的儿子无恶不作，祸害百姓，后来窜到福州。玉帝为此派一天神下凡，给道士许逊——许真君，传授制服的方法。“真君登高山绝项以望，见妖气一道隐隐在福州开元寺井中喷出。乃谓弟子日：‘蛟精已入在井中矣。’遂至其寺中，用铁佛一座，置于井上压之。其铁佛犹在。”故事归故事看来铁佛是可以‘镇妖”的。
　　20世纪40年代初，日本侵略者侵占福州，有一个指挥部就设在开元寺。日本人想把铁佛掠回日本，一天，一伙日本兵在铁佛旁边搭起了架子，想把它的头部割下来。想不到刚爬上去就从高架子上摔下来。换一个人爬上去，还是摔下来。铁佛太大太重了，终于逃过了一次被劫的厄运。
　　“文革”期间，铁佛的手掌遭到破坏，露出一个大洞，附近的小孩子顺着这个口进入铁佛肚子去玩。一位进过洞去的先生回忆说：“肚子里的空间有三四平方米，佛像的头部是空心的，恰好头顶上有一个小圆孔，让外边的光线射了进来。肚子的中央，有一堆石头堆成的小山包……佛像的背后内侧，当时有三四根木桩做成的门框和门，每根木桩有10厘米左右的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