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生死的来去问题
谈生死的来去问题
智 铭
生死是一件大事,过去的圣人中大多都会谈生死、性命等问题,只有孔子例外。季路问孔子事鬼神之事,孔子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季路又问“死”的问题,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所以孔子从来不谈生死问题,生死与性命有密切的关系,孔子既不谈生死,当然也不谈性命,所以子贡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由此看来,孔子是一个非常坦率的人,他认为“知之为知,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研究孔子一切的言行,他一心于要解决的只是人之生以后,死以前的“生活”问题。虽然他主张对死者厚葬,但厚葬的目的,是“慎终追远,民德归厚。”这还是为了现世之人的生活问题。谈生活则与生死的来去无关。
外国的犹太、天主、耶稣教喜欢谈生死,更喜欢谈生之所从来,死之所从去。认为人之生,是上帝以泥土先塑一男人,再由男人的胸部拆下一根肋骨,制造女人,由这一男一女之生、之繁衍,而有今日的人类。人类生的问题解决之后,死的问题接睡而至,乃设以天堂和地狱,一生中行善者,死后则去天堂;一生中行恶者,死后则去地狱。生来、死去的问题就如此解决了。
佛陀对生死的来去谈得最多,成道以后的四十九年间,所谈的无不是生死来去的大事。不过,佛陀谈生死来去,有了义说和不了义说,不了义说者,是说因缘而生,因缘而减。为了解释这因缘而生、因缘而灭的问题,所有的言教集成了十二部经。至于了义说者,佛陀则一字不说。这一字不说,才真正说明了生死的来去问题。
与佛陀同时代,有六师外道,他们也都是很重视生死来去问题的。所谓六师外道者:
第一是:富兰那迦叶,他是一位空见外道,他认为一切法无所有,就如虚空一样。由于执着于虚空,即成断减,仍旧着了虚空相,断减相,既然执了相,并没有解决生死问题,更没有解决生死的来去问题。
第二是伽黎拘赊黎,他是一位自然主义者的外道,他认为苦与乐不由因而有,是自然而生。既然苦与乐无因,所以苦者恒苦,乐者恒乐。这种苦、乐无因的论调,正合婆罗门教的阶级思想。四个阶级制度森严,统治者的婆罗门永远是统治者;被压迫者的首陀罗永远是被压迫者。造成了社会的不平等,生命的不平等、人性的不平等。
第三是,删阁夜昆罗胝:他认为众生须久经生死,经历无数劫以后,自然能尽苦际而得解脱。这种思想首先否定了因果律,其次是否定了众生的创造力,而主张宿命论。使众生因循苟且,趋于懒散而不长进。
第四是:阿耆多翅舍钦婆罗:他经常穿着破弊的衣服,与行头陀行的佛弟子着粪扫衣相似。头发不用剃的,长长以后用拔的,拔下的长发编织成布,围在身上代衣,同时以“五热”来炙自身。所谓“五热”者,就是以火来炙五体。五体就是头顶、两手、两足。炙头顶之法,与受具足戒的佛弟子燃顶法相似;炙手法则与受在家戒佛弟子的燃臂法相似。但佛弟子燃顶者则不燃臂、燃足;燃臂者则不燃顶、燃足,除发特殊大愿者除外。所以阿耆多翅舍钦波罗的修苦行,更甚于佛弟子的头陀行,佛陀不排除头陀行,但认头陀行不能解决生死来去问题,所以也不奖励弟子们行头陀行。
第五是,迦罗鸠驮迦旃廷:他是一个随缘应物起见的人,如果人家问他:习有”是“有”吗?”他会答说:“是“有”。”若有人问他:“有”是‘无’吗?”他即答说:“是‘无’。”这样的随缘应物,即不与人相诤。然他所主张的“无诤”与佛陀所主张的“无诤”是不一样的。佛陀之主张“无诤”,是以智慧观照了一切法乃因缘所生,因缘所生法,当体即空,知诸法皆空,则空法之中无诤法。无诤是智慧,相诤是烦恼,故主张无诤。而迦罗鸠驮迦旃延的无诤,只是在规避烦恼,而不是智慧的判断。无智慧即不能解决生死来去问题。
第六是,尼犍陀若提子:他主张修裸形、但以灰涂身的苦行,讲求绝对的自由,认为穿衣服乃是一种系缚苦恼。以双手行乞食,乞得之后当即瞰食,没有如佛弟子持钵行乞的方式。所以佛弟子们对他的门徒名之为“无惭”。他主张人的罪、福、苦、乐,本有一定的业因,既然造了罪、福、苦、乐的业因,就一定要受其果,不是这一世修道所能遮断得了的,这种主张不啻阻断了众生的街创意志,与佛陀主张“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一生成佛的说法,大异其趣,所以也不是解决生死来去问题的好办法。
因此,六外道都不能正确地解决生死来去问题,他们的徒党们乃集体去到佛陀弟子舍利弗的修禅的住处,问舍利弗说:
“如来世尊曾说过:‘我死此生彼’的话吗?”
舍利弗答:
“这样的事,佛所不说。”
问:
“若果如是的话,那末是说我身在此间,更不他生了罗?”
答:
“这样的事,佛也不说。”
问:
“那末,我死在这里,也可能生彼,也可能不生彼罗?”
答:
“佛也不这么说。”
问:
“我死之后,非生非不生是吗?”
答:
“佛也不这么说。”
六外道的徒众们生气了,骂道:
“我先问你:死此生彼乃至非生非不生,你一概不答,·你若是一位旧宿的出家人,应能广泛地解答我们所提出的问题,为我们分别说明。现在看你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好像是一个刚出家的童年沙弥和无智的愚人一样。”
六外道徒众们骂完以后,就回到他们原来的住处去了。舍利弗等外道徒众们走了以后,就去到在不远的地方禅修的大迦叶尊者处。将外道徒众们所问的问题,二告诉了大迦叶尊者,同时间大迦叶尊者说:
“过去,我也曾听道友们以这同样的四个问题问过世尊,但世尊都默然不答,世尊何故不答呢?”
大迦叶尊者告诉舍利弗:
“如来只说色灭而已,关于生于后有乃至非生非不生等四大问题,那都是属于色法的问题,世尊于色法中已修至尽处,观色是空,于空义中不生不灭,已正智解脱,没有死此生彼、死此不生彼,亦生亦不生、非生非不生等等的边见,所以世尊不答。这其中的义趣,非常的深广,无量无边,不是算数所能知道的。因此,所谓老死,老死尽、爱、想、行、识、死此生彼乃至非生非不生等,依于空义,是不可言说、是算数所不能知道的。
凡是死此生彼,死此不生彼,亦生亦不生、非生非不生等等的问题,都是因缘所生法,因缘所生法者,是迁变动转的,是惰慢的、是放逸的、是有为造作之业。有业即有爱法,有此爱才有生彼、不生彼,亦生彼亦不生彼,非生非不生彼等等的问题出现。
如来诸爱已尽,得善解脱,凡爱尽者就没有生彼的问题,也无不生彼的问题,同时也无生彼不生彼的问题、非不有生彼非不无生彼的问题。这其中的道理太深,所以如来对所提出的问题,不作正面的答覆。”
大迦叶尊者的这段话,非常非常的重要,在无可言说之中,他仍巧妙地将佛陀对生死来去的大问题,作了解说,但所有的解说,千言万语所归纳的只是“如来无说”而已。这“如来”的“无说”,正是如来对生死来去的“了义说”。学佛的人能学到、修到如来生死了义说,才算真正得到了佛法之“髓”。
龙树菩萨在他的“中论”内有三首偈,很能了悟生死的来去大义,他的第一首偈说:
不生亦不灭 不常亦不断
不一亦不异 不来亦不去
这偈中有八个“不”,悟得这八“不”中的意义才能悟知生死来去的真义。
第二首偈说:
一以世俗谛 二第一义谛
若人不能知 分别于二谛
则于深佛法 不知真实义
六外道因为“不知真实义”,所以提出了生死来去的四大问题,若悟得了佛法的“真实义”,则四大问题实无可说。
第三偈说:
若不依俗谛 不得第一义
不得第一义 则不得涅槃
第一义谛依于俗谛而修得,无俗谛即无第一义谛,也就无涅槃了。涅槃者不生不减、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涅槃中那有什么生死,又那有什么来去。若无生死无来去,而强说:死此生彼、死此不生彼。亦生亦不生、非生非不生,那只是戏论而已。佛岂可以为戏论。
摘自《内明》18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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