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培法师:人间佛陀(5)
九 堤婆逢多的白立
佛从忍辱无诤中,克服了内讧外患,木可顺利的继续做其度生的工作,但想不到在佛七十二岁的那年,突然发生了提婆达多脱离僧团自立的大事,不能不说是天大的大事。由于这件大事的发生,僧团固然受到极大的震撼,就是社会以及国家,亦都受到相当的困扰,因而有予以详为说明的必要。
提婆达多是白饭王的儿子,与阿难陀为同胞的兄弟,亦是佛陀的从弟,在释尊少年受学时期,曾与释尊角力过一次,虽说他身高一丈五尺四寸,其力又是硕大无比,但终敌不过释尊的非凡体力,所以深知佛陀的武艺精强,文事超群。到佛成道后的第六年,同归故乡的迦昆罗卫,父王见到佛弟子的形貌不够庄严,为了光辉佛陀的左右,特劝族人青年貌美者从佛出家,一时发心愿追随佛陀的不少,提婆达多也是其中的一人。由于得到这些族人的出家,而且都n、《经过挑选了的,于是对僧团的发展,确实发生了极大的动力。
提婆达多具有高度的天资,学问既是非常的广博,个性又是非常的豪迈,自守更加是白洁无瑕。从佛出了家后,亦颇能守本份,经常修精苦的头陀行,甚至在十二年的长时期中,坐禅入定心不移易,可以说得上是僧团中的一重要分子。虽则如此,但他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超人一等,每欲以领导者自居,由于有这错误的一念存在于心,不免常常表现与众不同的特色,时欲以自己代替佛陀领导僧众,不能达到这一目的,就耿耿于怀的莫能释然!
提婆达多脱离僧团自立,原因固然是很多的,而他具有反叛的性格,实为最主要的因素。具此反叛性格为因,假藉些微小事为缘,于是他走上独立自主的路线。
经过传说是这样的:释尊有一年率诸弟子在拘啖弥城夏安居,于此期间,不但佛陀受到信徒的诚敬供养,就是舍利弗、目犍连、阿难陀、劫宾那等诸弟子,亦得到信徒的上好供养,独提婆达多没有受请应供,他不知这是信徒的意思,以为佛陀故意的冷落他,于是对佛深致不满,认为你是刹帝利族,我同样是刹帝利族,你是王太子出家,我也是王太子出家,况且我们是堂兄弟,有著血统上的关系,为什么舍利弗等可受供养,唯我不能受信徒供养?真是岂有此理,愈想愈为“恼!于是心怀异志,想要另谋发展,不愿再在佛陀座下呆下去!
相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向佛请求如何学习神通,佛知他为贪著世间利养而求神通,佛没有开示他如何学习这一法门,只是要他好好的修无常、苦、空、无我之义。他又以为佛恐自己修成神通,会超过佛而感到羞耻,所以不愿教他这一法门,因而更觉佛陀的自私,不足为人天师。于足去请舍利弗及目犍连指示,他们都知他的动机所在,同样要他修四非常义,不要贸然的学习神通。他亦以为他们怕自己会胜过他们,所以不肯教他学神足通。后来去找阿难,吐露自己心声,因为阿难在有学位,不知他的用意所在,就老实的告诉他修神通法,他离阿难以后,依所指示去修,很快的修成了神通,于是在教团中,兴风作浪起来。
他得神通以后,离开拘啖弥城,飞往王舍城去,知道频昆娑罗王是佛最忠实的弟子,没有办法可以改变他的意志,于是运用新得的神通力,诱惑王太干阿阇世。阿阇世见他有种种神变,以为他是一个得道圣僧,就诚心诚意的归信了他,并且对他非常恭敬尊重,要什么东西就供养什么。他为另树旗帜和佛陀对抗,特请阿阇世在伽耶山新造一个精舍,以便收徒蓄众。由于他的相貌与释尊极为相似,加上得到阿阇世太子的支持,日给五百釜食,随时供养不合有乏,所以参加其教团的人,不久就得到五百众。看看自己的势力,一天天膨胀起来,于是异想天开的,大胆妄为的,竟劝阿阇世太子杀死父王自立为新王,而他亦欲谋害佛陀自立为新佛,所谓新王新佛并治。正因如此,所以后来佛子,总以恶逆太子的自立与反叛提婆的自立相提并论,实因他们当时,确是一个要做新佛,一个要做新王,而要做新王的阿阇世杀父,亦的确是由提婆的诱引,提婆亦实行暂时达到做新宗教领袖的目的。
提婆的行动背叛长年师事的佛陀,自创佛所不许的别义,搅乱敔团的融洽和合,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谁也无法予以否认。可是这种行为,在精神上来说,无异是欲扼杀佛陀,不特如此,而且后来在事实上,确有三次谋杀佛陀的举动。以致造成“出佛身血”的五逆罪之一。如有一次佛在耆阁崛山下坐禅,不知怎的被提婆发现,提婆以为谋害佛陀的大好机会到来,于是就走到山上,运用他的大力量,推下一块巨大的石头,以为这样可使佛陀碎骨粉身。那知巨石快要滚到佛陀身边时,立刻成为一粒一粒的碎石,端坐不动安然如恒的佛陀,仅有一个脚趾被小碎石击中流了一点血,其他根本没有受到伤害。提婆达多见到这次害佛,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他又收买七八个恶汉暴徒,行刺在石窟中坐禅的佛陀。他们本来凶煞恶煞的,以为一定可解决佛陀,那知他们见到佛陀的威德庄严,立刻就受到高度的感动,不特不再有杀佛的动念,反而归依在佛陀的座下,成为佛陀最忠实最虔诚的佛子。
巨石击不死佛,暴徒受佛所化,照理应该同心转意的承认佛陀的伟大,那知恶见熏心的提婆达多,未放弃置佛陀于死地的恶念,于是就想以狂象践死佛陀。原因他已深知人是具有人情味的,很易受到感动而放弃计划的,但是象特别是狂象,狂陆发作的时候,不管你是什么人,遇到它要想活命,绝对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就向阿阇世太子调用狂象,以便随时结束佛陀的生命。一次,佛率领弟子在王舍城外托钵乞食,本是威仪庠序的次第而乞,不意忽有醉乱的狂象,从城中飞也似的奔出,而且向佛的托钵行列急驰而来。同行北丘见到这个惊险万状的现象,要求佛陀随同他们迅即离开,以免受到狂象的袭击,造成无谓的生命牺牲。但是佛陀仍然无畏的、优闲的、如法的次第乞食,并未如比丘们一样的感到惊慌。不一会,狂象奔驰到佛的身边,当大家正为佛陀生命安全感到担心时,想不到奔驰而来的狂象,见到安然无畏的佛陀,不但不伤害佛陀,并且很驯良的跪在佛陀的面前,接受佛陀慈手的抚摸!
提婆屡次害佛都没有达到目的,于是就又想到争取佛弟子的来归,以瓦解佛陀所组合的清净僧团,到了他的僧团瓦解没有群众做基础时,那里还能成为宗教的领袖子想到这点,他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对他所领导的教团,严格的规定极为清苦的生活,以期博得当时祟尚苦行的群众信仰与尊敬。这就是提婆所唱说的五法是道:一、应终身的穿著粪扫衣,不得穿华丽的服装;二、应止住于树下石上或草庵,不得仕堂皇的厉舍;三、应绝对的茹素,不得食荤腥的饮食;四、应如法的次第乞食,不接受施主的别请;五、应每日一食,余时不得食。这五法,在苦行者看来,当然是难得的,但在佛陀看来,所谓衣食住等,应是一切自由,不必严格规定,因与离垢无关,设若太过拘束,反而妨碍正道,不能趣向涅槃,;佛法是以正道涅槃为目的的,怎可在这日常生活中的琐事计较?是以在提婆向佛宣说五法是道时,佛没有说这不好,且赞美他这样行是难得的,但要人人如法奉行,事实足就难以牧到。
对这五法是道的论题,提婆与佛辩论了好久,但提婆始终不自反省,佛看他这样无理可喻,乃就寂然的予以默槟,不再和他谈论这问题。而他在佛离开后,竟向僧众宣布说:“我所规定的五法,是真正的解脱道,有谁可以遵守的,请立即的跟我走,我会领导你们进入涅槃城的”!那知他烬管这样声嘶力竭的呼唤,但佛弟子没有一个愿意眼著他走,他只好没趣的偕著自己弟子离去,想要引诱佛弟子的阴谋未能得逞!不特如此,追随提婆的五百弟子,由舍利弗、目键连的设计,复又归投到佛的座下。原因目连显示神通,身子宣说佛的胜德,彼诸弟子见到神变听闻法昔,知道自己走上错误的道路,立即舍离提婆而回到佛的左右。舍利弗知道他们的心意,就起身在前面领导他们,目犍连又在后面随著他们。到了这时,提婆达多,不但失去追随的徒众,阿阇世王亦归心佛陀,不再成为提婆的有力外护。于是意志消沉,顿时失其所在,甚至南北传的佛教,都说他没有得到善终,现身陷入极苦的地狱!
异教徒对佛陀的迫害,固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作用,提婆达多的妄想自立,亦未获得怎样所预期的成功,但是最大不幸的事,又于佛陀示寂前的三年发生,那就是故乡迦昆罗卫城,遭到国族灭亡的悲运。原因是这样的:“有一同,波斯匿王向迦昆罗的释族索婚。大家虽觉得他非我族类,但又不敢得罪他;结果,乔装一个婢女,冒充释女去下嫁”。波斯匿王不知底细,竞立她为第一王妃,后来诞生昆琉璃太子。太干有次与母后返回娘家,在新建不久的大讲堂里乘凉时,受到释迦族人的蔑视,于是决心以灭亡迦毗罗卫城来雪耻。当昆琉璃进军迦昆罗的消息,传到释尊的耳鼓时,释尊特地走到昆琉璃王通过的大路边,坐在一株没有枝叶荫蔽的舍夷树下,昆琉璃王来向释尊问讯请安,释尊告以我现在是个没有荫蔽的人。昆琉璃王听到“亲族之荫,胜余人也”的慈训,深深的受到感动,立刻停止大军挺进,挽救了一次国族的灭亡,使迦昆罗街得以多苟延独立一个时期。
可是昆琉璃王,在群臣唆使下,所受奇耻大辱,如不予以洗雪,总觉不能自安,因而还军以后不久,就又亲率四种兵马,浩浩荡荡的向迦昆罗卫城进发,以期攻下这个城池,为自己雪耻。当时迦昆罗卫城中的军士,虽也英勇的奋起抵抗,终因力量的悬殊,很快的遭到败北,全城释族受到残酷的屠戮。当时摄政摩诃男,不忍同族被斩尽杀绝,便去见琉璃王说:“我今没在水底,随我迟疾,使诸释种并得逃走。若我出水,随意杀之”。那知他投水自杀时,自己以发系在树根上,使身体不致浮起来。这大大的感动了昆琉璃,才停止了残酷的屠杀。“传说在释迦种被灭的时期,释尊头痛了多日,这是怎样象征释尊的内心!从佛在人间的见地去考察,释尊虽然出家,他没有忘却国族,那一缕故国之思,依然是活跃著。释尊怎样在指导人间的佛弟子,应该怎样关切他国家民族的自由,独立与生存,那些以为信佛出家,就可以不再闻问国家民族的存亡者,不论他如何谈修说证,无疑是我佛的叛徒”。
十 双林树下的入灭
佛陀到了晚年,声誉虽已日隆,但是不幸的事,又在不断到来,自也不免伤感!不过稍感安慰的,就是一般上首弟子,尚能以佛为中心,游化在各个地方,宣扬真理的觉音,使佛法更为深入人间,得到大多数人的信奉!
可是在佛七十九岁的那年,当摩竭陀国的新王阿阇世,正忙于在恒河南岸建筑华氏城市时,感于自己的年龄老大,体力也在日渐衰弱中,深深的领略到离开入灭时期不远,于是率领众弟子们,离开王舍城,渡过了恒河,作最梭的游行。
首先到达的是越只国拘利村,在此除为众宣说四圣谛的真理,并为追随在左右的诸比丘,告诫他们如何的认真学道,以期得到身心的真正解脱。在一座说法中,受感化的群众,真又不知其数,个个都法喜充满的,不忍立刻的离开佛陀,好像预感到与佛别后,没有机会再见到佛,尽量利用这个机会,乡亲近佛陀一会,这是多么动人心腑的热烈场面!
在此住了一宿,次日再向前进,到了昆舍离城,住在城外的竹芳村,过著雨季的生活。时城中有个极为有名的美女,名字叫做庵摩罗,亦有叫做奄婆婆利的,知道佛及众僧,住在竹芳村里,特地乘著宝车,偕著许多侍女,去向佛陀致敬。佛慈悲的为她说法,她亦感悟到人生虚幻,诚挚的归敬佛陀为优婆夷。
庵摩罗得为佛的弟子,心里非常的欢喜高兴,为示自己对佛及僧的恭敬尊重,特请佛及众僧到她家应供。许因高兴过度,在返家的途中,遇到五百个离车族,竞忘记了向他们让路,致遭离车族人的责难,问她为什么这样的无礼?她理直“壮而又极为安详的同答说:“我不是一个不懂礼貌的人,不过我因刚刚归依了人间觉者,而这位人间觉者明天又要到别处去行化,我为了对他表示自己一点敬意,特请佛及众僧到我家中应供,现在急于赶同家中准备一切,所以对诸位有失礼仪的地方,但这不是我的存心如此,而是一时的大意,请你们多多原谅,不要因此见怪”!
离车族听她说要供佛,知道佛是人间的觉者,认为能供养到佛,是最大的福德事,于是离车族人对她说:“既然如此,我们当然不责怪你,现愿以千金为代价,请让我们先供养佛,不知你的意思怎样”?; 庵摩罗女听到他们这样说,毫不退让的回答道:“这是不行的,我不能做到,不说是千金,就是用万金,甚至加到十六倍,我也不能接受你们的要求,因我已请好了佛,并得佛陀的慈允,怎可随便的向后延迟”?
离车族人见到不能说服庵摩罗女,为了想先得以请佛供养,特地向佛所住的竹芳村驰去,面请佛陀接受他们的预先供养。佛很和霭的对他们说:“你们发心供养,当是很好美德,但我已接受庵摩罗女之请,不能爽约的再接受别请。所以你们善意,我只有心领了”。
他们不能请到佛陀接受应供,心中虽然有些感到不大自然,但因听到佛陀的觉世之昔,知道佛法是人生的指针,可以令人获得究竟解脱,亦可说是不负此行,乃很欢喜的离去。
佛在竹芳村度过了雨季,越感自己的精神不继,身体康健亦大不如前,于是自动的向众宣告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同时由于地方的饥荒严重,托钵乞食的不容易得食,佛乃遣散随侍在侧的诸弟子,要他们到跋耆及昆舍离各地,随遇而安的作夏安居。自己这时又不时的感到背痛,勉强的以精神力支持病已恶化的身体,继续的向北方拘尸那城进发。
佛向北行中到了波婆城外…住在铁工之子淳陀的园地,受他最后的供养。淳陀所供养的是不易消化的旃檀耳,所以佛陀吃了以后,突患痢疾而泻肚子,致使身体更为弱化。佛陀可能因此提前入灭,恐人迁怒到淳陀的不洁供养·,佛特对阿难及诸大众说:“淳陀今天的诚敬供养,所得的殊胜功德,与我成道时他人供养所得的供养功德,是平等平等的”。 —
佛的身体本是很健康的,如成道后的四十五年问,在恒河流域南北东西的奔波行化从不见佛的身体虚弱,现患致命的病甚至要入灭,以宗教的立场说,这不是由于身体的衰老,或是内在的精神枯竭,实乃是为众生所示现的,这在我们佛干不可不有此体认。
佛陀当时虽感身体不适,并觉背痛口渴需要水饮,但在此稍为休息了一会,为拘尸城人弗迦裟说法后,同时入拘孙河澡浴,然后向拘尸那城缓慢行去,在进入了力士族的娑罗树林,于中选择了娑罗双树之间,作为自己入灭的地点。因为需要休息,立合阿难铺好床座,头北面西右胁向下安详地入睡。入睡前,令在佛前为佛摇扇的优波离那比丘离去,并命阿难入城向末罗人说:“人间的佛陀将于夜半入灭,谁有什么问题需要请示佛陀的,可来请求佛陀作最后的教诲”。末罗人听了阿难这样的宣告,纷纷的携眷持白毡来供养,听受佛陀的开示。
到了傍晚,有位年高百二十岁的,名闻遐迩的婆罗门族的贤哲,名叫须跋陀罗,虽说耆旧多智,学识高超,但始终无法体悟到真理,现在听说大觉佛陀可以为人解释疑问,特来向佛请问心中所惑,以期得到真理的消息,不负在这人间活了这么大的年纪。
可是由于时间太晚,加上佛的身体疲乏,恐怕他来与佛辩论,扰乱佛陀心绪宁静,所以阿难不愿为之引见。但他确为真理而来,亦是为著深疑而来,假定不能见到佛陀,以后再无别处可问,于是再三的恳求。佛陀在内听到有人要来见他的请求,虽说身体不怎么支持得住,但仍无限慈悲的合阿难引他进来谈谈。
须跋陀罗得偿所愿的见到佛陀,心中自然有说不出的欢喜,因而向佛问道:“我是一个求真理的人,可是活了百二十岁,修道亦有了几十年,但真理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请问大悲大智的佛陀,怎样才能见到真理?怎样才能身心解脱?这是我现在所急须知道的,因为年龄这么大了,时间再也不能让它白白过去”!
佛陀听他这样说,就略为开示他说:“若诸法中无八圣道,则无第一沙门果,第一一、第三、第四沙门果。以诸法中有八圣道故,便有第一沙门果,第二、第三、第四沙门果”。如来虽说有许多德行的项目,但都不出于这八圣道,悟入真理,获得解脱,契证圣果,此八正道是唯一而不许别异的正道。
须跋陀罗毕竟是个具有深智的耆年,听了佛陀这个扼要的开示,立即解除心中深怀的疑惑,认为世间的真理确实在此,于是就向佛陀请求出家,成为佛陀最后所度的一个弟子。当他现了出家相,立即就成阿罗汉,且即在佛的面前,先佛而入于涅槃。当时在佛左右的人看了,不但大大的受到感动,并认佛法确是了生脱死的最极殊胜的法门。
阿难对佛的将要入灭,自不免有著无限的伤感,所以特地走到附近末罗王族的房里,放声痛哭起来!其他围绕在佛陀左右的众弟子,知道佛就要舍弃大众离开这个人世,同样有不胜悲痛之感!一时娑罗树问,笼罩著一股愁云惨雾的“氛,使人感到呼吸的窒息!
佛陀知道阿难的难过,特地令人要阿难来到面前说:“世间一切都无常败坏的,没有那个人可永远的活在世间,你侍奉我二十五年这么久的时间,所得的殊胜功德决不会唐丧的,只要你以后精进为道,保证你不久可得大果,为什么要这样的悲伤?你看看你的样子,简直是像个小孩,不要这样,人与人间,总有一天会要分离的”。佛这样安慰著阿难。
阿难毕竟是个所作未办的人,虽得佛陀这样慈和的安慰,但仍止不住内心的悲伤,仍是一味的以泪眼对著佛陀,但这不是一个办法,终于勉抑内心伤感,向佛请问道:“你老圆寂以后,我们以谁为师”?这在阿难当时,认为是个重要问题,因为一个庞大教团,如没有人出来领导,怎么能够予以推动,所以特提出来请佛指示,以便依教奉行。
佛陀同答说:“汝等比丘于我灭后,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又,如合遇明,贫人得宝,当知此则是汝等大师,若我住世无异此也”。有了戒法住世,等于佛的住世,既不愁没有大师的领导,更不要担心正法的绝世。接著又说:“至于你们之间,按照受戒的先后分大小,彼此互相的恭敬尊重,互相的关怀照顾,不要窥求他人的做细过失,不要违犯如来的根本大戒,能够如此,就可和乐相处”。
佛接著为阿难及诸比丘说:“我来人间是为传播真理的,并以真理救济人群的,现在真理之宫已庄严的建立起来,应该为我所当救度的,不管是天上的人间的,都巳受了我的度化而得解脱,其尚未得度的亦皆已经作了得度因缘,所谓自利利他的任务皆已完成,假定我再继续的在这世间安住下去,对这人世间亦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况且在这世间下论住多久,甚至住一劫这么长久的时间,共会亦当要灭,会而不减,在这世间,可说是没有的;因为在这人世间,一切有形的东西,必有毁坏的一天,聚的一定要散,生的一定要死,现在我的入灭,是必然的归结,有什么值得你们悲恼的?当知世间相都是这样的,我今得以安然入灭,就好像除去了恶病,何况这是应舍的罪恶之物?这个四大假合的色身,没在老病生死大海中,不知吃了多少冤枉苦头,要想舍掉它而舍不掉,现在如杀怨贼一样的得除灭之,一个真正具有智慧的,只有为之生起无限的欢喜,那里还会为这感到不必要的悲哀”?
佛更进而对大家说:“如来的出现世间,如优昙华的开敷,很不容易遇到的,现在你们能遇到,可说足你们幸福!不过,机会既是这样的难得,你们就得精勤的行道,早日求得出世的解脱,不要错过这大好机会。当知世间的一切,都是危脆不坚的,无一值得留恋的。你们对我平常所说四圣谛的真理,假定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现可赶快的提出来问我,我当为你们详子解释,千万不要留一点疑惑在心中,不求获得决定性的理解”!
佛说到这里,看一看大家,见没有人提出疑惑来问,就又对大家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的色身快要入灭,今后你们当然见不到如来的金色身,但是我得告诉你们,迦昆罗卫国的王子悉达多,固然就将从这世间消逝,而伟大觉者的法身慧命,会永远留在世间不灭的,因为佛陀就是真理的体现者。“自今已后,我诸弟子展转行之,则是如来法身常在而不灭也”。你们果能依法而行,无异我是永久在你们的身边,望你们能遵守我的教法”!
佛陀作了这个最后教诲,在八十岁的二月十五日的中夜,于娑罗双树间入大涅槃。一代伟大的人间觉者,就此结束了一代的软化。这时,围绕著佛陀的大众,其所作未办者,见佛就这样灭度,离开了现实人间,个个悲不自胜的掩面而泣,其所作已办者,见佛人大般涅槃,亦发出“世间眼灭一何疾”之叹!释尊的入灭,不但将永远遗留在佛弟子内心的深处,就是当时河岸的风亦把树木的枝叶吹得萧萧作响,白色的花办亦不时的随风散落在树边,使得每个人对佛的入灭倍增悲切!
佛陀安详入灭,在佛陀本身讲,真可说是得大解脱,得大自由,究竟寂静,究竟清凉,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但在当时,不但佛弟子及广大人群,为之悲怀恋慕不已,就是山川亦为之震动,草木亦为之衔悲,日月亦为之无光,清凉亦为之激荡,这是多么一福凄楚的现象?又是多么令人情何以堪?所以佛陀入灭,就正在发展中的佛教来说,实是一件轰动整个社会人群的大事,值得每个佛弟子永亿!
佛陀入灭的消息传开出去,在远方行化的大迦叶固然立刻的赶来,其他无数善男信女亦争先恐后的为瞻仰最后遗容而至。时拘尸那城的末罗多,感于佛在拘尸那双林树间入灭,是件最大光荣的事,毅然的亲自负起善后的一切。依于当时印度贵族的风习先将佛陀的遗骸,以极隆重尊敬的葬仪,奉安于城外的天冠寺,一方面在金棺前诵经,一方面积集火葬香木,然后由长老摩诃迦叶,为大圣佛陀举行茶昆典礼,以完成佛陀入灭的善后。
佛是一位具有无量功德的大圣者,遗骸茶昆之后,捡出不少舍利。是诸极为珍贵的舍利,初为拘尸那城末罗王独得,其他各国的国王有所不服,于是演成八国争夺舍利供养之事。后来经过佛大弟子的调解,认为肯得供养佛的舍利,总是一件大功德事,于是决定将佛舍利分成八分,给子与佛教关系较深的八国国王,分别的在国内,建庄严的舍利塔,以供全国人民的恭敬供养,并从佛的舍利求大福德,是为佛教佛塔及舍利崇拜的开始。
佛是人间的觉者,亦是人天的导师,所以佛灭后建佛舍利塔供养的风“,不特弥漫于整个印度,而且延长到很久的时代。虽说这是形式的,显示佛弟子对佛的无限恋慕,但这不能不说有它特殊的意义。因从生身舍利的礼敬中,不特可以重新燃起对佛陀无限仰慕,并且会直入佛陀崇高精神中,以求对佛陀法身舍利的体得。如是像这样的体见佛陀之所以为佛陀,使得如来的法身,得常在人间不灭,是则生身舍利的礼敬,就不能说没有其意义。
佛陀的入灭,是佛教大事,稍为受到佛陀法乳之所滋润的,无不感到高度的悲痛,但大迦叶在奔向拘尸那城的途中,竟然听到有个比丘快慰的说:“大沙门在的时候,为我们制定了很多规则,说这不能做,说那不能做,使我们受到极大的困扰;可是现在好了,佛已经入灭了,我们从此可得自在”!大迦叶听到这邪说,想到佛陀刚刚入灭,佛子比丘竟说出这样没有心肝的话,于感无限悲伤之余,乃有结集法藏的心意,以免痴人惑乱如来的正法。
四 结 说
人间佛陀,从诞生到入灭,在这人间,整整度过八十春秋。在俗二十九年,修习苦行六年,从事人间敌化四十五年,这从前述中可明白了知。可是在此仍然值得一说的,就是人间佛陀的入灭,究是西历纪元前的那一年。关于这一点,历来的学者,有种种异说,迄无一定准。太虚大师在“佛教纪元论”中说:“世尊降生与入灭之确在何年,不唯未有定论,且异说纷岐,竞有六十余种之多”。
关于佛陀的年代,不但有种种说法,而且有从佛陀生年及从佛陀灭年算起之别,所以佛陀年代问题应怎样处理,实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亦是一个极不容易解决的问题。因在古代印度历史中,尤其是在印度佛教史中,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自然也就没有明确的文献可征。因而历来各国佛教学者,虽说信奉同一源流的佛教,但各信其自己所流行的佛教纪元,从来没有统一佛教纪元,为世界各国佛教徒共同遵行,不能不说是个极大的憾事!
在世界各国的学者,对于佛陀年代的研究,大体集中在阿育王即位的正确年代来推算,看看佛陀入灭究比阿育王即位早多少年。不过从这著手来推算,虽不失为一个探究的办法,但同样是以阿育王即位为基点,而南传的巴利文佛典与北传的汉译佛典,两说之间仍有百年的差距,究以何说为标准,同样的成为问题。依南传巴利文典所传,从释尊入灭到阿育王即位,大概是佛灭二一八年,如依这个来推算佛灭的年代,应是公元前的四八四年。现代欧美各地学者,大都采用接近此说的年代说。可是依北传汉译佛典所说,认为阿育王即位是佛灭一一六年,如依这个来推算佛灭的年代,应是公元前的三八六年。日人宇井伯寿研究佛灭的年代,是主佛灭于公元前三八六年之说。南北传所传,相差约百年,虽各有其所根据的史料,但谁也不接受对方的论点,因而佛灭确定的年代,迄今仍然无法加以肯定的界说。因为这一课题,不但年代久远,而且太过复杂,尚待学术界继续发掘新的史料始能决定。
在没有得到最原始的资料,以确定佛陀的入灭年代,谁也不能认为自己的佛教纪元是正确的,其他各种不同传说的佛教纪元是错误的。但佛教是世界的伟大宗教之一,在人类空间日益缩小的今天,佛教要向世界各地推动,没有一个统一佛教纪元,为每一佛徒所共同遵守,不免使纯正的佛教徒,要为此感到相当困惑,亦使重视历史事实的人,觉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就是负有弘扬佛法责任的人,亦认为有些说不过去的。基于统一世界佛教纪元的需要,世界佛教徒友谊会于一九五四年,在缅甸首都仰光举行第二届大会时,出席者有人提出佛教纪元来讨论,虽各地区的佛徒,有著不同的意见,在会上发表出来,彼此热烈的争论,但为佛教纪元的统一,出席会议的世界各国佛徒代表,最后终于勉强的同意采用锡兰所传的佛减纪元。这当然不是说锡兰所传的佛灭纪元,有其历史的可靠性,不过有了这一共同的世界佛教纪元,总比过去各用各的佛教纪元来得使人信服!
人间佛陀在这人间八十年,虽说佛生或佛灭的纪年,没有确切的信史可征,但自觉觉他的行迹,却深深的印人人心,传说于僧伽及民间。话虽这样讲,但佛陀传记,在现行经律中,很少有完整的记录。北传所译的梵语经典,其体裁较为完整可以称为佛传的,当然要推马呜的佛所行赞、佛本行经,但这是经过佛减数百年后的事。南传所传的巴利语佛典,在“尼陀那、迦大”中,虽也可说有著佛传的全部,但它成立的年代,较佛所行赞等更晚,而且其中说到佛陀前生的经历,不能算是在二干五百多年前出现在印度的佛陀传。
在北传所译以华文为代表的佛典,关于人间佛陀的出家、修行、成佛、说法等,在律中虽都说到,但仅说到成佛第六年,回迦昆罗卫城教化释族为止。后来加上诞生因缘,就被集成佛传。大正藏第三本缘部上佛本行集经卷第六十末云:“摩诃僧只师名为大事,萨婆多师名此经为大庄严,迦叶维师名为佛往因缘,昙无德师名为释迦牟尼佛本行,尼沙塞师名为藏根本”。从这可以了解人间佛陀的前半生。虽还不怎么完整,总算有个轮廓的认识。
至于人间佛陀晚年的游行,一直到拘尸那的入灭,其问经过的情形,起初也是属于律部所记载的。如有部昆奈耶杂事卷第三十六至卷第三十八,对这部分就曾有详细的说明。大昆婆沙论卷第一百二十六亦说:“如大涅槃持律者说”。关于这部分佛传,其后集为大般涅槃经,亦即编入长阿含的汉译游行经。所以人间佛陀的史实,属于这一阶段的,我们似还可以理出一个头绪,清楚的知道佛陀这一期间的活动经过情形。
可是回到祖国省亲以后,直至最后游行以前,其间约有三十余年的时间,在恒河流域各地游化的事迹,不论是在山岗,不论是在林园,不论是在乡村,不论是在城市,虽都有其片段的传说,但缺乏前后次第的叙述。因而对这时期的佛陀传记,不得不感到相当的缺如,要详尽的有个认识,在该项资料极度缺乏下,敢说那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将上所说初期的记载,后期的叙说,中期的片段,结合起来加以整理组织,似亦不难得到佛传的全部。不过在经律中,除了这些作为佛传最古的有力资料,其他似还找不出最好的佛传文献。现代学人,如能以现有的最古资料为基础,进而补充其材料,抉择佛陀的年代,从各方面加以综合研究,完成一部精确的佛陀传记,该是当前刻不容缓的事。假定没有这么一部精确的佛陀传记出现,在人类重视历史事实的今天,无论怎么说总是一大憾事!
依据各种佛传,都有奇瑞传说,但这不过是后世佛弟子们,极度尊崇佛陀的创说。正因佛干对佛的过分尊祟,竟使人们觉得释尊不是地上的圣哲,亦即被看成不是历史上的人物,殊不知这是极大错误的观点!人间佛陀不但是历史上的伟大圣者,而且由于现代对佛陀历史研究的进展,不特更加发挥人间佛陀的一生光辉,同时愈益增加人间佛陀的高超伟大!如有以为佛是非人间的,而想像为神乎其神的什么神,那无疑不是我佛的嫡骨儿孙!
最后,我引印顺论师在“佛在人间” 一文中的末后一段,作为此文的结束:
“佛陀是人间的,我们要远离拟想,理解佛在人间的确实性,建立起人间正见的佛陀观。佛是即人而成佛的,所以要远离俗见,要探索佛陀的佛格,而作面见佛陀的体验,也就是把握出世(不在天上)正见的佛陀观。这两者的融然无碍,是佛陀观的真相。在大乘佛教的发展中,如果说有依人乘而发趣的大乘,有依天乘而发趣的大乘,那末,人间成佛与天上成佛,就是明显的分界线。佛陀怎样被升到天上,我们还得照样欢迎到人间。人间佛教的信众们!不是人间,就是天上,此外,没有你模棱两可的余地。请你熟诵佛陀的圣教,树立你正确的佛陀观:“诸佛世尊,皆出人间,不在天上成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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