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幻

论如幻
　　“大智度论”集粹之四十七
　　智 铭
　　须菩提语诸天子：“我说佛道如幻、如梦，我说涅槃亦如幻、如梦；若当有法胜于涅槃者，我说亦复如幻、如梦。何以故?是幻梦，涅槃，不二不别。”
　　说法者如幻、如梦，听法者亦如幻如梦。我乃至知者、见者，皆如幻、如梦。色亦如幻、如梦，乃至涅槃如幻、如梦，即是所说法如幻、如梦。
　　一切众生中，佛为第一，一切诸法中，涅槃第一。闻是二事如幻，如梦，心则惊疑；佛及涅槃最上最妙，云何如幻、如梦?是二法虽妙，皆从虚妄法出故空。所以者何?从虚妄法故有涅槃，从福德智慧故有佛，是二法属因缘，无有实定。依般若波罗蜜力，假令有法胜涅槃者，能令如幻，何况涅槃?何以故？涅槃一切忧愁苦恼毕竟灭，以是故，无有法胜涅槃者。涅槃是一切法中究竟无上法，一切法中空虚为上，涅槃亦如是。无老、病、死苦，无有邪见、贪、恚等诸衰。无有爱别离苦，无怨僧会苦，无祈求不得苦，无常虚诳败坏变异等一切皆无。以要言之，涅槃是一切苦尽，毕竟常乐，十方诸佛、菩萨弟子众所归处，安隐常乐，无过是者。涅槃如幻，胜涅槃法者亦如幻。般若波罗蜜智慧破一切法，乃至涅槃，直过无碍，智力不减，直更无法可破。是故言：设有法胜涅槃者，智慧力亦能破。
　　须菩提谱舍利弗言：“以内空故，般若波罗蜜广说三乘不可得。内空故，护持菩萨，乃至一切世间最上辩不可得故；外空乃至无法有法空故，护持菩萨，乃至一切世间最上辩不可得故。”
　　是般若波罗蜜法甚深难解：以诸法妩定相故为甚深，诸思惟观行灭故难见，亦不著般若波罗蜜故，名难解难知，灭三毒及诸戏论故名寂灭；得是智慧妙味故，常得满足，更无所求，余一切智慧皆粗涩叵乐，故言微妙。
　　般若波罗蜜非但以空故可受，亦广说有三乘。摄取菩萨者，以般若波罗蜜利益诸菩萨，舍得培长。又摄取者，是般若波罗蜜中有十地。令菩萨从一地至一地，乃至第十地。行般若波罗蜜，于一切法无碍故，得捷疾辩。有人虽能捷取，钝根故不能深入。以能深入故利，是利辩。说诸法宝相，无边无尽故，名乐说无尽。般若中无戏论故，无能问难断绝者，名不可断辩。断法爱故，随众生所应而为说法，名随患辩。说趣涅槃利益之事故，名义辩。说一切世间第一之事，所谓大乘，是名世间最上辩。
　　般若波罗蜜虽广说三乘法，非有定相，皆以十八空和合故。说摄取菩萨、七种辩、亦如是，以空智慧故。皆不可得。
　　须菩提言：“色不生，若不生，是不名为色；受、想、行、识、亦不生，若不生，是不名为识。六入、六识、六触，六触因缘生诸受，亦如是。檀波罗蜜不生，若不生，是不名檀波罗蜜；乃至般若波罗蜜不生，若不生，是不名般若波罗蜜。……乃至一切种智不生，若不生，是不名一切种智。”
　　是般若波罗蜜，诸法无生空寂故，不生法中无所分别。色不生，何以故?若一法空，则一切法皆空；若行者于一法中了了决定知空，则一切法中皆亦明了。若五象不生，则非五象相，乃至一切种智亦如是。
　　佛告释提桓因：“色但有假名，须菩提不坏假名而说诸法宝相。受、想、行、识但假名，须菩提亦不坏假名而说诸法实相。所以者何?是诸法实相，无坏不坏故，须菩提所说亦无坏不坏。眼乃至慧触因缘生诸受，亦如是……须陀洹乃至阿罗汉、辟支佛、佛。是但假名，须菩提不坏假名而说诸法宝相。何以故?是诸法实相，无坏不坏故。须菩提所说亦无坏不坏。”
　　须菩提言：“如佛所说，诸法但假名，菩萨摩诃萨当作如是知，诸法但假名，应如是学般若波罗蜜。菩萨摩诃萨作如是学，为不学色，不学受、想、行、识，何以故?不见色当可学者，不见受、想、行、识当可学者。菩萨摩诃萨如是学，为不学檀波罗蜜，何以故?不见檀波罗蜜当可学者，乃至不学般若波罗蜜，何以故，不见般若波罗蜜当可学者，如是学，为不学内空乃至无法有法空，何以故?不见内空乃至无法有法空当可学者。……乃至不见须陀洹果及一切种智当可学者。……色，色空，一切种智，一切种智空故。色空不学色空，乃至一切种智空不学一切种智空。若如是不学空，是名学空，以不二故，是菩萨学色空以不二故，乃至学一切种智空，以不二故。
　　是菩萨能学无量无边阿僧只佛法，若能学无量无边阿僧祇佛法，是菩萨不为色增学，不为色减学，乃至不为一切种智增学，亦不为一切种智减学。若不为色增学、减学，乃至不为一切种智增学、减学。是菩萨不为色受学，不为色灭学，亦不为受、想、行、识受学，亦不为灭学。乃至一切种智亦不为受学，亦不为灭学。……是色不可受，亦无受色者，乃至一切种智不可受，亦无受者。内外空故。菩萨摩诃萨一切法不受故，能到一切种智。
　　菩萨摩诃萨行般若波罗蜜，不见色生，不见色灭，不见色受，不见色不受。不见色垢，不见色净，不见色培，不见色减。何以故?色、色性空故。受、想、行，识亦不见生，亦不见灭，亦不见受，亦不见不受，亦不见垢，亦不见净，亦不见培，亦不见减。何以故?识、识性空故。……乃至一切种智性空。菩萨摩诃萨为一切法不生不灭，不受，不舍，不垢不净，不合不散，不增不减故，学般若波罗蜜，能到一切种智，无所学，无所到故。”
　　佛以大悲心，欲令众生信受须菩提所说故，赞言：其智甚深。五家从因缘和合生，无有定性，但有假名，假名宝相者，所谓五家如、怯性、实际。须菩提所说，不违此理，何以故?圣人知名字是俗谛，实相是第一义谛，有所说者随凡夫人，第一义谛中无彼此，亦无诤。乃至一切种智亦如是。众生空，乃至知者、见者空故。须陀洹但有假名，乃至佛亦如是。菩萨知一切法假名，则应般若波罗蜜学，所以者何?一切法但有假名，皆随顺般若波罗蜜毕竟空相故。空故如幻、如梦。
　　摘自《内明》第16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