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看话禅与默照禅
漫谈看话禅与默照禅
阳 力
看话禅是宋代临济宗的一种禅观方式。即专心就一则古人公案,历久真实参究,时时提撕,昼夜不停。以期能与十方虚空打成一片,当下悟道。正如大慧普觉所说:“看话头时,须是行也提撕,坐也提撕,喜怒哀乐时,应用酬酢时,总是提撕时节。提撕来,提撕去,没滋味,心头恰如一团热铁相似。那时便是好处不得放舍,忽然心华发明,照十方刹,便能于一毛孔端现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法轮。”这就是宗杲的看话禅。
翻开中国禅宗史,自安世高于后汉建和二年渡来中国。翻译《佛说大安般守意经》等禅学经典的时期开始,乃至达磨西来的梁武帚普通元年的前一年(即天监十八年为止)。这个时期可说是禅的传来期,也可说是禅教的混合期。因为是禅经翻译的时代,又可以说是文字禅、经文禅的传来时代。当时在中国学禅的人很少,而不是没有禅。后世说自达磨祖师西来前东土没有禅,这是不正确的。因为据梁·慧皎作的全局僧传》记载:传中即有二十一个学禅的人。在慧皎著书的时候,达磨尚未到达中土,可见在梁之前中国即已有禅学。唐·道宣《续高僧传》中记载有一百三十三个学禅的,这些都是有史可考的。自后汉末到三国,中国已有很多书谈到禅学的方法。可见中国从二世纪就有了禅的萌芽。到了晋代,教煌有安世高,译出道地经、大安般经等书,支曜译出小地道经,三世纪晚年二一八四年三二法护译出修行道地经,晋末(四O四)鸠摩罗什又译出大批佛经。四一O年佛陀拔陀罗翻译了一本《达磨多罗禅经》。达磨多罗是古梵僧名Dharmetrata,而菩提达磨Bodhidharme是五OO年才来中国,乃是后来讲禅学传授的。史实家们可能将达磨多罗与菩提达磨误为一人,混为一谈了,以致以误传误,迁延良久。这是禅宗史上的一段小插曲,随口一谈算了。
据灯录上记载,自菩提达磨西来后(五OO——二一七九),这一时期是中国禅宗的分派期与持续期,也是中国禅宗的兴盛时代。特别是唐武后及中宗时,黄梅五祖宏忍下,由大鉴惠能、玉泉神秀创南北二派,惠能再传青原、怀让,让传马祖,祖传百丈,丈传黄檗,檗传临济,是为临济宗。百丈传泻山,山传仰山,是为鸿仰宗。青原传石头,头传药山,山传云岩,岩传洞山,洞传曹山,是为曹洞宗。石头传道悟,悟传崇信,信传宣监,监传义存,存传文偃,是为云门宗。义存传师备,备传桂琛,琛传文益,是为法眼宗。到临济下由临济传存奖,奖传慧颐,颐传延昭,昭传省念,念传善昭,昭传楚圆,圆传慧南、方会,开出杨岐、黄龙二派。至此,中国禅宗五家七派之说始成定论。在五家当中,鸿仰、法眼、云门传承不久即告湮没,只临济、曹洞两家数百年来传承不绝,兴盛不衰,逐渐卷席了大江南北,特别是临济宗,以其机锋峻烈,所向披糜,大有临天下之势。而曹洞宗,以其绵密有致、回互宛转之机,坚守阵脚,隐中求发展,其发展趋势不及临济宗蓬勃,故有“曹一角”之说。由于两家不同的家风,而生出禅学上两家不同的派别,临济主棒暍,曹洞主宛转。故有天下言禅者,莫不出曹洞临济之说,这种现象一直流衍到北宋末南宋初,曹洞宗的丹霞子淳门下出了个宏智正觉,主张默照禅,临济宗杨岐派的昭觉克勤门下出了个大慧普觉,倡导看话禅。于是便由临济宗、曹洞宗相互对立的禅一变而为大慧普觉与宏智正觉相对立的看话禅与默照禅。
大慧普觉,字宗杲(一O八九——一一六三)出于南岳下十五世上,俗姓奚,十二岁诣东山慧云院侍慧齐禅师披剃出家,十七岁具足大戒,偶阅古云门录,恍若旧习,往依广教理禅师,云游四方。先后参礼曹洞诸耆宿,尽得洞下宗旨。后去登宝峰,谒湛堂准禅师,堂一见异之,俾侍巾械,指以入道捷径,师横机无所让,堂呵曰:“汝未曾悟,病在意识领解,则为所知障。”堂生前曾嘱师曰:“吾去后,当见川勤,必能尽子机用。”(勤即圆悟禅师,亦是昭觉克勤)。堂圆寂后,师果投到圆悟门下,一日圆悟上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诸佛出生处?’门曰:‘东山水上行。’若是天宁即不然,忽有人问:‘如何是诸佛出生处?’只向他道:‘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师于言下,忽然前后际断,虽然动相不生,却坐在净裸裸处。圆悟谓曰:“也不易,你得到了这步田地,可惜死了不能得活,不疑言语,是为大病,不见道悬崖撒手,自肯承担,绝后再苏,欺君不得,须信有这个道理。’真是一片慈悲心肠,苦苦告诫,后令师居择木堂。择木堂者,乃是朝廷中士大夫们止息的地方。圆悟令宗杲居此,自有他特珠的道理。日后圆悟每举:“有句无句,如藤倚树”问之,师才开口,悟便道:“不是!不是!”经半年,师遂问悟:“闻和尚当时在五祖处曾问此句,不知五祖道甚么?一悟笑而不答。师曰:“和尚当时需对众问,如今说亦无妨,一悟不得已,谓曰:“我问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意旨如何?一祖曰:“描也描不成,画也画不就,又问树倒藤枯时如何?一祖曰:“相随来也。”师当下大悟。
大凡一代宗师的现世,必有不可思议之瑞相相随。《五灯会元》记载:“师夙有英气,年十二入乡校,一日因与同窗戏,以砚投之,误中先生帽,偿金而归。曰:“大丈夫读世间书,曷若究出世法?’十二岁少年,能口出此言,不难见其具栋梁之根器。故在圆悟门下悟后不久,即‘室中握竹篦以验学人。’名动京师,右丞相吕公舜徒奏请赐紫衣、佛日之号。后至江西云居山后古云门寺旧址创庵以居,学者云集,其后又入闽,结茅庵于长乐洋屿。后又应当朝丞相之命居径山。道法之盛,冠于一时,身边常集二千余众,盛况空前。隆兴改元年(一一六三)示寂,谧并曰觉。”
关于看话禅,总的来说,就是时时提起,不使放逸,日久自然纯熟,打成一片,洞见父母生前本来面目。所请看话,即是咬住话头真实参究。随手翻开灯录及宗门典籍,看话禅的原始模形随时可见,但总的来说,无如此的简洁骇人,直挥心底。从初祖达磨到六祖慧能这数百年时间,师徒之间讲究的是师资传授,宾主唱酬。虽隐约有参究之意,但始终离不开文字语言。直到慧能以后,怀让传马祖,马祖禀承了慧能“行住坐卧都是禅”的思想,在这二刚提下,融进了自己的见解,创立了以“即身是佛——非心非佛——平常心是道”为总纲,主张“道不用修”的禅学系统。运用打、暍、踏、画、竖拂等动作接引学人,扫除语言文句,大辟机用之门,教人在日常生活中着眼。《马祖道一语录主下·“若欲直会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谓平常心?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圣……只如今行住坐卧,应机接物尽是道,道即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马祖门下怀海亦常用“顿悟法门”教人,说:“先歇诸缘,休息万事,不被境惑,自是解脱。”马祖的“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一与百丈怀海的:“先歇诸缘,休息万事,不被境惑,自是解脱,”都隐含有教人参究之意。到百丈之后,经黄檗,传临济,形成了临济宗,更是大开全机大用,棒暍齐施之门,指手划足无一不道,指桑骂槐莫不是禅。旨在扫除学人情见,回脱尘纤。这种迅猛峻烈的宗风,遂逐渐形成众多的公案。临济宗在以后便专以参公案为事,正象黄檗所说:“若是个丈夫汉,看个公案,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但去二六时中看个‘无’字,画参夜参,行住坐卧,著衣吃饭处,心心相顾,猛着精彩,守个无字,日久月深,打成一片,忽然心花顿发,悟佛祖之机,便不被天下老和尚舌根瞒。”临济亦教人:“佛者心清净是,法者心光明是,道者处处无碍净光是,三即一,皆是空明而无实有,如真正作道人,念念心不间断。”由此可看出看话禅与黄檗禅是一脉贯通的,只是在参究方面无宗杲的直截了当,虽在言句中提出,但终究不如宗杲的直接拈出,来得干脆,叫人看一个“无一字,咬定话头,一味参究,“将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毫窍,通身起个疑团,昼夜提撕,莫作虚无会,莫作有无会,如吞个熟铁丸,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荡尽从前恶知恶见。一
其实关于看话禅,在宗杲以前即已初显萌芽。黄龙慧南在开示学人时常云:“横吞巨海,倒卓须弥,衲僧面前,也是寻常茶饭,行脚人须是荆棘林中坐大道场,向合泥合水处,认取本来面目。”这是叫人看话下语,百计搜寻,直到无用心处。但总括来说,其教学方法未脱历代祖师的窠臼。
到了宗杲的时代,他将这种方法简之又简,简到不能再简的地步,直接只教人参一个话头,如咬铁球似的,紧紧地咬着,直到咬碎为止。他的这种简洁的、明了的方法,一经倡导,便迅速流传开来,从宋代以后,持续经元、明、清三代以至于今。
大凡一件大事成功的后面,必少不了主观的努力及外在的客观条件。看话禅亦是如此,在宗杲之前,马祖之后这段时间里,禅宗宗匠们在接引学人方面大都继承了马祖的踢、打、棒、暍手法,兼以斫指、放火、斩猫、烧佛、掀倒禅床、踢翻净瓶等等。这些手法简则简矣,对于上上根器的人,确能起到截断情识,当下悟道的作用,而对于中下根器的人来说,却未必能起到相应的作用,所以在临济宗蓬勃发展时,曹洞宗亦以他绵密致用,回互宛转的手法而与临济宗并驾齐驱,在稳实中不断前进。而临济宗在传至延昭至楚圆直至黄龙、杨岐这段时间,由于当时文化风气的影响,大量的学者及士大夫们由儒入佛,加之当时宋明理学的兴盛,几乎到了三教合一的地步。禅门中亦大量揉进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及老庄观点,故在日常开示中多引经据典或用诗、词、论语及宋明理学中的隐晦言句,深奥难懂,有的干脆作诗赋词进行酬唱。这种方法,看起来美则美矣,词藻华丽,韵致隽永,对于上根器来说,无可厚非。但对于中下根器而言,情况却不是那么妙了。在这种表面华章,实则混乱沉寂的条件下,大意宗杲能够站出来,独竖一帜,倡导看话禅,摒弃一切,一心看个话头,脱离语言文字,致力于宗教实证。这一举动无异于浊流中引来清源,刹那间给日渐式微的中国禅宗注进了新的血液。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流传开来,并得到十方学人的印可和传播,这是可以理解的。
有趣的是:在马祖时代,南岳出了个石头,此二大士各司一方,转大法轮,长期以来统摄中国禅宗,执禅宗之牛耳。唐园子博士刘轲云:“江西主大寂,湖南主石头,往来憧憧,不见二大士,为无知矣!二个主大机大用,机锋峻烈,踏杀天下人。一个以绵密致用,回互宛转,滑倒十方学者。至后世,临济在北方自成一派,号临济宗,以四宾主、四料简承马祖法席。而南方亦以洞、曹自成一派,号曹洞宗,以五君臣、宝镜三昧续石头法焰。二家之间,相互酬唱,相互参学,把六祖以后的中国禅宗引进了一个如火如茶的局面。至数代后,临济宗的大慧宗杲倡导看话禅,而曹洞宗的的宏智正觉亦在倡导默照禅,好像两派之间与生俱来一定要相互对立、相互存在似的,这不能说是中国禅宗史上的一段佳话。
默照禅的倡导者宏智正觉(一O九一——一一五七),灯录传正觉禅师幼有异相,其母梦五台一僧解环与,环其右臂,乃孕。及产下正觉,右臂特起若环状。七岁即能日诵数千言,十一岁披剃,十四岁具足圆戒,十八岁遍礼诸方,参汝州香山,闻僧诵《妙法莲华经》:“父母所生眼,悉见三千界”而瞥然有省,后造丹霞子淳,得丹霞点化,遂大悟。
所谓默照禅,即是摄心静坐,潜神内观,内息诸缘,以致悟道的一种观修方法。正如他在《默照铭》里所说:“默默忘言,昭昭现前,鉴时廓尔,体处灵然。”换句话说,就是教人清心潜神,默游内观,澈见诸法本源,无纤毫芥蒂作障碍,浑然忘我,皎然莹明,本光自照,大用现前。
考默照之根源,其实可追溯到初祖菩提达磨,达磨自西到东土,与梁武帚一番问答,知帚不契,遂潜回江北,寓止于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终日默然,人谓壁观婆罗门。后世将达磨这种默观心法称为壁观禅。《续高僧传》说:“舍伪归真,凝住壁观,无自无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不随他教,与道冥符,寂然无为。”
三祖初见二祖时,对祖曰:“弟子身缠风恙,请和尚忏罪。一二祖云:“将罪来,与汝忏。”三祖回光默照,良久曰:“觅罪了不可得。”由此亦可见到默照之端绪也。
五祖以后,玉泉神秀亦令大众住心观净,从他“身是菩提树,心若明镜台,时时勤拂扫,勿使生尘埃”这首偈子中可以看到。而六祖慧能却说:“道由心悟,岂在坐也!”怀让更以:“磨砖不能作镜,坐禅岂能成佛!”而享誉丛林。其实观静与悟道是相对而言的,后世之所以称神秀为渐悟派,慧能为顿悟派,这只是语言文字上的方便,“人根有利钝,道无南北祖。”若没有神秀的渐修,相对来说,亦没有慧能的顿悟,正如高楼大厦,没有坚实的基础,一切只不过是幻想中的空中楼阁罢了。渐修的目的是为了顿悟,顿悟的结果来源于平时的渐修,二者缺一不可。这是另一个话题,且按下暂且不提。
到了曹洞的时代,由于洞下诸师的努力弘扬,默照的思想便进一步繁衍开来,从《宝镜三昧》《五位功勋》中均可看到默照的影子,希迁门下大颠禅师亦云:“应机随照,泠泠自用,穷其用处,了不可得,唤作妙用,乃是本心。”由此可见,宏智正觉所倡导的默照禅,其渊源应是始于菩提达磨的壁观安心法门,其中心思想是与石头禅,达磨禅一脉相承的,只不过是末法时期,正觉将它重点拈出,发扬光大而已。
综考看话禅默照禅,二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宗杲的看话禅延续于马祖的当下斩断一切,截断识流,注重大机大用,使人当下悟入。而宏智的默照禅是来源于石头,叫人直下承当的同时亦注重体用的圆融。二者之间不仅可相辅相生,而且可以互补不足,早在马祖时代,二大士之间即倡导学人互参,相补不足。石头常叫人“参马大师去!”马祖亦常云:“南岳石头是汝师!”可见二大士之胸襟是何等宽广,正是由于这种宽广博大的胸怀,才将中国后期的禅宗推进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局面。如招提慧朗初参马祖,祖问:“汝来何求?”曰:“求佛知见,上祖曰:“佛无知见,知见乃魔耳,汝自何来?”曰:“南岳来上祖曰:“汝从南岳来,未识曹溪心要,汝速归彼,不宜他住。”师归石头,便问:“如何是佛?”头曰:“汝无佛性。”师曰:“蠢动含灵又作么生?”头曰:“蠢动含灵却有佛性。”曰:“慧朗为甚么却无?”头曰:“为汝不肯承当。”师于言下大悟。(五灯会元)
相形之下,诸多学人在石头处不得悟入,转谒马祖而豁然大悟,如药山惟俨初参石头,间:“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尝闻南方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实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一头曰:“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子作么生?上师惘措。头曰:“子因缘不在此,且往马大师处上师禀命恭礼马祖,伸前问,祖曰:“我有时教汝扬眉瞬目,有时不教汝扬眉瞬目,有时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扬眉瞬目者不是,子作么生?”师抄书下大悟,(五灯会元)
正是由于二大士的这种取长补短、圆融诸家的作风,使得禅宗得以进一步完善发展。马祖峻烈的禅风,大机大用,弥补了石头禅系缠绵宛转,禅味体证欠缺的不足,而石头禅法体用兼赅,圆融无碍又是对马祖禅系全体是用而昧失禅本体的匡补。这种优良的互参互补传统一直在二大士门下保留了三百余年。到了大慧宗杲后,情况却起了微妙的变化。
大慧宗呆舆宏智正觉的生活年代,正是中国禅宗的第二兴盛后期,接近于衰退时代。(舆盛时代的持续期是96O——1279的三百二十年时间,而衰退时代是从1280——1912年,二禅师的生活年代是m8甲—:3年之间,距禅宗的衰退时代仅一百余年。二一禅师可谓是同一时代人,大慧宗杲比宏智正觉长二岁。当时禅门中盛行手法不出踢、打、棒、暍、竖拂,特别是赵州以后盛行的参公案,几乎渗入了每个角落,达到了饱和的地步。在这个时候,宗杲毅然拈出看话禅,以简洁明了的手法将参公案取而代之,势必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而在这时候,恰巧宏智正觉亦在努力弘扬默照禅,并且得到十方的热烈反响,迅速流传开来,非常盛行。尤其是在士大夫中间,得到了热烈的拥护。而临济宗曹洞宗本来就是相互对立、相互依存的,这样一来,矛盾便激化了,对于默照禅,大慧宗杲是努力排斥并极力批判的,《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十六云:“近年以来,有一种邪师说默照禅,教人十二时中是事莫管,休去歇去,不得做声,恐落今时,往往士大夫为聪明利根所使者,多是厌恶闹处,乍被邪师辈指令静坐却见省力,便以为是,更不求妙悟,只以默然为极则。”又《大慧普觉禅师语录》:“有般杜撰长老,教一切人如渠相似,黑漆漆的紧闭着眼,唤作默而常照。”虽然大慧宗杲如此直斥地批判默照禅,但终因宏智正觉的:“不触事而知,不对缘而照”以及“廓尔而灵,本光自照,寂然而应,大用现前”而迅速兴盛起来。在当时各种偏激行为充斥的禅门无异于掀起狂澜巨涛。蓦然间卷席十方,与宗杲的看话禅分庭抗礼,并驾齐驱,一并相行于世。
以后世的眼光看来,大慧宗杲对默照禅的批判显然是过于偏激。本来临济、曹洞二宗的对立在马祖时便已有之,二者之间是齿唇的关系,虽是相互对立,实则是相互依存。在很大程度上来说,马祖禅系补充了石头禅系的不足,而石头禅系亦制约了马祖禅系向偏激方面的发展。在中国禅宗史上,如果没有马祖禅系,石头禅系可能早已湮没,而没有石头禅系,马祖禅恐怕犹如一堆大火,越烧越旺,烧到最后恐怕什么都化为灰烬,甚么也不存。所以相对来说,没有默照禅,看话禅恐怕越走越远,最终走向极端,而没有看话禅,默照禅亦犹如一团死水,涟绮不兴,久而久之,自然干涸。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值得进一步研究探讨。
摘自《内明》第26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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