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牙在边疆

光荣的使者
　　佛经中说，“见到舍利如同见佛”，能够瞻拜到佛牙，其功德是不可思议的。一九五六年七月，中国佛教协会为了使祖国边疆——云南省德宏、耿马等地区的傣族、崩龙族、佧佤族等各兄弟民族的佛教徒，也能够朝拜佛牙，广种善根，因此组织了佛牙护侍团。团员们——包括我在内——都认为这是光荣的使命，将佛牙护侍到德宏、耿马、丽江、西双版纳等地区去，我们也成为光荣的使者了。我这次仅将在德宏、耿马两个地区的点滴情况，介绍一下，我想大家也是愿意知道的事。
　　首先谈谈我的总印象是:在这两个地区内，供奉佛牙的时期虽然只有四十四天，而朝拜的人数，却有二十五万人次以上。我们访问了二十多个傣族寺庙和瞻拜了许多著名的古塔，互相举行了赠礼和座谈会。我们这次以护侍佛牙的殊胜因缘，能够有机会到边疆与各兄弟教友在教义上相互学习，进一步增进了我们之间的了解，在和合团结精神下互相交流佛教情况，使大家都感到无比的高兴。我们同是释迦牟尼佛的弟子，都是佛陀的根本教义的法乳中生长起来的，我们同是生长在一棵菩提树上的。我们过去虽共同生活在祖国的土地上，同一佛陀法乳所养，但是在解放前，我们长期地被隔离开来，我们不能相互往来。那时候我们的生活被压迫，我们的信仰被歧视，我们的弘法事业得不到帮助和支持。解放后，由于毛主席、共产党和人民政府贯彻了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和民族平等团结政策，我们汉族和所有兄弟民族的佛教徒都同样地得到了自由和幸福的生活，我们的宗教信仰受到尊重，我们的弘法事业得到了便利和支持，信仰佛教的各个民族不仅相互之间有了来往而且亲密地团结起来了。
　　我们就怀着这种喜悦的心情，我们全团的车队，驶过了祖国八千里的沿边公路，跨过了澜沧江和怒江的铁索桥，登临过松山和天子庙坡，这里有广大的肥沃的土地，美丽的林园，新建的城市和善良、勤劳、团结的各族人民。
　　佛牙停留在边疆的期间，各族的教徒们都普遍地说:“见到中国佛教协会派来了护侍团，我们心里乐得像开了花。我们有这样伟大的祖国同善良的人民，我们的弘法事业能够得到保障和支持。我们要热爱我们国家和人民。我们应以佛陀的愿行为祖国人民的利益贡献出力量。”
　　佛牙带来了祖国的温暖
　　七月十五日，在亚热带地区，虽然是雨季，可是幸逢着一个明朗的天气。我们以殊胜的因缘，护侍佛牙来到了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首府——芒市。当佛牙彩车开进了欢迎会场的时候，拥挤在道路两旁的恭敬而虔诚的宗教、民族上层人士和数千名教徒信众们表现出了希有的欢欣和喜悦。礼炮放过了，四位傣族长老高举着大伞登上彩车守护佛牙，这时只见那许许多多青年们跳着美丽的孔雀舞蹈和伴奏着一些象脚鼓、包锣的民族乐器的声音，响成一片。在供奉佛牙的七宝金塔前，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供器和供品，灯烛辉煌，香烟缭绕。特别是行列两边的幢、旛、伞盖，就好像云海似地摇动着，穿着节日服装的各族教徒，手中不时地撒着米花和鲜花。
　　佛牙供奉在吴果里亚长老的菩提寺中，佛牙所经过的道路，沿途铺满了信众们脱下的上衣和头巾，好让佛牙和护侍团走过，这是傣族信众们表示他们虔敬的心意。当我们看到信众们将刚被佛牙车从上面走过的衣帽、头巾穿在身上或戴在头上的时候，尤其是那些善良而真挚的母亲们将衣帽放在孩子们的身上，总是不时地望望佛牙，再望望自己的孩子，好像说:你们生在今天的祖国，拜到佛牙，真是太幸福了。
　　我们在德宏访问时期，很多的长老和信众们都说:“现在，在毛主席、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领导下，我们能够拜到我们世世代代所愿望的佛牙，过着宁静的宗教生活，从事佛教研究和修持，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还听到很多的教徒说:“佛牙来到边疆，好似圣水和太阳，给我们带来幸福和吉祥。”
　　团结的会见，亲切的交谈
　　乌嘎维达，是一位七十七岁年高有德的大长老，他住在曼辛大寺。这一天，护侍团在乌古腊和乌果里亚两位长老的陪同下，前去拜访了乌嘎维达大长老。曼辛大寺的形式，是一所很大的整体矮楼，全系木质结构，佛殿四面都开着门，佛殿和僧房，都是连在一起的。当我们礼佛后，乌嘎维达长老和蔼可亲地握着每个人的手，慈祥地招呼大家席地而坐。我们在佛殿中看到的，正中是供奉一尊释迦像，进门的右边，还供有弥勒佛的石龛，佛殿的周围除挂满了许许多多的白伞和花旛，还挂了一个很大的炸弹筒——这是在抗日战争中，美帝国主义假借袭击日军为名而滥肆轰炸这里的和平居民和清净佛寺的铁的罪证!这个凶器在佛教徒手中，现在却变成了法器。
　　乌古腊长老说:“在反动统治时代，国民党反动派，歧视我们边疆人民，也歧视我们边疆的佛教徒，把我们和内地的佛教徒隔离得很远；但是现在，梦想不到的佛牙，竟给我们送到边疆来让我们朝拜，满足了我们历史的愿望，我们又能和内地的法师们见面；这都是共产党、毛主席给予我们边疆人民的大恩德啊!希望今后我们要团结得像一个母亲所生的子女一样的亲密，要热爱佛教，要热爱我们的国家。”他并且还介绍了此地佛教现在有摆庄、左抵、润和、多列四个教派，僧侣们每日定时礼诵禅修；每半月诵戒布萨；每年雨季安居三个月，傣族佛教徒称之谓“进洼”，乌古腊长老还在教义方面作了简要的介绍。他指出傣族佛教徒所奉持的是属于上座部的佛教三法印、四圣谛、八正道等等和汉地所弘传的是完全相同的。这里还是实行乞食制度。在进行了恳切地交谈后，还互赠了礼，护侍团向乌嘎维达长老等赠送了佛像、佛教画册和一些物；乌嘎维达则向护侍团赠送了三部手抄傣文佛经。时间已到了正午，我们接受了他们殷勤的盛意，邀请同在一起午餐。据说这一餐午斋，是由他们的信徒们特地准备供养的。这个寨子里的朗好（是剃发披着缦衣的傣族学戒女）和信徒们，听说我们来了，一批一批地来了许多人，他们捧着篾盘，盛着彩旗、米花和菠萝等水果来礼拜和供养护侍团。信徒们几乎一致说出了他们的欢喜心情，他们说:“佛牙，过去只有经书里说过。今天我们能亲身礼拜到佛牙，真是一件大喜事。”信众们，不断地向护侍团说出了无限感谢的话。最后，我们彼此怀着同样依依不舍的心情，相互地告别了。
　　在耿马主持升长老的大典上
　　佛牙于八月下旬来到了耿马。在这里，我只打算介绍一件与傣族佛教僧侣制度有关的事情。这里没有人人都必须从小出家一次的习惯，可是在僧侣的等级上还是很为讲究的。据说此地僧侣划分九级:（1）雅立敦（又称印长老，是最高级，现在没有此级）、（2）库曼南（即付印长老，现在只有朗德哥、殷刀片两位属此级）、（3）库曼（大长老）、（4）商照（二长老）、（5）萨弥照（三长老）、（6）听照（四长老）、（7）法照（即佛爷）、（8）座龙（大和尚）、（9）座乌（和尚）。在佛爷以下的僧侣，是不论出家时间长短，随时都可以还俗的。如果由法照升为听照（即由佛爷升长老），便不能随便还俗了（如果有，便被别人看不起）。
　　此地对于升长老一事，一向都是很重视的。这次佛牙护侍团来到这里之后，朗德哥付印长老代表耿马的全体僧侣要求护侍团代表中国佛教协会主持升长老大典。护侍团接受了这个请求。这次参加升级者有四人。
　　八月二十九日，是一个好日子。在朗德哥付印长老的睡佛寺中的大院子里，站满了来参加典礼的信众们。院子的中央放了一座高约一丈多的方形塔式的竹亭子，中间可以站十几个人。这天庙里挂满了花旛和伞盖，四边也放了许多花纸扎的飞禽走兽，布置得很隆重很庄严。
　　放过了十二声礼炮后，便由以朗德哥为首的八位长老，在佛前领着四位升级者次第走进亭中，四位升级者蹲在竹亭的中间，八位长老分列两旁，齐声高诵吉祥经。护侍团站在亭前的石磴上，中间放着两根半边没有竹节的毛竹（长约八尺），由站在两旁的信众们，恭敬而虔诚的双手捧好，一头放在被升者的头顶上，一头放在护侍团的胸前。八位长老诵经后，即由护侍团将每人一把的瓷壶里面所盛的檀香水慢慢的向竹片中倒去，让香水滴在被升者的头顶上。这时候四围的佛爷们、沙弥们，都高声诵经。我们壶中的香水倒完了，还有十几位信众们也来倒香水。据说，这些都是升级者的护法徒众。护侍团代理团长朗照法师代表中国佛教协会在这典礼上向他们致祝词说:“我们今天来主持升长老大典，是中国佛教史上的第一次，这是我们同在佛陀大光明幢照耀之下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今后愿我们之间在法的和合中，在民族的团结中，日益巩固和加强，为弘扬佛教，为热爱我们的祖国和人民而携手前进!”末了，朗德哥长老对升级者带着勉励口气地说:“今天由北京来的法师们代表中国佛教协会为我们举行这庄严的升长老典礼，这是我们大家光荣而幸福的一件大喜事，希望你们今后常行佛事，做出好榜样，才不辜负中国佛教协会对我们深厚的慈护和期望。”护侍团代表中国佛教协会向升级者每人赠送了一袭袈裟，在一片朗诵经声中结束了这次大典。
　　我们汉族佛教徒和傣族、崩龙族、佧佤族等佛教徒之间在解放前完全没有接触，因为从无来往，所以就互不了解。现在，我们之间不仅互相见了面，而且还能进行恳谈，亲如家人。愿我们各民族佛教徒和合一致，共同在建设祖国、维护和平和弘扬圣教事业中，贡献出我们的力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