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四)A
第四册
第十章 般若波罗蜜法门
第一节 般若经的部类
第一项 般若经部类的次第集成
般若波罗蜜prajn~a^pa^ramita^,为六波罗蜜──六度之一。在菩萨修学的菩提道中,般若波罗蜜有主导的地位,所以般若波罗蜜是遍在一切大乘经的,可说是大乘法门所不可缺少的主要部分。在大乘经中,有特重般若波罗蜜,以般若波罗蜜为中心而集成圣典;这部分圣典,也就取得了『般若波罗蜜经』的专称,成为大乘经中重要的一大类──「般若部」。『般若经』的部类,着实不少!这些般若部类,在佛教史上所见到的,是在不断的增多中,从二部、三部、四部、八部到(唐玄奘译出的)十六部;以后还有称为『般若经』的传译出来。大概的说,『般若经』的集出,是从「大乘佛法」兴起,一直到「秘密大乘佛法」传布的时代。当然,最受人重视的『般若经』,是属于「大乘佛法」时代的,尤其是代表初期大乘佛法(西元前一世纪中,到西元二世纪末)的部分。为了说明代表初期大乘的『般若经』,所以叙述『般若经』在佛教史上次第增多的情形,也就可以推定代表初期大乘的『般若经』。
一、「二部」:在中国佛教史上,『般若经』的传译与传说,应该是从「一部」到「二部」。不过最初传译过来的时候,只有这一部,不知道还有其他的『般若经』,也就没有引起『般若经』的部类问题。『般若经』最早传译过来的,是汉灵帝光和二年(西元一七九)译出的『道行般若经』,十卷,三十章(品),或名『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到了魏甘露五年(西元二六0年),已从传说中知道有两部『般若经』了,如『出三藏记集』卷一三『朱士行传』(大正五五·九七上──中)说:
「士行尝于洛阳讲小品,往往不通。每叹此经大乘之要,而译理不尽。誓志捐身,远迎大品。遂于魏甘露五年,发迹雍州,西渡流沙。既至于阗,果写得正品梵书,胡本九十章(品),六十万余言。遣弟子不如檀,晋言法饶,凡十人,送经胡本还洛阳。……送至陈留仓垣水南寺。河南居士竺叔兰,善解方言,译出(为)放光经二十卷」。
朱士行在洛阳所讲的「小品」,就是『道行般若经』。这部经,古人评为「道行颇有首尾隐者,古贤论之,往往有滞」。士行知道有广本的『般若经』,所以到于阗去访求的。等到晋元康五年(西元二九五年),竺叔兰译出了『放光般若经』,与『道行般若经』相对,古人就称之为「大品」与「小品」。这二部,有着共同的部分,古人是相信从「大品」抄出「小品」的,如道安(西元三一二──三八五)『道行经序』说:「佛泥曰后,外国高士抄九十章为道行品」。支道林(西元三一四──三六六)『大小品对比要抄序』说:「先学共传云:佛去世后,从大品之中抄出小品」。「大品」与「小品」的名称,一直传下来。鸠摩罗什所译的『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二十七(或二十四)卷本,称为『新大品经』;十卷本称为『新小品经』。「大品」与「小品」,也就是『般若经』的广本与略本。
二、「三部」·「四部」:鸠摩罗什Kuma^raji^va来华的时代(西元四0一──四一五顷),中国佛教界知道了『般若经』有三部,如『大智度论』(西元四0二──四0五译出)卷六七(大正二五·五二九中)说:
「般若波罗蜜部党经卷,有多有少,有上中下──光赞、放光、道行」。
『智度论』所说的『般若经』,有上中下,也就是『光赞般若』、『放光般若』、『道行般若』。『智度论』又说到:「如小品、放光、光赞等般若波罗蜜,经卷章句有限有量,般若波罗蜜义无量」。这与上文所引的,内容完全相合,只是顺序颠倒了一下。『光赞』、『放光』以外的『小品』,就是『道行经』。汉译的『光赞』,现存十卷,是残本。但古代有一传说:「光赞有五百卷,此土零落,唯有十卷」。『光赞』五百卷说,可能是十万颂『般若』的古老传说。『大智度论』卷一00(大正二五·七五六上)说:
「此中般若波罗蜜品,有二万二千偈;大般若品有十万偈」。
十万偈的『般若经』,是三品中的上品,『大智度论』是称之为『光赞』的。『大智度论』是『般若经』的注释,所依的经本──「二万二千偈」,就是鸠摩罗什所译的『新大品经』;与竺叔兰所译的『放光般若』,竺法护所译的『光赞』残本,都是三品中的中品。三部般若,是在二部──『大品』、『小品』以外,更多了一部十万偈本。龙树Na^ga^rjuna造『大智度论』,在西元三世纪初,当时印度已有了三部『般若经』;但传说来中国,已是五世纪初了。不过,如采取「光赞五百卷」说,那末竺法护译出『光赞』的时候(西元二八六),中国佛教界可能已听说过「三部般若」了。
「四部」说,见于僧□的『小品经序』(大正八·五三七上):
「斯经正文,凡有四种,是佛异时适化广略之说也。其多者,云有十万偈;少者六百偈。此之大品,乃是天竺之中品也。随宜之言,复何必计其多少」!
僧□本来是道安的弟子,后来成为罗什的门人。罗什译『新小品经』七卷(现在分作十卷),是弘始十年(西元四0八)。僧□为『小品』作序,说到了『般若经』有四部,就是在三部外,加一部六百偈本。吉藏的『金刚般若疏』卷一(大正三三·八六中)说:
「有人云:当以金刚足前三部以为四也。然金刚止有三百许偈,□公云少则六百偈,故知未必用金刚足之」。
『金刚般若』也是罗什当时译出的,三部以外加『金刚般若』,合成四部,是极有可能的,只是偈数少一些。
三、「八部」:北魏永平元年(西元五0八),菩提留支Bodhiruci到中国来,译出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卷,『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论』三卷。这部论是世亲Vasubandhu所造的,留支又依据世亲的论释,造『金刚仙论』十卷。『金刚仙论』有「八部般若」,也就是菩提留支传说的般若部类,如『论』卷一(大正二五·七九八上)说:
「八部般若,以十种义释对治十。其第一部十万偈(大品是);第二部二万五千偈(放光是);第三部一万八千偈(光赞是);第四部八千偈(道行是);第五部四千偈(小品是);第六部二千五百偈(天王问是);第七部六百偈(文殊是);第八部三百偈(即此金刚般若是)」。
论文中的小字,是后人所附加的,是为了推定「八部般若」的实体而下的注说。所以有关「八部般若」,后人的传说都相近,而确指是什么经,如『金刚仙论』所说;智者『金刚般若经疏』所说;吉藏『金刚般若疏』所说;圆测『解深密经疏』所说,彼此的异说就相当多了。
其实,「八部般若」的前七部,偈颂多少与次第,都与『大般若经』十六会中的前七会相合。第八部三百偈的,是十六会中「能断金刚分」第九。以「八部般若」比对『大般若经』的前十会,缺第八「那伽室利分」,第十「理趣般若分」。「理趣般若分」与「秘密大乘」有关;在西元六世纪初,大概还没有成立。「那伽室利分」与旧译『濡首菩萨无上清净分卫经』相当,但旧译没有称为『般若经』,古人也没有看作般若部类。这部经而被编为般若部类,在印度也许是以后的事。
四、「十六会」:唐贞观十九年(西元六四五) ,玄奘从印度回国。显庆五年(西元六六0),开始翻译『摩诃般若波罗蜜多经』──『大般若经』,全部梵本二十万颂,分十六会,译成六百卷,内容如下:
初会 十万颂 四百卷 新译
二会 二万五千颂 七八卷 重译
三会 一万八千颂 五九卷 新译
四会 八千颂 一八卷 新译
五会 四千颂 一0卷 重译
六会 二千五百颂 八卷 最胜天王分 重译
七会 八百颂 二卷 曼殊室利分 重译
八会 四百颂 一卷 那伽室利分 重译
九会 三百颂 一卷 能断金刚分 重译
十会 三百颂 一卷 般若理趣分 新译
十一会 二千颂 五卷 布施波罗蜜多分 新译
十二会 二千颂 五卷 净戒波罗蜜多分 新译
十三会 四百颂 一卷 安忍波罗蜜多分 新译
十四会 四百颂 一卷 精进波罗蜜多分 新译
十五会 八百颂 二卷 静虑波罗蜜多分 新译
十六会 二千五百颂 八卷 般若波罗蜜多分 新译
玄奘所译的『大般若经』十六会,可以分为三大类。前五分是第一类:前三分虽广略悬殊,然内容都与古说的「大品」相同。四分与五分,是古说的「小品」类。这二类,文段与内容,都有共同的部分,是同一原本的分化。中(六──一0)五分为第二类:这是彼此不同的五部经;玄奘以前,曾译出前四部(六──九),只有「般若理趣分」是新译。这部与「秘密大乘」有关的「般若理趣分」,过去虽没有传译,以后却不断的传译出来。经典的集出,有时代的前后,这是最可以证明的了。后六分为第三类:这是从般若法门的立场,将六波罗蜜多分别的集出来。
传说于中国的般若部类,是从(一部)二部、三部、四部、八部,到十六部,表示了『般若经』在不断的发展中。如从中国译经史上去看,首先是略本,广本,然后是『濡首般若』、『金刚般若』、『文殊般若』、『胜天王般若』,到唐代才译出『理趣般若』等,反映了印度『般若经』传出的次第。
般若波罗蜜,新译作般若波罗蜜多。译义为「智度」、「明度」、「慧度」、「慧到彼岸」。波罗蜜旧译为「度」,古译作「度无极」。
依『出三藏记集』卷二(大正五五·六中)。
道安『道行经序』,见『出三藏记集』卷七(大正五五·四七中)。
凉州方面,竺法护在晋太康七年(西元二八六),也译出了与『放光经』同本的『光赞经』。
『出三藏记集』卷七(大正五五·四七中)。
「出三藏记集』卷八(大正五五·五五中)。
『出三藏记集』卷二(大正五五·一0下)。
『大智度论』卷七九(大正二五·六二0上)。
吉藏『金刚般若疏』卷一(大正三三·八六中)。
智□『金刚般若经疏』(大正三三·七六上)。
吉藏『金刚般若疏』卷一(大正三三·八六下)。
圆测『解深密经疏』卷五(续三四·四一二上)。
第二项 现存的般若部类
『般若经』传布而被保存下来的,主要是华文译本,还有藏文译本,及部分梵本。这里略加叙述,以为论究初期大乘中,『般若经』成立与发展的依据。
一、「下品般若」(依『大智度论』三部说,称为「下中上」):这是中国古代所传的「小品」类。现存的华文译本,共有七部:
1.『道行般若经』 十卷 后汉支(娄迦)谶译
2.『大明度经』 六卷 吴支谦译
3.『摩诃般若波罗蜜钞经』 五卷 前秦昙摩蜱共竺佛念译?
4.『小品摩诃般若波罗蜜经』 十卷 后秦鸠摩罗什译
5.『大般若波罗蜜多经』 「第四分」 十八卷 唐玄奘译
6.『大般若波罗蜜多经』 「第五分」 十卷 唐玄奘译
7.『佛说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罗蜜多经』 二十五卷 宋施护译
「下品」类七部中,1.『道行般若经』,汉灵帝光和二年(西元一七九)译出,是华文中最古译出的『般若经』。然现存经录最早的『出三藏记集』,存有矛盾的记载。在支谶Lokaraks!a译的十卷本外,又说竺朔佛在灵帝时译出的『道行经』一卷,道安「为之序注」。这是支谶的为十卷本,竺朔佛(或作竺佛朔)的为一卷本。然道安的『道行经序』说:「外国高士抄(大品)九十章为道行品;桓、灵之世,朔佛□诣京师,译为汉文」。又『道行经后记』说:「光和二年十月八日,河南洛阳孟元士口受(原作「授」),天竺菩萨竺朔佛,时传言者──译(者)月支菩萨支谶」。似乎十卷本是二人的合译。道安为一卷的『道行经』作「序注」;现存支谦的『大明度经』的『道行品』,附有注说,应该就是道安注。但这是依据『大明度经』而作注,与支谶的十卷本不合。现仅存十卷本,一般作为支谶译。这部『道行般若经』,以下简称为「汉译本」。
2.『大明度经』,『出三藏记集』作「明度经,四卷,或云大明度无极经」。这部经的译者,经录中有不少的异说。然音译少,文字又简要,与支谦译的特性相合,简称「吴译本」。
3.『摩诃般若波罗蜜钞经』,题作「符秦天竺沙门昙摩蜱Dharmapriya共竺佛念译」。译出的经过,如『出三藏记集』卷八「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大正五五·五二中)说:
「建元十八年正,车师前部王名弥第来朝。其国师字鸠摩罗跋提献胡大品一部,四百二牒,言二十千首卢。首卢三十二字,胡人数经法也。即审数之,凡十七千二百六十首卢,残二十七字,都并五十五万二千四百七十五字。天竺沙门昙摩蜱执本,佛护为译,对而捡之,慧进笔受。与放光、光赞同者,无所更出也。其二经译人所漏者,随其失处,称而正焉。其义异不知孰是者,辄并而两存之,往往为训其下。凡四卷,其一纸二纸异者,出别为一卷,合五卷也」。
『出三藏记集』卷二,「新集经论录」(大正五五·一0中)说:
「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五卷,……晋简文帝时,天竺沙门昙摩蜱,执胡大品本,竺佛念译出」。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抄』五卷,译者虽有佛护与竺佛念的异说,但都是昙摩蜱执「胡大品」本。现存的『摩诃般若波罗蜜钞经』,内容是「小品」,显然与「执胡大品」说不合,所以『开元释教录』,怀疑道安所说,而说「或恐寻之未审也」。鸠摩罗跋提Kuma^rabuddhi所献的梵本,「四百二牒」,「凡十七千二百六十首卢,残二十七字」,道安说得那样的精确,是不可能错误的。依道安的「抄序」,这是抄出,而不是全部翻译。昙摩蜱等依「大品」二万颂的梵本,对勘『放光』与『光赞』。如相同的,就不再译了。如二经有漏失的,就译出来。如文义不同而不能确定的,就「两存」──在旧译以外,再出新译,又往往加以注释。『摩诃般若波罗蜜经抄』,并不是「大品」的全部翻译,而只是「经抄」,也就是一则一则的「校勘记」,所以只有四卷或五卷。这部「经抄」,早已佚失了。现存而名为『摩诃般若波罗蜜钞经』的,内容是「小品」。隋法经等撰的『众经目录』说:竺法护曾译出「新道行经十卷,一名新小品经,或七卷」。『原始般若经之研究』,依铃木博士说,推定现存的『摩诃般若波罗蜜钞经』,为东晋竺法护所译。现存的『摩诃般若波罗蜜钞经』,不但是「小品」类,而且还是残本。文字采用「汉译本」的很多,以「汉译本」来对比,在『钞经』卷三『清净品』,卷四『本无品』中间,缺少了『叹品』、『持品』、『觉品』、『照明品』、『不可计品』、『譬喻品』、『分别品』──七品。在卷五『释提桓因品』以下,又缺了『贡高品』、『学品』、『守行品』、『强弱品』、『累教品』、『不可尽品』、『随品』、『萨陀波仑品』、『昙无竭品』、『嘱累品』──十品。共缺少十七品,约五卷。所以现存的『钞经』五卷本,可以确定的推为竺法护所译。不知为了什么,也许是「五卷」的关系,竟被误传为昙摩蜱等所出的「经抄」!现存的『摩诃般若波罗蜜钞经』,是竺法护所译的,以下简称「晋译本」。
4.『摩诃般若波罗蜜经』,或作『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十卷,是姚秦弘始十年(西元四0八),鸠摩罗什Kuma^raji^va所译的,今简称为「秦译本」。
5.『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四分」(从五三八卷起,五五五卷止),共十八卷。
6.『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五分」(从五五六卷起,五六五卷止,共十卷。这是唐玄奘所译的『大般若经』中,与『小品」相同的;十六分中的第四与第五分。今简称为「唐译四分本」,「唐译五分本」。
7.『佛说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罗蜜多经』,二十五卷,施护Da^napa^la译,约译出于宋太平兴国七年(西元九八二)以后,简称「宋译本」。
在这华文的七种译本外,属于「小品」『般若经』的藏译本,也有两部:1.胜友Jinamitra所译的壹万颂本:H!phags-pa S/es-rab-kyi pha rol-tu phyin-pa khri-pa zhes-bya-ba theg-pa chen-poh!i mdo。2.释迦军S/a^kyasena、智成就Jn~a^nasiddhi等所译的八千颂本:H!phags-pa s/es-rab-kyi pha rol-tu phyin-pa brgyad-ston%-pa zhes-bya-ba theg-pa chen-poh!i mdo。梵本方面,有尼泊尔所传的八千颂本:As!t!asa^hasrika^prajn~a^pa^ramita^,实数为八千一百九十颂。
如将华文译本七部,藏文译本二部,及梵文本一部,而比对同异,那末可以分为二类:华文的「唐译四分本」、「宋译本」及「梵文本」为一类。「唐译四分本」,二十九品,如增入略去的『常啼品』、『法涌品』、『嘱累品』,共三十二品,与「宋译本」及「梵文本」相合。「汉译本」、「吴译本」、「晋译本」、「秦译本」,及「唐译五分本」,虽品数略有参差,而文义相近。藏文本二译,从颂数来说,似乎是「唐译四分本」的不同译出。『至元法宝勘同总录』,以为藏译的一万颂本,同于「唐译四分本」;八千颂本同于「唐译五分本」,怕未必正确!
「唐译五分本」,译成十卷,不可能有八千颂的。
二、「中品般若」:属于「中品」的『般若经』,华文译出的共五部。1.『光赞般若波罗蜜经』:如『出三藏记集』卷七,道安所作的『合放光光赞略解序』(大正五五·四八上)说:
「光赞,护公执胡本,聂承远笔受。……寝逸凉土九十一年,几至泯灭,乃达此邦也。斯经既残不具。……会慧常、进行、慧辩等,将如天竺,路经凉州,写而因焉。展转秦雍,以晋泰元元年五月二十四日,乃达襄阳」。
『光赞般若经』,是竺法护于太康七年(西元二八六)译出的,但当时没有流通,几乎佚失了。后来在凉州发见,才抄写「送达襄阳,付沙门道安」。不但已经过了九十一年,而现存十卷二十七品(失去了三分之二),已是残本。这部残本,今简称为「光赞本」。
2.『放光般若波罗蜜经』:这是朱士行在于阗求来的,译成二十卷,九十品。传译的经过,如『出三藏记集』卷七,『放光经后记』(大正五五·四七下)说:
「朱士行……西至于阗国,写得正品梵书,胡本九十章,六十万余言。以太康三年,遣弟子弗如檀,晋字法饶,送经胡本至洛阳。住三年,复至许昌。二年后,至陈留界仓垣水南寺。以元康元年五月十五日,众贤者共集议,晋书正写。时执胡本者,于阗沙门无叉罗;优婆塞竺叔兰口传(译);祝太玄、周玄明共笔受。……至其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写都讫。……至太安二年十一月十五日,沙门竺法寂来至仓垣水北寺,求经本。写时,捡取现品五部,并胡本,与竺叔兰更共考校书写,永安元年四月二日讫」。
太康三年(西元二八二),经本送到了洛阳;元康元年(西元二九一),才在仓垣水南寺译出;到永安元年(西元三0四),才校成定本。梵本「六十万余言」,约一万九千颂,今简称为「放光本」。
3.『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姚秦弘始五年(西元四0四),鸠摩罗什在长安逍遥园译,今作三十卷。依『大智度论』,梵本为二万二千颂,今简称为「大品本」。
4.『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二分」:玄奘从显庆五年起,到龙朔三年(西元六六0──六六三),译成『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全部,分十六分,共六百卷。其中第二分,从四0一卷起,四七八卷止,共七八卷,今简称为「唐译二分本」。
5.『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三分」:从四七九卷起,五三七卷止,共五九卷,简称「唐译三分本」。
属于「中品」类的藏文译本,也有二部:1.S/es-rab-kyi-pha-rol-tu-phyin-pa ston%-phrag-n~i-s/u-ln%a-pa,依『至元法宝勘同总录』,与「唐译二分本」相同。2.H!phags-pa s/es-rab-kyi-pha-rol-tu-phyin-pa khri-brgyad-ston%-pa shes-bya-ba theg-pa chen-poh!i mdo,依『至元法宝勘同总录』,与「唐译三分本」相同。
属于「中品」般若的梵本,现存Pan~cavim!s/atisa^hasrikaprajn~a^pa^ramita^,即二万五千颂般若,与「唐译二分本」相当。
三、「上品般若」:玄奘所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初分」,译为四百卷,就是传说中的「十万颂」本。依『贞元新定释教目录』,梵本实为十三万二千六百颂,今简称「唐译初分本」。藏文所译的『十万颂般若』,题为:S/es-rab-kyi-pha-rol-tu-phyin-pa ston%-phrag-brgya-pa,依『至元法宝勘同总录』,与「唐译初分本」相同。现存梵本的『十万颂般若』S/atasa^hasrika^prajn~a^pa^ramita^,依『八千颂般若』梵本刊行者R. Mitra所见,梵本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为二万六千九百六十八颂,第二部分为三万五千二百五十九颂,第三部分为二万四千八百颂,第四部分为二万六千六百五十颂;四部分共有十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七颂。
四、「金刚般若」:这是『般若经』流通最盛的一部。译为华文的,共六部:1.姚秦鸠摩罗什译。2.魏菩提留支Bodhiruci于永平二年(西元五0九)译。3.陈真谛Parama$rtha于壬午年(西元五六二)译。这三部,都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各一卷。4.隋达磨笈多Dharmagupta于开皇十年(西元五九0)译,名『金刚能断般若波罗蜜经』,一卷。5.唐玄奘于贞观二十二年(西元六四八)译,名『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一卷;编入『大般若经』五七七卷,即第九分「能断金刚分」。6.唐(武后时)长安三年(西元七0三),义净于西明寺译出,名『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一卷。华译本而外,有西藏译本。其中德格版,与菩提留支,尤其是真谛的译本相合。而北京版所收的,却与达摩笈多,尤其是玄奘译本相近。本经也存有梵本。斯坦因(A. Stein)在炖煌千佛洞,发见有于阗译本。依华译本而论,菩提留支译本,真谛译本,达磨笈多译本,玄奘译本,义净译本──五部,都属于瑜伽系所传,与无着Asan%ga、世亲Vasubandhu的『金刚经论释』有关。
五、「那伽室利般若」:唐译『大般若经』卷五七六,第八「那伽室利分」一卷。在中国译经史上,这部经的译出很早,如『出三藏记集』卷四,『新集续撰失译杂经录』(大正五五·二一下)说:
「濡首菩萨无上清净分卫经,二卷(一名决了诸法如幻化三昧经)」。
失译而「未见经文」的,又有「濡首菩萨经,二卷」,注:「疑即是濡首菩萨分卫经」。这部只听说经名,而没有见到经文的,僧佑推断为就是『濡首菩萨无上清净分卫经』。隋法经的『众经目录』,只有一本,「宋沙门释翔公于南海译」。『历代三宝纪』却分作二部:一部是后汉严佛调译;一部是「宋世,不显年,未详何帝译。群录直注云:沙门翔公于南海郡出」。『历代三宝纪』的二部说,当然不足信;传为宋代的翔公译,也未必可信。从『濡首菩萨无上清净分卫经』的译语来说,虽相当的流畅明白,但译如是我闻为「闻如是」,文殊师利为「濡首」,紧那罗为「真陀罗」,无生法忍为「无所从生法乐之忍」等,有晋代(罗什以前)译品的特徵,不可能是宋译。也许因为这样,『历代三宝纪』才有严佛调译的臆说。这是东晋,近于罗什时代的「失译」。在古代,这部经是没有作为「般若部」的。这是初期的大乘经,思想近于般若,而并非以般若为主题的。在菩提留支传说「八部般若」时代,这部经还没有被编入『大般若经』系统。
六、「文殊般若」:本经的华文译本有三:1.梁天监五年(西元五二四),曼陀罗仙Mandra译,名『文殊师利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或作『文殊般若波罗蜜经』,二卷。2.梁僧伽婆罗Sam!ghavarman译,名『文殊师利所说般若波罗蜜经』,一卷。僧伽婆罗起初参预曼陀罗仙的译场;在曼陀罗仙去世后,又依据曼陀罗仙的梵本,再为译出。3.唐玄奘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五七四·五七五)第七分──「曼殊室利分」。曼陀罗仙本,「初文无十重光,后文有一行三昧」;僧伽婆罗本,「初文有十重光,后文无一行三昧」。玄奘译本,与曼陀罗仙本相合。曼陀罗仙的译本,被编入『大宝积经』第四六会。这部经,也有藏译本与梵本。「文殊般若」是以「般若波罗蜜」为主题,成为一部独立的经典。但特别重视「众生界」、「我界」、「如来界」、「佛界」、「法界」、「不思议界」,流露了后期大乘佛法的特色。不过还在演进过程中,没有到达「如来藏」(或「如来界」)、「佛性」(佛界)说的阶段。
七、「胜天王般若」:「天王问般若」,菩提留支所传的「八部般若」,已经说到。到了陈天嘉六年(西元五六五),月婆首那Upas/u^nya才译为华文,名『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这部经的梵本,是于阗沙门求那跋陀Gun!abhadra,在梁太清二年(西元五四八),带到建业来的。全部十六品,分为七卷。『胜天王般若』与唐玄奘所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的第六分相当;唐译为八卷(五六六卷起,五七三卷止),十七品。
『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与两部经有关,可说是两部经(与另一部经)的辑集所成,这两部就是『宝云经』与『无上依经』。『宝云经』,先后共有四译:1.『宝云经』,七卷,梁天监二年后(西元五0三──),曼陀罗仙译。2.『大乘宝云经』,七卷,梁曼陀罗仙共僧伽婆罗译。3.『宝雨经』,十卷,唐达磨流支Dharmaruci译。4.『佛说除盖障菩萨所问经』,二十卷,赵宋施护等译。这四部是同本异译,经中说到:除盖障菩萨从东方世界来,提出了一百零几个问题,从「云何菩萨具足于施」,到「云何菩萨速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佛对每一问题,都以「十法」来解答,体裁与『华严经』相近。末了,诸天赞叹供养,叙述伽耶山神长寿(或作「不死」)天女事;最后赞叹结劝受持。其中不同的是:『大乘宝云经』末,缺少了长寿天女一段,反多了『宝积品』。『宝积品』的内容,与『古宝积经』(『大宝积经』的『普明菩萨会』)相同,这是将『古宝积经』为品,而附在这部经的末后。『宝雨经』在佛从顶上放光后,插入月光天子事。佛预记说:「汝于此赡部洲东北方摩诃支那国,位居阿□跋致。实是菩萨,故现女身,为自在主(王),经于多岁,正法治化」。译经者是武则天皇帝大周长寿二年;女王授记,本来是南印度,译者适逢女主称帝,也就编在『宝雨经』里,从南印度转化为东北的大中国了。再说『无上依经』,二卷,是梁真谛绍泰三年(西元五五七)译出的,全经分七品:『校量功德品』、『如来界品』、『菩提品』、『如来功德品』、『如来事品』、『赞叹品』、『嘱累品』。『校量功德品第一』,本来是一部独立的经典,与失译的『未曾有经』,玄奘译的『甚希有经』,为同本异译;内容为称赞供养佛舍利,造塔的功德。佛的舍利,也称为「佛驮都」、「如来驮都」。驮都dha^tu,译为界,所以佛舍利是被称为「佛界」或「如来界」的。也就因为这样,从佛舍利的「如来界」,说到与「如来藏」同意义的「如来界」。『无上依经』的「如来界品」,说如来界(在众生位),也名「众生界」的体性。「菩提品」说明依如来界,修行而得菩提。说佛果的种种功德;依佛功德而起种种的业用。从「如来界品」到「如来事(业)品」,对如来藏说作了系统的有条理的叙述。
依『宝云经』及『无上依经』,来比对『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十六品),内容的相同,是这样的。1.『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通达品』:先序说东方离障菩萨(即除盖障菩萨)等十方菩萨来集,次答依般若而修的十波罗蜜。2.『显相品』:从「如地」到「能作法师,善巧说法」。3.『法界品』:先答「通达法界」、「远离众相」,到「知邪正路」。在「远离众相」下,『胜天王般若』多了一段「时众得益」。4.『念处品』:从「心正不乱」,到「如来威神之力」。上来四品,与『宝云经』相合。5.『法性品』:从品初到「行般若波罗蜜,通达如是甚深法性」,与『无上依经』的『如来界品』相合,如说:
「在诸众生阴界入中,无始相续所不能染法性体净。一切心识不能缘起,诸余觉观不能分别,邪念思惟亦不能缘。法离邪念,无明不起,是故不从十二缘生,名为无相;则非作法,无生无灭,无边无尽,自相常住」。
「一切众生,有阴界入,胜相种类,内外所现,无始时节相续流来,法尔所得至明妙善。此处,若心意识不能缘起,觉观分别不能缘起,不正思惟不能缘起。若与不正思惟相离,是法不起无明;若不起无明,是法非十二有分起缘;若非十二有分起缘,是法无相。若无相者,是法非所作,无生无灭,无减无尽,是常是恒是寂是住」。
『法性品』后段,从「通达世谛」,到「修如是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又是『宝云经』中的解答问题。接着,诸天赞叹供养,到赞叹受持──『法性品』终了,也都与『宝云经』相合。『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6.『平等品』,7.『现相品』,8.『无所得品』,9.『证劝品』,10.『述德品』,11.『现化品』,12.『陀罗尼品』,13.『劝诫品』──八品,是辑集另一部大乘经。文中提到了舍利弗、须真胝天子、善思惟童子、文殊师利等,在现存的华译大乘经中,应该是可以比对出来的。14.『二行品』:这又是『无上依经』。『无上依经』『菩提品』十义,与『二行品』的「五者作事,六者相摄,七者行处,八者常住,九者不共,十者不可思惟」部分,及『如来功德品』的大部分相当(八十种好止)。15.『赞叹品』:赞叹的偈颂,与『无上依经』的『赞叹品』相合。16.『付嘱品』:「受持此修多罗有十种法」,与『无上依经』的「嘱累品」相合。从上来的比对,『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是纂集了『宝云经』、『无上依经』 ,及另一部大乘经而成的。属于后期大乘,明白可见!
八、「理趣般若」:与「般若理趣」有关的经典,有好几部,古人或说是同本,或说是别本。其实,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1.唐玄奘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五七八)『第十般若理趣分』。2.唐菩提流志Bodhiruci于长寿二年(西元六九三)译,名『实相般若波罗蜜经』,一卷。3.唐不空(西元七六三──七七一)译,名『大乐金刚不空真实三昧耶经』,三卷;『贞元录』作『般若理趣释』。这三部大同,惟玄奘译,末后多神咒三种;而菩提流志与不空所译的,在每段都附有「字义」。第二类是:4.唐金刚智Vajrabodhi译,名『金刚顶瑜伽理趣般若经』,一卷。5.赵宋施护(西元九八二──)译,名『遍照般若波罗蜜经』,一卷。
这二部,大体与『大般若经』的『理趣分』相同,但后段又多说了「二十五甚深般若波罗蜜多理趣秘密法门」,也就是二十五种真言。第三类是:6.赵宋法贤(西元──一00一)译『最上根本大乐金刚不空三昧大教王经』,七卷,二十五分。从初分到十四分初:「圆证此大乐金刚不空三昧根本一切如来般若波罗蜜多法门」止,大体与唐译『理趣分』相合,不过在每一分段,加入了「入曼陀罗法仪」。从此以下,都是金刚手宣说的种种修持法仪。『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中的『般若理趣分』,是属于「秘密大乘」的。如说:「大乐金刚不空神咒」;「谓大贪等最胜成就,令大菩萨大乐最胜成就;大乐最胜成就,令大菩萨一切如来大觉最胜成就」。这不是明显的,从大贪得大乐,从大乐而成佛吗?应用『般若经』义,而建立大乐为根本的秘密乘。依此而作实际修持,经第二类,到达第三类的「最上根本大乐金刚不空三昧」法门。
九、六分波罗蜜多:玄奘所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从十一到十六分,名『布施波罗蜜多分』、『净戒』、『安忍』、『精进』、『静虑』、『般若波罗蜜多分』。六波罗蜜多,分别的集成六部。『布施分』五卷,『净戒分』五卷,『安忍分』一卷,『精进分』一卷,『静虑分』二卷,『般若分』八卷:六部共二二卷(五七九卷起,六00卷止)。六分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分』,有藏文译本,也有梵文本。这部『般若波罗蜜多分』,在印度曾受到重视。如唐波罗颇迦罗蜜多罗Prabha^karamitra,在贞观六年(西元六三二)译出的『般若灯论』,是清辩Bha^vaviveka所着的『中观』释论。在这部论中,每品末都引经以证明论义,几乎每品都引佛为极勇猛菩萨说,就是出于这部『般若波罗蜜多分』的。
一0、「般若心经」:在『般若经』中,这是民间传诵最盛的短篇。译为华文的也最多,现在存有七种。1.『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推定为姚秦鸠摩罗什(西元四0一──)译。2.『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玄奘于贞观二三年(西元六四四)译。3.『普遍智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开元二六年(西元七三八),法月Dharmacandra译。4.『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贞元六年(西元七九0),般若prajn~a^等译。5.『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大中一三年(西元八五九),智慧轮Prajn~a^cakra译。6.『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大中年间(西元八四七──八五九)法成译,这是近代从炖煌石室所发见的。7.『佛说圣佛母般若波罗蜜多经』,宋太宗时(西元九八二──)施护译。此外,也有藏文译本与梵本;中国并传有玄奘直译梵音的『般若心经』。
华文的不同译本,主体都是相近的。罗什与玄奘的译本,没有序与流通,但西元八世纪以下的译本,都具备了序、正、流通──三分。般若、智慧轮、法成、施护译本,序与流通都相同;惟有法月译本的序分,多了观自在菩萨请说一节。古人以为这部经「出大品经」。其实,这部经以「中品般若」的经文为核心,而附合于世俗信仰的。「舍利弗!……无智亦无得」,出于「大品本」的『习应品』。「般若波罗蜜是大明咒,无上明咒,无等等明咒」,出于「大品本」的『劝持品』。以「中品般若」经文为核心,标「观世音菩萨」,说「度一切苦厄」、「能除一切苦」,以贯通观音菩萨救济苦难的信仰。「大明咒」等,『般若经』是赞叹般若力用的,现在就「即说咒曰」。这是在「中品般若」成立以后,适应世俗,转化般若而与世俗神秘仰信合流的经典。
一一、其他部类:被编入「般若部」的,还有几种:
1.「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经』,二卷,西元五世纪初,流传于中国。传说为罗什所译,是可疑的。唐永泰元年(西元七六五),不空Aorghavajra译出『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二卷,文义相近,只是多了护国消灾的陀罗尼咒。
2.『了义般若波罗蜜多经』短篇,宋施护(西元九八二──)译。前分是「中品般若」,佛告舍利弗S/a^riputra,菩萨「应当修习般若波罗蜜」的一部分。后分「应当断除十种疑惑」,是瑜伽学者对般若法门的扼要解说。
3.『五十颂圣般若波罗蜜经』,短篇,宋施护(西元九八二──)译,略摄「中品般若」「般若广说三乘」法门的大义。
4.『开觉自性般若波罗蜜多经』,五卷,惟净(西元一00九──一0二一)译。经上说「三性」:「色无性、假性、实性,受想行识无性、假性、实性」。又『经』卷一(大正八·八五五中)说:
「若有人言:如佛所说,色(等)无自性,不生不灭,本来寂静,自性涅盘。作是说者,彼于一切法即无和合,亦无乐欲。随其言说,作是知解,我说彼是外中之外,愚夫异生邪见分位」。
依这部经说,如照着佛说的话,以为色等无自性,不生不灭,那就是「外中之外,愚夫异生邪见分位」。一定要说:色等法是有的,才能「于彼色中有断有知」,「于大乐行而能随转」。这不但随顺有宗的见解,而更是引入秘密乘的「大乐行」。
5.宋天息灾(西元九八二──)译的『佛母小字般若波罗蜜多经』;6.天息灾译的『观想佛母般若波罗蜜多菩萨经』;7.施护译的『帝释般若波罗蜜多经』。这三部都是短篇,都含有秘密真言。那个时代,印度佛教都受到「秘密大乘」的影响了。
上面所叙述的十一大类中,代表初期大乘法的,是「下品」、「中品」、「上品」,及『能断金刚分』。本论将依此初期大乘的『般若经』,来论究初期大乘法门的主流。
『出三藏记集』卷二(大正五五·六中)。
『出三藏记集』卷七(大正五五·四七中──下)。
『出三藏记集』卷二(大正五五·七上)。
参阅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六二──七六)。
『开元释教录』卷四(大正五五·五一一上)。
隋『众经目录』卷一(大正五五·一一九中)。
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八三──八七)。
见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九九──一00)。
各种本子,都不能完全相合,但可以从主要的不同来比对。
『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卷一(缩刷藏结·四五)。
『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卷一(缩刷藏结·四五)。
同上。
『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卷二0(大正五五·九一0中)。
『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卷一(缩刷藏结·四五)。
见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一二七──一二八)。
『望月佛教大辞典』(一三四七中──下)。
『出三藏记集』卷四(大正五五·三二上)。
隋『众经目录』卷一(大正五五·一一五中)。
『历代三宝纪』卷四(大正四九.五四上)。
『历代三宝纪』卷一0(大正四九.九三下)。
『开元释教录』卷一一(大正五五.五八三中──下)。
『大唐内典录』卷五(大正五五.二七四上)。
「天王问般若」的实际情形,古人不明白,所以异说很多。如吉藏的『金刚般若疏』,以为「天王问般若大本不来」,而说「须真天子问般若」等三部,「并出其中」(大正三三.八六中─下)。而在『大品经游意』中,更加『文殊师利问般若』、『思益梵志问般若』,共为五部(续三八.七下)。
此依『大正藏』说。然『开元释教录』以前,没有二人共译的记录。自『历代三宝纪』以来,却有『大乘宝云经』八卷,是陈须菩提(Subhuti)所译,但已经佚失。乘宝云经』八卷,是陈须菩提Subhu^ti所译,但已经佚失。
依『大周刊定众经目录』卷四,作「大周长寿二年(西元六九三),三藏梵摩于佛授记寺译」(大正五五.三九六中)。
『宝雨经』卷一(大正一六.二八四中)。
佛为净光天女授记,未来在南天竺作女王事,出『大方等大云经』(又名『无想经』)卷六(大正一二.一一0七上──中)。
从『宝云经』卷一到卷六中(大正一六.二三五下)止。
『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卷三(大正八.七00下──七0二下)。
『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卷三(大正八.七00下)。『无上依经』卷上(大正一六.四六九中)。
『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卷三(大正八.七0二下──七0五中)。
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 』(一七五──一七九)。
『贞元新定释教录』卷一五(大正五五.八八0上)。
『最上根本大乐金刚不空三昧大教王经』卷三(大正八.七九七下)。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五七八(大正七.九九0中)。
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一八二──一八三)。
隋『众经目录』卷二(大正五五.一二三中)。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二二三上)。
『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九(大正八.二八六中)。
隋『众经目录』卷二(大正五五.一二六中)。
『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下(大正八.八四三下──八四四上)。
『了义般若波罗蜜多经』(大正八.八四五中──下)。
『开觉自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一(大正八.八五四下)。
『开觉自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一(大正八.八五五下)。
第二节 原始般若
第一项 原始般若的论定
从上节的叙述中,可见古传的二部──「小品」与「大品」,三部──「上品」、「中品」、「下品」,与玄奘所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的前五分相当,占全经的百分之九四,实为『般若经』的主要部分。『大般若经』的前五分(也就是古传的三部或二部),从十万颂到四千颂,文字的广略,距离是相当远的,然在内容上,彼此却有一部分是共同的。共同的一致部分,在论究『般若经』的集出过程,推定『般若经』的原始部分,都是值得重视的!二部、三部、五分间,到底那些是存有共同部分?现在依「中品般若」的「放光本」,「下品般若」的「汉译本」,对比如下:
「放光本」 「汉译本」
┌───────┐
│『放光品』第一│
│ | │
│『舌相品』第八│
└───────┘
『行品』第九──────┐
| │
『僧那僧涅品』第一八 │
┌──────────┐ │
│『问摩诃衍品』第一九│ │
│『陀邻尼品』第二0 │ ├── 『道行品』第一
│『治地品』第二一 │ │
└──────────┘ │
『问出衍品』第二二 │
| │
『问观品』第二七────┘
『无住品』第二八 ───────『难问品』第二
| |
『无尽品』第六八 『不可尽品』第二六
┌───────
│『随品』第二七
└───────
┌──────────┐
│『六度相摄品』第六九│
│ | / │
│ | / │
│『诸法妙化品』第八七│
└──────────┘
『萨陀波伦品』第八八 ─────『萨陀波伦菩萨品』第二八
|
| │
『嘱累品』第九0 ────┴──『嘱累品』第三0
依「中品般若」的「放光本」说,全经可分为三部分:「前分」、「中分」、「后分」。「中(间部)分」,从『行品』第九,到『无尽品』第六八,共六0品,占全经的三分之二。这部分,与「汉译本」的前二六品相当(广与略不同),仅在论到「大乘」时,「中品般若」多了『问摩诃衍品』、『陀邻尼品』、『治地品』──三品。这一部分,是「中品般若」与「下品般若可以对同的部分。「前分」,从『放光品』第一,到『舌相品』第八,共八品,是「下品般若」所没有的。「中品般若」的后分,从『六度相摄品』第六九,到『诸法妙化品』第八七,共一九品,是「后分」的主要部分,也是「下品般若」所没有的。反之,「下品般若」有『随品』第二七,「中品般若」也没有。「中品般若」末后的三品,是举萨陀波伦Sada^prarudita求学般若的故事,为劝发求学般若的范例。劝学与末后嘱累流通部分,与「汉译本」的后三品相合,但不是「般若法门」的主体部分。在这两类经本的比对中,二本所共同的,可作为『般若经』基本部分的,是「中(间部)分」。
『般若经』有「上品」、「中品」、「下品」。依唐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中品」又有二本,「下品」也分二本,到底彼此关系是怎样的呢?『佛母般若波罗蜜多圆集要义论释』卷一(大正二五·九0二中)说:
「今此但说八千颂者,为彼听者最胜意乐所宜闻故,是故颂略。……非般若波罗蜜多法中义有差别,但为软中上品所有根性,随欲摄受,是故世尊由此因故,少略说此(八千颂)般若波罗蜜多」。
『般若经』的「上品」、「中品」与「下品」,偈颂的增多或减少,都是世尊为了适应听众的根性。这样,「上品」、「中品」、「下品」,『大般若经』的前五分,都是佛应机所作不同的宣说。在中国,如圆测的『大般若经』第二分序说:「疑繁而诲自广,悟初而访逾笃。所以重指鹫阿,再扣龙象」。第四分序说:「恐野马之情未戢,故灵鹫之谈复敞」。「重」、「再」、「复」,都表示了说而再说。「上品」、「中品」、「下品」,『大般若经』的前五分,都是佛的说而又说,这是古代最一般的解说。
中国古代有一项传说,「下品」(古称「小品」)是从「中品」(古称「大品」)抄略(节录)出来的,如『出三藏记集』卷七,道安的『道行经序』(大正五五·四七中)说:
「佛泥曰后,外国高士抄(「大品」)九十章为道行品。……然经既抄撮合成章指,……颇有首尾隐者。古贤论之,往往有滞。……假无放光(「大品」),何由解斯经乎」!
支道林所作的『大小品对比要抄序』也说:「盖闻出小品者,道士也。……尝闻先学共传云:佛去世后,从大品之中抄出小品」。「高士」、「道士」,都指出家的比丘。「小品」不是佛的再说,而是后人从「大品」中抄出来的。抄出时,多少变化而自成部类,所以道安也就直称之为「外国高明者撰也」。「小品」从「大品」中抄出的传说,可能是比较二本而得的结论。「汉译本」「颇有首尾隐者」,经文的起承段落,有些不分明,而「大品」却没有这种首尾、段落不明的情形,所以道安说:「假无放光,何由解斯经乎」!道安是推重「大品」的。支道林对比了「大品」与「小品」,发见了种种不同,如『出三藏记集』卷八『大小品对比要抄序』(大正五五·五六上──中)说:
「或小品之所具,大品所不载;大品之所备,小品之所阙」。
「小品引宗,时有诸异:或辞倒事同而不乖旨归;或取其初要,废其后致;或筌次事宗,倒其首尾;或散在群品,略撮玄要」。
支道林是主张「教非一途,应物无方」的,「大品」与「小品」,都有独到的适应性。然而「小品」到底是依据「大品」而抄出来的,所以说:「先哲出经,以胡为本;小品虽抄,以大为宗。推胡可以明理,徵大可以验小」。也就因此,对那些「未见大品,而欲寄怀小品,率意造义」的中国学者,给以批评。这是与道安一样,要依据「大品」来通释「小品」的,可说是从「大品」抄出「小品」的必然结论。
近代日本的部分学者,继承了从「大品」抄出「小品」的传说,作更细密的研究,更扩充而论到『大般若经』的前五分,如渡边海旭的『大般若经概观』,干泻龙祥的『般若经之诸问题』。盐见彻堂的『关于般若经之原形』,以为先抄出「小品」的初品,其次抄出以下的各品。并推究先在经典,是与「小品」初品相当的,如「大品本」的『三假品』到『无生品』部分。凡继承从「大品」抄出「小品」的,对「小品」的法数简略,首尾不分明;为了书写流传不方便而抄出「小品」等理由,大抵与支道林所说的相近。
近代研究而可为一般学者所容认的,应该是先有「小品」而后扩展为「大品」说。日本椎尾辨匡的『摩诃般若波罗蜜经解题』,『佛教经典概说』,以为由『大般若经』的第四分──「小品」,渐次增广为「大品」。第六分以下,『金刚般若分』与「大品」同时,最迟的是『般若理趣分』。铃木忠宗的『关于般若经之原形』,也以为先有「小品」,并推论为近于「唐译第五分」。尾芳光运的『原始般若经之研究』,以广泛的比较,而推定「小品」为在先的。并考定『般若经』的发展体系为:
原始般若经→ 道行经系统→ 放光经系统→ 初会系统
文殊问般若经 ─────→第八会
金刚般若经 ──────→第九会
在二部、三部、五分中,推定为:从「原始般若」而『道行般若』──「下品」;从『道行般若』而『放光般若』──「中品」;更从『放光般若』而发展为「初会」般若──「上品」。这一『般若经』的发展过程,我完全同意这一明确的论定。
从「下品」中推究出「原始般若」,对般若法门特质的理解,发展的趋向,是非常必要的!椎尾辨匡以为「须菩提品最古」,盐见彻堂也说:先抄出『小品」的初品;以这部分的「大品」为先在经典。尾芳光运列举各本,以『道行经』『道行品』(及各本与之相当)的一部分──从「佛在罗阅祗」起,佛赞须菩提:「菩萨作是学,为学般若波罗蜜也」止,为「原始般若经」。所说虽有些出入,但从『道行品』(或与之相当的「大品」)去推求「原始般若」,仍可说是一致的看法。以下,以「秦译本」(「小品」)为代表,参考其他经本,而加以论述。采用鸠摩罗什Kuma^raji^va译本取其文字比较畅达些。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四0一(大正七·一上)。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五三八(大正七·七六三上)。
『出三藏记集』卷八(大正五五·五五中)。
『出三藏记集』卷八(大正五五·三九下)。
『出三藏记集』卷八(大正五五·五六中)。
见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所述(二四八──二五三)。
见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二四九──二五二)。
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六六0)。
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所引(二五三)。
尾芳光运『原始般若经之研究』(五五九──五九二)。所举「原始般若经」部分,为『道行般若经』卷
一的一部分(大正八·四二五下──四二七上)。
第二项 原始的般若法门
说到「原始般若」法门,当然是从现存的『般若经』──「下品般若」中抉择出来的。但佛法的编集成经本,决不能想像为一般的「创作」。佛法是先有法门,经展转传授,然后编集出来;法门的传授,是比经典的集出更早存在的。以「原始般若」来说,这是深彻的体悟──般若的悟入无生。这是开示悟入的教授,初学者是不容易信解持行的。在少数利根佛弟子的展转传授中,当时流行的菩萨思想中,被确认为菩萨的般若波罗蜜,不会再退转(不退二乘)的法门。法门的传授,是不限于一人的;经过多方面的传授持行,到编集出来,那时可能已有大同小异的不同传述,集出者有将之综合为一部的必要。集出以后,有疑难的,附入些解说;有关的法义,也会增补进去:文段也就渐渐的增广起来。这样的综合,释疑,增补,在文字的衔接上,都可能留下些痕迹,再经过文字的润饰,才成为完整的经篇。「原始般若」如此,「下品般若」、「中品般若」、「上品般若」也如此;这也可说是经典集成的一般情形。对于「原始般若」,我也是从这样的观点,去研考「下品般若」的初品。现在依据「秦译本」,试为简要的分段,列举出来,分作高低排列,以便明显的看出「原始般若」的初形。
(一)序文[一]。
佛告须菩提:为诸菩萨说所应成就般若波罗蜜[二]。须菩提答舍利弗:诸佛弟子敢有所说,不违法相,皆是佛力[三]。
(二)须菩提白佛:我不见不得菩萨,不见不得般若波罗蜜,当教何等菩萨般若波罗蜜?若闻此说,不惊不怖,是名教菩萨般若波罗蜜[一]。
菩萨行般若时,应如是学:不念是菩萨心。是心非心,心相本净,不坏不分别。若闻是说,不惊不怖,当知是菩萨不离般若波罗蜜[二]。
(欲学声闻、辟支佛、菩萨地者,应学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中,广说菩萨所应学法)。
(三)须菩提白佛:我不得不见菩萨,当教何等菩萨般若波罗蜜?不得菩萨法来去,而与作字言是菩萨,我则疑悔!菩萨字无决定、无住处,是字无所有故。若闻是不惊不怖,当知是菩萨住不退转地,住无所住[一]。
菩萨行般若时,不应色中住。若住色,为作色行;若行作法,则不能受般若、习般若、具足般若波罗蜜,不能成就萨婆若。色无受想,无受则非色;般若亦无受。如是行,名诸法无受三昧,一切声闻辟支佛所不能坏。是三昧不可以相得,……以得诸法实相故得解脱;得解脱已,于诸法中,乃至涅盘,亦无取无舍。是名菩萨般若波罗蜜,不受色等。未具佛十力、四无所畏、十八不共法,终不中道而般涅盘[二]。
菩萨行般若时,应如是思惟:若法不可得,是般若波罗蜜耶?思惟此而不惊不怖,当知是菩萨不离般若波罗蜜[三]。
答舍利弗:是法皆离,性相亦离。如是学,能成就萨婆若。一切法无生无成故,如是行者,则近萨婆若[四]。
(四)须菩提告舍利弗:菩萨若行色行、生色行、灭色行、坏色行、空色行,我行是行:是行相,是菩萨未善知方便。若不行色,乃至不行色空,是名行般若波罗蜜。不念行,不念不行、行不行、非行非不行,是名行般若波罗蜜。一切法无受故,是名菩萨诸法无受三昧,一切声闻辟支佛所不能坏。行是三昧,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一]。菩萨行是三昧,不念不分别是三昧,当入、今入、已入,是菩萨从诸佛得受三菩提记。是三昧不可示,三昧性无所有故[二]。佛赞须菩提:我说汝于无诤三昧人中最为第一,如我所说!菩萨应如是学,是名学般若波罗蜜[三]。(1)佛答舍利弗:菩萨如是学,于法实无所学,不如凡夫所着。菩萨如是学,亦不学萨婆若,亦名学萨婆若,成就萨婆若。(2)佛答须菩提:菩萨学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当如幻人学[一]。
菩萨恶知识;菩萨善知识[二]。
菩萨[三]。
摩诃萨[四]。
(五)须菩提白佛:我不得过去未来现在世菩萨。色无边故;当知菩萨亦无边。一切处、时、种,菩萨不可得,当教何等菩萨般若波罗蜜[一]?
菩萨者但有名字。如我毕竟不生,一切法性亦如是。此中何等是色不着不生!色是菩萨不可得,不可得亦不可得,一切处、时、种,菩萨不可得,当教何法入般若波罗蜜[二]?菩萨但有名字。如我毕竟不生,法性亦如是。此中何等是色不着不生!诸法性如是,是性亦不生,不生亦不生,我今当教不生法入般若波罗蜜耶?离不生法,不可得菩萨行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若闻此说不惊不怖,当知是菩萨行般若波罗蜜[三]。菩萨随行般若时,作是观诸法,即不受色。何以故?色无生无灭即非色,无生无灭,无二无别。若说色,即是无二法[四]。
(六)须菩提答舍利弗:我不欲菩萨有难行。(于众生生易想、乐想、父母想、子想、我所想,则能利益无量阿僧只众生)。如我,一切处、时、种不可得,于内外法应生如是想。若菩萨以如是心行,亦名难行[一]。菩萨实无生。菩萨无生,菩萨法亦无生;萨婆若无生,萨婆若法亦无生;凡夫无生,凡夫法亦无生。我不欲令无生法有所得,无生法不可得故[二]。诸法无生,所言无生乐说亦无生[三]。舍利弗赞须菩提:汝于说法人中最为第一!随所问皆能答故。须菩提说:随所问能答,是般若波罗蜜力。若菩萨闻是说,不疑不悔,当知是菩萨行是行,不离是念[四]。众生无性故,离故,不可得故,当知是念亦无性、离、不可得。我欲令菩萨以是念行般若波罗蜜[五]。
依此「下品般若」「初品」的分段,不难看出『般若经』的原形。般若是体悟的修证法门,不是义理的叙述或解说,这是对般若的一项必要认识!从(一)经序──通序去看,「秦译本」等大体与「中品」相合,只是广略的不同。但古译的「汉译本」、「吴译本」,却特别说到「月十五日说戒时」。这是最古的译本,是值得重视的。古代的佛教界,在布萨说戒夜,大众集合「论法」。如『中部』『满月大经』、『满月小经』,都这样说:
「尔时,布萨日十五满月之夜,世尊为比丘众围绕,于空地坐」。
佛法是以修证为主的。在这大众集合问难中,传授下来,也发扬起来。依『般若经』序,月十五日说戒时,大众集合。世尊命须菩提Subhu^ti,为菩萨说所应该修学成就的般若波罗蜜。须菩提宣说;容易引起疑问的,由舍利弗S/a^riputra发问,须菩提答释。这是古代传说须菩提说般若,与古代的「论法」情形相合。重视这一意义,那末在初品的四·五段中间,佛为舍利弗说,为须菩提说──大段经文,与序文的命须菩提说不合。而且,须菩提所说,是启发的,反诘的,修证的;而佛说部分,却是说明的,因名定义的。所以,将佛说的大段除开,其余的文体与内容,都可说一致,这就是「原始般若」部分。
须菩提,是被称赞为:「无诤三昧人中最为第一」。「无诤」aran!ya,就是阿兰若。从形迹说,这是初期野处的阿兰若行,而不是近聚落住(与聚落住)的律仪行。从实质说,无诤行是远离一切戏论,远离一切诤执的寂灭。『中阿含经』卷四三『拘楼瘦无诤经』(大正一·七0三下)说:
「须菩提族姓子,以无诤道于后知法如法」。
「知法如真实,须菩提说偈,此行真实空,舍此住止息」。
无诤行,经说是「无苦无烦无热无忧戚」的中道正行,是「真实不虚妄,与义相应」的正行。在所说「随国俗法,莫是莫非」中,说明了语言随方俗的不定性,不应固执而起诤论。『般若经』中,须菩提说的般若,是「不见菩萨,不得菩萨,亦不见不得般若波罗蜜」。「菩萨字无决定无住处,所以者何?是字无所有故」。「菩萨者但有名字」。这与无诤行的名字不定性,显然是有关系的。『三论玄义检幽集』卷五(大正七0·四五九中──下)说:
「真谛云:此部执世出世法悉是假名,故言一切法无有实体;同是一名,名即是说,故言一说部」。
有关一说部Ekavya^vaha^rika的宗义,吉藏、法藏、窥基都采用真谛Parama$rtha的传说。一说部的名义,或以为不是这样解说的。一说部的宗义,没有更多的证明,但西元六世纪真谛的时代,印度的一说部,是有这样宗义的。「诸法但名无实」,与原始般若是相符的。这一被认为菩萨般若波罗蜜的教授,可能与一说部有关。
在「下品般若」初品的三·四段,说到了大同小异的二种「三昧」,如『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五三七下、五三八上)说:
「菩萨应如是学行般若波罗蜜,是名菩萨诸法无受三昧,广大无量无定,一切声闻辟支佛所不能坏」。
「是名行般若波罗蜜,所以者何?一切法无受故,是名菩萨诸法无受三昧,广大无量无定,一切声闻辟支佛所不能坏」。
「秦译本」与「宋译本」、「汉译本」,二种「三昧」的译语相同。「唐译四分本」,分别为「于一切法无摄受定」,「于一切法无取执定」。在梵本中,确有sarvadharma^parigr!hi^ta-sama^dhi与sarvadharma^nupa^da^na-sama^dhi的差别,然「摄受」与「取执」(古译也作「受」)的意义是相近的。经文三段说:「若住色中,为作色行。……若行作法,则不能(摄)受般若波罗蜜。……若色无受,则非色……是名菩萨诸法无(摄)受三昧」。这是以不住一切法,不摄受一切法,名为「诸法无受三昧」的。四段说:「若行色……行,为行相。……菩萨不行色,不行色生,不行色灭,不行色坏,不行色空」。进一步说:「不念(我)行般若波罗蜜,不念不行,不念行不行,亦不念非行非不行。……是名菩萨诸法无受(执取)三昧」。这是以不取着一切法相立名的。这二种「三昧」,实为同一教授的不同传诵,由集经者纂集在一起的,并认为这都就是般若波罗蜜。「不住色(等五蕴)」,「不作行」,「不取着」,「不摄受」,是继承原始佛法的,是佛法固有的术语。但这样的「诸法无受三昧」,解说为菩萨修习相应了,就不会退转而堕入二乘,所以这是「不共二乘」,菩萨独有的般若波罗蜜。这里想说到的,一、菩萨的般若波罗蜜,就是「诸法无受三昧」,但自般若法门兴起后,极力推重般若,不再提起这「无受三昧」了!从大乘经所见到的,以三昧为经名,以三昧为主题的经典,是非常多的。在部分的大乘三昧经中,推重阿兰若行,甚至说非阿兰若行不能成佛。大乘三昧,与阿兰若行的关系很深。般若法门也从阿兰若行中来,所以传说为(无诤三昧第一)须菩提说般若。等到大乘盛行,大乘三昧都传为菩萨们所修习传出了。二、「无受三昧」──般若波罗蜜,是菩萨行,不共二乘的。但般若的宣说者,是声闻弟子须菩提。须菩提自己说:「佛诸弟子敢有所说,皆是佛力。所以者何?佛所说法,于中学者能证诸法相。证已,有所言说,皆与法相不相违背,以法相力故」。依须菩提所说,佛弟子依佛所说法而修学,是能证得诸「法相」的,证了以后,能与「法相」不相违的。所以说「皆是佛力」,「以法相力故」。「佛力」,『大智度论』解说为:「我(弟子自称)等虽有智慧眼,不值佛法,则无所见。……佛亦如是,若不以智慧灯照我等者,则无所见」。原始般若的「佛力」说,与一般的他力加持不同;须菩提是自证而后随顺「法相」说的。在三段的「无受三昧」中,并举先尼S/ren!ika Parivra^jaka梵志的证入为例。菩萨特有的般若波罗蜜,似乎与声闻弟子有共通的部分。在二段的第三小节下,也插入了劝三乘共学般若一段。般若波罗蜜,到底是「但教菩萨」,还是「通教三乘」,成为教学上一个微妙的问题!
佛命须菩提为菩萨说般若波罗蜜,须菩提没有与菩萨们问答,而只是对佛说。须菩提所说的话,在圣典中是另成一格的。须菩提并不说菩萨应该这样修般若,反而以否定怀疑的语句,去表达所应学应成就的般若。如说:「我不见菩萨,不得菩萨,亦不见不得般若波罗蜜,当教何等般若波罗蜜」(二)?「若法不可得,是般若波罗蜜耶」(三)?「如是一切处、一切时、一切种,菩萨不可得,当教何等菩萨般若波罗蜜」?「当教何法入般若波罗蜜」?「我今当教不生法入般若波罗蜜耶(五)!菩萨与般若,都但有名言,没有实法,所以没有受教的人(菩萨),也没有所教的法(般若)。这似乎与佛唱反调,而其实是能这样了达的,「不惊不怖、不没不退」,正是菩萨所应修学成就的般若波罗蜜。这样的发明问答,古人称为「以遮为显」。又如所说的「诸法无受三昧」,是「不应色中住」(三);「不行色」等,「不念行」不行等(四)。不住一切,不念一切(也「不念是菩萨心」)(二),与佛化诜陀迦旃延Sandha-ka^tya^yana-gotra的「真实禅」──不依一切而修禅相合。第五段中,以「我」为例,说一切法(自性)性也这样。法性不生,不生也不生,这是不受(取)一切的不生不灭、无二无别的「无二法」。「无生」、「不二法」,是绝对的,超越差别、生灭的。第六段,因舍利弗的疑难,阐明不可取、不可得中,是无所谓难行与易行的;菩萨、萨婆若(佛)、凡夫,都是无生的;一切无生,就是说无生的语文,也是无生的。末了,以「无性」、「离」、「不可得」,说菩萨与众生平等:菩萨是应该这样的行般若波罗蜜。在『初品』中,将佛为舍利弗说,为须菩提说大段经文除开,就显出「原始般若」的一贯特徵。从菩萨与般若,开示无可教,无可入;不应住,不应念,引入「无生」的深悟。
般若法门,是继承「原始佛教」而有所发展的。在上面「部派佛教分化与大乘」中,说到「次第见谛」派,是渐入的,先见苦谛──无常、苦、空、无我的。「一念见谛」派,是顿入的,直见灭谛──寂灭无相的。「部派佛教」虽有渐入、顿入的流派,但在未见道以前,总是先以无常、苦、无我(或加「不净」)为观门,起厌、离心而向于灭。厌离生死,趣向寂灭,厌离的情绪很浓厚。如『初品』第四段中,菩萨不行色,不行色生、色灭,不行色坏、色空:般若法门是不观生灭无常及空的。经上说:「不坏色故观色无常……;不作如是观者,是名行相似般若波罗蜜」。「不坏」是不变异的意思,般若法门是从色等如如不异──不生不灭去观无常的。这是渊源于原始佛教,接近「一心见谛」,而是少数深悟者,直观一切法不可得、不生灭而悟入的。
「秦译本」初品,有三处说到「法相」一词,如说:
「能证诸法相。证已,有所言说,皆与法相不相违背,以法相力故」。
「以得诸法实相故」。
「诸法相尔」。
鸠摩罗什所译的「法相」、「法实相」,「唐译本」与「宋译本」,作「诸法性」、「诸法实性」;「吴译本」作「法意」,原语为dharmata^。「以得诸法实相故」,「唐译本」作「以真法性为定量故」;般若法门是以「法性」为准量的。一切法性是这样的,所以不必从世俗所见的生灭着手,而直接的从「法性」──不生不灭、无二无别、无取无着而顿入。这是少数利根深智者所能趣入的,被认为菩萨的般若波罗蜜,不共二乘,因菩萨思想的流行而渐渐发扬起来。
道安说「小品」「颇有首尾隐者」,就由于此。
这一段,与前后文不相衔接,推定为增补部分。
「下品般若」都约五蕴说。「色」如此,「受想行识」也如此。这里以「色」代表五蕴,下文也都是这样。
佛答须菩提一大段,体裁与前后不同。「摩诃萨」部分,广说「大乘」,一般都以为是后起的。
『道行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四二五下)。『大明度经』卷一,文异而意义相同(大正八·四七八中)。
『中部』(一0九)『满月大经』(南传一一上·三七0)。『中部』(一一0)『满月小经』(南传一一上·三七八)。
『中部』(一三九)『无诤分别经』,是同一经典,说到须菩提,但缺偈颂(南传一一下·三三二)。
『中阿含经』卷四三『拘楼瘦无诤经』(大正一·七0三上)。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五三七中)。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五三七下)。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五三九中)。然在「宋译本」(大正八·五九一上),「唐译五分本」等(大正七·八六九上),菩萨与般若,都但有名字。
如『杂阿含经』卷二(大正二·九上、一一上)等说。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五三七中)。
『大智度论』卷四一(大正二五·三五七下)。
『杂阿含经』卷三三(大正二·二三五下──二三六上)。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三(大正八·五四六下)。
『维摩诘所说经』说:「不生不灭是无常」,与「不坏色故观色无常」义相合。
『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一(大正八·五三七中、下、五三九上)。
鸠摩罗什所译的「法相」,新译作「法性」。而罗什所译为「法性」的,或是「法自性」dharma-svabha^va,或是「法界」dharmadha^tu的异译。译名不同,不可误作一义!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五三八(第四分)(大正七·七六四下)。又卷五五六(第五分)(大正七·八六六下)。
第三节 下品般若
第一项 般若的传宏
在『般若经』──三部(五分)的次第集成中,由于「原始般若」的流通传布,首先编集成部的,是「下品般若」,也就是中国旧传的「小品」。「下品般若」的「汉译本」,共三十品,「秦译本」为二十九品。「秦译本」『见阿■佛国品』第二十五,末后说:「说是法时,诸比丘众,一切大会天人阿修罗,皆大欢喜」,这表示经文已经结束了。「汉译本」与「吴译本」,虽没有这几句,但研究起来,这是「下品般若」古形的残留。如在『见阿■佛国品』以前,是『嘱累品』第二十四(古本是不分品的),而二十九品又是『嘱累品』。「汉译本」没有这几句,而也有二次的嘱累,与「秦译本」相同。嘱累了又嘱累,在「下品般若」是毫无理由的。原来「中品般若」中,嘱累了以后,再广说菩萨的「方便道」,然后又嘱累而结束。两次嘱累,在「中品般若」是合理的,所以「下品般若」,起初是到此「皆大欢喜」而结束了,后四品是受了「中品般若」的影响而增补的。现在,先依前二十五品,理解「般若法门」的发展与宏扬。
「原始般若」是深彻悟入的法门,一般人所难以接受了解的,所以『初品』一再的说:「若闻此说,不惊、不怖、不没、不退」,是「不离般若波罗蜜行」的,「住不退转地」的,「已从诸佛得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记」的。这样的深法,是少数人所能得的,如『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二(大正八·五四二下)说:
「阎浮提少所人于佛得不坏信,乃至能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行菩萨道者,亦复转少。□尸迦!无量无边阿僧祗众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于中若一若二住阿□跋致(不退转)地」。
「众生多行菩提,……少有菩萨能得阿□跋致记者」,也是同一意义。经上又说:「般若波罗蜜甚深,难解难知,以是义故,我欲默然而不说法」。这是以释尊成佛不久,不想说法的故事,作为般若波罗蜜甚深的证明。然而,佛不想说法而终于说了!佛法流传开来,修学者的根性不一,钝根浅智也来修学了。同样的,「原始般若」的集成传布,起初是少数人事,而终于普及起来。般若法门继承佛法智证的特质,也就继承了「亲近善友,多闻正法,如理作意,法随法行」──闻思修为方便。所以不但要安住、修习、相应、不离般若,也要思惟、观察,及听闻,读,诵,受持。恰好那时的圣典,开始书写流传,所以般若法门,赞扬经卷的书写,供养经卷,及布施经卷的功德。(三)『塔品』,(四)『明咒品』,(五)『舍利品』,充分表示了,对于「法」──般若波罗蜜的尊重供养,代替了「佛」──舍利塔的尊重供养。这是般若深悟法门,所展开的通于浅易普及的方便。这一方便,与『法华经』『法师品』所说的一样。「法师」dharma-bha^n!aka,与通俗教化,音声佛事的「呗■者」bha^n!aka有关。「呗■者」着重读、诵、解说经法,名为「法师」。在大乘通俗教化中,为在家出家者的通称。
「善男子」、「善女人」,是「般若法门」所摄化诱导的,信受修行般若波罗蜜的一般大众。甚深的「般若波罗蜜法门」,要劝发一般人来信受,实在是不容易的!所以除了适应当时写经的风气,以读、(背)诵、书写、供养经卷为方便,更广说现世功德,以适应一般的宗教要求。如『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二(大正八·五四二中)说:
「般若波罗蜜是大咒术,无上咒术。善男子善女人学此咒术,不自念恶,不念他恶,不两念恶。学是咒术,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得萨婆若智,能观一切众生心」。
「咒术」vidya^,或译为「明咒」。般若波罗蜜有不思议的威力,能成佛道,度众生,而现世更有不横死,不恐怖,没有疾病,不犯官非,不受鬼神恶魔的娆乱;经中有诵持般若波罗蜜,能退外道、恶魔的实验。般若甚深法门的广大流行,是得力于消灾免难等世俗宗教事仪的结合。这些世俗悉檀,在『阿含经』中,大都表现为(一般宗教所崇敬的)梵、释、天子们的赞叹、护持或问答。「下品般若」也是这样,帝释S/akradeva^na^m indra是「难问者」,有着重要的地位。而诸天、天子、天女,更不断的出入于般若法会,一再表示其赞叹与护持的真诚。读、诵、书写、供养,有不思议的功德,激发学习者的信心。相反的,对般若法门而不信的,怀疑的,诽毁的,罪恶比「五逆」要重得多。过去世听闻而舍去的,今世也会听闻而舍去。今世的信与不信,问义或不问义,疑悔或不疑不悔,都由于过去世的惯习,所以应该听闻、问义、「信解不疑不悔不难」。以因果、业报的观念,诱导善男子善女人的诚信修学。
弥勒Maitreya菩萨,是公认的未来佛;弥勒成佛时,也是说般若波罗蜜的。弥勒是在净土成佛的;弥勒往昔行菩萨道时,「但以善权方便安乐之行,得致无上正真之道」。善巧方便的安乐行,就是忏悔、随喜、回向,如说:「我悔一切过,劝助(「随喜」的旧译)众道德,归命礼诸佛,令得无上慧」。适应佛教界的弥勒信仰,「下品般若」立「回向品」,由弥勒菩萨说「随喜回向」。弥勒所说的「随喜回向」,是无相的「随喜回向」,也就是与般若波罗蜜相应的;般若法门容摄了方便安乐行。
以读、诵、书写,供养经卷为方便,随喜功德而回向佛道为方便,适应一般社会大众,「原始般若」从传统佛教中出来,急剧的发展起来。在「下品般若」集成时,般若法门已流行于印度的北方,如『小品般若波罗蜜经』卷四(大正八·五五五上──中)说:
「如来灭后,是般若波罗蜜当流布南方,从南方流布西方,从西方流布北方。舍利弗!我法盛时,无有灭相。……后五百岁时,般若波罗蜜当广流布北方」。
般若是兴起于南方的,后来流行于北方,是与事实相合的。北方,是乌仗那Udya^na、犍陀罗Gandha^ra为主的□宾区。说到南方,「吴译本」作「释氏国」;『阿育王传』也说「南方有王名释拘」。南方的「释拘」,是赊迦族Saka而建国于南方的,以那私迦Na^sik为首府,占有沿海地区。邬□衍那Ujjayaini^为首府的牧伯,『大庄严论经』也称之为「释伽罗王」。这一地区的佛教,以分别说系Vibhajyava^din为主,与案达罗Andhra地方的大众部系Maha^sa^m!ghika,呼吸相通。「原始般若」是从南方教区中兴起的;等到「下品般若」的集成,却在北方。那时,北方的般若法门,已大大的流行了。上来,依「下品般若」所说,看出甚深般若普及教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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