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哉问与小哉问——圆融禅寺”系列之一　一片圆融无碍的“阴凉”

　　“大哉问与小哉问——圆融禅寺”系列之一　一片圆融无碍的“阴凉”

　　引子

　　□首席记者于茂世

　　焦作与郑州一样，都是没有积淀与历史的“暴发户”。

　　洛阳、开封大凡瞧不起郑州，沁阳、修武大凡瞧不上焦作。

　　郑州，火车拉来的城市；焦作，挖煤挖出来的城市。

　　火车的形象尚算不错，挖煤的形象总是不佳。

　　天赐郑州——省会郑州建设之初，发现商代城池；积几十年发掘、论证，郑州跻身“中国八大古都”。年轻的郑州，很古老，很骄傲，赓续商代都城，定位商业中心城市。

　　挖煤的焦作，很年轻：1945年9月8日建立焦作市；1949年10月15日，改为焦作矿区；1952年11月15日，平原省撤销，焦作矿区划归河南省新乡行政专员公署领导；1982年3月，焦作市划为省辖市……

　　昔日“焦作矿区”，而今领袖“怀州大地”，焦作不免想“做旧”自己，焦作市人民政府网站《走进焦作·历史沿革》云：“焦作历史悠久，早在8000年前的氏族公社时期就有人类居住。夏朝属冀州，称覃怀地。商及西周属畿内地，分属雍、邗、温三国。东周（春秋）为晋南阳地，战国时属魏、卫二国地。秦属三川郡。西汉属冀州河内郡；东汉属司隶部河内郡。三国属魏国冀州河内郡。晋分属司州河内郡、汲郡、荥阳郡。后魏分属怀州河内郡、武德郡……清属河南省怀庆府……”

　　一会儿“怀州”，一会儿“河内”，唯独没有自己。“怀州”、“河内”，其府、郡首府均不在当下的焦作城，“焦作”出现，只是1945年的事儿。但《走进焦作·市情简介》亦云：“焦作是一个历史非常悠久的城市。”

　　当然，一个城市，有无历史积淀，不是最为重要的。但是，“焦作”是与唐宋、金元时期，特别是盛极于北宋时期的当阳峪瓷窑（当阳峪瓷窑是个考古名称，保护标志在当阳峪村）“东焦家作”、“西焦家作”，打断骨头筋相连；而当阳峪瓷窑，则与圆融禅寺圆融无碍的一片“阴凉”，打断骨头筋相连。

　　当阳峪地区是古代中国最为重要的陶瓷产业基地，圆融禅寺是支撑当阳峪地区产业发展的精神力量。焦作的根，工业商业在当阳峪，文化旅游在圆融禅寺。圆融禅寺，更是焦作城发端的起点。

　　尽管当阳峪窑、圆融禅寺均在修武县境内，但它们在修武县城西北22公里，离焦作城不足2公里。之于修武，当阳峪窑、圆融禅寺也许无关紧要；之于焦作城，当阳峪窑、圆融禅寺至关紧要。

　　“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北京城西30公里之外、始建于西晋年间的潭柘寺“补课”，删除“暴发户”之嫌。

　　焦作城呢？只因圆融禅寺地在修武，就无视2公里内的圆融禅寺？

　　先有圆融寺，后有焦作城

　　当下焦作，以盛产煤炭而著称；历史“焦家作”，以盛产陶瓷而著称。

　　焦作之煤“作”，浅薄而寡味；“焦家作”之瓷“作”，厚重而隽永。但是提到焦作，大多数人以为，此“作”乃焦炭之“作”，源出挖煤掘炭的现代机械化操作与作业。

　　抑或“焦枣”，造就“焦作”。

　　小小的“枣”儿，转音为“作”，有了“焦作”——这则“焦作”得名的民间传说，倒是洋溢着农耕之野的土味土香。

　　只是先有“焦作”，还是先有“焦枣”，这恐怕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概而言之，焦作得名，有“挖煤说”、“制瓷说”、“烧石灰说”与“焦枣说”。

　　四说争流，何谓正源？

　　5年前，考古工作者在当阳峪宋代瓷窑考古发掘时，出土一墨书“焦家”款白瓷碗。

　　“修武县承恩镇重修希玄观记”碑刻，元至元六年立石，碑云：“女冠崔守清……亦本邑焦家作里人也。”

　　明嘉靖二十二年九月十九“重修圆融寺记”碑碑阴云：“当阳玉（瓷器晶莹剔透，古代也称水玉、玉，当阳峪当源自当阳玉）施主……西焦家作施主秦洪……东焦家作施主……”

　　尽管元、明碑刻资料不见焦姓之人，因陶工靖康南迁是不争事实，是故这儿不必再费言辞；焦姓之人南迁，“西焦家作”、“东焦家作”的名字却留存下来。

　　为什么墨书“焦家”款白瓷碗没有“作”字，且出土在离“西焦家作”、“东焦家作”数里之遥的当阳峪遗址，也就是圆融寺附近呢？

　　道理非常简单：制瓷业分工极细，就大的专业分工而言，“陶有窑”，“窑有户”，“工有作”，“作有家”，其中各“工”之“作”，又有几十种。《景德镇陶录》云：“作者，一户所作器也，各户或有兼营作，统名曰作”；各户之作，“凡精粗分画，各有家数，曰家”。而宋代《当阳峪窑神碑》亦云：“惟当阳工巧，世利兹器，埏埴者百余家，资养者万余户”……以考古材料与陶瓷文献观察，“西焦家作”、“东焦家作”当不是“埏埴者百余家”中的窑户，而是“资养者万余户”中的坯户，属于“作”行（成型）。

　　既然分工，“作”行与“烧”行（烧窑）必然存在合作关系——往往一个窑户由几个坯户来搭烧，他们宾主相依，构成一种合作关系。

　　回望陶史，墨书“焦家”款白瓷碗，当为焦家在窑户“搭烧”的自用瓷器，故而无“作”——有“作”，就成笑话了。只是墨书“焦家”款白瓷碗因故遗落在了当阳的窑户。

　　倘若谁发现了署款“焦家作”的瓷器，大凡是一种造假。但“焦作”源出“焦家作”，却毋庸置疑。

　　圆融寺毗邻焦作市缝山针公园，坐落在当阳峪古瓷窑遗址，在焦作修武县管辖之下，却远离修武县城，紧靠焦作城区。圆融寺始创于西晋时期，唐宋时期乃至之后，它成为当阳峪陶工窑户乃至当地居民的信仰中心，也是这一地区的地标性建筑群落。

　　无论是当阳峪窑，还是焦作城，都是从圆融寺“出发”的。

　　无论是大哉问与小哉问，圆融无碍禅寺的“阴凉”，焦作城是总该挂念，不应忘却的。

　　圆融禅寺相传为西晋时期高僧佛图澄始建，北齐稠禅师继而营造——佛图澄与稠禅师都是“国师”，这是北京潭柘寺无法与圆融寺比肩相提的。

　　先有圆融寺，后有焦作城——何须羞答答？！

　　焦作城之前，圆融禅寺是该地区建筑、信仰乃至社会活动的标志性中心。

　　焦作城，根脉在千年古刹圆融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