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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照千秋——佛教的明月情结

       

发布时间:2010年03月18日
来源:不详   作者:戴继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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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明月照千秋——佛教的明月情结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犯罪学系 戴继诚

  内容提要 佛教对明月有特殊的情结。根据佛教经论的记载,佛陀一生的重要活动,多发生于明月之夜。此外,佛教教义的基本原理与明月之性也多有吻合之处。从某种意义上说,佛陀正是人类信仰星空中一轮永恒的明月。

  关键词 佛陀 明月 日期 佛性 菩萨

  “在佛陀的一生中,重要的事件都发生在月圆日。……对佛教徒而言,月圆日(农历十五)的确有其特殊的意义;佛陀就是在月圆日出世的。佛陀的出家也是在月圆那一天。佛陀的证悟、初转法轮、人灭,以及在他的一生中的很多重要事情都巧合的发生在月圆日。”[1]

  佛教诞生在印度,当地气候炎热,潮湿多雨,因此,黄昏或夜晚实是僧众修行说法的最佳时间。月明星稀,天气清凉,经过白日的喧嚣与炙烤之后,万物复归于其本初状态。月光如水,玉宇澄清,此时法音流布,天籁圆成,不仅“山河与大地,都是一轮月”,[2]佛陀又何尝不是亘古如斯照耀人类精神世界的一轮明月呢?

  一、佛陀生涯中的明月

  日月是自然界中与人类生产生活关系最密切的天体。在农业社会中,日月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万物需要生长,也需要“休息”,前者“靠”太阳,后者“靠”月亮。日出而作,日人而息,“休息”不仅是体力的恢复,更是精神生产的前提。宗教,尤其在高级宗教的产生,固然应汲取前人的智慧,更需要教主有余暇与精力进行理论创新。三大世界性宗教中,佛教思辨性最强,因此,佛陀出身王族也就合情合理了。

  由于古代印度人时间观念不强,没有建立一个确切的佛陀“年谱”。佛灭年代据称即有六十种说法之多。在西方学界,有关佛灭年代的推测有前483、前480、前477、前470、前412年、前370等七种说法。日本学者也曾提出佛灭于前386、前385、前384、前286年等观点。这些说法中,最早一说和最晚一说之间相距达两百余年。[3]张曼涛先生主编的《现代佛学丛刊》第九十七册是有关佛陀生灭年代考的专辑,集中了16篇考证性论述,但总归百家争鸣,尚无定论。正如李世杰在《佛陀年代论》中所言:“一言以蔽之,佛陀年代,是将来学术界最大课题之一,并非以人之力所能随便决定,因为问题太复杂,历史太长,事由太多,而无明确的记载的关系。我们一方面要留意锡兰传的价值,另一方面又要把中国传的佛灭年代加以详密的研究,由多方面,来综合整理文献,才能接近于正确的佛陀年代。”[4]佛陀纪年研究的另一个困难源于信仰因素的参与。1954年,在缅甸召开的世界佛教徒友谊会第三届大会通过了佛灭于前544年之说,并确定当年为佛灭2500年,但同为南传佛教的泰国却于第二年,即1955年按照本国的佛教纪年法举行佛陀寂灭2500年纪念大会。

  在我国汉传佛教研究中,吕激先生通过对“众圣点记”的推算,认为佛陀当灭于公元前486年,而张慰西则主张佛灭于前478年,另外,法周和东初主张佛灭于前483年,慧云主张佛灭于前485年,林子青和大风说为佛灭于前485年,印顺主张佛灭于前390年等等。不过,目前国内学者一般采用吕激的前486年说,并以此推算佛陀诞生于前566年。[5]

  不过,尽管对中外信众与学者对佛灭的具体年份有分歧,但佛陀一生中的明月情结是世所公认的。这不仅是因为佛陀的慈悲如月光般无远弗届,腾耀古今;佛陀的智慧如明月般圆满无缺,洁莹如莲,而且佛陀本人伟岸的身躯恰如高悬太虚的明月,一尘不染,温润如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佛陀就是人类信仰王国中的一轮明月,和平、安宁、慈忍、善良。他虽然为众生解脱苦海而殚精竭虑,教化不辍,但人类的智慧却永远不能掌握他渊深如大海一样的智慧,所以,对他人灭年份的分歧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在佛教经论中,有关佛陀示现人间,随缘应化的事迹,有“八相成道”之说。“由法身以垂八相,由八相以显法身,本迹相融,苣不可思议。”[6]“八相”的名目大小乘说法稍异。以大乘之说,“八相”为:降兜率、人胎、住胎、出胎、出家、成道、转法轮、人灭。小乘则认为“八相”即降兜率、托胎、出生、出家、降魔、成道,转法轮、人涅槃。后者少“住胎”环节,但多“降魔”一说。

  (一)佛陀“入胎”日期

  “八相成道”中的第二相“入胎”,即善慧菩萨乘六牙白象自兜率天下,从摩耶夫人右胁而人。《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三云:“上坐部云:菩萨以咀怛罗颊娑茶月三十日夜,降神母胎,当此五月十五日。诸部则以此二十三日,当此五月八日。”[7]“上坐部”后演化成小乘佛教,即南传佛教,它认为佛陀“人胎”于五月的月圆之日。“诸部”即“大众部”,为大乘佛教之前身,北传佛教即此支。汉传佛教承袭此说,但在月份上提前了一个月,变成四月初八。《过去现在因果经》卷-一云:“尔时菩萨,观降胎时至,……以四月八日明星出时,降神母胎。于时摩耶夫人,于眠寤之际,见菩萨乘六牙白象腾虚而来,从右胁入,影现于外如处琉璃。”[8]

  汉传佛教中,持此说的还有《佛祖统纪》、《释迦谱》、《法苑珠林》等。如《佛祖统纪》卷二云:“时菩萨乘六牙白象,发兜率宫,放大光明,普照十方,以四月八日,明星出时,降神母胎。”[9]

  不过,也有某些汉传佛教的经论认为佛陀是月圆日“人胎”,但不在五月,而在七月。《释迦如来行迹颂》卷一云:“周昭者,此震旦姬周王之号也。……《瑞应经》云:菩萨乘白象,冠日精,发兜率宫,诸天翼从,满虚空中,作乐散华,大光普照,降神母胎。……是时夫人眠梦,见人乘象人怀。梦悟自知身重,天献饮食,自然而至,不复乐于人间之味。此乃周昭王即位二十三年癸丑七月十五日也。”[10]

  (二)佛陀降生日期

  “出胎”即降生。按照经论所言,佛陀于春夏之际诞生于迦毗罗卫国蓝毗尼花园之中。《大唐西域记》卷六云:“箭泉东北行八九十里,至腊伐尼林,有释种浴池,澄清皎镜,杂华弥漫。其北二十四五步,有无忧华树,今已枯悴,菩萨诞灵之处。”[11]依照南传佛教的说法,佛陀“出胎”于五月的月圆之夜。斯里兰卡佛教学者毗耶达西法师(Ven.Piyadassi)在《南传佛教基本教义》一书中说:“五月的月圆日,印度的树和花枝繁叶茂,果实满枝,人、鸟、兽都心情欢畅。这时摩诃摩耶王后已身怀有孕,依照当时的习俗,正从迦毗罗卫城去提婆陀诃城的娘家分娩,当她行至两城之间的蓝毗尼园时,在盛开的娑罗花树下手扶树枝稍事休息,生下了一个儿子。”[12]

  《根本说一切有部尼陀那目得迦》卷五也有这样的记载:“尔时,长者白佛言:我今更设大会。佛言:应作。长者白佛:菩萨生时是何月日?佛告长者:薛舍怯月,日月圆时,是我生日。”[13]

  古印度历的第二月称“薛舍怯月”、“卫塞月”或“维莎月”,相当于阳历四月至五月。按照南传佛教的说法,佛陀诞生、证道、涅槃均在此月的月圆日,为纪念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南传佛教国家每年要在此日举行隆重的纪念活动,称“卫塞节”,俗称“灯节”,此日各家各户都要高悬灯笼,高挂佛旗,充满祥和之气。卫塞节由来已久,依《大史》所载,公元前2世纪时,斯里兰卡即有此节日。1954年,在缅甸仰光召开的“世界佛教徒友谊会”第三次会议规定此日为“世界佛陀日”。

  根据净因法师《南传佛诞节——维莎节》的说法,“五月月圆日不一定就是公历五月十五日,也不一定就是我国农历的四月十五日,而是根据当地月亮之圆缺(即兰卡阴历)而定。例如今年(1991)五月月圆日就是公历五月二十八日”。[14]即月圆日是根据当地历法而定的,与阳历的五月十五日不一定对应。

  如前所述,北传佛教认为佛陀诞生在农历四月初八。此日月尚未圆,所以《太子瑞应本起经》等经中只说“明星”出现。该经卷一云:“自夫人怀姙,天为献饮食,自然日至,夫人得而享之,不知所从来,不复飨王厨,以为苦且辛。到四月八日夜明星出时,化从右胁生堕地,即行七步,举右手住而言:‘天上天下,唯我为尊。三界皆苦,何可乐者?”’[15]四月初八因此而成为我国信众纪念佛陀的重要节日。

  佛教认为,佛陀作为“人天师”,其生日(四月初八)是有特殊寓意的。《佛说灌洗佛形像经》卷一云:“佛告诸天人民,十方诸佛皆用四月八日夜半时生;十方诸佛皆用四月八日夜半时出家,人山学道;十方诸佛皆用四月八日夜半时成佛;十方诸佛皆用四月八日夜半时而般涅槃。佛言:所以用四月八日者,以春夏之际,殃罪悉毕,万物普生,毒气未行,不寒不热时气和适,正是佛生之日。”[16]按照这种说法,不仅释迦牟尼佛出生于四月八日,十方三世佛也于四月八日降生,因为此时气候宜人,万物复苏,“殃罪悉毕”,“毒气未行”,尽得天时之机。

  据说,悉达多太子降生时,空中有二龙以冷热香水灌太子之顶,所以此日又被僧众称作“灌佛会”、“浴佛会”。每年四月初八,我国汉地信众要在佛堂中或露天净地设灌佛盘,于盘中莲台上安置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释迦太子像,灌以香水,表示庆祝和供养,俗称“浴佛”或“灌佛”。这种庆典,即称“浴佛会”。佛教认为,浴佛功德甚大,所以历史上王侯贵戚多乐行此事。《高僧传》卷十云:“勒(指后赵国君石勒)诸稚子,多在佛寺中养之。每至四月八日,勒躬自诣寺灌佛,为儿发愿。”[17]石勒(274—333)为后赵开过之国君,残忍好杀,民以为害。佛图澄(232—348)以佛法相劝,他果为所动,气焰稍敛,民得以喘息之机。

  正如在菩萨“人胎”的具体日期有分歧一样,汉地佛教也有佛陀诞生于二月八日之说,且有经论支持。《长阿含经》卷四云:“八日如来生,八日佛出家。八日成菩提,八日取灭度。八日生二足尊,八日出丛林苦。八日成最上道,八日人泥洹城。二月如来生,二月佛出家。”[18]以“二月如来生”、“八日如来生”推算,佛陀自当于二月八日诞生。《过去现在因果经》卷一详细记述云:“尔时夫人,既人园已,诸根寂静,十月满足。于二月八日,日初出时,夫人见彼园中,有一大树,名曰无忧,花色香鲜,枝叶分布,极为茂盛。即举右手,欲牵摘之,菩萨渐渐从右胁出。”[19]此外,《佛本行集经》卷七、《萨婆多毗尼毗婆沙》卷二等经论也认为佛诞日为二月初八。据《续高僧传》等经论记载,我国历史上曾有过以二月八纪念佛陀诞生的,该经卷二十二云:“以二月八日大圣诞沐之晨,追惟旧绪,敬崇浴具。每年此旦,开讲设斋,通召四众。”[20]《辽史》卷五十三《礼志》也记载说,辽时以二月八日为悉达太子生辰。

  当然,汉地佛教现在通行以四月初八纪念佛诞,但它经过了一个转化过程。南北朝时期,北朝多于四月八日浴佛。《佛祖统纪》卷三十六宋孝武帝大明六年(462)条云:“四月八日,帝于内殿灌佛斋僧。”[21]而南朝后经唐至于辽初,多用二月八日。赞宁《大末僧史略》记有其时北方以腊八、南方于四月八日浴佛的习俗。该经卷上云:“今东京以腊月八日浴佛,言佛生日者。……疑天竺以腊八为节日耳。又疑是用《多论》(即《萨婆多论》,引者注)二月八日,腊月乃周之二月也。东西辽复故,多差异焉。……又江表以今四月八日为佛生日者,依《瑞应经》也。”[22]

  元代时,明本禅师《幻住庵清规》及德辉禅师奉敕监修的《敕修百丈清规》均定每年四月八日为佛诞日。《敕修百丈清规》为后世僧众与官府所认可,于是汉地佛教以四月八日作为佛诞日就基本固定了。

  (三)佛陀出家日期

  八相成道中的“出家”日期教内也有不同说法。如前所引,《长阿含经》卷四说是二月八日。《过去现在因果经》卷二说是二月七日:“尔时太子,心自念言:我年已至一十有九,今是二月,复是七日,宜应方便思求出家。所以者何?今正是时。[23]与前一说相差一日。汉传佛教现在一般把二月八日定为太子出家日。明畅法师《佛法概要》中这样描述悉达多太子出家的情况:“到了二月八日的深夜里,正是宫女熟睡时,……(太子)就叫马夫车匿,驾上骏马健陟,……半夜里飞出了王宫。”[24]

  不过,在《修行本起经》卷下《出家品》中,太子出家修道日却是四月七日:“是时太子,还宫思惟。念道清净,不宜在家。当处山林,研精行禅。至年十九,四月七日,誓欲出家。至夜半后,明星出时。……即呼车匿,急令被马。”[25]此说与《太子瑞应本起经》称太子出家于四月八日也只相差一天。据后者卷上云:“至年十九,四月八日夜。天于窗中,叉手白言:‘时可去矣。’太子仰而答曰:‘迫有侍卫,欲去无从。,……即呼车匿,徐令被马,褰裳跨之……并接车匿,腧出宫城,到于王田阎浮树下。”[26]如前文所说,四月八日是中国佛教传统的佛诞日,太子此日出家说较少为信众所认可。

  与北传佛教太子出家于月圆之前不同,南传佛教则认为佛陀是在“阿沙茶月”的月圆日出家的。阿沙茶月又译为又作“颊沙茶月”、“阿沙妩月”,属印度历法十二月中之第四月。

  古印度历法也是太阴历,据玄奘《大唐西域记》卷二所云,一个月是从满月的翌日到下个月的满月之间。从满月的翌日到新月的前一日是前半月,称“黑分”或“黑月”;从新月到满月之间的后半月,称为“白分”或“白月”。因此,印度历的一个月,相当于我国农历的十六日到次月的十五日。也就是说,两个月圆之间算是一个整月。从此点也可看出古印度人对圆月的特殊情节。

  印度历一年十二月名称依次为:制咀罗月(一月十六日至二月十五日)、吠舍怯月(二月十六日至三月十五日)、逝瑟吒月(三月十六日至四月十五日)、颊沙茶月(四月十六日至五月十五日)、室罗伐孥月(五月十六日至六月十五日)、婆罗钵陀月(六月十六日至七月十五日)、颊湿缚庾阁月(七月十六日至八月十五日)、迦刺底迦月(八月十六日至九月十五日)、末伽始罗月(九月十六日至十月十五日)、报沙月(十月十六日至十一月十五日)、磨祛月(十一月十六日至十二月十五日)、颇勒窭孥月(十二月十六日至一月十五日)。

  颊沙茶月从四月十六日至五月十五日,所以,依巴利文的说法,太子出家当在五月十五的月圆夜。

  (四)佛陀成道日期

  释迦太子出家后,六年苦修,并未如其所愿觉悟超脱,遂离开苦行林,在尼连禅河中洗净身垢,接受一位村姑的乳粥供养,体力得以恢复后,在河边一棵毕钵罗树下,面向东方,结跏趺坐,立下誓愿云:“我若不能了脱生死,达成大觉,终不起此座。”此后,他摄心正念,降伏魔障,终于在第七天(或说第四十九天)觉悟人生宇宙的真谛,完成了由人到“佛”的转变。

  按照汉地佛教的说法,佛陀成道在十二月初八(腊八)。因为他食用了村姑的乳粥而身体康复,所以我国信众于每年十二月初八要煮粥供佛,此粥即称“腊八粥”。

  如前文所引,《长阿含经》卷四,明言佛陀于二月“八日成最上道”,《过去现在因果经》卷三、《佛祖统纪》卷二也持此说。如《佛祖统纪》卷二云:“二月七日恶魔退散之时,菩萨心净湛然不动,落日停光,澄月映彻,众星粲烂,天雨妙花,作众技乐,以用供养。菩萨既降魔已,放大光明,即便人定思惟真谛。悉知过去所造善恶寿命短长,一切众生轮回五道,无有真实,横生苦乐。明星出时,霍然大悟(即八日天晓也),得无上道,为最正觉。”[27]这就是著名的世尊睹明星而悟道说。

  不过,按照南怀瑾《中国佛教史》中的说法,世尊当时看到的不是“明星”,而是太阳。他认为,古印度人往往称太阳为明星。[28]古印度人把一天分成六时,即晨朝、日中、日没(以上为昼三时)、初夜、中夜、后夜(以上为夜三时)。按照经论所言,世尊成道于后分之夜,即2时到晨6时,近于日出之时。所以,南怀瑾先生的说法亦可讲通。

  玄奘《大唐西域记》卷八,则记载了两种世尊成道的日期。他说:“如来以印度吠舍怯月后半八日成等正觉,当此三月八日也。上座部则吠舍怯月后半十五日成等正觉,当此三月十五日也。是时如来年三十矣,或曰年三十五矣。”[29]

  赞宁在《大宋僧史略》卷上中认为印度历的二月八日即相当于我国阴历的十二月八日。按照他的解释,腊月为周的二月。周历以建子立正,其二月即夏历(阴历)建寅立正之十二月。这种说法成为我国佛教界的基本观点。

  当然,在南传佛教中,“卫塞节”是必须是月圆日,该节正因佛陀成道而来。

  佛陀悟道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尼连禅河,而于当地停留四周左右。此后,他步行到自古相传的修行圣地鹿野苑,为追随他出家,专修苦行的惰陈如等五人宣讲苦集灭道四谛法门。根据南传佛教的说法,第一次讲法正好是七月十五。毗耶达西法师在《南传佛教基本教义》中,对此段的描写颇有诗意:“现在是七月的月圆日,在黄昏的时候,月亮从东方升起,高高地挂在天空,佛陀对五位苦行者说……佛陀向他们解释了四圣谛与八正道。佛陀这样向五位比丘说法,妙转了无上法轮。这就是史称的‘初转法轮’。”[30]

  (五)佛陀涅槃日期

  八相成道的最后一相是“涅槃相”。

  世尊悟道后,在随后的四十五年中,诲人不倦,随缘教化,足迹踏遍恒河流域,把他觉悟的真理向世人展示。在八十岁高龄时,于拘尸那郊外的娑罗双树下安然人灭。《大般涅槃经后分》卷上云:“尔时世尊,娑罗林下寝卧宝床,于其中夜人第四禅寂然无声,于是时顷便般涅槃。大觉世尊人涅槃已,其娑罗林东西二双合为一树,南北二双合为一树,垂覆宝床盖于如来,其树即时惨然变白犹如白鹤,枝叶花果皮干悉皆爆裂堕落,渐惭枯悴摧折无余。”[31]

  根据汉传佛教的说法,此日为二月十五日。志磬《佛祖统纪》卷三十三云:“如来于周穆王五十三年(王申)二月十五日人灭。凡在伽蓝必修供设礼,谓之佛忌。”[32]至迟在北宋时,我国僧众已有于当日在寺院中举行挂涅槃像、讽诵《涅槃经》、《遗教经》等法会活动,俗称“涅槃会”。《释氏要览》卷下亦云:“二月十五日佛涅槃日,天下僧俗有营会供养,即忌日之事。”[33]

  二月十五日佛涅槃的经论依据主要是《大般涅槃经》,该经卷一云:“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拘尸那国力士生地阿利罗跋提河边娑罗双树间,尔时世尊,与大比丘八十亿百千人俱,前后围绕。二月十五日临涅槃时,以佛神力出大音声,其声遍满乃至有顶,随其类音普告众生。”[34]《善见律毗婆沙》卷一也持此说。

  不过,正如上文所言,《长阿含经》卷四认为佛涅槃在二月八日。《菩萨从兜术天降神母胎说广普经》卷七也有类似的说法:“二月八日成佛,二月八日转法轮,二月八日降魔,二月八日般涅槃。”[35]而《佛说灌洗佛形像经》则认为佛陀圆寂于四月八日(引文如前述)。

  这样,在佛陀人灭的日期上,北传佛教至少有三种不同观点。费长房在《历代三宝纪》对这些说法作了比较,认为二月十五之说比较合理。他说:“佛以匡王四年壬子二月十五日后夜,于中天竺拘尸那城人般涅槃,自尔已来至今开皇十七年丁巳,一千二百五年世间眼灭(《涅槃经》及《善见律》并言二月十五日,《菩萨处胎经》云二月八日泥洹。又云,初生得道,乃至涅槃皆四月八日。先德旧译悉言,应是二月。所以然者,王舍城去拘夷国城三千里,佛灭后七日方阁维,弟子乃散,迦叶方向王舍城前夏安居,集法藏。所将大众若惠若愚,俱至于王舍城始复检简,不容即日便至所在。)”[36]

  “夏安居”简称“安居”或“坐夏”、或“坐腊”,即在夏季三个月中僧徒们不得随便外出,要致力于坐禅和修习佛法。印度历法是从四月十六日开始进入夏季的,七月十五日结束。文中的“拘夷国”即末罗国,拘尸那城为其都城,处于中印度东北部。王舍城为中印度摩羯陀国首都,是佛陀身前传教中心地之一,附近有竹林精舍、灵鹫山等著名的说法地。

  按照传统的说法,佛经第一次结集是在佛陀涅槃后不久,以大迦叶为首的五百人于王舍城外毗婆罗山的七叶窟进行,所以又称“王舍城结集”或“五百人结集”。此时正是夏安居时期。费长房推断,拘尸那城与王舍城相距遥远,佛陀人灭后七日“阇维”(即荼毗),之后,弟子赶往七叶窟举行结集。因为结集是在夏安居(从四月十六日开始)期间进行的,所以,佛陀人灭肯定早于四月十五日。在二月份的两个时期中,他认为月圆日比较合理。

  至于佛陀为什么要于二月人灭。《大般涅槃经》卷三十有这样一段解释:“师子吼言:‘世尊,如来何故二月涅槃?’善男子,二月名春,春阳之月万物生长,种植根栽花果敷荣,江河盈满百兽孚乳。是时众生多生常想,为破众生如是常心,说一切法悉是无常,惟说如来常住不变。善男子,于六时中孟冬枯悴,众不爱乐,春阳和液,人所贪爱,为破众生世间乐故,演说常乐我净亦尔。如来为破世我世净,故说如来真实我净。言二月者,喻于如来二种法身,冬不乐者,智者不乐,如来无常,人于涅槃。二月乐者,喻于智者,爱乐如来常乐我净。种植者,喻诸众生闻法欢喜,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种诸善根;河者,喻于十方诸大菩萨,来诣我所,谘受如是大涅槃典;百兽孚乳者,喻我弟子生诸善根;花喻七觉,果喻四果。以是义故,我于二月人大涅槃。”[37]简言之,二月春意盎然,生命勃发,众生易生常见,颠倒妄想,佛陀于此月人灭以警示世人世法无常,生死事大,应悬崖勒马,及早回头。

  涅槃是佛教信众修习达到的最高境界,离生死痛苦之患,人解脱安稳之地。所以被《大宝积经》视作“三乐”(其他二乐为“天乐”、“禅乐”)之一。“涅槃乐”断诸惑,离生灭,实究竟之乐。人涅槃是一种圆满的解脱,惑无不尽,德无不圆,正如十五的明月一样,圆满无亏,纤尘无染。所以,世尊“选择”于此日灭度。《大般涅槃经》卷三十中还有著名的月有十一事喻如来说,此点将在后文详述。

  当然,正如前文所言,南传佛教认为佛陀人灭于五月的。虽然在月份上与汉地佛教不同,但在月圆日这一点上,二者是完全一致的。

  二,佛性与月性

  佛陀一生与明月有如此广泛的渊源,不能简单地被当作是一种偶然现象或牵强附会。从本质上说,它与佛教的解脱思想与教理教义有必然联系。

  佛性又称如来性、如来藏、觉性、法性,即佛陀之本性,或指成佛之能性、因性、种子。性者不改、不断、不变之义,通因果而不改自体名性。佛性虽无增减,但有隐显、净染之分,隐染即生死,显净则涅槃,众生因无明所覆而不能见佛性,若修行则能见性而获解脱。《大方等大集经》卷十三云:“一切众生心本性,清净无秽如虚空……以客烦恼障覆故,是故不得于解脱。”[38]

  早期佛教对佛性的讨论不多,大乘兴起后,佛性才成为各家讨论的热点问题。《胜鬓经》、《大般涅槃经》、《佛性论》、《人楞伽经》、《佛地经论》等重要经论对这一问题均有深刻阐释。佛教传人中国后,因师说有异,经论不同,各宗派的佛性说姹紫嫣红,丰富多彩,成为中国佛教思想中最引人人胜的一道风景。

  佛性思想内涵丰富,百家争鸣,但万变不离其宗,众生成佛是其核心问题。《大般涅槃经》卷二十七云:“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如来常住无有变易。”[39]佛教的众生包括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天,他们因身前所造之业而有“六趣”之果。六趣中,人最易亲近佛法,是佛教教化的主体。从中印佛教学者对佛性概念的诠释看,它具有如下几个特征:

  (1)佛性的圆满性

  佛性不可分割,圆满自足,无亏无缺。佛教强调,佛法修持需长期坚持,成佛则要“顿悟”而成。佛性的显现是全体呈现,不落阶级。五祖弘忍《最上乘论》云:“夫修道之本体,须识当身心本来清净,不生不灭,无有分别。自性圆满清净之心,此是本师,乃胜念十方诸佛。”[40]心体即如来藏,即佛性,常乐我净,不增不减。

  (2)佛性的超越性

  佛性如来藏德无不备,法无不现,故为“不空”;但佛性之体性毕竟空寂,不着一切染净之法,故为“空”。《大乘起信论》卷一云:“一者,如实空,以能究竟显实故。二者,如实不空,以有自体,具足无漏性功德故。所言空者,从本已来一切染法不相应故,谓离一切法差别之相,以无虚妄心念故。……所言不空者,已显法体空无妄故,即是真心,常恒不变,净法满足,故名不空,亦无有相可取,以离念境界,唯证相应故。”[41]

  (3)佛性的觉知性

  佛性纤尘不染,绝诸戏论,却非枯藤死水,寂灭顽空,而是灵机充满,待缘而起。《指月录》卷六云:“一切众生,无不具有觉性,灵明空寂,与佛元殊。但以无始劫来,未曾了悟,妄执身为我相,故生爱恶等情。随情造业,随业受报,生老病死,长劫轮回。然身中觉性,未曾生死,如梦驱役,而身本安闲。”[42]宗密《禅源诸诊集都序》卷上之二也说:“空寂之心,灵知不昧。即此空寂之知,是汝真性。任迷任悟,心本有知,不借缘生,不因境起。知之一字,众妙之门。”[43]

  (4)佛性的永恒性

  佛性不生不灭,不去不来,刹那永恒,通贯古今。《大般涅槃经》卷三云:“夫法性者,无有灭也。……善男子,不应说言如来身者是灭法也。善男子,如来灭法是佛境界,非诸声闻、缘觉所及。”[44]依照佛教的说法,佛有三身,即法身、报身、应身。法身即自性身,或法性身,即常住不灭,人人本具的佛性。报身由佛之智慧功德而成,如阿弥陀佛、药师如来、卢舍那佛等,皆为报身佛;应身名应化之身,即应众生之机缘而变现出来的佛身。佛之报身有生灭变异,而佛之法身离诸杂染,微妙清净。

  (5)佛性的平等性

  印度佛教因种姓制度的影响,在佛性的平等性上还有所保留。如玄奘所传“五性各别”论即为此例。法显所译《大般泥洹经》六卷尚留有这种残迹,但昙无谶所译的四十卷《大般涅槃经》时,这种论调就基本不现,该经卷三十六云:“一切众生悉有佛性。一阐提人滂方等经,作五逆罪,犯四重禁,必当得成菩提之道。须陀洹人、斯陀含人、阿那含人、阿罗汉人、辟支佛等,必当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45]

  (6)佛性的普遍性

  我国佛教学者在吸收印度思想基础上,结合本土老庄学说,把佛性的外延扩张到有情众生之外的“无情”,即山河大地及草木瓦砾之中去,此即“无情有性”论。

  “无情有性”主张万物皆有佛性,具有明显的泛神论色彩。此说虽曾遭菏泽神会的反对,但它却是中国禅宗的基本共识。如南阳慧忠禅师认为墙壁瓦砾即有佛心、佛性。无情“炽然常说,无有间歇”[46]。苏轼更有诗偈云:“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在教内,天台九祖湛然是“无情有性”说的最大鼓吹者。华严宗也认为,毗卢遮那佛十身具足,真如之性通于有情、非情,依报之草木当有佛性。

  毫无疑问,即使是从简单的类比上看,佛性与明月之间也有巨大的可比性。如佛性的圆满与明月的无亏;明月的恒久存在与佛性的不生不灭;月光的灵性(古人认为月光具有特殊作用,可使农作物增产,或使人受孕)与佛性的觉性;月光的无远弗届与佛性的普遍无缺;月光的烛幽照暗与佛性的平等无漏,等等。《大法鼓经》卷二云:“一切众生悉有佛性,无量相好庄严照明,以彼性故,一切众生得般涅槃。……如云覆月,月不明净,诸烦恼藏覆如来性,性不明净,若离一切烦恼云覆,如来之性净如满月。”[47]

  正是源于佛性与月性之间本质上的相通,孟浩然才有“野客云作心,高僧月为性”(《忆周秀才·素上人》)的感叹。可以说,在信众的眼中,月亮不仅是一种自然天体,她还承载了他们的情感、意志、信念、理想。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总能在对月当歌中得到某种程度的释放。皓月当空、银辉万里,既是一副壮观的自然画卷,更是净化心灵、升华信仰的最佳意象。月光似水,温润如玉;佛心清净,湛如止水,无论在感性的“直观”上,还是在灵性的“止观”上,二者的关联总会让人浮想联翩。

  首先,佛陀与月

  佛陀相好庄严,圣洁脱俗,如浩瀚夜空中的秋月,一尘不染,冰清玉洁;佛陀澍甘露法雨,灭众生烦恼,如明月清辉遍撒,万众得益。《长阿含经》卷二云:“尔时,五百隶车往至庵婆婆梨园,欲到佛所,下车步进,头面礼足,却坐一面。如来在座,光相独显,蔽诸大众。譬如秋月。”[48]

  《大般涅槃经》曾多次以月喻佛。如卷九强调佛陀虽人灭,但如来之性实无涅槃,如明月因须弥山遮盖而隐没,但月之本性并不消失。同时,它还把佛陀从出生到人灭的过程比作月亮从初一到十五的阶段:“如来……现始生时犹如初月,一切皆谓童子初生,行于七步如二日月。或复示现人于书堂,如三日月。示现出家如八日月。放大智慧微妙光明,能破无量众生魔众,如十五日盛满之月。或复示现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以自庄严,而现涅槃喻如月蚀。”[49]释迦太子经过一番探索而证悟佛法,正如月亮经过一个由不圆满到圆满的阶段一样。月蚀亦非月亮消失,佛陀示寂佛性常在。

  在该经卷二十八与三十中,更是提出了著名的月有十一事喻如来说,对佛陀与明月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深刻的阐释,也回答了佛陀为何选择在月圆之夜涅槃的原因。它说:“师子吼言:‘如来初生、出家、成道、转妙法轮,皆以八日,何故涅槃独十五日?’佛言:‘善哉!善哉!善男子,如十五日月无亏盈,诸佛如来亦复如是。人大涅槃无有亏盈,以是义故,以十五日人般涅槃。善男子,如十五日月盛满时有十一事,何等十一?一能破暗;二令众生见道非道;三令众生见道邪正;四除郁蒸得清凉乐;五能破坏荧火高心;六息一切贼盗之想;七除众生畏恶兽心;八能开敷优钵罗花;九合莲花;十引发行人进路之心;十一令诸众生乐受五欲,多获快乐。善男子,如来满月亦复如是,一者破坏无明大暗;二者演说正道邪道;三者开示生死邪睑、涅槃平正;四者令人远离贪欲瞠恚痴热;五者破坏外道无明;六者破坏烦恼结贼;七者除灭畏五盖心;八者开敷众生种善根心;九者覆盖众生五欲之心;十者发起众生进修趣向大涅槃行;十一者令诸众生乐修解脱。以是义故,于十五日人大涅槃”。[50]

  这段经文明确指出,在圆月与佛陀之间至少存在十一点共性。即(1)能够除暗。圆月当空照,大地悉明朗。如来说诸法,能破众生暗。(2)见道非道。月光之下,凡路与非路,众生悉皆得明见。如来开示正道邪道,令众生人知其可行不可行。(3)见道邪正。月圆之时,路之邪正险夷,众生皆悉明见。如来开示生死邪险之途,令众生皆趋涅槃正道。(4)除郁蒸得清凉。月凉如水,虽有炎暑,不觉蒸热。如来正法如甘露天降,令人远离热恼瞠恚之苦,而获涅槃清凉之乐。(5)破坏萤火高心,月明星稀,山河如昼,而萤火之光,悉皆不现。如来出世,正法昭著,其光普耀,外道邪见之光悉为摧毁。(6)息盗贼想。月圆光盛,除幽去暗。大地朗耀,盗贼窃取之想,自然屏息。如来说法,众生得破愚痴暗蔽,烦恼不生。(7)除畏恶兽心。明月之夜,无幽不烛,夜行路人不再有怖畏恶兽之心。如来开示众生正见,五种烦恼盖障(盖即覆盖之意,指覆盖心性,令善法不生的五种烦恼,包括贪欲盖、瞠恚盖、惽眠盖、掉举恶作盖、疑盖),悉皆除灭。(8)开优钵罗华。满月之时,光照青莲(即优钵罗花),其花盛开。如来说法,众生心华悉皆敷荣。(9)合莲华。月满之时,光照莲华,此花开而复合。如来说法,众生五欲(五欲即色、声、香、味、触)覆盖之心,不再发起。(10)激发行人进路心。皓月当空,行者可见道路邪正夷险,欢喜前进。如来说法,令众生勇猛进修,趣向涅槃之道。(11)众生受乐。明月高悬,光华灿烂,众生赏玩,愉悦乐心。如来说法,令众生破诸烦恼,而得解脱之乐。

  十一点可归结为以下几方面,即(1)去暗:明月去除自然界的黑暗;如来根治众生心中的愚痴。(2)鉴真:月光给人类辨析道途提供了方便;如来给众生学法、修法指明了道路。(3)摧邪:皎洁明月阻遏了盗贼的邪念,如来正法清除了邪魔外道。(4)鼓劲:月光让人敢于在夜里赶路而无所畏,佛法给人战胜三毒的信心。(5)得乐:皓月当空令人心情舒畅,如来常驻让人法喜充满。

  佛教认为,因二者有如此多的共性,“以是义故,(佛)于十五日人大涅槃。”[51]

  其次,菩萨与月

  菩萨是以智上求菩提,以悲下化众生,修诸梵行,于未来成就佛果者,自利利他,二行圆满。虽然在觉行上不如佛陀圆满,但悲心广大,勇猛精进,且平易近人,深得信众敬仰,往往被比作亲切可爱的明月。《佛说罗摩伽经》卷中云:“(菩萨)于念念中,庄严教化一切众生,成就满足智慧性海,除灭无明迷惑颠倒,普施净慧,犹如秋月。菩萨住世,遍照三界,不着众相,消除热恼,示现三世,自在神通,运载众生,开示正道,出生三世圆满,清净一切音声,充溢十方一切法界”。[52]

  佛教中以“月”名菩萨是一种普遍现象,如《法华经》卷一有“月光菩萨”、“满月菩萨”、“宝月菩萨”。《悲华经》卷七有“无垢月菩萨”,《华严经》卷一有“大光海月菩萨”、“德宝胜月菩萨”、“解脱月菩萨”。《大萨遮尼干子所说经》卷一有“大月菩萨”、“善月菩萨”、“月功德菩萨”、“宝月菩萨”、“月光普照菩萨”、“法无垢月菩萨”、“月普照菩萨”、“月名称菩萨”、“放月光明菩萨”、“满月菩萨”等等。而在三十三观音画像中,水月观音更是表达了一种丰富深刻的哲理。

  此外,在《除盖障菩萨所问经》中,曾以地、水、火、莲花、月等比喻菩萨的十种“善法”。“善法”指合乎于佛教伦理的道理、原则,如五戒、十善、三学、六度等。佛教强调,五戒、十善是世间善法,三学、六度为出世间善法。

  该经认为,菩萨尘缘净尽,体性圆明,慧光普照,有情归仰,如月天子,离诸翳染,圆明朗彻,光照一切,功德无边。卷八云:“菩萨若修十种法者即得如月,何等为十?所谓一者,令诸有情皆生欢喜;二者,众所乐见;三者,善法增长;四者,恶法损减;五者,咸皆称赞;六者,体相清净;七者,乘最上乘;八者,常自庄严;九者,游戏法乐;十者,具大神通威德。”[53]具体而言,(1)皆生欢喜:菩萨初出世时,令诸有情,远离烦恼而生喜乐,如月初出,见者皆得清凉,心生悦乐。(2)众所乐见:菩萨初出世时,诸根清净,种子洁白,于诸威仪,无不具足,诸有情睹而心乐,如月初出,皎洁圆明,见者无不爱乐。(3)善法增长:菩萨从初发心,于一切善法,精进勤修,渐渐增长,乃至坐于道场时,一切胜相皆悉圆满,此即智德成就;犹如白分月(从初一至十五日),其光明增至十五日时,则盛满圆具。(4)恶法损减:菩萨具出世智时,一切恶法,日减日损,乃至坐于道场时,净尽一切,无复遗余,此即断德成就;犹如黑分月(从十六日至三十日),其光明日减日损,至晦日时一切不现。(5)咸皆称赞:菩萨初出世时,一切天、人,阿修罗等,咸悉称赞,如月初出时,世间一切大、小人民咸悉瞻仰,无不赞美。(6)体相清净:菩萨修远离行,体相无染,清净化生,非假父母遗体不净所生,如月天子胜业感果,体相清净,洁白无染。(7)乘最上乘:乘有运载之义,最上乘即大乘。菩萨得最上乘,广为一切有情转大法轮,使其开悟,超出三界,如月天子,乘清净轮,照四天下,令诸见者,离暗得明。(8)常自庄严:菩萨所修胜妙功德,常自庄严,不假外饰,如月天子,本相清净,常自庄严,不待澡沐而光洁。(9)游戏法乐:法乐即法味之乐,因听受佛法、长养法身慧命而生之喜乐,谓法乐。又,行善积德以自娱,亦称法乐。菩萨游戏胜妙法乐,不染世间诸欲境界,如月天子,常受天乐,而离去翳染。(10)具大神通:菩萨神通自在,威德无量,普令有情离诸垢暗,如月天子清净圆明,具大神通,有大威德,遍四天下,无物不照。

  第三,圆月与比丘戒

  比丘义为乞土,为出家受具足戒者的通称,男曰比丘,女曰比丘尼。戒,梵语尸罗,即防非止恶之戒法。往往与律并称,含有制伏灭除诸多过恶之意。戒律是维持僧团活动的道德方针与律法规范。

  “具足戒”音译“邬波三钵那”,意译近圆,有亲近涅槃之义,指比丘、比丘尼应受持之戒律。与沙弥、沙弥尼所受十戒相比,该戒戒品具足,故有此称。按照佛教戒法规定,只有遵守戒法条款,受持具足戒才算真正取得比丘、比丘尼的资格。《璎珞本业经》卷二云:“一切众生,初人三宝海,以信为本。住在佛家,以戒为本。……初发心出家,欲绍菩萨位者,当先受正法戒。戒者是一切行功德藏根本。正向佛果道一切行本,是戒能除一切大恶。”[54]

  《佛说月喻经》为宋译经三藏施护(?—1017,北印度乌填曩国人)所译。在该经中,佛陀以皎月圆满诫比丘之戒行:“是时世尊,告诸苾刍言:‘如世所见,皎月圆满,行于虚空,清净无碍。而诸苾刍,不破威仪,常如初腊者,具足惭愧,若身若心,曾无散乱,如其法仪,人白衣舍,清净无染,亦复如是。诸苾刍,又如明眼人,或人大水深广之中,或涉江河险恶之处,或履山岩高下之所,以明眼故,而悉能见,离诸疑惧,如前所说,苾刍亦然。诸苾刍,今我所说,犹月行空,清净无碍,譬明眼人,涉履诸险,离诸疑惧,而迦叶苾刍,不破威仪,常如初腊者,具足惭愧,若身若心,曾无散乱,如其法仪,人白衣舍,清净无染,离诸怯惧,亦复如是。”’[55]

  据法云《翻译名义集》卷一所云,苾刍是雪山上的一种香草,以其有五种德而被借指比丘,“五德”即:(1)体性柔软,喻比丘能折伏身、语、意三业之粗犷。(2)引蔓旁布,喻比丘传法度人,延绵不绝。(3)馨香远闻,喻比丘戒德芬馥,为众所欣闻。(4)能疗疼痛,喻比丘能断烦恼毒害之痛苦。(5)不背日光,喻比丘正见思惟,常向佛光而不相背。

  “腊”指戒腊、法腊,为比丘受具足戒后之年数。明眼是“佛法明眼”的略称,“明眼人”即深谙佛法之人。佛陀在这段经文中强调,受戒、持戒之比丘,若能始终如一,严持戒律,身心不乱,即如皎月一般,圆满无缺,亦即如明眼人一般,可以洞悉幽微,离诸疑惧,成就佛果。

  第四,月爱三昧

  三昧又作“三摩地”、“三摩提”、“三摩帝”,意译为定、等持、正受等,指修行者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接触六尘(色、声、香、味、触、法)时,不起心动念、不分别、不执著的境界或状态,即离诸邪乱,摄心不散之意。

  三昧意译“正受”,即正常享受之意。佛教强调,众生终身胶葛于功名利禄之中,心猿意马,已非“正常”,而对三昧修行者来说,他们在面临外境时,心如止水,却了了分明,佛教强调这才是“正常”享受,即“正受”。

  据《大般涅槃经》卷二十所载,佛陀在涅槃会上,为去除阿阁世王之身疮而入此三昧。“人三昧已,放大光明,其光清凉,往照王身,身疮即愈,欝蒸除灭。王觉疮愈身体清凉”。[56]

  此三昧之所以以“月爱”名之,据此经卷二十“耆婆”(王舍城良医名)的解释,有六方面原因:(1)如月光能开敷一切优婆罗华,此三昧能令众生开敷善心。(2)如月光使一切行路人心生欢喜,此三昧能令修习涅槃道者心生欢喜。(3)如每月初一至十五日的月光,形色光明逐渐增长,此三昧亦能令初发心者诸善根渐增长,乃至具足大般涅槃。(4)如每月十六日至三十日的月光,形色逐渐损减,此三昧光明所照处亦能令所有烦恼渐减。(5)如盛热时常思月光即除郁热,此三昧能令众生除贪恼热。(6)如满月为众星之王,有甘露味使人爱乐,此三昧亦为诸善之王,有甘露味而为一切众生爱乐。[57]因此名为“月爱三昧”。

  第五,月轮观

  观法是佛教的一种实践法门,即以智慧专心观想佛或法等特定对象,以获得证悟的方法。因修持目标不同,观法也多有差异,如为对治淫欲,则修不净观;欲对治瞠恚,可修慈悲观等。

  月轮观又称“净菩提心观”,是密教各种观法中的基础观法,据说观诸佛、观字轮等,均须先观想月轮。月轮指圆月,喻指真心。善无畏《无畏三藏禅要》卷一云:“即此自性清净心,以三义故,犹如于月。一者,自性清净义,离贪欲垢故。二者,清凉义,离瞠热恼故。三者,光明义,离愚痴暗故。又,月是四大所成,究竟坏去,是以月世人共见,取以为喻,令其悟人。行者久久作此观,……一切妄想,贪瞠痴等一切烦恼,不假断除,自然不起,性常清净。依此修习,乃至成佛。”[58]月有“清净”、“清凉”、“光明”之义,故可喻指真心。但该段经文又指出,“月是四大所成,究竟坏去”,所以,月轮观又有“空观”(观察诸法皆空)之意:“行者久久作此观,观习成就,不须延促,唯见明朗,更无一物,亦不见身之与心,万法不可得,犹如虚空。亦莫作空解。”[59]

  《无畏三藏禅要》还详述了“月轮观”的观想方法:“行者应当安心静住,莫缘一切诸境。假想一圆明,犹如净月,去身四尺,当前对面,不高不下,量同一肘,圆满具足,其色明朗,内外光洁,世无方比。初虽不见,久久精研,寻当彻见已,即更观察,渐引令广,或四尺,如是倍增,乃至满三千大干世界,极令分明,将欲出观,如是渐略,还同本相。初观之时,如似于月,遍周之后,无复方圆,作是观已,即便证得解脱一切盖障三昧。”[60]

  按照此处所指,修行者应静坐摄心,假想有一明月置于对面,离己四尺,“量同一肘”(一尺八寸乃至一尺四寸为一肘),明朗清凉,光洁莹澈。久之,月轮渐明。再观想其渐渐增大,量同宇宙。观成之后,于定中唯见光明朗澈,不见身心世界。出定时,再观想月轮缩小如初,收归自心。

  此外,《文殊师利问菩提经》中,文殊菩萨也曾以菩萨四心喻月之四相。该经卷一云:“诸菩萨有四心,能摄因、能摄果。何等为四?一者初发心,二者行道心,三者不退转心,四者一生补处心。初发心,为行道心作因缘;行道心,为不退转心作因缘;不退转心,为一生补处心作因缘。……初发心如月新生,行道心如月五日,不退转心如月十日,一生补处心如月十四日,如来智慧如月十五日。”[61]

  该经强调,菩萨虽具智慧,然惑业尚未尽断,故未圆满,如白月之生长。而佛陀三惑净尽,众德悉备,如月圆之皎洁晶莹、清澈灵动。当然,不论是新月、半月、圆月,月性之高洁、超越,月光之普照、无漏是根本无二的,正如《胜天王般若波罗蜜经》卷二所云:“佛与菩萨功德有差,法身无别。何以故?如来功德一切圆满,尽于十方,遍众生界,清净离垢,障碍永无;菩萨之身,功德未满,有余障故。譬如初月十五日,月亏盈有异,月性无差。此等诸身皆悉坚固,犹如金刚不可破坏。”[62]

  李白《把酒问月》诗云:“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的确,明月千古有,代代人不同。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如水的月光却依然滋润着人类的心灵,无穷无尽,无始无终。

  两千五百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在尼连禅河边的毕钵罗树下,当悉达多太子在觉悟后从金刚座起身后,一轮明月就高高升起,永远悬挂于人类信仰王国的碧空之中。古今多少事,都付烟云中,而这轮明月却依旧熠熠生辉,圆润可爱。《大般泥洹经》卷三中,佛陀曾发出掷地有声的宣言:“我所说法,譬如秋月盛满之时,离淫怒痴,无诸障蔽,亦无隐秘[63]。”的确,正等正觉、至真至圆的普世佛光恰如明月之地久天长,无远弗届,在历史中,在现实里,照亮生活的道路,解答灵魂的困惑,给人启迪,让人振奋。

  [1] 达摩难陀法师著,释印海、张大卿译:《佛教徒信仰的是什么》第202页,《天台止观教学丛书》(北京法源寺中智法师倡印2007年,未注明出版社)。

  [2] 《卍新纂大日本续藏经》卷80,第237页下。

  [3] 据南怀瑾先生《中国佛教发展史》所说:“从这些流传于中国.缅甸、斯里兰卡等的记述,及欧西学者的著沦中,以推知其最早的一说,谓释迦人灭是在公元前2422年。最近一说,则在公元前320至前330年之间,两说年代,差距如此之大,真是一宗值得研究发掘而有趣的古史事件。”见该书第34页,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4] 张曼涛主编:《佛灭纪年论考》第344页,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1978年版。

  [5] 参见任继愈主编《佛教大辞典》第628页,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6] 王小明译注:《佛传》第2—3页,学苑出版社1998年版。

  [7] 《大正藏》卷50,第235页上。

  [8] 《大正藏》卷3,第624页上。

  [9] 《大正藏》卷49,第141页下。

  [10] 《卍新纂大日本续藏经》卷75,第26页中。

  [11] 《大正藏》卷51,第502页上。

  [12] (斯)毗耶达西法师著,方之译:《南传佛教基本教义》第6页,中国佛教协会法音杂志社编1993年,

  [13] 《大正藏》卷14,第435页上。

  [14] 参见《法音》1991年3月号。

  [15] 《大正藏》卷3,第473页中。

  [16] 《大正藏》卷16,第796页下。

  [17] 《大正藏》卷50,第384页中。

  [18] 《大正藏》卷1,第30页上。

  [19] 《大正藏》卷3,第625页上。

  [20] 《大正藏》卷50,第616页上。

  [21] 《大正藏》卷49,第346页上。

  [22] 《大正藏》卷54,第236页上。

  [23] 《大正藏》卷3,第632页中。

  [24] 明旸:《佛法概要》第11页,北京广济寺印赠1999年版。

  [25] 《大正藏》卷3,第467页下。

  [26] 《大正藏》卷3,第475页中。

  [27] 《大正藏》卷49,第146页上。

  [28] 参见南怀瑾:《中国佛教史》,第50页。

  [29] 《大正藏》卷51,第916页中。

  [30] 毗耶达西:《南传佛教基本教义》,第12页。

  [31] 《大正藏》卷12,第905页上。

  [32] 《大正藏》卷49,第319页中。

  [33] 《大正藏》卷54,第309页下。

  [34] 《大正藏》卷12,第365页下。

  [35] 《大正藏》卷12,第1058页中。

  [36] 《大正藏》卷49,第23页中、下。

  [37] 《大正藏》卷12,第545页上。

  [38] 《大正藏》卷13,第90页下。

  [39] 《大正藏》卷12,第522页下。

  [40] 《大正藏》卷48,第377页下。

  [41] 《大正藏》卷32,第576页上。

  [42] 《卍新纂大日本续藏经》卷83,第469页上。

  [43] 《大正藏》卷49,第402页下—403页上。

  [44] 《大正藏》卷12,第622页中。

  [45] 《大正藏》卷12,第574页下—575页上。

  [46] 《大正藏》卷51,第438页上。

  [47] 《大正藏》卷9,第297页中。

  [48] 《大正藏》卷1,第14页上。

  [49] 《大正藏》卷12,第657页中。

  [50] 《大正藏》卷12,第545页上、中。

  [51] 《大正藏》卷12,第545页上。

  [52] 《大正藏》卷10,第866页下—867页上。

  [53] 《大正藏》卷14,第724页下—725页上。

  [54] 《大正藏》卷24,第1020页中。

  [55] 《大正藏》卷2,第544页中。

  [56] 《大正藏》卷12,第480页下。

  [57] 参见《大般涅槃经》卷20,《大正藏》卷12。

  [58] 《大正藏》卷18,第945页中。

  [59] 《大正藏》卷18,第945页中。

  [60] 《大正藏》卷18,第945页中。

  [61] 《大正藏》卷14,第482页中。

  [62] 《大正藏》卷8,第696页下。

  [63] 《大正藏》卷12,第872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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