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灭亡”的恐鸟

鸵鸟、鸸鹋都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大型的不飞鸟，因不能飞只能走，所以又称走禽。这里说的恐鸟也是大型不飞鸟，但比鸵鸟、鸸鹋大得多，而且已在不久前离开人世，身后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的疑问。

恐 鸟

　　不飞鸟之王

　　人们一般都认为，恐鸟在300多年前还在新西兰的丛林里游荡。

　　世界上最早见过恐鸟的人是新西兰的土著毛利人。毛利人是波里尼西亚人的后代，1000多年前他们从塔希提群岛漂洋过海来到荒无人烟的新西兰岛。令他们万分惊喜的是，这个岛上居然生活着一种巨大无比的不会飞的鸟，这就是恐鸟。

　　波里尼西亚人是航海能手，他们曾造访过太平洋上的很多岛屿，但那上面都没有大型动物存在。因此他们必须随船带上猪和鸡，以便提供肉食之需。

　　在新西兰曾生活有15种恐鸟。恐鸟一般高在3米左右，最大的恐鸟可高达4米（是鸵鸟的2倍），体重约300千克。恐鸟中还有一类系矮小种，称侏儒恐鸟，高不及大恐鸟的一半。恐鸟长着两条粗壮的长腿，小脑袋，长脖子，翼和肩带完全退化，胸骨扁平不具龙骨突起。

　　恐鸟是世界上最大的鸟，堪称鸟类之王。

丛林里的“老好人”

　　毛利人称恐鸟为“摩亚”。1839年有人把恐鸟的化石带到伦敦，请英国比较解剖学家欧文鉴定。1844年欧文把这种大鸟命名为“恐鸟”（令人恐惧的大鸟），两年前他曾为恐龙命名。

　　恐鸟其实并不令人恐惧，它们是一种性格温顺、老实本分的草食性大鸟。一生吃素，不沾腥荤，有点嫩树叶、浆果、树籽什么的下肚足矣。恐鸟因长得高大，看起来怪吓人的，实际上它们是丛林里的“老好人”。

　　恐鸟在新西兰，好日子不知过了有多少年。那时陆地上的动物只有蝙蝠和青蛙（据近年发现的化石可知，当时岛上还有蛇与鳄鱼），还有一些其他种类的鸟类，没有大型掠食性哺乳动物。岛上的动物们没有谁敢对恐鸟不敬，当然恐鸟也不会去欺负别人。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环境的变迁，“老好人”发现，这个世道怎么全变了？。

恐鸟化石

　　来了可怕的天敌

　　一些科学家认为，恐鸟可能早在7000～8000多万年前就来到新西兰了。它们来到新西兰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生活过得很惬意。那时岛上没有能对恐鸟构成多大威胁的天敌，但这里的食物却很丰富。新西兰成了恐鸟的乐土！

　　可后来天敌来了，于是恐鸟的厄运也随之而至。

　　据研究，有两种后来才来到新西兰的会飞的入侵者给恐鸟的生存构成了极严重的威胁。一是凯艾鹦鹉，一是哈斯特鹰。凯艾鹦鹉是丛林里的吸血鬼，这种大鹦鹉长着又长又尖的喙，它们成群地飞到恐鸟的背上，用喙刺穿其背，吸食其肾脂。

　　哈斯特鹰是一种巨大的猛禽，翼展几达3米。它也是从背部攻击恐鸟，先用锐利的爪子把恐鸟击倒，再撕食其肉。哈斯特鹰还常常在凯艾鹦鹉围攻恐鸟时趁火打劫，以节省力气。

恐鸟被攻击复原图

　　但对恐鸟来说，最可怕的天敌是人类。

　　恐鸟很好对付，毛利人用棍棒、长矛、弓箭就可轻取恐鸟的性命，然后大啖其肉。古毛利人拼命捕杀恐鸟，至今岛上还能看到大量的由恐鸟骨堆积成的垃圾堆。毛利人还用恐鸟的皮做衣服、蛋壳做容器、骨做武器的尖端和工具，以及装饰品。

　　毛利人还放火烧荒，开垦森林，致使恐鸟失去了栖息地，这对恐鸟的伤害最大。最后连凶猛的哈斯特鹰也丧失了立足之地，尽管它们还会飞。当年波里尼西亚人还随船（独木舟）把狗和一种波里尼西亚种鼠带到了岛上，它们也对恐鸟下手。

　　恐鸟曾长期生活在和平环境里，这使它们变得十分脆弱，缺乏对敌斗争以求生存的本领，甚至连恐惧感都丧失了。它们的大个子算是白长了，看似不得了，但却不堪一击，还不如鸵鸟和鸸鹋有办法，鸵鸟、鸸鹋虽不能咬人，却能迅速逃跑避敌，紧要关头还能用脚踢敌人，使掠食动物不敢靠近。科学家指出，偏远海岛上的动物大都有脆弱的特点。

迅速的灭绝

　　近年的研究表明，恐鸟曾有过它们的黄金时代。那时恐鸟家族人丁兴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在1000～6000年前这段时间里，新西兰曾生活着300万至1200万只恐鸟。但当人类于1000年前到达新西兰时，恐鸟的数量已经大减，大约不足16万只了。可见那时恐鸟盛世已过，正在走向衰败。

　　先前科学家一直认为，恐鸟在人类移民新西兰后的整个灭绝时期要超过1000年；但新的分析指出，恐鸟的灭亡只花了160年，有人称之为“闪电灭亡”。这样快的灭绝速度是已知灭绝动物群中最快的。

　　恐鸟的灭绝，人类肯定难辞其咎。但把这笔账全算在人类头上，恐怕也有失公允。恐鸟的迅速消失，原因比较复杂。

　　科学家对恐鸟数量动态变化的模拟实验表明，当时成年恐鸟的死亡率很高，而出生率很低。死亡率高可能与天敌（人类是主角）对这种缺乏自卫能力的动物的大肆捕杀有关。自然灾害（如火山爆发）也有一定的责任。

　　至于出生率低则可以做如下解释：巨大的动物繁殖率都很低，而与此相对应的是寿命却很长（小动物如老鼠、昆虫之辈，繁殖率很高，但却是短命鬼）。在地域和食物均十分有限的海岛上，在没有天敌相制约的情况下，过高的繁殖率对像恐鸟这样巨大动物的生存而言是非常不利的。恐鸟的基因里必定有一种限制“人口膨胀”的机制在发挥作用，否则它们早就因繁殖得过多，吃光岛上可食的植物而自我毁灭了。据说恐鸟一次只生一个蛋。

　　当年若无外敌入侵，恐鸟的低繁殖率恐怕是不会构成灭种的危机的。

　　是否已经绝灭？

　　从18世纪以来，人们一直认为，恐鸟早已灭绝。但后来不时有传闻说，有人看到了活恐鸟。这种传闻在19世纪曾多次报道过，但从未证实过。1950年一个日本科学家考察组织声称，他们见到了活恐鸟，但后来也未得到证实。

　　最近的报道是在1993年1月。有3个旅游者说，他们在新西兰克赖吉贝思山区看见远处有一只巨鸟，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们匆忙给恐鸟拍了照，但照片模糊不清，难以辨认那究竟是不是恐鸟。

　　科学家认为，恐鸟仍然存在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若新西兰丛林里仍有活恐鸟，那就不会只有几只，而应有几十上百只。没有足够多的数量，恐鸟的种群是不可能继续繁衍下来的，它们会因近亲交配而退化以至绝种。新西兰地方不大，而丛林更是有限，像恐鸟这样的庞然大物，是很难长期隐藏其间而不被人发现的。

　　其实古毛利人吃恐鸟并无错。他们对恐鸟乱捕滥杀虽然不对，却也应给予谅解，因为他们太原始，不懂得爱护动物、保护环境的道理。

难解的身世之谜

　　恐鸟与其他的不飞鸟（在世的和已灭绝的）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大型走禽究竟是鸟还是恐龙？

　　20世纪80年代，科学家根据形态学和DNA研究证明，新西兰的恐鸟（已灭绝）、马达加斯加岛巨大的象鸟（已灭绝）、南美洲的美洲鸵鸟、非洲鸵鸟、及澳洲的鸸鹋等大型走禽，它们原本是同出一源的手足兄弟。

　　以前有些鸟类学家曾认为，这些鸟类是来自不同的飞鸟祖先，它们之所以变成了摸样近似的不飞鸟，那是趋同进化的结果。还有一种观点说，这些鸟类是由一个飞鸟祖先传下来的，后来各自飞到不同的陆块进化成不同的不飞鸟。现在看来，这两种观点都有点站不住脚了。

　　在鸟类分类学上，所有不飞鸟同被归在平胸鸟类群（平胸鸟总目）之中，它们的分布主要局限在南半球，古代分布很广。这类鸟的胸是平的，不像会飞的鸟类那样胸部有龙骨突起。

　　长期以来，人们一般都认为，平胸鸟是由飞鸟演化而来的；但有些学者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们认为，不是所有的不飞鸟的祖先都是飞鸟（现仅生活于新西兰的几维鸟确是由飞鸟进化来的，这种鸟只有鸡那么大）；有的可能根本就不是鸟类，实际上只不过是现代化的、小型的羽毛恐龙而已。科学家目前尚不能很好地区分这两种鸟类。

　　现在知道，所谓的平胸鸟类群（除几维鸟外）是由一个祖先演化来的。但令人困惑的是，它们是如何各自来到被海水分隔的那些陆块上的？是飞去的，还是走去的？目前只有用大陆漂移假说才能比较科学地解释平胸鸟类的分布。

　　这一假说认为，恐龙时代的大部分时间，非洲（包括马达加斯加）、南美洲、澳洲（包括新西兰）以及南极洲这些陆块，曾是连在一起的，它们共同组成了南方古陆（即冈瓦纳古陆）。那时平胸鸟类的祖先就已广布在这块辽阔的古陆上（而且它们很可能是不会飞的）。后来南方古陆约在8000万年前发生分裂漂移，于是这些鸟便被海水分开而各自独立进化。

　　假如平胸鸟类的祖先是不会飞的，那它自然就不能算是鸟类，而应被视为长羽毛的恐龙。

　　这里需要提及的是，20世纪80年代，加拿大古生物学家麦高恩在研究鸟类踝关节的发育特点时发现，大型走禽（不飞鸟）的踝关节比飞鸟要原始，因此提出，大型走禽的祖先是兽脚类恐龙而不是会飞的鸟。至90年代，日本医学家福田在对大型走禽与恐龙的骨骼进行了比较解剖学的研究后，也得出类似的结论，他认为，鸵鸟和恐鸟等大型走禽可能是由似鸵龙进化来的，它们是似鸵龙的“现代变种”！

　　也许上述两位科学家已经为我们解开了恐鸟等大型不飞鸟的身世之谜。

　　看来我们应该对已故恐鸟的亲兄弟鸵鸟、鸸鹋们刮目相看了。

　　（刘国梁，成都地质矿产研究所退休高级工程师。从事科普写作25年有余，涉猎范围包括天、地、古及现代动物。近10多年来则偏重于恐龙及现代动物。对恐龙十分着迷,对其灭绝问题尤其感兴趣。著有《恐龙问答101》（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及《人类未解之谜：恐龙》等。在《少年科学》（上海）杂志上开有“恐龙热线”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