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面临怎样的教育“心魔”

两位文化名人钱文忠与孔庆东15日下午在南京“东方文化论坛”上，一个谈《文化心魔》，一个谈《儒家文化的核心功能》，但都不约而同从文化主题转移到教育话题，观点独到，言语犀利。

　　“1.4亿独生子女，教育主体不同于以前”

　　“三位大师临终时关心的是同一件事：中国的教育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我们培养不出高端人才？”复旦大学教授钱文忠从去年季羡林、任继愈、钱学森同样的临终疑问引出话题：我们的教育面临怎样的“心魔”？他借用佛教用语“心魔”来表达中国教育正在面临的困境。

　　“每年‘两会’有两大主题反映最强烈，一个是铁路交通，一个就是教育。江浙一带经济发达，与教育发达不无关系。但我们对自己的教育质量并不满意。现在中国的教育主体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而教育主题的改变对传统教育理念是一种挑战。”他认为，中国教育面临的难题与教育主体的改变有很大关系，“1978年，北京发放了684张独生子女证——中国第一批独生子女证，而今天全国已发放1.4亿张，基本上来自二线、三线城市。从来没有如此大规模的没有兄弟姐妹的人有计划地来到同一个文化体中，他们是一个崭新的‘物种’。过去的教育理念能否符合现在独生子女的需求？”

　　教育孩子，不应一味迁就和呵护

　　“我们更多的时候是捧着孩子，而不是教育孩子。”钱文忠提到去年教育部印发的《中小学班主任工作规定》里赋予班主任批评学生的权力，“这是不正常的，说明我们对后代该如何教育很迷茫。我们讲教育要与国际接轨，国际上是什么情况呢？新加坡的教师工作室墙上都悬挂一把戒尺，是打学生手心用的，但规定三下以内，并有两个教师同时在场。英国2006年的教育条文有规定，允许教师在历次劝告无效的情况下，对学生采取包括身体接触在内的必要手段。”他认为，对孩子的教育并不应该是一味地迁就和呵护。

　　“我们更多偏重的是对知识技能的学习，甚至不顾生活实践中的具体操作。”他举例说，一同事上二年级的儿子正在学奥数，碰到一道题：一张饼煎一面要一分钟，煎完另一面也需一分钟，一个平底锅只能同时放两张饼，那么要煎熟三张饼得用几分钟？同事儿子答四分钟，先煎好两张，再煎另外一张。老师判错。当教授的爸爸觉得按照实际生活的煎饼办法，儿子没错，去找老师论理。老师说只需三分钟：在第一张饼只煎完一面时就移出锅，放入第三张进去，第二张翻面，等一分钟后移出第二张，再放入第一张。老师告诉教授，这不算难的，还有算煎17张饼的题目呢。

　　“除了没有教孩子生活实践外，对尊重师长等社会伦理的认同学习也很忽视，学生可能怕老师，但是内心不知道尊重。”对于如何突破国人面临的教育 “心魔”，他坦言自己也很困惑，不过也在亲自尝试中。比如，针对小学三年级以上、初三年级以下的学生，在上海开设《弟子规》和《三字经》的学习。

　　“一堆证书都是‘假素质’”

　　“什么小提琴5级、钢琴8级，有这些证书你就有素质了？农村孩子没学过拉琴，但他会爬树、会摸鱼，这算不算素质？不会拉琴会不会影响他将来不能进入高科技研究领域？这些证书在我看来都是假素质。”针对不少家长送孩子读各种各样辅导班的行为，有“北大醉虾”之称的孔庆东提出尖锐批评。他说，社会不要只盯着孩子的一堆证书，不要让孩子成为“书奴”，也不要搞假素质教育，“素质教育不能停于表面形式，3―6岁之间是孩子最快乐的时光，应该由着他们的兴趣去玩，爱玩什么就去玩什么，如果有必要再按照孩子的兴趣去培养。”

“小孩子的教育有问题，大学教育同样有问题。据官方数据，中国是全世界培养大学生和博士生最多的国家，但质量如何？中国孩子为什么都向往着去国外留学？留学产业占了英国的15%，这其中的80%来自中国大陆。如果家里有孩子被英国剑桥大学录取了，并需要5万欧元学费，我估计这家长巴不得立马到新街口告诉所有人。”钱文忠对国内的大学教育质量以及越来越热的留学潮表示担忧，“我们一边流失着人才，一边流失着黄金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