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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禅师访谈纪录(四)

       

发布时间:2010年05月05日
来源:不详   作者:侯坤宏、高明芳、赖淑卿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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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极乐世界的真义

  净土宗说人人都可以念佛念法念僧。禅宗有人说,“念佛一句,漱口三日”另外也有说“一句弥陀,罪灭河沙”。释迦牟尼佛曾讲道49年,这些都不是经典里的话。

  中国的念佛法门是出自于魏晋开始,卢山慧远大师,他没有强调有什么佛菩萨。在印度佛陀时代,原来没有宗派,只有声闻、缘觉、菩萨乘的差别。很多人不了解,为什么释迦牟尼佛刚开始时讲苦、集、灭、道四谛,后来又为什么讲二谛圆融?这是因为当初印度思想有十一大学派,释迦牟尼佛亲近了那么多学派,参访了那么多知识,最后发觉他们怎么做都会有缺失,总是在相对论里去选择好的、对的,那些坏的、错的就排斥,从来不会考虑这一生该怎么好好做,将来才可以再也不要来到这个人世。也就是了解最后的归宿,了生脱死求解脱。解脱是不能用文字来解释的,是有一个问题得到一个解答,好像一个结打开了。无始以来历经生死无算,有多少、多少业的存在,要一个一个去解决,最后要使业清净了,那才是究竟解脱。

  可是我认为现在的解脱都不是这么解释,现在台湾谈解脱是莫名其妙的说法。我因为说念佛不一定都能去西方极乐世界,所以受到批评。

  我问他们:你们所谓西方极乐世界净土,其实释迦牟尼佛的经典里并没有说到净土,祂是介绍西方极乐世界、要怎么做可以去那里,不是说带业往生吗?须知西方极乐世界是一个法音世界,没有业报,如果有业障怎么办?佛法里说业不净不能成佛,业一定要清净。所以如果有业报,要到西方极乐世界,不是交给阿弥陀佛,因此才有九品莲台帮助你把业清净的设施。

  带业往生是有条件的,要念佛求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从发愿那一天开始,以前的业可以带走,以后的业还是要受报。带走的业怎么办?在莲台里受,有不同的品位,业重的是下品下生,上品上生才能花开见佛。到上品上生,表示你的业净了。花开了才能真正进入极乐世界,成为极乐世界正式的一员。

  所以往生先进入莲台,然后看你过去的业,受报有多少,来决定你的莲台品位。在莲台里,品位愈高,接近阿弥陀佛讲经说法的法音也愈清楚,品位愈低愈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到上品上生,才能花开,才能离开莲台,往生极乐世界,成为极乐国的众生。

  很多人不知道这个道理,以为念佛就可以到极乐世界,哪里这么简单呢?我常说,如果你认为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就可以去西方极乐世界,那真是笑话。比如现在你想拿绿卡到美国去,你天天念“南无布什”、“南无布什”就可以了吗?没有那么简单。

  二十四、以佛法讲世法

  如果一定要讲禅法,我是什么派都不是,因为我这一脉下来,讲求直接去认识、去了解、去发现,这是一个方法;另一方面,从现实生活中去体验、去发现,再把这两者验证。可是这里面有问题:你具备条件了吗?佛陀说的道理和方法就是基本条件,佛法是培养智能的方法,所以如果完全没有佛法的基础,是没办法进到里面的。为什么我对佛经下那么多功夫?是要以佛法来讲世法,释迦牟尼佛在般若经里讲了很多,关于现在说的名相、名词、一些基本的道理与方法。我看鸠摩罗什智能那么高,就是深入般若经。

  当初我编的第一本般若学许多人看不懂,因为是教佛学院研究所学生的讲义。后来我就扩大,改为《般若学疏义》,但大家还是不怎么懂,于是我再写《大般若经要解》,有了这一系列的文字,将增加助益。

  论境界的调整,人会有自我意识。静下来后,一定要去思考许多的为什么。佛法是探讨一连串的为什么,这是理,化解这一连串的为什么,就是法了,所以佛法有理有法。我强调要运用思考、发挥智能,如何发挥智能?就是要怎么突破疑惑,因此也要运用思想。思想要有内涵,研究佛典,修行人有多少内蕴就能表现多少思想,内蕴有多少,就能发挥多少。

  很多人很难理解禅宗,比如有个公案,说有人来拜访禅师求道,禅师叫知客请他吃饭去。又一人来,叫知客告诉他吃饼去。另外又来一个,叫知客告诉他喝茶去。这不都是要招待他们吗?喝茶是临时的客人,来了就走;吃饼是用点心,这个客人可以聊一聊。吃饭的则要住在那里长久一点。所以如果只从吃饭、吃饼、喝茶上去看,禅在哪里?

  我曾写过《禅的智能》,是关于禅的公案,已经写了几十年了还没写完,写了三本,已经写到元代了,因为有1700个公案,大概还要一本才写得完。其实如果一口气写下来,很快可以写好。我现在不只是写1700个公案,还写关于过去一些善知识、高僧大德表现的言语,像弦外之音这本书就是。

  我的《修行法要──千佛山之行修法》[1]是有点自己捧自己的说法,这里很多看法是从经典里慢慢体会出来的。其中谈五蕴──色、受、想、行、识,一般人想与行之间没有间隔,也就是想到就做,但是我认为想和行之间要建立起间隔,想了之后,不要马上行,多想一想。不过,多想一想也有条件,所以在这方面发明了(不同于天台宗的)止观法门,怎么样止于原来的想法,从研究、分析到认识了解,把这个想都弄得很清楚。什么是观照?也就是察觉和返照,把原来的想法再深入,这中间就有筛选作用,发掘许多的“非想”,因为不是你原来的想法,已经经过筛选,所以一个“想”就提升为很多“非想”。举个简单的例子,买股票的第一个观念是买什么会赚钱,是不是马上去买?那就错了,还要做一些分析评估,每一个都有不同的想法,最后选择了一个股票,是经过许多比较认识而来的,这样子至少风险比较小。运用五蕴、止观法门,在想与行之间,就可以去发挥了。所以想有各种不同的想,最后确定了就可以立刻去行。不是想到就做。这也是我几十年来的经验谈,因为我的体验,才建立起这个方法。我这方面的看法,目前已有很多人得到好处。

  我刚才已说到,不能凭自己的想就去行,自己本来能有多少知识经验智能?知识经验愈丰富,智能才会愈来愈高,所以要在知识经验上去下功夫,智能才会成长。如果关起门来闭门造车,那就难以成长。

  日本铃木大拙谈禅,是生活禅,他说“言和行”都是禅,其实那是狂禅,对我们实际上没有帮助。学佛的人所有起心动念都要与生死有关,还要不能违背佛法。

  我大部分都利用睡觉的时间打坐,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我常常在想问题,甚至于想到经典就去翻,可能睡不着又起来翻经典,我是这么样在过日子的。50岁以前,我或许还有固定时间可以打坐,但50岁以后就比较没有时间了,要利用空闲的机会。

  我也不会特别只重视某一部经,我的起心动念完全在现实的人与事上面,然后反映到经典上佛陀是怎么说。有时我也会持念佛号,也念观世音菩萨,是为众生念的,不是为我自己,很多人说我这样讲太夸张。我说假如我死了,门下弟子如果念阿弥陀佛助念,我会起来甩他们一巴掌,我说我死了,什么都不要念,默默地就好。甚至我公开讲经时说,如果我死的时候阿弥陀佛开高级轿车来接我,我都不去,因为我不想去西方极乐世界,我希望生生世世都做比丘,来去娑婆世界。也就是我死了之后去兜率天,来去娑婆世界,其它哪里我都不想去。

  在我们寺院,我都让弟子按各自所长,随自己发展。以禅宗来讲,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弟子跟我学禅,他们都是我教什么,他们自己喜欢什么,就在那一方面下功夫,因为我什么都教。我教他们不只是讲解而已,他们要学念佛,我也会教。他们要学密,我也会教。我也告诉他们:“你们自己喜欢的,觉得自己条件符合,就自己去学。”(未完待续)

  [1] 白云禅师着,《修行法要──千佛山之行修法》(高雄:金禧广播公司,2002年12月)。

  25、学佛不学人

  有人问:老和尚是如何修行的,能不能告诉我?我说:告诉你也没有用,因为学我是学人,学人就只能成人,要学佛才能成佛。以前我们成立佛弟子慈善基金会,现在已经改为千佛山慈善基金会,这是应弟子们的要求。本来我们叫千佛山菩提寺,大家觉得千佛山这个名字不错,慢慢就用了下来。其实我到现在还常这么说:“我是你们的老师,你们是学生。可是皈依三宝后,你们并不是我的徒弟。你们的师父是佛、是法、是僧。”可是到目前为止,全台湾只有我敢讲这种话,其它人都是说皈依了就是徒弟。

  其实出家人只是一个代表人,僧伽是一个团体,不是个人,一个团体总有代表。信徒皈依后,依止这个代表人学习佛法修行,如果信徒搬家了,就要另外就近再找一位依止的师父,找一位代表僧团的师父。

  学佛的出家人、在家人都是佛弟子,没有人弟子。今天在台湾都是学人,皈依人,法师讲一部经,他不说佛说什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而是说祖师怎么说、大师怎么说、长老怎么说、高僧怎么说,其实讲经当然要讲佛怎么说,怎么只是讲人怎么说?人的学佛心得拿来当参考是可以,不过不能拿来当成学习的对象。所以我说那是人法,不是佛法;是人教,不是佛教。目前的佛教界,不只是台湾,全世界的趋势也都是这样。所以禅宗里有几句重话:小疑小悟,大疑大悟,那么不疑呢?就是不悟了,这是要人不要盲从。不妨面对自己的疑惑,化解疑惑,自己才能得到利益。当然有很多人提出相反的意见说,佛法不是讲信愿行吗?不是要绝对的信吗?但那是对佛,不是对人,对象不要搞错了。

  菩萨说的也是学佛的心得,何况所谓祖师、大师、长老、大德,他们究竟到达何种程度的修养?我们不能得见,只是听说。台湾有位李炳南 居士,现在已经过世了,他透过印光法师想求净土法,但他从没见过印光法师。在台湾,我同他第一次见面就和他说:“你没见过印光法师。”他说:“你怎么知道?”我说:“从你言语我就可以知道,因为我和印光法师接触很多次。”李炳南 居士是通信皈依的,从没有和印光法师见过面。我提这一点,不是在讲是非,而是讲很多人盲目的崇拜。

  另外太虚法师在台湾是最流行的了,可是有几个人知道太虚法师是政治和尚?我可以100%的肯定他是政治和尚,所以《太虚大师全集》写出来的某些部分是有问题的。在实际问题上,他令人不满的地方还是有的,例如他向国民政府建议42条意见,包括寺院财产要拿出几分之几给政府,那是因为他住在城市,不知道住在山里面的寺院状况,看到寺院有好几 十甲 田,好像很大,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依靠这些田地自己耕种生活。此外,寺院跟学校的部分,过去要办一个学校是很困难的,他建议要把寺院开辟多少地方给政府来办学,这听起来很不错。他另外提出很多建议,包括42岁以下的出家人都应该去当兵,穿袈裟的方式要改变──这等于是要破坏佛教的传统。对于他的建议,不只是我不满,就是连很有道德修养的虚云老和尚也非常生气,他向他的督军皈依弟子说:“我现在要到南京去做一件事。”那时候督军都有飞机。“您去干什么?”他说:“我要去降魔、斩魔。”嘿!那么一个有道德修养的老和尚都生气了。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需要去讨论。

  其实我对印光法师或太虚法师没有任何评论,不管怎么样,一个人有名气,一定是具备某些条件、有他的长处。

  只是太虚法师到后期完全改变了,反对他的人太多了,拥护他的人便鼓励他把自己关起来。经过几年的修行以后,他慢慢懂得什么叫出家,什么叫佛法,用佛法来说,他是觉悟了,以前他的破坏性很大。来到台湾的人,很多人都是看到后期的太虚法师,对他在前期的破坏、乱的部分不会知道。

  印光法师其实是一个老实修行人,他唯一教化是念佛,可能是受到卢山慧远大师的影响。早期出家人都是受到过去高僧的影响,过去大陆要看一部《大藏经》是很难的,不够资格的人不让他看。知道南怀瑾吗?为什么他当过沙弥?他是为了要看藏经,到庙里出家现沙弥相,藏经看完了,他就走了。在庙里看藏经的人,可以受到供养,什么都可以不要做,只要好好看藏经,所以要具备条件的人才可以看。他的故事不错:现沙弥相去看藏经,现道士相去学道法,他很自在。

  台湾目前佛教很热闹,佛教徒人数庞大,我们可以看到每一年佛教界的收入和支出经费都是非常惊人,但是佛法在哪里呢?其它的教也是教,佛教称为佛教,谈的是智能、修养,但佛教徒不一定有智能修养;学佛的人应该追求智能。智能从何而来?那是佛陀的道理、方法,然后化为行为去修行。有了完全的修养,才能得解脱。

  许多学佛的人,只是在语言文字上学佛。我讲一些话,别人或许会认为我这个和尚一点都不庄严:在台湾看到许多人自称他是佛菩萨再来,是多么的了不起,假使见着这种人,忽然之间赏他一个耳光,看他有什么反应,你就知道他有什么修养。如果他问说:你为什么打我?那么这个人可是个凡夫俗子;如果他让你根本没有伸手的机会,这个人才是了不起。毕竟一个有道德修养的人,不在乎会不会讲、会不会写,而是心性的修养怎么样。

  26、自耕自食的寺院传统

  过去大陆的寺院和台湾不一样,都是自耕自食,土地都是在家许愿的人送的,寺中常住靠自己种田、种菜、砍柴等等,都得自食其力。过去只有城市的寺院不做这些事,处在深山里的寺院,尤其是大丛林,都得完全靠自己。

  一般说来,过去大陆的城市寺院多属经忏道场,专门为往生者服务,至于山中丛林,则是和活人(信徒)打交道。所以我到台湾来很不习惯住在城市的寺院,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很少花时间去和死人打交道。不过现在我们寺院也有经忏,因为完全只靠供养仍属有限。我们的唯一条件是亡者不可以进寺院,尸体得经过火化,也不能送到大雄宝殿,我们的大雄宝殿绝不容许。地藏殿则属于为往生者而设,我们为亡者念经大多在外院,内院是一般人或法师,区分得很清楚,即使骨灰也都不可以进到内院。如果我们以释迦牟尼佛原来的思想和立论来说,度人是要度化活人而非死人。我常说佛法是对人说的,而不是对死人说的。

  可是我们看台湾的情形,如果不和死人打交道,会几乎没有饭吃。我们还好,尽量避免这一类事。到我们寺院结缘的,我们为亡者做法事,多属我们的信徒;为了信徒,那是不得已,我们情愿在农历七月盂兰盆节的时候做普渡法会,平常就尽量避免。

  我说一句重话,可能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就是我从来不主动出去找人化缘;我在台湾半世纪了,我自己不做,也不会教我的徒弟做。这可能和过去我的师门教育有关系。我的师门一脉传下来,都是这样的,有多少道德修养、多少福报,都不勉强,不强求,可是不可以拒绝人家来结缘,因为人家发愿来做功德,就不可以拒绝,但是绝不主动去化缘。这种作风,可能不只是在台湾,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样,这也是我的师门传统。

  二十七、功德的真谛

  佛教常说,佛以慈悲为怀,出家人强调慈悲,可是如果舍弃因缘、因果,谈什么慈悲?所以我常说,做功德有问题。现在台湾讲究做功德,布施的愈多,功德就愈大?也许很多很有钱的人,但公务员就未必,所以一个公务员拿了三、五百来,或许比有钱人拿了五千一万的,其功德可能还要多。所以功德的多少,不是以钱财数目字来衡量。佛经中记载很多有关布施功德的事:有一天,很多人来供养释迦牟尼佛,大家都走了之后,还有一个小女孩跪着不走,释迦牟尼佛问她:“大家都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她说:“我想供养佛。”佛说:“好啊!”“可是我没有钱,家里很贫穷。”“那你要供养什么呢?”她就从口袋里拿出七颗白石子,她跟佛陀讲:“我只有这七颗白石子,可是我是花了很多时间去找到的,里面一点点瑕疵都没有。我想供养佛。”佛陀很欢喜。这小女孩就问:“这样有没有功德?”释迦牟尼佛马上就发光,让她立刻得悟。我们在经典上说生什么光,其实主要都是讲智能,就些光在他头顶生起,立刻得悟。这是一个故事,如果去深入的话,释迦牟尼佛不会说:“你供养我七颗白石,你就可以立刻得悟。”不是的,这里面有多少佛法在,释迦牟尼佛也不会否定很多供养他的人。

  现在很多人太过于强调布施功德,许多家庭甚至发生问题。夫妻俩人都信佛还好,如果只有一人信佛,去布施求功德,另外一个可能就不太欢喜,造成家庭不和。我举过一个例子,我说,假如一个家庭,除夫妻俩以外,还有三个孩子一家五口,如果父亲一个月赚五万元,这五万元是一家子的,不是他一个人的,因为家人都是他最亲密关系的人,他有责任、有权利、有义务要负,如果这个做父亲要布施求功德,最好开个家庭会议,告诉家人,为什么他想做五百元功德,如果其中有一位不赞成,那他只能布施四百;假使有两个人不赞成,那他只能布施三百。绝不能说:“我是父亲,老子赚钱,老子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绝不能用这种方式。因为他对自己的太太、儿女,是有责任、有权利、有义务的,这是不能否认的事。我举这个例子,引来太多人骂。其实不是自己花钱的事,而是关系到这个家里人与事的问题,可是有许多人并不在意。

  功德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修养,要把修养发挥成一种力量,让人得到利益,那才是功德。如果还没做功德,就已经引得人家不欢喜了,那功德怎么形成?所以我说“随喜功德”,不是像一般人所说的马马虎虎的意思,不是大家做功德我就做功德,而是像刚才我所举的例子。大家要反省,才能完成功德;如果有一个人不同意,那就不能勉强。

  二十八、佛法无定法

  我在台湾这么多年,常讲一句话:“佛法不是提出一个问题,求得一个答案。”为什么?比如说:什么是烦恼?这是一个问题,能不能给个答案?如果勉强答:“身心不自在,就是烦恼。”乍看好像讲清楚了,其实并没有讲清楚,因为佛法不只是说烦恼是什么,而是要了解为什么烦恼?烦恼是怎么形成的?可不可以不烦恼?能不能有什么方法将烦恼化解掉?这才叫佛法。很多不了解佛法的人,都是希望提出问题之后告诉他一个答案,可是我师门的教导并不是这样。我师门传统是依据佛门文字上说“佛法无定法”,亦即不同的因缘,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空间,所表现出来的都不一样。

  比如烦恼,有人因为没饭吃而烦恼,有人因为买了奖券中了奖或没有中奖而胡思乱想,或是为了其它的人事物而烦恼。从不同面向来看烦恼,答案应该不会只有一个。

  现代人学佛法、接触佛法,希望简单快速,就好像速食店的饮食一样,其实佛法没有那么简单。但至于佛法难不难?其实也不难,只要自己肯下功夫。我常说,现在的出家法师比释迦牟尼佛还聪明。此话怎讲?释迦牟尼佛当太子的时候,他的父亲请了二十几个家教来教他,他出家之后,又到处参访学习,经过那么长的时间,最后还在雪山苦行六年,才能说自己开窍了。现在的人,头发一剃,袈裟一穿,摇身一变成了大法师,那不是比释迦牟尼佛还聪明?!所以我常说释迦牟尼佛很可怜、很笨。

  二十九、饮水思源景物非

  民国78年(1989)台湾开放大陆探亲,我回到大陆。去了几次,之前只是个人先去看看。那年年底我第一次带团去,团员有出家的,也有在家的。我是饮水思源,到各地方看看,把天童寺一脉下来的历代祖师的牌位都请出来,全体虔诚礼拜。在台湾,很多人对于自己的法脉从哪里开始都不清楚,我们都有纪录。我也教许多寺院去查门派,象是在台湾冈山的超峰寺、苗栗的法云寺等,如果前面的人不知道,后面的人会更不清楚。

  宝成法师是我在大陆最要好的一位法师,他比我大20几岁,我回大陆时没找到他。道安法师的叔叔能禄法师,就住在我们雷音寺山下资江旁的白露寺,在那里当住持。我离开大陆时,安排宝成法师住在白露寺。民国78年我去大陆,到了白露寺,却没有人知道宝成法师。时间隔得太久了,加上经过文化大革命等等变化,许多事物都完全变了。上了雷音寺的旧址,寺院没有了。更奇怪的是上头本来有一处泉水,从石头缝里喷出来一、两公尺高的,整个也都变了,变得但流一些黄红色的水。

  在江西和湖南交界的平阳堂天岳山本山也变了。那么大的一座山,共产党都把它轰掉,变成矿区。山里有水泥矿、钨矿,靠近长江那边还有煤矿。我以前都不知道那里的煤矿是从地表面往下挖,挖一公尺多就有煤。过去他们有生产大队就开始挖了,到现在已经挖了多少年代。山下原来都是住家,房子都靠山边走,是本地的村庄,现在却都成了火车轨道,像蜘蛛网一样。整个地方看来是一片白茫茫。许多原本在里头的出家人都还俗了,变成工人。原本在雷音寺还有一个地方,那里已变成村民住的地方,曾经有一阵子改成人民公社大厅的饭堂。

  我回到洞庭湖旁,天岳山寺还在,可是没有复建整理。我要进去时,他们说要买门票,吃饭要买饭票。我说:“我想见见你们住持。”那个人说:“住持到北京开会去了。”我说:“当家师呢?”他说他就是当家师。我就跟他讲我以前在本山当过方丈,这里是我的下院,但他还是说,不管是谁进去都要买门票,吃饭也要买饭票。这真是笑话,却是事实。

  不过浙江的天童还不错,那是我的祖庭。因为天童很有名,它是大陆八大丛林之一。

  29、饮水思源景物非

  民国78年(1989)台湾开放大陆探亲,我回到大陆。去了几次,之前只是个人先去看看。那年年底我第一次带团去,团员有出家的,也有在家的。我是饮水思源,到各地方看看,把天童寺一脉下来的历代祖师的牌位都请出来,全体虔诚礼拜。在台湾,很多人对于自己的法脉从哪里开始都不清楚,我们都有纪录。我也教许多寺院去查门派,象是在台湾冈山的超峰寺、苗栗的法云寺等,如果前面的人不知道,后面的人会更不清楚。

  宝成法师是我在大陆最要好的一位法师,他比我大20几岁,我回大陆时没找到他。道安法师的叔叔能禄法师,就住在我们雷音寺山下资江旁的白露寺,在那里当住持。我离开大陆时,安排宝成法师住在白露寺。民国78年我去大陆,到了白露寺,却没有人知道宝成法师。时间隔得太久了,加上经过文化大革命等等变化,许多事物都完全变了。上了雷音寺的旧址,寺院没有了。更奇怪的是上头本来有一处泉水,从石头缝里喷出来一、两公尺高的,整个也都变了,变得但流一些黄红色的水。

  在江西和湖南交界的平阳堂天岳山本山也变了。那么大的一座山,共产党都把它轰掉,变成矿区。山里有水泥矿、钨矿,靠近长江那边还有煤矿。我以前都不知道那里的煤矿是从地表面往下挖,挖一公尺多就有煤。过去他们有生产大队就开始挖了,到现在已经挖了多少年代。山下原来都是住家,房子都靠山边走,是本地的村庄,现在却都成了火车轨道,像蜘蛛网一样。整个地方看来是一片白茫茫。许多原本在里头的出家人都还俗了,变成工人。原本在雷音寺还有一个地方,那里已变成村民住的地方,曾经有一阵子改成人民公社大厅的饭堂。

  我回到洞庭湖旁,天岳山寺还在,可是没有复建整理。我要进去时,他们说要买门票,吃饭要买饭票。我说:“我想见见你们住持。”那个人说:“住持到北京开会去了。”我说:“当家师呢?”他说他就是当家师。我就跟他讲我以前在本山当过方丈,这里是我的下院,但他还是说,不管是谁进去都要买门票,吃饭也要买饭票。这真是笑话,却是事实。

  不过浙江的天童还不错,那是我的祖庭。因为天童很有名,它是大陆八大丛林之一。

  30、佛教的未来

  从过去到现在,太多法师都是靠赶经忏的收入,不然就是和政治人物打交道,这是很悲哀的作法。我跟白圣法师闹得不愉快,都是为了这些事。我建议他,以中国佛教会的方式,在台湾建立两个大丛林,一个是男众道场,一个是女众道场,教出家人要怎么自立自助,有了钱再去帮助别人;如果没有钱,专门培养人才也好,甚至还可以借钱建道场,由中国佛教会帮助,内政部支持,由佛教会派人住持道场,这样子佛教才会统一,而不是各搞各的。我建议在外双溪那里开辟女众道场,因为当初那里还很荒凉。同时我建议靠近东海大学附近,开辟一个男众道场,例如中部已经建立很多道场,可以把比较优秀的寺院结合起来。可是他们没有心思做这件事。

  那时有很多老立法委员、国大代表及政府方面的信徒,很可以把这件事做起来。中国佛教会里有影响力的人、政府愿意支持的人应该去发展这些,就是现在做也还来得及,不做的话永远不会有机会。这些工作应由佛教会来统筹指挥。佛教会本身没有人才,白圣法师当理事长时,秘书是一位冯姓的国大代表,是经由立法委员李子宽的介绍。白圣法师过世以后,他的后代…现在每一年有两堂到三堂开戒。从白圣法师民国46年(1957)开戒起,每一届至少有500-600个出家人,算一算有多少出家人,而且最近几年每一年都有两到三个地方开戒,那这些人到哪里去了?很多寺院没有人,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有人作生意失败,有人运气不好在社会上难以生存,也有人在台北等很热闹的地方赶经忏,赶了几年,赚了一点钱就还俗。

  佛教会本身不健全,成立中国佛教会的目的是针对寺院团体的,其中没有个人,现在的情况却好像只有个人,佛教因此不能统一。比如说提出一个问题,问十个法师,十个法师讲的都不一样,因为都用自我意识去看问题,不是真正下过苦工,不知道佛陀的本意,对于佛法深奥的部分不能体验,没有觉悟。

  也就因为这样,高雄才又成立了中华佛寺协会,[1]其实也等于是中国佛教会。在台湾许多信徒的捐献都被几个比较有名气的山寺、团体吸收掉了,还有很多偏僻地方的小庙、寺院还要靠自己种菜、种田来维持。中国佛教会应该帮助这些寺院。台湾目前还有一个最不好的现象就是四处有所谓的精舍。公寓里、透天房子都称为精舍,本身并没有什么信众,但每个精舍都有一个电话,哪个道场要念经打个电话就去,靠这样生活。为什么他们愿意这样生活?因为寺院里有规矩、有法则、有要求,不自由。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有一个希望:佛教本身能有一个建全的组织,不要各寺院都是私人的山头主义。我希望把全台湾所有的佛教团体整合起来,分为北、中、南、东四区,设立四个大教区,另外每个县市设立一个念佛会,每一个乡镇设立一个在家修行的莲舍、佛教堂或单位,这当然只是我的一种构想。

  大虚法师也谈过佛寺的统一管理,但他想做的和我不一样,他是希望依他个人的方式来管理佛寺,我是希望由佛教团体来推选管理人,例如我们成立一个公益团体董事会,先建立组织,这必须由政府授权,要有法源依据。如果这种事政府不支持也没办法,没有法令依据是做不来的。

  目前法令规定寺院没有私人财产,所有寺院的土地、不动产都改为寺院名下,几乎有60%都改过来了,不再属于个人。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没有个人主义,这不是一种佛教的革命,而是台湾的佛教可以有组织、有规矩法则、有寺院传统、有人才培养、钱财合理使用,这是我理想中的佛教未来。(全文完)

  [1] 中华佛寺协会于民国80年(1991)6月发起筹备,次年5月在台北成立,以结合全国佛教寺院,发挥团体功能,整理教规、维护寺产、护持三宝、培育僧才、宣扬佛法,并配合政令,协助寺院建立组织制度,以兴办教育文化、慈善公益事业、福利社会为宗旨。会址设于高雄。首任理事长为定绍(净良)法师,其下所成立的财团法人佛寺文教基金会董事长为开证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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