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坤:闺范三25（明达之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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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桓衛姬

　　衛姬者。衛侯女。齊桓公之夫人也。桓公好淫樂。衛姬爲之不聽鄭衛之音（注１）。齊霸。諸侯皆朝。而衛獨不至。桓公與管仲謀伐衛。朝入。衛姬望見桓公。脫簮解佩。下堂而拜。曰。願請衛之罪。桓公曰。吾與衛無故。姬何請耶。對曰。妾聞之。人君有三色。顯然喜樂。容貌怡愉者。鐘皷酒食之色。寂然清靜。意氣沉抑者。喪禍之色。忿然充滿。手足矜動者。攻伐之色。今君見妾。舉趾高而色厲聲揚。意在衛也。桓公諾。明日臨朝。管仲趨進曰。君之臨朝也。氣下言徐。無伐國之志。其釋衛乎。桓公曰善。乃立衛姬爲夫人。號管仲爲仲父。曰。夫人治内。管仲治外。寡人雖愚。足以立於世矣。

　　 吕氏曰。衛姬之明哲至矣。世之愚婦人。徴色發聲而不悟。自納身於罟獲陷阱之中。死而不悔者。可以觀矣。

　　 
　　 ［白话］
　　 
　　齐桓卫姬

　　卫姬是诸侯卫国的女儿，嫁给齐桓公为夫人。齐桓公喜欢听淫靡的音乐。卫姬劝他不要听靡靡之音。齐国称霸四方，各诸侯国都派使节拜见齐桓公，唯独卫国不派使臣朝拜。

　　齐桓公和管仲等群臣谋划攻伐卫国。下朝回到后宫，卫姬远远望见齐桓公的神色，便将头饰和身上装饰都卸下，从屋里走下台阶，拜在桓公面前说：“愿替卫国请罪。”桓公吃惊道：“齐国和卫国并无瓜葛。卫姬何来请罪之说呢？”卫姬回答道：“贱妾听说常人有三种神情：如果内心喜乐，容貌愉悦，说明此人刚享受饮酒美食，钟鼓伎乐的快乐。如果神情严肃，默不作声，意气消沉，说明此人刚遭遇到灾祸，惊魂未定。如果脸色充满忿恨，双手挥舞，双足躁动，说明此人有攻伐的意图。现在夫君您看到贫妾，趾高气仰，声音高扬，便是有攻卫国之意图。”齐桓公只得承认此事。

　　 第二天齐桓公上朝，管仲走上前说：“今天主公上朝，气和谦下，言辞柔缓，没有攻伐的志向，是否放过卫国了？”齐桓公说：“你真厉害。”之后，齐桓公将卫姬立为夫人，称管仲为“仲父”，并称赞道：“由夫人治理宫内事务，由管仲治理宫外政务。虽然寡人愚钝无智，也足够立足在世间了。”
　　 
　　 吕坤释：卫姬真是明智，达哲到了极致，世上的愚妇，即使用责难的脸色和声音，也不能令她领悟。愚妇让自己深陷在事网中，或灾祸的陷阱里，死也不知改悔，此等妇人应当学习一下卫姬，善加察颜观色。
　　 
　　 注１：“郑卫之音”：《乐记》里也说：“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便始终成为靡靡之音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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