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文:阿含经 杂阿含经选辑 II
白话文:阿含经 杂阿含经选辑 II
淡然
汉译中阿含第二○一经(嗏帝经)、英译巴利圣典Majjhima-38。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于舍卫城游化,住在祇树给孤独园里。那时,嗏帝比丘生起了邪见,他说:「我知道世尊开示的法义,就是『【识】常存不灭,投胎转世而仍保持其同一性』。」
比丘们知道了,就去嗏帝比丘那里,问道:「嗏帝!你真的说过你知道世尊开示的法义就是『【识】常存不灭,投胎转世而仍保持其同一性』这话吗?」
嗏帝比丘回答说:「各位贤者!我确实知道世尊作过这样的开示;他说『【识】常存不灭,投胎转世而仍保持其同一性』。」
当时,比丘们就诃责嗏帝比丘说:「你不要这么说!不可诬陷世尊!不可诽谤世尊!这种行为是很不善的。世尊并不曾开示这样的法义。嗏帝!【识】由于因缘而生起。世尊曾多方借喻,解说【识】乃基于特定的因缘而生起;若赖以生起的因缘消灭,【识】也会随之灭去。嗏帝!你应该赶快舍弃你那种邪见才是。」
然而,嗏帝比丘受到诃责后,仍然坚持自己的见解,还一再说:「这才是真理!其它的说法都是虚妄不实的!」
比丘们一再劝诫,都无法使嗏帝比丘舍离邪见,就去见佛陀;顶礼佛足后,坐在一旁,禀告说:「世尊!嗏帝比丘到处宣说邪见,说他知道世尊您所开示的法义就是『【识】常存不灭,投胎转世而仍保持其同一性』。世尊!我们听到这种说法,就去问他可曾宣称知道世尊的开示就是『【识】常存不灭,投胎转世而仍保持其同一性』。嗏帝比丘答称他确实知道世尊您是这么说的,那就是『【识】常存不灭,投胎转世而仍保持其同一性』。世尊!我们当时就诃责他,劝他不要那样说。我们告诉他【识】乃由于因缘而生起,说世尊您曾多方借喻,解说【识】乃基于特定的因缘而生起;若赖以生起的因缘消灭了,【识】也会随之灭去。我们劝嗏帝比丘赶快舍弃他那种邪见。我们这样诃责劝诫,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见解,还一再说:『这才是真理!其它的说法都是虚妄不实的!』世尊!我们无能劝令嗏帝比丘舍弃邪见,只好先离开他那里。」
佛陀听了比丘们这番陈述,就对一位比丘说:「你去嗏帝比丘那里,说我有事找他。」
于是,那位比丘依着佛陀的吩咐,就起身顶礼佛足,暂时告退,来到嗏帝比丘的住处,对他说:「世尊有事找你。」
嗏帝比丘闻言,就去参见佛陀,顶礼佛足后,坐在一旁。
佛陀就问道:「嗏帝!你可曾宣称你知道我一向开示的法义就是『【识】常存不灭,投胎转世而仍保持其同一性』?」
嗏帝比丘回答说:「世尊!我确实知道您说过『【识】常存不灭,投胎转世而仍保持其同一性』。」
佛陀接着问道:「嗏帝,你说的【识】是甚么?」
嗏帝比丘回答说:「世尊!我说的【识】就是生命的本体。它掌管吾人一切动静语默,乃至起心动念;不论投生此处或转世他方,【识】造作善业恶业,也承受善恶果报。」
佛陀就诃责他说:「嗏帝!你如何知道我这么说的?你从谁的口中听到我这么说的?你这个愚昧的人啊!我并不曾说过这样的法义,而你却一向这么说吗?你这个愚昧的人!刚才比丘们诃责你的时候,你就该舍弃邪见才是。是法非法,且待我向其它的比丘问个清楚!」
于是,佛陀就问比丘们:「你们是否也认为我曾宣说『【识】常存不灭,投胎转世而仍保持其同一性』?」
当时,比丘们都回答说:「不是的!」
佛陀又问:「那么,你们知道我宣说的法义为何呢?」
比丘们回答说:「我们知道世尊开示的法义,是说【识】由于因缘而生起。世尊!您一向阐述【识】由于因缘而生起;【识】乃基于特定的因缘而生起。若赖以生起的因缘消灭了,【识】也会随之灭去。我们知道世尊您是这么说的。」
佛陀嘉许地说:「很好!很好!比丘们!你们都认为我是这样宣说的。为甚么呢?因为我的确是这么说的。我一向宣说【识】由于因缘而生起;必须具备特定的因缘,【识】才能生起;若赖以生起的因缘消灭了,【识】也会随之灭去。【识】依因缘而生起,也依因缘而得名。眼根对境接物(眼触),生起了视觉,就称为【眼识】;耳根接纳声音(耳触),生起了听觉,就称为【耳识】;鼻根闻到各种气味(鼻触),生起了嗅觉,就称为【鼻识】;舌根尝到酸、甜、苦、辣、咸、...等各种味道(舌触),生起了味觉,就称为【舌识】;身根内外因碰触外境或生理变化(身触)而生起感觉,就称为【身识】;意根对于各种概念、经验、印象...(意触)生起思考、推理、回忆...等功用,就称为【意识】。这就好比火焰,随不同的因缘而生起,即依生起的因缘而得名;燃烧木柴而生起的火,称为木柴火;燃烧干草而生起的火,称为干草火;燃烧牛粪而生起的火,称为牛粪火。就像这样,【识】随不同的因缘而生起,也依不同的因缘而得名。【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与【色】、【声】、【香】、【味】、【触】、【法】六尘接触,各有不同的【识】生起。」
汉译杂阿含第一七○经。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住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里。当时,佛陀向众比丘问道:「因着甚么的存在、因着甚么的生起、因着对甚么的系着,而令众生有以下这样的见解?他们宣称:『若舍离了五欲之乐,就见到了法,而且终于证得涅槃。若脱离欲界的牵绊,身心充满了喜、乐,能作意观察,制心于一境,证得了初禅;又舍离了刻意的摄心凝神,因定力进一步加深而生喜、乐,证得了第二禅;心的愉悦踊动(喜)也被调伏止息,只剩下恬淡舒适的感觉(乐),心意住于一境,证得了第三禅;舍离苦受和乐受,心意清净无染而不动摇地住于一境,证得了第四禅。这就是最殊胜的涅槃境界。』。」
比丘们回答说:「法由世尊说,希望世尊为我们开示其义,我们会信受奉行!」
于是,佛陀告诉比丘们说:「众生误认离欲(禅定境界)为见法、证涅槃,乃是因为五取蕴的生起、存在,对于五蕴的本质没有正知见;忧悲恼苦由此而生起,而已生起的忧悲恼苦则更加重。各位比丘!吾人的色身(色)是常还是无常呢?」
比丘们回答说:「世尊,色身(色)是无常的。」
佛陀又问道:「它的本质是苦还是乐呢?」
比丘们回答说:「它的本质是苦,世尊。」
佛陀问道:「那么,吾人的各种感受(受)、各种认知暨分辨作用(想)、各种出于意志的活动(行)、各种知觉(识)是常还是无常呢?」
比丘们回答说:「它们也是无常的。」
佛陀又问道:「它们的本质是苦还是乐呢?」
比丘们回答说:「它们的本质也是苦,世尊。」
佛陀又问道:「各位比丘!【色】、【受】、【想】、【行】、【识】(五蕴)迁流不定,本质是苦,多闻圣弟子会不会认为五蕴为【我】所拥有、五蕴是【我】、五蕴在【我】之中、【我】在五蕴之中?」
比丘们回答说:「不会的,世尊!」
佛陀赞许道:「正是如此!五蕴的本质是无常,因而它们的存在就是苦。有情众生对于五蕴的生起、灭去、滋味、危险没有正确的认识,还贪爱它们,错误地执取它们为【我】,于是生出忧悲恼苦,深陷于烦恼之中。因此,各位比丘!一切的【色】、【受】、【想】、【行】、【识】,无论是过去、现在或未来,也不论粗糙或细致,不拘美好或丑陋、也不分远近彼此,它们都不是【我】、非【我】所拥有、【我】不在它们之中、它们不在【我】之中。
这样的知见,就是正见。当圣弟子确立了正见时,他自然也断除了对佛、法、僧的疑惑,由衷地持守圣戒,遮断了下堕三恶道之途。这样的圣弟子即使放逸,也终必趋向正觉;最迟在人天之间历经七度的生死,就会永尽苦边。」
佛陀作了这番开示,比丘们都充满法喜,信受奉行。
汉译杂阿含第九○六经、别译杂阿含第一二一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16:13。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住在舍卫城的祇树给孤独园里。那时,大迦叶尊者住在舍卫城的东园鹿母讲堂,于黄昏时出定,前往佛陀的住处,顶礼佛足后,坐在一旁,向佛发问:「世尊!您从前为僧团制戒还不多的时候,比丘们多乐意学习受持;如今制戒已多,乐意学习受持的比丘反而较少,是何缘故?」
佛陀说:「迦叶!由于世人广造恶业,寿命也渐次减短,贪欲烦恼充斥人心;兵燹、饥荒、瘟疫茶毒世间,众生的福报渐减,邪知邪见大行其道,虽然为弟子们制定许多戒律,乐于学习受持的人却很少。迦叶!就如同世界面临末劫时,真正的七宝尚存于世间,就有假冒的七宝出现,取而代之,使真宝隐没。」
「就像这样,迦叶!如来的正法将灭时,有相似的像法出现;相似的像法流布后,正法就灭。航行于大海中的船,若超载过多的珍宝而翻覆,就会立刻沉没。如来的正法,则不会这样,而是逐渐地消灭。如来的正法不会为地震、洪水、劫火、罡风所毁坏,直到冥顽邪恶的众生出现于世间,喜好恶事,心怀不善,造各种恶业;将非法曲解成正法,将正法诬谤为非法;那本非戒律的规条被奉为戒律,真正的戒律反而被贬辱抛弃;将各种似是而非的法义、经句、觉受大肆宣说,广为传述,如来的正法就会因此而隐没。」
「迦叶!有五种因缘能令正法沉沦消失。是哪五种呢?若比丘对如来不敬重恭顺,却仍依止于如来而住;对于法义、戒律、随机施教的开示及如来所称叹的梵行清净者不恭敬尊重,却仍依止于僧团而住。迦叶!这就是五种能令正法沉没的因缘。」
「迦叶!有五种因缘能令如来的正法律不会沉没、不会被忘失、不会退减。是哪五种呢?那就是比丘恭敬尊重佛、皈依佛;也恭敬尊重法义、戒律、日常的开示及如来称叹的梵行清净者。
迦叶!这就是五种能令正法律不会沉没、不会被忘失、不会退减的因缘。所以说,迦叶!应该这么学:恭敬尊重佛、法、戒、平时的开示及如来所称叹的梵行清净者,并依止于僧团而住。」
佛陀作了这番开示,大迦叶尊者很高兴地起身行礼,告退离去。
汉译杂阿含第九○五经、别译杂阿含第一二○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16:12。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段时期,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里,摩诃迦叶尊者与舍利弗尊者住在城郊的灵鹫山上。这一天, 有一大群游方的外道行者来参访舍利弗尊者,寒喧问讯后,坐在一旁,问道::「尊者!有情众生在死后还以另一种形态活着吗?」
舍利弗尊者答道:「根据世尊的教导,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外道行者接着问道:「那么有情众生在死后就一无所有了?」
舍利弗尊者答道:「根据世尊的教导,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
外道行者闻言,追问道:「这么说来,有情众生死后的世界既可说它存在,也可说它不存在?有情众生死后的世界既不能说它存在,也不能说它不存在?」
舍利弗尊者答道:「根据世尊的教导,这类问题都没有意义。」
外道行者们问道:「尊者!为何你的老师沙门乔达摩认为这些问题没有意义?」
舍利弗尊者答道:「因为它们对修梵行没有利益,修梵行的根基也不是建立在那些见解上。前述那些见解不能使人断爱去执,无助于心意的安止与内明的开发,不能使人澈悟无生,不能使人止息烦恼,不能通达涅槃。正因为如此,世尊不记说前述那些见解的对否。」
外道行者们又问道:「那么,尊者!你的老师沙门乔达摩说些甚么呢?」
舍利弗尊者答道:「世尊教导我们认识苦、苦的生起、苦的止息、灭苦之道(四圣谛)。」
外道行者们问道:「尊者!为何沙门乔达摩宣说这些?」
舍利弗尊者答道:「因为它们对修梵行有益,修梵行的根基也是建立在四圣谛上。四圣谛能使人断爱去执,达成心意的安止与内明的开发,使人澈悟无生,令人止息烦恼,通达涅槃。正因为如此,世尊一向宣说四圣谛。」
听了舍利弗尊者的回答,外道行者们很不满地呵骂道:「尊者!为何关于有情众生身坏命终后之去处的各种见解,你不能明确地答复其对否,只是一昧回称『根据世尊的教导,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你没有知识,缺乏智能,像婴儿一样的无知,实在不配为上座长老!」外道行者们说完这番抱怨指责的话后,纷纷起身离去。
外道行者都离去之后,舍利弗尊者来到摩诃迦叶尊者的住处,彼此寒喧问讯后,各自入座。舍利弗尊者向摩诃迦叶尊者谈起自己刚才与外道行者对话之事,顺口问道:「尊者摩诃迦叶,世尊为何不置答『众生有常?』、『众生无常?』...之类的问题?」
摩诃迦叶尊者答道:「因为『有情众生死后仍存在』、『有情众生死后一无所有』、『有情众生死后的世界既可说它存在,也可说它不存在』、『有情众生死后的世界既不能说它存在,也不能说它不存在』这四种见解,无论采取其中任何一项,都是由于对【色】、【受】、【想】、【行】、【识】(五蕴)的生起、聚集、灭去、觉受、过患,乃至出离,还未能有所认知。成就正觉的圣者对于【色】、【受】、【想】、【行】、【识】(五蕴)的生起、聚集、灭去、觉受、过患,乃至出离,均已如实了知。对这样的圣者而言,『有情众生死后仍存在?』、『有情众生死后一无所有?』、『有情众生死后的世界既可说存在、也可说不存在?』、『有情众生死后的世界既不能说存在、也不能说不存在?』这类的问题,根本没有意义,因此世尊不记说它们的是非。」
经过这番议论后,两位尊者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
汉译杂阿含第一一四二经、别译杂阿含第一一七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16:9。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住在舍卫城的祇树给孤独园里。那时,大迦叶尊者住在舍卫城的山野寂静处,修头陀苦行已有一段长久的时日。他趁着佛陀正向大众说法开示的时侯,就须发未剃,穿着破旧的衲衣,径自来参见佛陀。
当时,比丘们看见大迦叶尊者从远处走来,就对他起了轻视的念头,心想:「这是甚么比丘啊!衣服破旧又不修边幅,招摇而来!」
那时,佛陀知道比丘们的心念,就呼唤大迦叶尊者:「迦叶!你来的正好!我的座位分一半给你坐。咱俩可不知是谁先出家哩!是你呢?还是我呢?」
比丘们听到这话,感到既惊奇又害怕,大家议论纷纷,说:「这位尊者真是奇特!这位大迦叶尊者一定有大威德、大能力!他是世尊的弟子,可是世尊竟然分半座相请,要与他平起平坐!」
那时,大迦叶尊者就合掌向佛陀禀告说:「世尊!您是我的恩师,而我是您的弟子。师徒之分,弟子不敢僭越。」
佛陀赞许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是师父,你是弟子。迦叶!那么,你就随便坐吧。」大迦叶尊者就顶礼佛足,退坐在一旁。
当时,佛陀为了更进一步警惕众比丘,消除他们的轻慢心,又接着将大迦叶尊者与自己的修为向在场众人宣说;告诉比丘们说:「我舍离贪欲不善,有觉有观,证得初禅;不论昼夜,我随时随地可入于初禅。迦叶比丘也如我一样证得初禅;不论昼夜,他随时随地可入于初禅。我能随心所欲入于二禅、三禅、四禅,随时入于这些定境;迦叶比丘也能随心所欲入于二禅、三禅、四禅。我修习慈、悲、喜、舍四无量心,证得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非想非非想处定,证得天耳、他心智、宿命智、生死智,断尽一切烦恼。迦叶比丘也和我一样证得前述的甚深禅定、各种神通及断尽一切烦恼。」
那时,世尊这样赞叹大迦叶尊者,比丘们听了都很高兴地信受奉行。
汉译杂阿含第一一四八经、别译杂阿含第七一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3:11。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住在舍卫城的祇树给孤独园里。那时,波斯匿王来拜访佛陀,顶礼佛足后,退坐在一旁。这时,精舍外面来了耆那教、拜火教及一衣教的修行者各七人。他们都是形貌伟岸的出家人,在祇园精舍外逗留徘徊。
那时,波斯匿王看见这群外道行者驻足在精舍外,就立刻起身到他们的面前,合掌行礼,恭敬问讯,再三地说:「我是波斯匿王!我是拘萨罗国的国王!」
等波斯匿王回到精舍里,佛陀就问波斯匿王:「大王,你为何如此恭敬这些人,向他们合掌行礼又再三报出自己的姓名与身分?」
波斯匿王回答说:「我心里想着世间有阿罗汉,而这些人具足威仪,一定是阿罗汉。」
佛陀告诉波斯匿王:「你先别急着下判断!你并不确知这些人是否为阿罗汉,因为你没有鉴察众生心意的能力。你应当先和他们亲近,观察他们的行持是否合于正法律;久而久之,就自然知道其真伪虚实。不要太快下结论,而应仔细观察,切勿漫不经心。应当运用智慧,不应无知盲从。这样历经许多艰苦困难,就能自行分辨是法非法;与人谈论法义,就能辨别真伪。听对方的议论,立刻知道他所说的是否合于正法律;这须经长久的精勤努力,并非一蹴可及。必须经内正思惟,以智慧观察!」
波斯匿王向佛说:「奇哉!世尊!向我开示这样美好的道理,说:『多来往相处,观察他们的戒行,...乃至能闻法即知说法者的智愚胜劣。』。我的亲戚中也有人出家,装扮成这种样子,到各国游方乞食,最后仍然还俗,回家享受五欲之乐。因此,我知道世尊您的开示确有至理。应当先亲近求证,观察他们的戒律与行持,乃至最后能在言谈间分辨智慧的高下。」
这时,佛陀就以韵语说出了以下这段话:「不以见形相,知人之善恶;不应暂相见,而与同心志。有现身口密,俗心不敛摄;犹如鍮石铜,涂以真金色。内怀鄙杂心,外现圣威仪;游行诸国土,欺诳于世人!」
波斯匿王听了佛陀这番开示,充满法喜,行礼告退而去。
汉译杂阿含第八九二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25:1。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里,向比丘们开示说:「有情世间的诸多生理与心理活动,无不来自六个门户。哪六个呢?它们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都具有无常、苦、非【我】的特性。对于这个教导能够如理观察,而生起须陀洹道心者,就是一位信行人。他已远离尘垢,脱离了凡夫的境地,也不会再造作任何导致堕入三恶趣(地狱、畜生、饿鬼)的行为。他在此生命尽之前,必然证得须陀洹果。」
佛陀接着说道:「对于六根无常、苦、非【我】的本质,能够以智慧作更深入地观察思惟,并生起须陀洹道心者,就是一位法行人。他已远离尘垢,脱离了凡夫的境地,也不会再造作任何导致堕入三恶趣(地狱、畜生、饿鬼)的行为。他在此生命尽之前,必然证得须陀洹果。」
佛陀接着说道:「对于六根无常、迁流不定、苦、非【我】的本质,以智慧观察思惟,断除了身见、戒禁取、疑这三结者,就是须陀洹(初果),不会再堕入恶趣,未来必定成就正觉。」
佛陀作了这番开示,比丘们都充满法喜,信受奉行。
汉译杂阿含第九三○经、别译杂阿含第一五五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55:21~22。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段时期,佛陀在他的故乡迦毗罗卫国游化,住在尼拘律园里。这一天,释迦族的摩诃男居士前来参访,向佛陀恭敬顶礼后,退坐在一旁,问道:「世尊,这迦毗罗卫是一个富裕、繁荣而且人口众多的城邑,街道上充满熙来攘往的人潮。我出入其间,常遇上疾走的象、奔驰的马、王家的兵车、民间的马车与形色匆匆的路人,而在这种混乱嘈杂的情况下,我往往会忘失了对佛、法、僧的忆念。于是,我想到一个令人忧虑的问题:万一我在那种情况下忽然死去,我会往生到何处?」
佛陀开示道:「摩诃男,不要害怕。死亡不会令你受生于恶趣。摩诃男,譬如有人将一瓶油掷入一个深水池里,瓶破油出,瓶子的破片会沉入池底,而油则会浮上水面。正如同这个譬喻,摩诃男,一个人的心意一向为虔诚的信仰、精进、多闻、布施、智慧所熏习,当他身坏命终之际,这由地、水、火、风所构成、父母所生、一向用衣食滋养装饰的身体也就会归于坏散。他命终后,身体可能成为鸟兽的食物、火化、土埋而归于尘土,而那久受善法熏习的心意必将使他受生于善处。」
佛陀接着说道:「摩诃男,倘若有一株大树一向都朝向东方倾斜生长,有朝一日它被人从根部截断,它会朝向哪个方向倒下呢?」
摩诃男居士答道:「它会朝向它一向倾斜的方向倒下。」
佛陀开示说:「摩诃男,长久以来,你以佛随念、法随念、僧随念摄心习定,而且乐行布施、持戒,心意久受善法熏陶,死亡不会令你受生于恶趣,将来你会生在天上。」
听了佛陀这番开示,摩诃男居士充满法喜,起身顶礼告退。
汉译杂阿含第一一二七经、别译杂阿含第五四经、增一阿含四意断品-7、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3:22。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住在舍卫城的祇树给孤独园里。那时,波斯匿王为着他一向敬爱的祖母去世了,就到城外为她举行火葬,向遗骨行礼致哀。丧礼结束后,波斯匿王蓬头垢面,神情恍惚地来到佛陀的住处,顶礼佛足后,退坐在一旁。
那时,佛陀问道:「大王!你从哪里来?为何衣冠凌乱,容颜憔悴?」
波斯匿王回答说:「世尊!我敬爱的祖母去世了,刚才到城外举行火葬。丧礼结束后,就直接来见世尊。」
佛陀问道:「大王想必很敬爱思念祖母?」
波斯匿王回答说:「世尊!我实在很敬爱怀念我的祖母。世尊!倘若将我国内所有的象、马、七宝,甚至我的王位让与别人,而能够重拾昔日的天伦之乐,我都愿意割舍。然而,我的祖母不可能复生,人天永隔使我悲伤愁苦,难忍丧亲之痛。我以前曾听世尊您说过:一切众生,从卑微的虫虺到尊贵的天神,有生就有死,没有不取命终者,没有只生而不死者。直到今天,我才深深体会到您说的很有道理。」
佛陀说:「大王!确实如此!一切众生,从卑微的虫虺到尊贵的天神,有生就有死,最后都会命终,没有只生而不死者。无论生为婆罗门种姓、剎利种姓或是出身于豪门世家,有生就有死,没有不死者。即使是剎利种姓的人当了帝王,加冕登基,君临天下,统治四方万民,有强大无比的军力,能征服列国,终有命尽的时候。又或者说,大王!生在长寿天成为天众,于天宫里游戏自在,享受快乐,最后仍然命终。又或者说,大王!阿罗汉比丘烦恼已断尽,舍离尘劳重担,完成了行持,断除了一切结使,得到解脱,他们也一样会死,舍去身命,入般涅槃。又或者说缘觉圣者,善于调伏烦恼,证得寂灭,最后也会命尽,入般涅槃。诸佛具足十力与四无畏,破邪显正如同狮子吼,最后也会命终而入般涅槃。从这些例证看来,大王!应当知到一切众生,上自天神,下迄虫虺,有生就有死,最后都会衰败而逝,没有不取命终者。」
这时,佛陀就说出以下这首偈:「一切众生类,有命终归死,各随业所趣,善恶果自受。恶业堕地狱,为善上升天,修习胜妙道,漏尽般涅槃。如来及缘觉,佛声闻弟子,会当舍身命,何况俗凡夫!」
波斯匿王听了佛陀这番开示,充满法喜,起身顶礼告退。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段时期,佛陀在舍卫国游化,住在祇树给孤独园里。这一天,波斯匿王来到佛陀的住处;他拖着肥胖的躯体,浑身大汗,向佛顶礼后,气喘咻咻地退坐于一旁。佛陀说道:「大王!您的身体太胖了。」
波斯匿王说道:「世尊!的确如此。身体过胖给我的日常生活带来很多不便,也令我很烦恼。」
于是,佛陀就以韵语开示道:「人当自系念,每食知节量;是则诸受薄,安消而保寿。」
波斯匿王闻言,就对随侍在身后的年轻人苏达沙那说:「苏达沙那!你记下世尊所说的这首偈,以后每当寡人用膳时,你就在旁复诵它。寡人赏赐你每天一百枚制钱,以之为酬劳。」
苏达沙那回答道:「陛下!臣遵旨。」波斯匿王很高兴地起身,向佛陀告退。
波斯匿王离去后,苏达沙那上前请佛陀将刚才所说的偈又说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回转皇宫。此后,每逢波斯匿王用餐时,他就侍立在旁,提醒道:「陛下!世尊曾开示说:『人当自系念,每食知节量;是则诸受薄,安消而保寿。』。」
过了一段时日后,波斯匿王减肥成功,体态变得轻盈优美。他很高兴地在一处楼阁上,面向佛陀的住处,右膝着地,合掌恭敬地说:「感谢世尊向我开示法要,令我饮食知节量,现世获益,来世亦得安乐。」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住在舍卫城附近的庵罗林中。那时,有一位名叫迦叶的裸形外道原本在俗家时就与质多罗长者是老朋友,双方交情不浅。他来拜访质多罗长者,彼此互相寒喧问讯后,就坐在一旁。质多罗长者先打开话匣子,问道:「迦叶!你出家多久了?」
外道迦叶回答说:「长者!我出家迄今已有二十多年了。」
质多罗长者又问道:「你出家已有二十多年,是否已证禅定,达到解脱,有圆满无瑕的知见,得到究竟的安乐呢?」
外道迦叶回答说:「长者!我虽已出家二十多年,却没有你问及的那些成就,只是四处游方乞食,修一些裸身、拔发、躺卧在泥堆里之类的苦行。」
质多罗长者说:「你那样的行持是错误的,不是正法律,不能出离生死,不能成就正觉,无可赞叹,不应该依止这样的法。你出家迄今已二十多年,竟然只是四处游方乞食,修一些裸身、拔发、躺卧在泥堆里之类的苦行,徒有出家之名,真是空过了!」
外道迦叶反问质多罗长者:「你师事沙门乔达摩有多久了?」
质多罗长者回答说:「我做世尊的弟子,也有二十多年了。」
外道迦叶又问道:「你师事沙门乔达摩二十多年,有没有甚么殊胜的成就呢?」
质多罗长者回答说:「迦叶!我已脱离了欲界的牵绊,身心充满了喜、乐,能作意观察,制心一处,证得了初禅;又舍离了刻意的摄心凝神,因定力进一步加深而生喜、乐,证得了第二禅;心的愉悦踊动(喜)也被调伏止息,只剩下恬淡舒适的感觉(乐),心意住于一境,证得了第三禅;舍离苦受和乐受,心意清净无染而不动摇地住于一境,证得了第四禅。
迦叶!你要知道,我质多罗尽此一生,来世不再经由胞胎受生,不会再有血肉之躯,也不会再增加人间的坟墓丘冢了。世尊说过【身见】、【戒禁取】、【疑】、【欲贪】、【瞋恚】这五种结使(烦恼)只要有一种未断,就会再受生于欲界。我自知自证,世尊说的那五种欲界的结使我都已断除无余,不会再受生于此世间!」
听了质多罗长者这么说,裸形外道迦叶想起自己出家苦行多年而毫无成就,难过得哭了起来。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质多罗长者:「如今我该怎么办才好?」
质多罗长者回答说:「你若能够在世尊的正法律中出家,我愿供养衣钵和其它必要的资具。」
裸形外道迦叶闻言,沉思片刻后,毅然对质多罗长者说:「我听你的!告诉我该怎么做!」
于是,质多罗长者带着裸形外道迦叶去见上座长老们,向他们顶礼并且禀告说:「各位尊者!这位裸形外道是我的老朋友,如今他想在世尊的正法律中出家修梵行。愿各位长老们为他剃度授戒,我将供养他衣钵和其它必要资具。」
于是,上座长老们当场就度裸形外道迦叶,使他成为比丘。裸形外道迦叶剃除须发,穿上袈裟,依着正法律精进行持,不久即自知自证【生死已尽,梵行已立,应作已作,不受后有】。就这样,这位原本是裸形外道的迦叶比丘成为一位阿罗汉。
汉译杂阿含第五七二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41:1。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与众多上座比丘住在舍卫城附近的芒果园里。当时,比丘们聚集在食堂里,讨论着这样的问题:「各位贤者!你们的意思如何?究竟是眼根为外境所系,还是外境为眼根所系?耳、鼻、舌、身、意与声、香、味、触、法究竟何者为何者所系?」
那时,质多罗长者外出办事,经过精舍,见到众多上座比丘在食堂集会,就上前接足行礼;然后问道:「各位尊者!你们在食堂集会,谈论甚么法义呢?」
上座比丘们回答说:「长者!我们今天在此集会,是在讨论究竟是眼根为外境所系或外境为眼根所系,乃至耳、鼻、舌、身、意与声、香、味、触、法究竟何者为何者所系。」
质多罗长者问道:「各位尊者!对这个问题,你们的意见如何?」
上座比丘们反问道:「长者!你的看法呢?」
质多罗长者回答上座比丘们说:「依我的看法,既非眼根系缚了外境,也非外境系缚了眼根,乃至耳、鼻、舌、身、意与声、香、味、触、法的关系也是如此。它们并不互相系缚对方,而是贪欲使它们系缚。譬如有两条牛,一黑一白,用皮带将牠们拴在一起,共负一轭。若有人问说『究竟是黑牛系缚了白牛,还是白牛系缚了黑牛?』这种问法有没有道理?」
上座比丘们回答说:「长者!这种问法不对。为甚么呢?因为既非黑牛系缚了白牛,也非白牛系缚了黑牛;它们是被皮带与车轭系缚在一起。」
质多罗长者说:「正是如此!各位尊者,既非眼根系缚外境,也非外境系缚眼根;耳、鼻、舌、身、意与声、香、味、触、法也并未互相系缚;它们是被贪欲系缚在一起。」
当时,质多罗长者与上座比丘们作了这番议论后,很高兴地行礼离去。
汉译杂阿含第五七○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41:3。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与众多上座比丘一同住在摩叉止陀镇的芒果园中。那时,质多罗长者来访,向上座比丘们顶礼后,坐在一旁,问道:「世间的宗教师与学者们往往根据他们所知所见,而断言『众生有常住不朽的自我』、『众生没有常住不朽的自我』、『世间(芸芸众生)有边际』、『世间(芸芸众生)没有边际』、『灵魂与肉身是一体的』、『灵魂与肉身二者分立并存』、『众生身坏命终后,还会以某种形式存在着』、『众生身坏命终后就一无所有』、『死后的世界既可说是存在,亦可说是不存在』、『死后的世界既不能说它存在,亦不能说它不存在』,如同梵网六十二见经里所提到的那六十二种邪见一样。各位尊者!前述这些知见因何而生起?如何能不受困于此等异知异见?」
质多罗长者再三提出这个问题,上座比丘们却都默然不语。这时,戒腊较低的梨犀达多比丘向上座比丘们禀告说:「各位长老,请容许我回答质多罗长者的问题。」
上座比丘们说:「很好!梨犀达多,由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梨犀达多比丘向质多罗长者问道:「长者,你刚才提的问题是不是有关『众生有常住不朽的自我』....乃至『死后的世界既不能说它存在,亦不能说它不存在』这类知见的起因?」
质多罗长者回答说:「是的,尊者。」
梨犀达多比丘说:「有身见者就会有前述那类知见,无身见者则无那类知见。」
质多罗长者追问道:「尊者,何谓身见?」
梨犀达多比丘回答道:「长者,愚痴无闻的凡夫妄认五蕴是『我』、五蕴为『我』所有、『我』在五蕴之中、五蕴在『我』之中。这就是身见。」
质多罗长者又问道:「那么何谓无身见?」
梨犀达多比丘回答道:「长者,多闻圣弟子知道五蕴不是『我』、五蕴不为『我』所有、『我』不在五蕴之中、五蕴不在『我』之中。这就是无身见。」
听了这番开示后,质多罗长者问道:「尊者,您的俗家是何方人氏?」
梨犀达多比丘回答说:「贫僧来自阿盘提国。」
质多罗长者闻言,又问道:「尊者,阿盘提国有一位名叫梨犀达多的良家子弟,是我神交已久的朋友,而且他也已经出家了。尊者您见过他吗?」
梨犀达多比丘答道:「是的,长者。」
质多罗长者追问道:「尊者!那位尊者如今何在?」
梨犀达多比丘闻言,默然不语。质多罗长者问道:「尊者,莫非您的俗家就是阿盘提国的那位梨犀达多?」
梨犀达多比丘答道:「正是!长者。」
质多罗长者很高兴地说:「尊者,请您安住在这园林里,接受我虔诚的四事供养吧!」
梨犀达多比丘回答道:「长者,你的发心甚善!」
于是,质多罗长者满怀着法喜,亲手拿着各种美食,供养在场的比丘。饭后,比丘们收举衣钵,起座离去。
这时,有上座长老对梨犀达多比丘说:「梨犀达多,你刚才说得真好!我原先也没想到如何回答质多罗居士的问题,而你却想到了。日后,要是再遇上同样的问题,我就可以用今日旁听所得来回答了。」这时,梨犀达多比丘收举衣钵与卧具,离开了摩叉止陀镇,从此未再回该地游化。
汉译杂阿含第五六九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41-2。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和许多上座比丘住在舍卫城附近的芒果林中。那个时候,质多罗长者来参谒上座比丘们;他稽首顶礼后,就坐在一旁。上座比丘们就向质多罗长者开示种种法义,增长他的正信,使他法喜充满。说法结束后,质多罗长者起身,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双手合十,向上座比丘们诚恳地说:「唯愿各位尊者受我请食。」当时,上座比丘们默然接受。
质多罗长者知道比丘们已接受请食,就顶礼告退,回到家里,备办各种饮食,铺设好座位。第二天早晨就派使者去请比丘来受供养。于是,上座比丘们着衣持钵,来到长者的家里,就座而坐。长者向上座比丘们稽首顶礼后,坐在一旁,问道:「我听说世尊将有情世间解析成各类不同的元素,它们究竟是哪一些呢?」质多罗长者再三提这个问题,上座比丘们却都默然不语。
这时,梨犀达多这位年轻的比丘就向上座比丘们禀告说:「各位长老!由我来回答长者的问题好了。」
上座比丘们说:「可以!」
于是,梨犀达多就问质多罗长者说:「长者!你刚才是否问『我听说世尊将有情世间解析成各类不同的元素,它们究竟是哪一些呢?』这个问题?」
质多罗长者回答说:「是的!」
梨犀达多比丘就解答长者的问题,说:「【眼】、【色】、【眼识】、【耳】、【声】、【耳识】、【鼻】、【香】、【鼻识】、【舌】、【味】、【舌识】、【身】、【触】、【身识】、【意】、【法】、【意识】就是各种不同的元素类别;根、尘、识虽有互动的关系,但它们各随因缘而生灭,并非相同合一的事物。长者!前述的六根、六尘、六识合起来共有十八个名目,这些就是世尊所开示的构成有情世间的各类元素(十八界)。」
听了梨犀达多比丘的解说,质多罗长者很高兴地捧着各种美妙的饮食,亲手供养在场的比丘们。饭后,质多罗长者铺了一张矮床,坐在上座比丘们面前听法。上座比丘们就向质多罗长者开示种种法义,增长他的正信,使他法喜充满。说法结束后,比丘们起身离去。
在回程的途中,上座比丘们纷纷赞叹梨犀达多比丘,说:「善哉!善哉!梨犀达多比丘,你的智慧与口才真好!明了长者所问,如法为他解答。以后若再遇上相同的问题,你也应该这样回答问者。」
比丘们听了梨犀达多比丘对质多罗长者的开示,都很欢喜,也乐于奉行。
汉译杂阿含第九○九经、别译杂阿含第一二四经。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段时期,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里。这一天,有一位擅长驯马的聚落主前来参访,向佛陀行礼问讯后,就退坐于一旁。这时,佛陀问道:「村长,训练马匹有几种方法?」
这位聚落主答道:「乔达摩,驯马之道大致有以下三类方法:柔软的方法、强硬的方法、软硬兼施的方法。」
佛陀接着问道:「若用尽这些方法,还不能驯服马匹,你会怎么办?」
这位聚落主答道:「我会杀掉这样的马。」
接着,这位聚落主也问佛陀道:「乔达摩!您被弟子尊称为【可化丈夫之无上调御士】,那么您用几种方法教化众生呢?」
佛陀答道:「我教化众生,用的方法也是柔软、强硬、软硬兼施这三种。」
这位聚落主接着问道:「倘若您用尽了这些方法,对方还是不受教,您会怎么办呢?」
佛陀答道:「村长,柔软、强硬、软硬兼施的方法都用尽,其人若还不受教,我就杀掉他,免得使真理蒙羞。」
这位聚落主闻言,大吃一惊,问道:「乔达摩,您一向教人不杀生,说杀生是恶业,怎么如今却说要杀掉不受教化之人?」
佛陀答道:「村长,诚如你所说,如来一向宣说杀生是恶业,如来不应杀生。然而,对于那些软硬都不吃的冥顽之辈,我虽用尽方法,也是无可如何的,只好默摒他们,不再教导他们,也不再劝诫他们。村长,这么一来,岂非等于杀了他们?」
这位聚落主闻言,不觉悚然,答道:「那些被【可化丈夫之无上调御士】弃绝的人的确是虽生犹死!世尊,我从今天起,舍弃一切的恶行,诚心皈依三宝,做您的俗家弟子!」
佛陀赞许道:「村长,你的发心甚善,所行正直。」
经过这番对话,这位擅长驯马的聚落主充满法喜,起身向佛陀顶礼告退。
汉译杂阿含第六三九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47:14。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次,佛陀住在摩偷罗国跋陀罗河畔的庵罗树林里。那时,尊者舍利弗和大目犍连刚入灭不久。当晚适逢月圆之夜,僧团依律举行布萨。
佛陀在僧众前置妥坐具端坐,环顾在场的弟子后,就对比丘们说:「观察在座的弟子们,使我有空虚之感,因为舍利弗与目犍连这两位上座弟子已入灭了。我的出家弟子中,唯有他们两位善于说法、劝诫、教授且辩才无碍。世间有两种财,即钱财与法财;钱财要从世俗人中去营谋获得,而法财则须向舍利弗与目犍连求取。至于如来,已证得无上正觉,不再需要钱财与法财。」
佛陀接着开示道:「你们不要因为舍利弗与目犍连的入灭而忧伤苦恼。犹如一株大树一样,纵然根、茎、枝、叶、花、果都长得很茂盛,老枝也会先枯萎断折;又好像一座大山,年久的岩石也不免先崩塌。
同样的道理,我的弟子中,舍利弗与目犍连两位上座弟子先入灭。所以说,比丘们!你们不要忧伤苦恼。有情众生本是因缘所成,业力所生,是有为法而终不免败坏。何能企求它们不朽呢?那是不可能的啊!我以前就说过,一切心爱的人、事、物最后都会分散离去;不久之后,我也会舍寿入灭。因此,你们应该知道:要以自己为依靠的洲屿,以法义为依靠的洲屿,不要以外力为洲屿,也不要依靠其它;也就是说,你们要精勤努力,专注于身、受、心、法(修习四念处),以正智正念调伏世间的贪爱忧苦。这就叫作『以己为洲,以法为洲;不以他力为洲,不依靠其它』。」
佛陀作了这番开示,比丘们听了都很高兴地信受奉行。
汉译杂阿含第一○八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22:2。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段时期,佛陀住在释迦族的提婆达哈村里。这一天,有一群正要启程前往巴加布玛度雨安居的比丘来到佛陀住处,向佛陀顶礼问讯后,坐在一旁,说道:「世尊,我们将要前往巴加布玛,在那里结夏安居,今日特来向您辞行。」
佛陀问道:「你们去见过舍利弗尊者了吗?」
比丘们回答说:「还没有。」
佛陀说:「那么,比丘们,你们应该在启程前,去参见舍利弗尊者,因为他在如来弟子之中智慧第一,而且一向是新学比丘的良师益友。」
比丘们回答说:「我们会的。」
那时,舍利弗尊者正坐在离佛陀不远的一处树荫下,比丘们听了佛陀的开示后,就向佛顶礼告退,然后来到舍利弗尊者面前,向他恭敬问讯顶礼后,坐在一旁,问道:「尊者舍利弗,我们将要前往巴加布玛这个地方度雨安居,而且世尊也同意了。尊者您是否还有所嘱咐?」
舍利弗尊者回答说:「巴加布玛这个地区住着各国的菁英,有国王、婆罗门、居士、沙门,都是博学多闻者。外地去的比丘难免会面对他们的诘问,很可能会这样问你们:『各位贤者!你们的师门所持的知见为何?你们的老师教了你们甚么?』你们对于世尊的教导已充分领会了吗?有无把握与那些异邦学者议论而不堕于负处?能否正确宣说世尊所教授的法义?」
比丘们回答说:「我们正是为此而来,恳请尊者慈悯开示。」
于是,舍利弗尊者开示说:「如果有人问你们『各位贤者!你们的师门所持的知见为何?你们的老师教了你们甚么?』,你们应该回答说『我们的老师,也就是世尊,教导我们断除欲贪。』。
当你们如此回答之后,他们必会接着问你们『断除对甚么的欲贪?』,这时你们就回答说『世尊教导我们断除对【色】、【受】、【想】、【行】、【识】的欲贪。』。
你们这样回答后,他们必会追问『对【色】、【受】、【想】、【行】、【识】的欲贪有何过患,而该断除它?』,你们就应回答说『各位贤者!如果对于【色】的欲贪、渴爱、执取未能断除,那么因着色身的无常变易,就会生起忧悲恼苦;【受】、【想】、【行】、【识】的情形也是一样。正因有见于此,世尊,也就是我们的老师才会教导我们断除对五蕴的欲贪。』。
比丘们!当你们如此回答后,那些博学多闻的人必会接着追问『断除对【色】、【受】、【想】、【行】、【识】的欲贪有何福利呢?』,那么你们就应回答『各位贤者!如果能断除对于【色】的欲贪、渴爱、执取,那么色身的无常变易也不会引生忧悲恼苦;【受】、【想】、【行】、【识】的情形也是一样。正因为有见于此,世尊,也就是我们的老师才会教导我们断除对五蕴的欲贪。』。」
舍利弗尊者接着说道:「各位贤者!若一个人在身、口、意诸行具足了不善,却能在今生享有幸福,而且在来世得到安乐,世尊就不会赞叹断除各种不善法,也不会教人修梵行。正是因为一个在身、口、意上具足不善的人不但在今生难享平安,而且在来世不得安乐,世尊才赞叹断除各种不善法,也才教人修梵行。
反之,若一个人在身、口、意上具足了善,却在今生未享幸福,而且在来世还不得安乐,世尊也不会劝人去恶行善,更不会教人修梵行。正是因为一个在身、口、意上具足善法的人不但在今生可能轻易享有幸福,而且在来世得到安乐,世尊才劝人去恶行善,甚至教人修梵行。」
舍利弗尊者作了这番开示,比丘们都充满法喜,信受奉行。
汉译杂阿含第一○七经、增一阿含利养品第四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22:1。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段时期,佛陀住在婆祇国设首婆罗山的鹿野深林中。这一天,那拘罗长者来访,向佛陀行礼问讯后,退坐在一旁,说道:「世尊,我年老体衰,来日无多,如今忍受着病苦,来见世尊与诸贤圣僧。惟愿世尊给予我教诫与勉励,让我长享安乐幸福。」
于是,佛陀告诉那拘罗长者说:「善哉!善哉!长者,吾人的身体是由一层薄皮所覆盖包裹的脓疮,犹如鸡蛋一样脆弱而易损。长者,那些以为色身康强可恃者,实在愚痴。正因为如此,你应该把『身病而心不病』当成修学的要点。」听了佛陀的开示,那拘罗长者满怀法喜,起身顶礼,告退而去。
这时,舍利弗尊者正坐在距佛陀不远的一处树荫下,那拘罗长者上前行礼问讯,退坐在一旁。舍利弗尊者问道:「长者,你的身心宁静安祥,脸上焕发出光彩,想必刚才在世尊那里听了胜妙的开示?」
那拘罗长者回答道:「今天世尊为我说法,以甘露浇灌我的身心,因此我才流露出宁静安祥与光耀的神采。」
舍利弗尊者问道:「世尊为你说了甚么殊胜的法呢?」
于是,那拘罗长者就将自己面见佛陀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舍利弗尊者听了那拘罗长者的报告后,问道:「长者,你没有问世尊 ”何人身病心也病?何人身病心不病?”吗?」
那拘罗长者回答道:「尊者,我正是为此而来,请您为我进一步解说世尊那段开示的意思。」
舍利弗尊者说:「善哉!长者,我现在就为你解说,请注意听。何谓身病心也病的人呢?长者,愚痴无闻的凡夫对于【色】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都一无所知。由于这个缘故,他们被以下的邪见所蒙蔽:【色】就是【我】、【色】为【我】所拥有、【色】在【我】之中、【我】在【色】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受制于『身体就是自我』、『我的身体』...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尽管如此,色身却终究归于败坏腐朽,于是他们就因为色蕴的无常,而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接着说道:「长者,另有一类愚痴无闻的凡夫对于【受】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都一无所知。由于这个缘故,他们被以下的邪见所蒙蔽:【受】就是【我】、【受】为【我】所拥有、【受】在【我】之中、【我】在【受】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受制于『感受就是自我』、『我感到快乐』、『我感到痛苦』...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尽管如此,感受无论苦、乐、不苦不乐,都不断地快速灭去,于是他们就因为受蕴的无常,而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接着说道:「长者,另有一类愚痴无闻的凡夫对于【想】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都一无所知。由于这个缘故,他们被以下的邪见所蒙蔽:【想】就是【我】、【想】为【我】所拥有、【想】在【我】之中、【我】在【想】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受制于『思虑、分辨的功能就是自我』、『我察觉到』、『我认出来了』...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尽管如此,思虑与分辨这类精神活动不断地快速灭去,于是他们就因为想蕴的无常,而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接着说道:「长者,另有一类愚痴无闻的凡夫对于【行】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都一无所知。由于这个缘故,他们被以下的邪见所蒙蔽:【行】就是【我】、【行】为【我】所拥有、【行】在【我】之中、【我】在【行】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受制于『行为、造作就是自我』、『我在做』、『我在说』...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尽管如此,出于意志的身心活动无论身、口、意,都不断地迁流变化着,于是他们就因为行蕴的无常,而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接着说道:「长者,另有一类愚痴无闻的凡夫对于【识】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都一无所知。由于这个缘故,他们被以下的邪见所蒙蔽:【识】就是【我】、【识】为【我】所拥有、【识】在【我】之中、【我】在【识】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受制于『知觉就是自我』、『我在看』、『我在听』、...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尽管如此,眼识、耳识...乃至意识(六识)这些知觉作用不断地迁流变化着,于是他们就因为识蕴的无常,而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说道:「长者,以上所说,就是身病心也病的人。」
舍利弗尊者又说道:「接下来,何谓身病心不病的人呢?长者,多闻圣弟子如实了知【色】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澈悟【色】不是【我】、【色】不为【我】所拥有、【色】不在【我】之中、【我】不在【色】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从『身体就是自我』、『我的身体』...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中解脱出来,从而色身的败坏腐朽不能再使他们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接着说道:「长者,多闻圣弟子也如实了知【受】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澈悟【受】不是【我】、【受】不为【我】所拥有、【受】不在【我】之中、【我】不在【受】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从『感受就是自我』、『我感到快乐』、『我感到痛苦』...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中解脱出来,从而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都不能令他们倾动染着,受蕴的无常特性不能再使他们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接着说道:「长者,多闻圣弟子也如实了知【想】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澈悟【想】不是【我】、【想】不为【我】所拥有、【想】不在【我】之中、【我】不在【想】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从『思虑、分辨的功能就是自我』、『我察觉到』、『我认出来了』...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中解脱出来,从而想蕴的无常特性不能使他们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接着说道:「长者,多闻圣弟子也如实了知【行】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澈悟【行】不是【我】、【行】不为【我】所拥有、【行】不在【我】之中、【我】不在【行】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从『行为就是自我』、『我在做』、『我在说』...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中解脱出来,从而行蕴的无常特性不能使他们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接着说道:「长者,多闻圣弟子也如实了知【识】的生起、灭去、危险、滋味、出离之道,澈悟【识】不是【我】、【识】不为【我】所拥有、【识】不在【我】之中、【我】不在【识】之中,于是他们的心智就从『知觉就是自我』、『我在看』、『我在听』、...这类虚妄的观念与习气中解脱出来,从而识蕴的无常特性不能使他们生出忧悲恼苦。」
舍利弗尊者说道:「长者,以上所说,就是身病心不病的人。」
经过这番开示,那拘罗长者充满法喜,起身向舍利弗尊者顶礼告退。
汉译杂阿含第一○六经、英译巴利圣典Samyutta-22:86。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段时期,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里,而阿耨罗陀比丘则住在城郊的灵鹫山上。这一天,有一大群游方的外道行者来参访阿耨罗陀比丘,寒喧问讯后,坐在一旁,向阿耨罗陀比丘问道:「我们想提出一些问题,不知您是否有空赐教?」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各位请说,我会尽我所知来回答。」
于是,外道行者之中有人问道:「尊者!有情众生在死后还以另一种形态活着吗?」
阿耨罗陀比丘答道:「根据世尊的教导,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外道行者接着问道:「那么有情众生在死后就一无所有了?」
阿耨罗陀比丘答道:「根据世尊的教导,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
外道行者闻言,追问道:「这么说来,有情众生死后的世界既可说它存在,也可说它不存在?死后的世界既不能说它存在,也不能说它不存在?」
阿耨罗陀比丘答道:「根据世尊的教导,这类问题都没有意义。」
听了阿耨罗陀比丘的回答,外道行者不满地问道:「为何你不针对有情众生死后的情况如何,给我们肯定而明确的答案,只是一昧地说我们的问题没有意义?难道你的老师沙门乔达摩既没有知识又毫无证量?!」
阿耨罗陀比丘答道:「世尊并非既无知识又无证量。」
经过这番对话,这群外道行者很不高兴,随口骂了几句,起身离去。
外道行者们离去后,阿耨罗陀比丘前往佛陀的住处,顶礼佛足后,坐在一旁,向佛陀禀报了事情的整个经过,然后问道:「世尊,对于那些外道所提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否合于正法?有没有误解世尊您的教导?有没有可责难之处?」
佛陀开示说:「阿耨罗陀,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依着自己的见解来回答。【色】是常还是无常?」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世尊,【色】是无常的。」
佛陀又问道:「它的本质是苦还是乐呢?」
阿耨罗陀比丘答道:「它是苦,世尊。」
佛陀问道:「那么,【受】、【想】、【行】、【识】是常还是无常呢?」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它们也是无常的。」
佛陀又问道:「它们的本质是苦还是乐呢?」
阿耨罗陀比丘答道:「它们是苦,世尊。」
佛陀赞许道:「你说得对!无论何时何地,一切的【色】、【受】、【想】、【行】、【识】(五蕴)都是迁流不定的。圣弟子应以内明的智慧澈见它们无常的本质,从而如实了知五蕴不为【我】所拥有、五蕴不是【我】、五蕴不在【我】之中、【我】不在五蕴之中。圣弟子借着正观五蕴无常、苦、非【我】,就会对它们生起厌离心,断除对于五蕴的喜贪,而得到解脱。于是,圣弟子能自行记说『此生是长夜轮回的终点,清净圣洁的梵行已坚立;完成了所有的行持,不会再受各种生存状态的羁绊』。」
佛陀接着问道:「阿耨罗陀,【色】是『有情众生』吗?」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不是。」
佛陀又问道:「那么【受】、【想】、【行】、【识】是『有情众生』吗?」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它们也不是。」
佛陀问道:「阿耨罗陀,『有情众生』是存在于【色】之中吗?」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不是。」
佛陀又问道:「那么,『有情众生』是存在于【受】、【想】、【行】、【识】之中吗?」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不是。」
佛陀接着问道:「阿耨罗陀,在【色】之外,别有所谓的『有情众生』存在吗?」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没有。」
佛陀又问道:「那么,离开了【受】、【想】、【行】、【识】,别有所谓的『有情众生』存在吗?」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没有。」
佛陀接着问道:「阿耨罗陀,【色】、【受】、【想】、【行】、【识】合起来就是『有情众生』吗?」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不是。」
佛陀又问道:「那么,『有情众生』没有【色】、【受】、【想】、【行】、【识】吗?」
阿耨罗陀比丘回答道:「不是。」
佛陀接着问道:「阿耨罗陀,既然只有迁流不定的五蕴,而所谓的『有情众生』在究竟法上并不存在,那么有关『有情众生』死后存在与否的各种论断还有意义吗?」
阿耨罗陀比丘答道:「世尊,它们的确没有意义。」
于是,佛陀告诉阿耨罗陀比丘说:「你不置答那些外道所提的问题,而直接告诉他们问题本身没有意义,乃是正确的响应,合于正法,没有诬谤于我,也无可责难。在如来的教法中,不论过去、现在或未来,说的只是灭苦之道,不作余说。」
佛陀作了这番开示,阿耨罗陀比丘充满法喜,信受奉行。
汉译杂阿含第一○五经。
我是这么听说的:
有一段时期,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里。这一天,有一位名叫仙尼的外道出家人来佛陀的住处参访;他恭敬地向佛陀行礼问讯后,退坐在一旁,问道:「世尊,前一阵子我曾在一个著名的讲堂见到许多沙门、婆罗门集会共论,其中包括了富兰那迦叶、末迦梨瞿舍利子、先阇那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迦罗拘陀迦栴延、尼犍陀若提子这几位享有盛名的宗教师与他们的徒众。无论弟子资质的优劣与所学的高下,这几位宗教师都未曾记说身坏命终的弟子往生何方。据我所知,您往往记说身坏命终的弟子的往生之处,而这令我感到疑惑。请问您为何知道死亡与再生之事?」
佛陀告诉仙尼说:「仙尼,你因为内心有迷惑,自然就生出怀疑。仙尼,这世上有三类宗教师。哪三类呢?
第一类宗教师主张有情众生没有不朽的自我(灵魂),死后就一无所有。第二类宗教师主张有情众生无论生前死后,都有不朽的自我(灵魂)。第三类宗教师澈见实相,而了知于究竟法上但有诸法的缘生缘灭,而实无有情众生之存殁。
仙尼,第一类宗教师所主张的有情众生无常,是谓『断见』;第二类宗教师所主张的有情众生有常,是谓『常见』。至于在究竟法上实无有情众生之存殁的说法,则是出于如来、阿罗汉、等正觉的知见,由此断除爱染,舍离贪欲,止息生灭,涅槃寂静。」
仙尼说:「世尊,听您这么说,我更感到疑惑了。」
佛陀告诉仙尼说:「你的疑惑是正常的反应,因为对于长夜受邪见蒙蔽的众生而言,这样的知见甚深难解。」
仙尼向佛陀恳求说:「世尊,我对您有坚定的信仰,请您为我说法,令我开悟。」
于是,佛陀开示说:「仙尼,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依着自己的见解来回答。吾人的色身(色)是常还是无常?」
仙尼回答道:「世尊,色身(色)是无常的。」
佛陀又问道:「它的本质是苦还是乐呢?」
仙尼回答道:「它的本质是苦,世尊。」
佛陀问道:「那么,吾人的各种感受(受)、各种认知暨分辨作用(想)、各种出于意志的活动(行)、各种知觉(识)是常还是无常呢?」
仙尼回答道:「它们也是无常的。」
佛陀又问道:「它们的本质是苦还是乐呢?」
仙尼回答道:「它们的本质是苦,世尊。」
佛陀又问道:「仙尼,【色】、【受】、【想】、【行】、【识】(五蕴)迁流不定,本质是苦,多闻圣弟子会不会认为五蕴为【我】所拥有、五蕴是【我】、五蕴在【我】之中、【我】在五蕴之中?」
仙尼回答道:「不会的,世尊。」
佛陀接着问道:「仙尼,【色】是有情众生吗?」
仙尼回答道:「不是。」
佛陀又问道:「那么【受】、【想】、【行】、【识】是有情众生吗?」
仙尼回答道:「它们也不是。」
佛陀问道:「仙尼,有情众生是存在于【色】之中吗?」
仙尼回答道:「不是。」
佛陀又问道:「那么,有情众生是存在于【受】、【想】、【行】、【识】之中吗?」
仙尼回答道:「不是。」
佛陀接着问道:「仙尼,在【色】之外,别有所谓的有情众生存在吗?」
仙尼回答道:「没有。」
佛陀又问道:「那么,离开了【受】、【想】、【行】、【识】,别有所谓的有情众生存在吗?」
仙尼回答道:「没有。」
佛陀接着问道:「仙尼,【色】、【受】、【想】、【行】、【识】(五蕴)合起来就是有情众生吗?」
仙尼回答道:「不是。」
佛陀又问道:「那么,【色】、【受】、【想】、【行】、【识】(五蕴)之外有有情众生吗?」
仙尼回答道:「没有。」
佛陀接着说道:「我的一部分弟子虽然明白这个法义,却还未能如实澈见之,也因此就仍有结使(烦恼)未能断除净尽。由于余习未尽,异阴相续的生灭现象就不得止息。
仙尼,对于这样的弟子,我才会记说他们身坏命终后的往生之处。另有一部分弟子不但明白这个法义,而且以内明的智慧如实澈见之,由此断除一切结使(烦恼),止息了异阴相续的生灭现象。仙尼,对于这样的弟子,我就不会记说他们身坏命终后的往生之处,因为受生的条件已不复存在,没有记说的因缘。如果一定要有所记说,就说他们断除了一切的爱欲,永远熄灭了烦恼,心意得到了解脱,已到了苦海的尽头。我从初转*轮迄今,常宣说五蕴无常、苦、非【我】的道理。若能如实澈见之,众苦都将灭尽。」
佛陀作了这番开示,外道出家人仙尼当下舍离了各种世俗的邪见,明白了真理。这时,仙尼已知法见法,不再疑惑迷惘,也不再乞求他力的救度,于正法律中无畏无惧。
他起身顶礼佛陀,说:「世尊!我可否在正法律中出家修梵行?」
佛陀告诉仙尼说:「我接受你出家、受具足戒,成为一位比丘。」
于是,仙尼在佛陀座下出家,受具足戒。尊者仙尼出家后,独居静处,舍离放逸,精勤于禅思,不久即自知自证【生死已尽,梵行已立,应作已作,不受后有】。就这样,仙尼成为一位阿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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