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查尊者:宁静的森林水池 第四章 禅坐和外相的修行
阿姜查尊者:宁静的森林水池 第四章 禅坐和外相的修行
前 言
阿姜 查的禅修指导是简单而自然的 ── 一如他通常的教导风格。通常,他只叫人们去坐,然後看著自己的呼吸,或经行(行禅)并且去注意身体。一段时间之後,他要他们开始在行、坐二种姿势中去审视自己的心,去洞见它们的本然及特性。有时候,对初阶的指导只有这些而已。
阿姜 查很小心地避免让任何修行方法与“法”混淆。“法”就是“如是”而已,而任何能够使我们清楚地觉察到“如是”、世间、身与心的真实本然及特质的方法,就是“法”的修习。因此,阿姜 查并不强调任何特殊的技巧。他要学生们在开始时学习内心的力量及独立修行,在必要时才问问题,但平常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观察和了解心,并依自己的智慧去启开自己的经验。
然而,在巴蓬寺住了一段时间,独自修行,向资质较长的出家人学习,并听了许多问题的解答及“法”的开示後,我们才学习到外相修行上的某些微妙之处。种种传统的森林禅修,例如:简单的咒语“逋哆”、或冢间禅修、或观身体的三十二个部份,在认为对某些特殊的学生合适时,也会教授。除此之外,禅修通常是在一种简单而直接的方式下成长的。
在坐禅方面,阿姜 查说,最好的姿势是挺直、保持平衡、盘腿,或是其它能使背部和头挺直的姿势,挺起胸来以使呼吸顺畅。要坐得平稳,让身体安定下来,在平静中为观呼吸的禅修作准备。
坐禅的第一个方向是将心平静和集中起来,以一种轻松而自然的方式,将注意力放在呼吸上,让呼吸在不受干扰下进出。利用呼吸在进出鼻孔时的直接感觉经验,作为专注的焦点。尽可能地静静跟随呼吸的感觉,然後,每当你觉察到心散乱时(在经过训练以前,会发生上千次),轻轻地再回到呼吸的专注上。
这种禅修方法是利用我们最直接的经验──呼吸的不变真理,来专注心。我们要接受耐心地继续这种简单的练习,做为增强心力的方法,以使我们能够专注和洞见。最後,这种简易的呼吸专注法可以导致禅那的最高境界和三摩地。
虽然对有些人而言,禅那(定)在禅修的过程中自然地生起,然而,禅那(定)并不是阿姜 查所教导的修行目标。阿姜 查指导学生们去利用他们在透过观呼吸後所增长的“定”与平静,来协助他们修行中的第二阶段。一旦心平静、专注後,他教我们要开始去审视身、心的运作。去审视或思惟(观)并不意味著光空想而已,而是去感觉,去直接地经验我们的世间正在如何的变迁。阿姜 查经常建议我们,去审视身、心的组成成份(五蕴)。首先,先觉察身体(色)──直接经验感官和元素的不断变迁:热、冷、明、暗、软、硬、重、轻等等。审视感觉(受)的组成成份(蕴)──乐、无记、苦──刹那刹那都在改变。觉察想、行、识的把戏,觉知这些每一刹那的经验的本质。看看生命为何是这些生、异、灭要素的互动动力。色、受、想、行、识同样的过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当欲望或期待生起时,要觉察那种经验是怎 样的。觉察苦的起因;觉察当心不被欲望所束缚时的那种宁静。
有任何并不具备迁变、迅速变异之特质的经验吗?有任何会永保完美,有“自性”、有“我”、有“自我”的部份吗?在这一切当中,“我”在那里呢?去审视看看,你就会到一切事物都在变迁。没有“我”存在,没有固定的“自我”,有的只是这个过程。
深入观察经验及其特性的学习,并不只限於坐禅而已。走路时也可以观察,用一种自然的速度来回地经行;如果可能的话,走个几小时。学习去注意,就没有什么不能了解的了。这就是修行的核心。
在许多寺院里,和师父每天面谈是修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但阿姜 查并不鼓励这点。虽然他会回答你的问题,可是,他并不做正式的面谈。他说:“学习去解答自己的问题比较好。向心中的疑惑学习,它如何生起,如何消失。除了你的领悟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你得到解脱。静下心来学习去观察,你将发现整个佛陀的“法”无时无刻都在显现著。”
正 念
禅坐的科目可分为两大类:止(定)与观(慧);就如生物的生命型态可分为两类:陆上生物与水中的生物一般。止的禅修是善於使心平静且专一的禅修;观的禅修,一方面是在增长对无常、苦和无我的体会,另一方面,则是使我们能够跨过这些水的桥梁。
不管我们对我们的生存感觉如何,我们的职责都不是去设法使它做任何改变。相反地,我们只须去洞见它,然後随它去。不论苦在哪里,那儿就必定有离苦之道。去彻见是什么在生与死,和是什么倾向苦。佛陀知道那儿也必须有超越生、死的东西、苦的解脱。
各种禅修的法门都有协助正念增长的价值。要点是在於,利用正念去洞见潜藏的真理。用这种正念,去观照在心中生起的欲望、喜、恶、苦、乐,并领悟它们是无常、苦和无我的,然後放下它们。如此一来,智慧便会取代愚痴,智慧便会取代疑惑。
至於选择一个禅修对象,你自己必须去发现哪一种适合你的性向。不论你选择哪一个做为你观照的对象,都将会把智慧带入心中。正念就是觉知当下、觉察和觉醒。清明的领悟(正知)觉知当下正在发生的情况。当正念和正知一齐运作时,它们的伙伴──智慧,永远会帮它们完成任何的工作。
观照心,观照经验的生、灭过程。刚开始的动态是迁流不息的 ── 一个刚灭,另一个就马上生起,我们似乎看到生比灭还多。随著时间流逝,我们会更清楚地看见,并明了它们是如何迅速地生起,一直到有一天,我们达到它们生、灭後便不再生起的境地为止。
有了正念,你便可以彻见事物真正的主人。你认为这是你的世界、你的身体吗?这是世界的世界,身体的身体。如果你告诉它,不要去,身体会听从吗?你的胃会先申请允许才生病吗?我们只是租用这栋房子,为何不去追突出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呢?
毗婆舍那的核心──审视你的心
由坐直开始修行,然後再投注精神。你可以坐在椅子上,也可以坐在地上。刚开始时,你不须要太过集中注意力,只要去观照呼吸的进出就可以了。如果你发现这样有帮助的话,也可以将“逋哆”、“达摩”、“桑够”,做为你在观呼吸出入时反覆念的咒语。在这观呼吸中,不可以去勉强它。假如你试图去控制呼吸,那是不正确的。呼吸也许会看起来太短或太长,太细或太粗;也许会觉得呼吸不顺畅或觉得不舒服。就让它去吧!让它自己稳定下来。最後,呼吸会恨自然的进出。当你觉知并稳固地专注在这出入息中时,才是正确的呼吸。
当你分心时,停下来,重新再集中你的注意力。刚开始,在你注意呼吸时,你的心会想要控制它,但是,绝对不要去控制或担心它,只要觉察它和让它去,三摩地自然就会生起。就在你如此继续修行之际,有时呼吸会停止,但微细的因素还在继续进行,一旦时间到了,呼吸自然会回复以往的样子。
如果你能够这样使心静下来,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在椅子土、在车里、在船上,你都可以集中你的注意力,而立刻进入平静的状态;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你都能够坐禅。
到达这一点时,你对“道”便已经有些认知,但是你也必须去思惟(观)外尘。把你平静的心转向色、声、香、味、触、法。不论什么生起,就去审察它。觉察你喜欢它与否,它是否使你愉快或不愉快,但都不要被卷入其中。这种喜恶只是世间外相的反应──你必须洞彻更深的一层。然後,无论起初看起来似乎是好或坏的东西,你都会看到,事实上它只是无常、苦和空的。将一切生起的都归入三法印中;好、坏、善、恶,无论是什么,都归到里面去,这就是昆婆舍那的方法,一切的事物也因此而平定下来。
不久,对於无常、苦、空的智慧和内观会生起,这就是真实智慧的开始,也是导致解脱的禅修核心。追踪你的经验,观照它,继续奋斗下去。认知真理,学习放下,舍弃以达到平静。
坐禅时,你可能会有奇怪的经验或幻影,如:见到光、天使或佛陀。当你看见这些东西时,你应该先审察你自己,以寻察心正处於什么状态。不要忘记基本的重点:要集中注意力,不要期望幻像生起或不要生起。如果你跟从这些经验跑,到最後可能会喃喃呓语,不知所云,因为你的心已狂乱不已。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来了,去观照它们,不要被迷惑。你应该视它们为非你自己,因为它们都是无常、苦与无我的。虽然它们生起了,但不必太在意。如果它们不离去,就重新再提起你的正念,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最少做三次深呼吸,如此一来,你便能去除它们。无论什么生起,不断地重建你的专注力,不要把任何东西视为你自己── 一切都只是一种幻觉或心的造作,一种造成你喜爱、执著或恐惧的骗术。当你看到这些造作时,不要被卷进去。所有不寻常的经验与幻象对智者而言是有其价值,但对没有智慧的人而言却是有害的,继续的修行下去,直到你不再受它们所扰动。
如果你能这样信赖你的心,就没问题了。如果心想要高兴,就只须知道这种高兴是不稳定的、不稳固的。不要害怕修行中的幻觉或其他经验,只要学习怎样去对治就好。如此一来,就可以用烦恼来训练心,你也会逐渐知道心的自然状态──解脱了极端。清明而不执著。
依我的看法,心就好像一个单一的点──宇宙的中心,而心的状态就如同到这点上,短期或长期驻留的访客。去深人了解这些访客,并熟悉那些为了诱惑你追随它们所画的生动画面,和所讲的迷人故事。但是不要放弃你的位子,它是四周唯一的一张椅子。如果你继续不停地占有它,问候每位到访的客人,将自己稳固的建立於觉醒中,把心转变为一位觉知者、一个觉醒者,这些访客终究会停止再来。如果你真正地去注意他们,这些访客能回来多少次?就在当下与他们对话,你就会对每一个都了若指掌,如此一来,你的心终会住於平静。
经行(行禅)
要每天以经行(行禅)来修行。双手放在前面,保留一点点的紧张来使心保持警觉。以平常的速度从这端走到另一端,一路上都要觉知你自己。停了後,再走回来。假使心散乱,就停止下来,再把心带回来;如果心依然散乱,就将注意力投注在呼吸上,继续把它拉回来。如此增长的正念,在一切时中,都很有用。
身体疲惫时,就改变姿势,但可不是一时冲动要换就马上换。首先,必须知道你为什么要换姿势──是因为身体疲惫、心情不定、还是懈怠?觉察身体的苦痛,胆大心细地去学习观照。修行中的精进是跟心有关的,而不是身。它的意思是,待续不断地对心理的状态保持觉醒,而当喜、恶生起时,不去追随它们。如果我们没有如此地觉醒,就算彻夜坐禅或行禅,都不是真正的精进。
你从一个预设点走到另一点时,将眼光放在前方两码的地方 然後把注意力集中在身体的感觉上,或反覆念“逋哆”的咒语。对於心中生起的事物不须害怕,反倒去质问它们、认识它们。真理是超越念头和感觉的,因此,不要去相信它们,或被它们所束缚。去彻见整个过程的生灭。这种领悟会引生智慧。
当识生起时,应该同时觉醒它,就如同灯泡与其光线一般。如果你不警觉,障碍就会掌握住心──唯有“定”才能突破它们。就好像小偷的出现,会使我们更加小心自己的财物一样。因此,障碍提醒我们应该注意我们的“定”。
是谁病了?
一九七九年春季末,阿姜 查访问在麻塞诸塞州的巴瑞市的一座禅修中心,他在那里教导了十天,每天下午他都会到广场四周走走。看著学生们在草坪上缓慢的经行,他便说这禅坐中心看起来好像一间一般心理疾病的精袖病院。整个下午,在他经过学生时,他都大声地向学生喊道:“早日康复,我祝你们能早日康复。”
因为每个人反应都不同,所以我们必须撷取适合自己的修行方法。观身的修行方法特别适合淫欲重的人,或森林僧所使用。
观身的禅修法是去观照身体──观察它的每一个部位,及它的构成元素(蕴)。从头开始,到头发、毛发、指甲、牙齿、皮肤……等等,观照每一个部位。观想把皮剥下来,看看身体的里面,你会想要吗?看见身体的本质之後,便能去掉最初的三种障碍:
一、身见和我见──我们会了解,这个身体并不是我们,也不是我们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是我们的。
二、疑──了知事物的本然,疑便消失了。
三、戒禁取──当我们还有疑惑时,会想:“这方法或许不好。”不过,一旦我们了解身体的本然──也就是,一切事物都是无我的,这样必能消除疑惑。
观身时,并不须要一一观照身体所有的三十二部份。如果你专注於一部份,而且能彻见它的本然──无常、苦、空、不净──你就会了解到你的身体与他人的身体都是一样的。如果有三十二块冰块,你只要摸到一块就知道所有的冰块的冷度。
当我们在增长观身的不净时,同时也是在观死亡。事实上,我们增长一法,也是在增长所有的法。如果我们了解自己死亡的真相,便会对世上所有的生命都非常敏感。从此,我们自然会去避免造恶,也会想要明智地生活,并感受到与众生合为一体的感觉。
修 定
在修行中,我们总认为,当我们想安静时,是噪音、车子、声音、视觉来干扰我们,可是,到底是谁在干扰谁呢?事实上,我们才是去干扰它们的人。车子、声音只是顺其自然罢了。我们透过错误的观念──认为它们是外在的,去干扰它们,并执取要保持安静和不要受到干扰的观念。
学习去了解,并不是事物在干扰我们,而是我们自己去干扰它们。一旦你认识这点,每一刻你都可以成长,而且每个经验都显示著真理,并也带来领悟。
通常,不曾受过训练的心充满著担忧和焦虑,所以当些许的平静在禅修中生起时,你会轻易地去执著它,错误地认为平静的状态就是禅坐的终点。有时侯,你甚至会认为你已经结束了淫欲、贪欲或嗔怒,但,未来只会被它们所淹盖。事实上,陷於平静中比陷於烦扰中还糟,因为,你至少会想脱离烦扰,然而,在平静中。你会乐於耽溺,而丝毫不向前进。
当极乐、清明的状态从内观禅修中生起时,不要去执著它们,虽然这种平静的滋味很甜,但是,我们一样要将它视为无常、苦和空的。禅那(定)并不是佛陀在禅坐中所发现的核心。不要想去达到禅那或任何特殊境地而修行,只要知道心是否平静就好,如果是,是多或少。如此一来,平静会自然增长。
虽然如此,为了智慧的生起,定必须稳固地建立起来。要将心专注起来,就好像开开关,而智慧就是光。如果没有开关,就不会有光线。可是,我们也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玩开关上。同样的道理,定是空钵,而智慧是填满钵和成为一餐的食物。
不要去执著禅修的对象(所缘境),例如:咒语。认识它的目的。如果你用咒语“逋哆”而使你在专注上有所成就,那就放下咒语。认为停止念“逋哆”就是懈怠是错误的。“逋哆”的意思是:“觉知者”──如果你是觉知者了,为何还反覆地念这个字呢?
坚持到底
耐心和节制是我们修行之初的基础。开始修行时,只要遵循修行及我们自己或静修班或寺院里所制定的作息表。要训练一只动物,必须管束它;同样的道理,我们也必须约束自己。对於一只很难训练的动物,不应该给他大多食物,在这方面,我们有苦行来限制我们对食物、袈裟、住宿的重视,把我们的需求,降到最低,将所有的迷恋都斩除。
这些修行是定的基础。持续不断地对所有的姿势和活动保持正念,会使心平静和清明,但,这种平静并不是修行的终点。平静的状态给予心暂时的休息,就如同吃饭可以暂时免除饥渴一样,但,这并不是生命的全部。你必须用平静的心去以一种新的眼光看待事物──智慧的眼光。当心在这种智慧中稳固时,就不会黏著世间好、坏的标准,也不会被外在的现象所动摇。有了智慧,粪便可拿来做肥料用──所有的经验都会变成内观“慧”的泉源。通常,我们喜欢受人赞扬,厌恶被批评,可是,要以一颗清明的心来看,我们视它们都是空的。因此,我们能够放下所有这一切,而寻找到平静。
只要做就对了,不要担心多久才能有结果。修习耐力,如果你的腿很痛,告诉你自己:“我没有腿。”如果你的头痛,就想:“我没有头。”晚上打坐时,如果昏昏欲睡的话,就想:“现在是大白天。”禅坐这段时间里,用观呼吸的方法,如果胸口感到不舒服的话,做几下深呼吸。如果心散乱,就憋住呼吸,让心去它要去的地方──它不会跑远的。
到了适当的时间时,可以改变一下姿势,但是,可不要作一个烦燥不安和不舒服感的奴隶。有时候,就继续忍下去反倒是件好事。你觉得热,腿很痛,没办法专注──就叫它们全都死去吧!那种感觉会愈来愈激烈,直到突破的那点──突破之後,你会很平静和清凉的那一点。可是,隔天你的心就会不想再做了。训练你自己是需要持续的精进力的。修行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之後,你就会学会何时该逼自己,何时该放轻松;学习去分别身体的疲惫与懈怠的不同。
不要在意开悟。种树的时侯,你种它,给它水,给它施肥、除害虫,如果污这都做得很好,树自然会成长。不管如何,树长得多快,都不是一件你可以控制的事。
刚开始,耐心与毅力是非常必要的,不过,一段时间之後,信心与坚定心会生起。然後,你就会看到修行的价值,而且会想继续修行下去──你会想要远离杜交活动,而独处於避静之处:你会为了修行而特别誊出时间来修行和探讨自己。
从基本的步骤开始修行吧──诚实、清净和觉醒你所做的一切,其他的自然会接踵而来。
七天开悟
阿姜 查在描述佛陀是如何藉由说,只要精进修行,就必能在七天内开悟,如果七天内没开悟,亦将在七个月或七年内达到目的,来鼓励比丘精进时,一位年轻的美国比丘听了就问他,这是不是真的?阿姜 查保证:这位年轻的比丘只要不断地维持正念,七天丝毫不中断,他就必能开悟。
这个比丘兴奋地开始了他的七天,但仅十分钟就忘失了。恢复清醒後,他再开始他的七天,却再次忘失於妄念中。他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开始,也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正念的相续。一个星期後,他并没有开悟,但却对习惯性的幻想和散乱的心更加警觉──开启通向真正觉醒之道的最得益法门。
不应该太快预期结果,一个具备信心和自信的人,就会决定坚持下去;就像一个想要出售货物的市场妇人一般,会不断叫卖:“谁要买肥皂?谁要买篮子?我还有卖铅笔哟!”
学习唱诵
阿姜 查的训练中,有一主要的部份,是去帮助学生做任何适合的工作,同时又能保持心境平衡和远离执著。有一位曾经是心理学家的西方僧侣在这方面受了教。他请求在巴蓬寺结夏安居三个月,以便有位师父能实际地教导他修禅。几天後,就在阿姜 查向大众宣布,从凌晨三点到清晨四点四十分和下午五点到六点的课诵,是夏安居必修的一部份时,这位新出家的西方比丘举起手来,然後开始大声地争辩,他是来这儿禅坐,而不是来浪费时间做课诵的。这种在大众面前与老师争辩的西洋方式,对其他大多数的比丘而言,实在是个很大的震撼。阿姜 查很详和地解释,真正的禅坐跟态度及觉醒一切的活动有很大的关系,而不只於寻求在森林茅蓬里的宁静。他坚持如果这位心理学家想留在巴蓬寺,就必须在整个夏安居中,准时参加每一堂课诵。後来,这位心理学家还是留下来了,而且学会了庄严的唱诵。
忘却了时间
我们都喜欢把禅坐复杂化。例如:我们坐里时,曾下定决心:“好,这次我真的要做到。”不过,这并不是正确的态度──那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这种执取起初是很自然的。有时,夜晚,我要开始坐禅时,我会想:“好,今夜,至少一定要坐到一点钟,不然我绝不起坐。”但过了不久以後,我的心就已经开始踢我、反叛我,直到我觉得几乎快死掉为止。那有什么意思呢?
当你坐得正确时,就不需去衡量或强迫。禅坐是没有目标、没有可达到的境地的。不论你坐到晚上七点、八点或九点,都不要紧,只要无 碍地坐就好。不要去强迫你自己,不要去强制,不要去命令你的心一定要去做某些事,因为这个命令反会造成事情更不一定。让你的心放轻松,让你的呼吸均匀、正常、不短也不长、也不特别;让你的身体轻松自在。稳定而持续地修行。欲望会问你:“我们要坐多晚?我们要修行多久?”只要对它喊:“嘿,别千扰我!”不断地对治它,因为来干扰你的只是烦恼罢了。只要说:“如果我早或晚停止修行,都没有错;如果我要坐整夜,我又伤害到谁?你们为何要来千扰我呢?”斩断欲望吧!然後继续保持你的方向,让你的心处於安定中,那 ,你就会平静下来了──解脱了执取的力量。
有些人坐在一柱香前面,发誓要坐到香烧尽为止,於是他们便不断地窥视香烧到哪里,不断地在注意时间。他们问:“结束了没有?”或者他们发誓要突破或死,到头来,反而为自己只坐了一个小时而感到非常罪恶。这些人都被欲望所控制。
不要去在意时间,只要让你的修行保持稳定的速度,让它逐渐地成长。不需要去发誓,只要不断努力地去训练你自己,修你的行,让心自己平静下来。最後,你会发现,你可以轻轻松松地坐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可以正确地修行。
当腿疼痛时,你曾发现它会自己消失。只要安住在你的思惟(观)当中。
如果你如此地修行,你就会有所改变。你去睡觉的时候,你会有能力将你的心放入平静中而入睡。从前,你可能会打呼,说梦话、磨牙齿、翻来覆去。一旦你的心受过了训练,这一切都会消失。虽然你会睡得很熟,但是,你不但不会昏沉,反而会非常清醒。身体会休息,可是心将昼夜都保持觉醒。这就是“逋哆”──觉知者、觉醒者、欢喜者、光明者。这位觉知者是不会睡觉、不会昏沉的。如果你使你的心在修行中如此的稳固,你大概可以两三天不睡觉,而当你疲惫时,你可以进入三摩地五或十分钟,然後就恢复体力了──就好像你已睡了整晚一样。在这时候,你不需在意你的身体,因为有慈悲与领悟,所以你还是会照料身体的所需的。
思惟(观)一切
在你持续修行之际,你必须愿意去仔细地审视每一个经验、每一个根门。例如:以一个外尘,如:声音,来修行。听,你的听是一档事,声音是另一档事--你在觉醒,就是这样而已,什么也没有。学习去投注注意力。这样地来依靠自然,并思惟(观)以寻求真理,你将会看到事物(如:听与声音)是如何自然地分开来的。当心不去执著或感兴趣,也不受到束缚时,一切就会变得很明朗。
当耳朵听到声音时,审视心。它有没有陷入其中,然後从中造作?它有没有受到干扰?你觉知这点,就待在那儿,然後保持觉醒。有时候,你也许会想逃避声音,但是,这并不是解决之道。你必须藉由觉醒来远离。
有时候,我们喜爱“法”,有时却不然,但问题从来就不在“法”。一旦我们开始修行,我们就可以开始期盼平静,我们应该让心去思惟,让它做它要做的,然後在-旁观看,千过却不能对它有任何反应。如此一来,当事物接触到根门时,我们应该修习对治。视所有的法尘都是一样,看它们如何来、去。将心保持在当下,不要去回忆已过去的,不要想:“明天,我才要去做。”如果我们在当下、一切时中,都看见事物的真实性质,那 ,一切事物本身都在显示“法”。
将心训练到它稳固、到它放下所有的经验为止。那么,事物会来,不过,你会觉知它们而不执著。你不须要去强迫心和外尘分开。在你修行之际,它们自然会分开来,显露出身与心的基本元素。
当你依著真理去学习色、声、香、味、触时,你会了解,它们都有其普遍的本质──无常、苦和无我。只要你一听到声音,它就会在你心中记下这个普遍的本质。听到就好像没听到一样。正念不时的与你同在,不时的守护著心。无论你走到哪里,如果你的心能达到这点上,都会有一种成长的领悟在你内心里,也就叫作“审视”──七个开悟因素中的其中之一。心运行、旋转、与自己沟通,心自在、也解脱了受、想、行和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接近心;它有它自己的工作要做。这种觉醒是心原有的一面,你会在你初阶修行的训练中发现。
不论你看到什么,或做什么,觉察一切。千万不要把禅坐放到一边去休息。有些人认为一结束外相的修行之後,就可以马上停止禅坐,他们停止了警觉、停止了思惟(观)。干万别这 做。不论你看到什么,都应该思惟(观)。如果你看到好人、坏人,富人或穷人,观照就好;当你看到老人或小孩、青年或成年,去思惟(观)这一切。这就是我们修行的核心。
在思惟(观)之中去寻找佛陀,你应该去审视本质、因果、所有外尘的把戏、大小、黑白、善恶,如果有想,只要单纯地视它为想。这一切都是无常、苦、无我的,因此,不要去执著它们。觉醒是它们的坟墓,把它们都丢到这儿来。接下来,彻见一切事物的无常与空性,你便可以结束痛苦了。继续保持思惟(观)和审视这生命。
去觉察当好东西来到你面前时的情形,你高兴吗?你应该去思惟(观)那个高兴。或许有件东西你用了一段时间之後,便会开始不喜欢它,而想要把它送掉或卖给别人。如果没人来买,你可能会试图把它丢掉。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的生命是无常的,不断地倾向迁变。你必须去观照其真实本质,一旦你全然地明了这些事件中的一件,你就会全盘地了解了: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也许你不喜欢某些特别的形色或声音。觉察这点──未来,你可能会喜欢它,你或许自对你以前感到不悦的感到喜悦。这类的事确实会发生。当你清楚地觉悟这一切都是无常、苦和无我时,你会把它们都丢弃,而且执著也不会再生起。当你视一切来到你面前的事物都是一样的时候,生起的就只会是“法”。
一旦进入了这道流和尝到解脱味时,是不会退转的,你已超越了恶行和妄见。心,会转变,会进入这道流,而不会再掉回痛苦之中。它怎 可能会掉落呢,它已经舍弃了恶行,因为它彻见它们中的危害,而且不会疯到去做恶事或说恶语,它已经全然地进入“道”,知道它自己的职责、知道它自己的工作、知道“道”、也知道其本然。心会放下需要放下的,而且毫无迟疑地不断放下。
我所说的到现在为止,都只是文字而已。但当人们来找我时,我必须说些话,可是,这些不要谈太多是最好不过的。最好开始修行,不要迟疑。我就好像一位邀请你到他方的朋友,不要迟疑,只要继续前进,你不会後悔的。
树叶将永远在掉落
每一天,都必须清扫散落在寺里广场和道路上的落叶。因为范围的辽阔,所以僧侣们会并肩合作,各持一把长柄竹编加长的扫把,像风暴般地清扫道路上满地的落叶。扫地是如此地使我们满足。
在一切时中,森林亦不断在给予其教导。树叶在凋落,僧侣们清扫,然而,就在清扫继续进行之际,道路尾端的落叶已被清除,但是,当僧侣们回顾他们已清扫过的遥远的另一端时,会发现满地的新落叶已经开始覆盖在他们刚扫过的道路上了。
阿姜 查说:“我们的生命犹如落叶,犹如成长和凋落的叶子。当我们对成长和凋落的叶子有了真实的体认之後,便可以每天清扫道路,在这个恒常变迁的地球上,我们的生活中,拥有无比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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