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西彭措堪布:定解宝灯论新月释 上(三)
益西彭措堪布:定解宝灯论新月释 上(三)
丙四、以问答的方式宣讲论义
如是思维仙人前,顿到一位流浪者,
为作推测辩难故,如此询问七疑问。
当一位“仙人”正在“思维”以上的内容时,突然到来了一位“流浪者”,他为了观察仙人有无正见与修证,并为辩论难题的原故,向仙人提出了构成全论的七个难题。
法王如意宝在学院广讲《定解宝灯论》时,不共同地提出了仙人与流浪者具有外、内、密三层不同的意义。
从外义上讲,“仙人”代表隐匿深山,如理抉择诸法,并通达了显密的宁玛派大成就者。“流浪者”代表一位四处流浪,因此听闻过萨迦、格鲁等派诸多教法的普通佛弟子。说法地点当在此秽浊刹土。以上之意于论中“公正观察仙人者,顿到分别流浪者。”金刚句中即可看出。
从内义上讲,“仙人”代表菩萨入定智慧,“流浪者”代表菩萨出定时通达诸法犹如梦幻的伺察智慧,说法地点当在清净刹土。因为入定时安住在法界本性中,不起任何分别妄想,好象修行人安住于深山,不与外面的纷纭世界接触一样,出定时偶尔会突如其来地生起伺察的分别心,如推理基的实相,某派观点属何种层次,有何根据等,就好象居无定处的流浪者会突然出现在仙人面前一样。实际上,全知麦彭仁波切时刻都安住在定中,没有出定入定的区别。故内义表示此七难题非凡夫人所能回答,只有菩萨入定时以般若智慧观照,才会得出答案。法王如意宝说:内义的根据是本论的金刚句“如从大智圣意中,取后又复此善造”而来
密义则很深远,仙人代表佛的遍作王智,流浪者代表无漏的如海般的眷属,说法地点当在佛的自现刹土。即与《大幻化网根本续》从究竟观点上抉择的说法者为普贤王如来,听法眷属也为普贤王如来所化现一样。因为作者全知麦彭仁波切是了义的文殊化身,已证得一切智智的普贤王如来果位,恒常安住于法界本性中,并以大慈悲心为眷属传授显密了义的窍诀。从本论金刚句“定解灭除四边戏,彼道究竟之实相,离戏光明本性界,入于文殊大圆定,于广离边见王中,入定现见真实义,灭尽四边劣意暗,显出一切光明日”中即可看出。
因此,《定解宝灯论》这样深远的论著,在秽浊刹土、佛报身的清净刹土以及佛的自现刹土中都在传讲。以初学者的层次,主要应以秽浊刹土的外义来理解,仙人于此刹土宣说《定解宝灯论》的目的,一是让流浪者能去十方弘扬了义教法,二是为修学此了义教法的弟子遣除疑惑后,更易于证悟。
这是法王如意宝不共同的窍诀性讲法,对理解全论有画龙点睛之妙用,应牢记不忘。
随声他宗何智者,将自安心善鉴别,
所问此难令速答,则明如见内智慧。
这是流浪者对仙人回答问题所提的要求。因为您是对法界胜义谛有修证智慧的瑜伽士,如果不能提出确立自己的观点、仅仅随声于他宗的主张是没有意义的,如此怎能称为智者。你应当将自心安住下来,用教证、理证、上师的窍诀及自己实修的感受、体验等,详细地思考鉴别。流浪者还用调侃的语调说:我还要去别处继续流浪,没时间长住这里,所以待思考好了后,请迅速回答。我可以通过你的回答,进行比量推测,如眼识现量见到外境一样清楚地了知你的内在修证智慧。
多闻象鼻虽伸长,而如井水深法水,
未受尚求智者名,如同劣种贪官女。
流浪者指出随声他宗,不以修证智慧回答的过失。
如果仙人自恃“多闻”,这就好象一头大象,象鼻虽然伸得很长,但因为水井的口子小、底部大、又很深,所以依然吸不到甘凉的井水。只具闻的智慧,如标榜自己得到过大藏经传承,阅过三藏,精通五明等,而未证得法界本性的人也同样得不到甘露法水的真实受用。若自认为是智者,则如同下劣种姓的猎人、渔夫、屠夫、卖酒人等梦想贪求国王的王妃一样,徒受世人耻笑而已。堪布刚华、尼登还把“未受尚求智者名”的人比喻成本论中金刚句“呜呼自如池水龟,未见他论深法海,仅尝自宗池慢味,此语摧毁吾等慢”一颂中的“池水龟”。
正见二遮如何说?声缘怎证二无我?
入定有无执著相?观察修或安置修?
二谛其中何关要?不一同境何所见?
中观承认有无否?
“正见二遮如何说?”“见”有邪见与正见之分,正见又分为暂时的世间正见与究竟的出世间正见,流浪者所问是抉择法界本性时的究竟正见。因为抉择法界本性需要破除所取之境,雪山各派在抉择这个问题时,有些认为应是无遮;有些认为应是非遮,所说各异。于是流浪者问仙人:宁玛派自宗在这时所承认的是无遮,还是非遮,或两者均不承认?
“声缘怎证二无我?”在究竟中三乘为一乘,暂时可分有三乘。此问提出:声闻、缘觉罗汉有没有证悟法无我?因为西藏中观前代论师有认为声缘只证人无我,未证法无我;另有认为三乘所证空性无别,已见圆满法无我;又有认为自相续五蕴已证得空性,对余法未证空性。而印度的唯识与中观,中观应成派的月称论师与自续派的清辨论师,观点也都不一致。
“入定有无执著相?”此入定指修法界本性时的究竟入定,而非暂时加行道的入定。在究竟入定时,是否还有执著相?有些论师认为需执著一个无遮的单空相,否则如同睡觉,类似没有正见的庸俗无念的修法;也有说不能有执著相。
“观察修或安置修?”在究竟入定之前,需不需属于前行方便的观察?有说必须要观察,否则也如同睡觉;也有说不应观察,仅需安置,认为观察是入定的违缘。
“二谛其中何关要?”在已证悟的成就者入定境界前,胜义、世俗二谛哪个更重要?有说胜义谛更重要,因为胜义谛真实无有迷乱,而世俗谛有迷乱,并非正见,也有论师说世俗谛重要,因为二谛是双运的,不能抛开世俗谛,故方便之世俗谛更为重要。
“不一同境何所见?”六道众生对同一外境的所见并不相同,如天人见水为甘露,人见水是水,饿鬼见水是脓血等,那他们所见的对境是同抑或是异,具体对境又应是什么?
“中观承认有无否?”中观宗分应成派与自续派,此问应成派的大中观本身有无承认?在雪域,中观前代论师大多认为没有承认;而后代论师认为应有承认。
法王如意宝指出:流浪者的七个问题,可以分成基道果三种,第一个问题是基,第二、三、四、五问题为道,第六、七问题为果。下面仙人的回答也可按此相应分类。由此可见,《定解宝灯论》是抉择从各派教义直到大圆满窍诀的一部全面论著。
仙人作出的回答有广、略二种,从 “呷单见谓是无遮。”到 “如同胜达瓦名也”为广答。 “归纳上义说此教”到“德者甚深智慧门”为归纳略说。
流浪者所问非世间之法,而是显密的关键问题,欲弘扬佛法,建立自宗,必须对此作出明确的回答。
这七个问题以严密的前后次第阐述基道果之深义。
现在先简略介绍一下仙人对这七个问题的回答。
对“正见二遮如何说?”的回答是:在以分别心抉择法界空性的反体时,应是无遮见,在以无漏的出世智慧现量感受法界本体时,则不存在无遮见或是非遮见。因为无遮与非遮都是分别心状态下的抉择方法。归纳回答为“阿者不生之法门”,《大幻化网根本续》及般若经典中都讲到“阿”代表无生、清净、远离了戏论与边际的不可思议智慧。
对“声缘怎证二无我?”的回答是:依月称论师的教证,在暂时分三乘时,声缘已证悟圆满人无我及部分法无我,归纳回答为“者远离诸垢门”。此句直接意义是圆满证悟(见)法无我的是佛菩萨,因为“”表示远离一切垢染,间接意义是声缘已证悟部分法无我。
对“入定有无执著相?”的回答归纳为“巴者胜义显现门”,即入定时无有散乱和执著,无有二取,这种胜义显现是无漏智慧所感受的大光明,也即是止观大双运。
对“观察修或安置修?”的回答归纳为“杂者无有生死门”,即暂时需以分别心去观察、安置,但在究竟入定时既无观察,也无安置,因为这些都是无常生灭法。
对“二谛其中何关要?”的回答归纳为“纳者远离诸名称”,即在究竟的法界本性上,二谛的意义、名称俱不存在。
对“不一同境何所见,中观承认有无否?”的回答归纳为“德者甚深智慧门”,即相对佛的尽所有智,有一个共同的所见,即众生尚未轮回,普贤王如来尚未成佛时的法界本基;在佛的如所有智面前,无有任何承认,一切均为大空性、大平等,只是为随顺众生才暂时说有承认。
了解了流浪者对七个问题回答的总述,就象手里拿了张地图,对理解以下的正文极有帮助。
彼言依靠空性理,此说深奥七难题,
与不相违圣教义,以理即成请答复。
以上七个难题是依靠中观抉择法界空性方面的观点而提出,非常深奥,你要在不违背释迦牟尼佛及无垢光尊者、荣素班智达等大德所说的圣教义的基础上,以理证的方式作答。
从所诠义方面来讲,显密究竟正见的基础是空性,故以上问题是从空性的角度出发而提出的。因这七个关于法界无生大空性的问题,唯佛与菩萨方能回答,凡夫分别智慧只有依靠教理才能回答,因此回答时应符合下列要求:首先不能与显密了义经续相违;其次不能与宁玛派无垢光尊者、荣素班智达、持明无畏洲等大成就者的善说相违;再次只依教证未必能使他派人士或世间人等信服,故尚需再依靠抉择名言以及胜义的理论进行论证。
因明语珠荆棘矛,十万虽刺亦不穿,
诸大迷惑之难处,应说长舌伸如电。
以上难题的意义非常深奥,就是用十万条如荆棘矛般尖锐的因明语珠,也刺不穿这些使往昔诸多大德显现迷惑的难处。你应当如闪电一样伸出长舌不拖延地如理回答。
这一颂则从能诠角度来讲。前二句意为世间分别心不能究竟了达这七个问题,后二句说印藏有些论师对这七个问题也不能作出了义圆满的回答,故请详细善说。
“因明语珠”是“推测辩论”的分别心,因具备有力的根据与严密的逻辑,依其可通达世俗法,但因明不是出世的无垢量,故不能依其通达出世的胜义无漏法。即使长篇犹如珠串的因明,面对犹如铜墙铁壁的上述七个问题,也变得象荆棘一样无能为力。
在雪域,建立各教派的高僧大德们也显现对此感到迷惑,故请伸出长舌,如闪电般极快地作深广精微的回答。“长舌”在藏语中比喻能言善辩,而口才笨拙的人往往被比喻成“舌头卷曲”。
对于印藏诸大成就者所显现的“迷惑之难处”,我们该如何理解呢?
应知诸大成就者都有清净传承,弘扬的都是趋向解脱的殊胜正法,尽管他们显现上的证悟有高低之差别,所传的法也有深浅之分,但实际上他们都已证得了普贤王如来的果位,并且都是同一化身,只是在相应根器的所化弟子前显现不同的形相与教化而已。
藏地各派都源自印度,宁玛派祖师莲花生、贝玛目扎、萨迦派祖师仲滚布瓦巴、息灭法的祖师帕单巴、噶举派的祖师帝洛巴、那洛巴、格鲁派的阿底峡尊者,都是印度的大成就者、大班智达。
且各派的究竟见也都完全一致,互不相违,此在本论第四问题“一切智者同声说,如来成就同密意”之释文中有广述。
各派的究竟见皆为一趣,其原因就是各派大师实则一体。班钦洛桑曲坚说:“大智成就莲花生,化身具德燃灯尊(阿底峡),又化罗桑扎巴华(宗喀巴),我无其余皈依境。”二世达赖格邓江措也说:“成就持明莲花生,五百顶饰阿底峡,金刚持佛宗喀巴,异身游舞我顶礼。”文殊化现慈公唐仁波切说:“雪域开创佛法莲花生,彼义如理修持阿底峡,于彼遣除邪论宗喀巴,三者无二以教量成立。”大智者土官说:“阿底峡尊者和无等塔波瓦,法王宗喀巴,皆为莲花生大师之化身。”莲花生大师略传云:“尔时上地名萨迦,父名文殊母忠玛,其二所生吾化身,子名根嘎降村者,彼将重建吾神殿。”授记萨迦班智达是莲花生大师之化身。又藏土诸大德共尊萨迦班智达、宗喀巴大师、无垢光尊者三者皆为文殊菩萨化身。
原本一体的各大成就者,由于往昔的佛法因缘,今世所化弟子的根器,以及弘法环境等条件而显现各自不同的形相与教化,如庆哲王修之见歌云:“我学的是萨迦教典,而精通的是宁玛密法,此前世因缘真希奇,我修习的是密咒道果,而证悟的是自现大圆满,此前世因缘真希有,我祈祷的是瑜伽自在,而唯有莲师赐与加持,此前世因缘真希有。”宗喀巴大师在宁玛派大成就者业金刚前听闻过大圆满,并作其阐明大圆满见修之《甘露妙药》,收于其著作全集中。大师早年在萨迦寺闻思显密教法学习萨迦派传承,并在其关于般若的论著《现观庄严论金鬘疏》抉择了离戏论的究竟空性。大师晚年以出世的大悲与智慧为对外境实执深重的众生宣论了暂时不了义的单空,并提出中观应成派的八大难题,收录于《中论疏——理海》、《入中论善解密意疏》、《辨了不了义论》等论著中。在雪域,萨迦派、格鲁派持自空见,觉囊派持他空见,其间互有破斥,这对利益部分特定的众生有暂时的必要,而宁玛派全知麦彭仁波切的出世,始终根据教证和显密在究竟本性中一味一体的理证,以大双运的方式圆满地抉择了佛的究竟意趣。
而且应该了知:九乘佛法都是为了调伏不同众生的分别心而作的宣说,不存在一派对众生有利,另一派对众生反而有害的可能。因此对九乘法都应详细理解并尊重,不能只认为自宗圆满而轻视他宗。对于修持无上大圆满的弟子,小乘的出离心必须要具备,中观自续派的单空亦应精进闻思,而大乘的菩提心更是要不遗余力地大力倡导。具备了小乘对涅槃的欣乐心,对轮回的厌离心,会对我们学佛产生很大的推动力;证悟了人无我空性,对调伏相续中的我执与烦恼有很大的帮助;如果以大乘菩提心来摄持所修善法,则一切功德都成为成佛的资粮。能如此体会,会对九乘佛法都真正观为无上甘露,即使遇到命难也不会舍弃。
古今藏汉通人证士、圣人贤者对各法门所持不偏袒之见及兼收并蓄之行,实堪当今学者效法。各派教法本无差异,以凡夫之分别心看犹有分别,也实属自然,若他宗教法与自己想法稍有不同时,不可轻易毁谤,因为凡夫不能直接度量诸佛菩萨深奥善说之义,《胜乐金刚续》云:“众生根基既无边,如来幻化亦无边,若于自宗不相同,即时不能作诽谤,应当发愿将来知。”《神变经》云:“嗟,如来子,为成熟诸有情,如来示现众多方便,依众生种种根基而说法。有众生以菩萨能调伏,有以声闻,有以缘觉,有以天人,有以龙王,有以神变,有以国王,有以禅定,有以闻法,有以神通能调伏。”《华严经》云:“善逝幻变既无量,为调伏一切有情众,现示彼色形色等。”《父子相会经》云:“如来显现魔王形象来救度众生。”《法华经》也说:观世音菩萨的三十二应身,有缘众生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藏地的有些苯波教法是佛化身白苯波祖师宣说的。所以我们对于所有宗派的教法证法以及各派祖师应于恒时观清净心。
如果自恃少有的世智辩聪,增上傲慢,贪执自宗,互为嫉妒,显露痴暗,诋毁圣法,生罪无边,唯有堕入地狱,长劫受苦。《宝性论》说:“何者依止恶友嗔恚佛,杀害父母罗汉破僧合,彼此思维法性必解脱,何人意嗔圣法无解脱。”《月灯经》云:“若于瞻部洲,毁坏所有塔,何人诽谤法,此过较其大,若于恒河沙,杀害阿罗汉,何人诽谤法,此过较其大。”《般若八千颂》云:“造五无间罪,不及谤法像。”而且因各派的传承上师也都是同体化身,应无一例外地视为普贤王如来,恭敬承事,倘若心有爱憎之分,不仅得不到加持,反因造极重罪而堕入地狱。
我们修学佛法之目的,根本在于断除烦恼获得解脱,如果在佛法上产生分别执著、滋生烦恼乃至互相诽谤斗争,不但空耗暇满人身,造诸多恶业,也辜负了佛菩萨以及祖师们的悲心。作为佛教徒,纵然无力成办弘法利生之广大事业,但也不能故意摧毁或诽谤佛菩萨们传下的甘露妙法,否则会如:“狮子身中虫,自食狮子肉”。最终果报也将不可思议。
同时我们应明白:佛教的一切戒律,别解脱的居士戒、八关斋戒、沙弥(尼)戒、比丘(尼)戒、大乘的菩萨戒以及密乘的三昧耶戒,均以皈依戒为根本。我们在学佛之初做三皈依时,皈依的法宝便包含了小乘、大乘显宗、大乘密宗的一切佛法,而没有将任何一种佛法排除在外,《四十二章经》云:“学佛道者,佛所言说皆应信悦,譬如食蜜,中边皆甜。吾经亦尔。”倘若师心自用,以狭隘的情见妄测、评说圣教,在造下了谤法之罪时,不用说显宗、密宗的一切戒律,甚至连最根本的三皈依戒都已破坏,已无资格称为佛陀的弟子了。
关于诽谤佛法及其过失,佛在《地藏十轮经》第三品“无依行品”中有一段极为明确的开示:“复次善男子,有刹帝利、旃荼罗王、宰官、居士、长者、沙门、婆罗门等旃荼罗人,随恶友行,善报微少,谄曲愚痴,怀聪明慢,于三宝所无淳净心,不见不畏后世苦果。此有一类,于声闻乘得微少信,实是愚痴,自谓聪敏,于我所说缘觉乘法,及大乘法,毁皆诽谤,不听众生受持读诵,下至一颂;复有一类,于缘觉乘,得微少信,实是愚痴,自谓聪敏,于我所说声闻乘法,及大乘法,毁皆诽谤,不听众生受持读诵,下至一颂;复有一类,于小乘法,得微少信,实是愚痴,自谓聪敏,于我所说声闻乘法,缘觉乘法,毁皆诽谤,不听众生受持读诵,下至一颂;如是等人,名为毁谤佛正法者,亦为违逆三世诸佛,破三世佛一切法藏,焚烧断灭,皆为灰烬,断坏一切八圣道,挑坏无量众生法眼。”在第四品“有依行品”中,佛再次又强调说:“善男子,如来无有所说名字,言说音声,空无果者,无不皆为成熟有情,是故一切毁谤如来所说正法,坏诸有情正法眼罪,过诸无间、似无间等无量重罪,若有于我为欲利乐一切有情所说正法,谓依声闻乘所说正法,或依缘觉乘所说正法,或依大乘所说正法,诽谤、遮止、障蔽、隐没、下至一颂,当知是名谤正法者,亦名毁灭八圣道者,亦名破坏一切有情正法眼者,如是之人既自习行大无利行,亦令一切有情习行大无利行。”《遍摄一切研磨经》说:“曼殊师利,毁谤正法,业障细微,曼殊师利,若于如来所说圣语,于其一类起善妙想,于其一类起恶劣想,是为谤法!诸谤法者,由谤法故,是谤如来,是谤僧伽。”由此可知,谤法的罪相非常细微,即使在论及法义时,语言未经观察便容易造下谤法罪,对此须时刻警醒,防心如贼,守口如瓶。
所以无论志学哪一宗派,都应以证悟无上菩提为目的。首先必须心胸宽广,气度非凡,然后深入经藏,智慧如海。同时,严持戒律、解行并进、广积福德、勤忏罪业、猛厉祈祷上师三宝的加持才是真正的法器。如果目光如豆,心胸狭窄,自是非他,门户相争,则无论是学教还是学律,学显还是学密,都不可能有所成就。对此,我们应切记。
往昔印藏的诸大成就者,为了接引不同根机的众生,各自建立了不同的宗派,其出发点完全是以出世的智慧与无漏的大悲对机立教,根本不同于世间凡夫以我执为根本的意气争辩。同样,我们在此建立自宗破他宗,旨在澄清法的究竟了义与否,以帮助道友们树立正确了义的知见,同时了知不同法门的层次、差别,辨别修学途中的歧路与障碍,最终能够如理如法地走上成就之路。
印藏诸论师的“诸大迷惑之难处”具体显现在哪里呢?
在藏地,格鲁派创始人、文殊菩萨化身的宗喀巴大师在成就上与普贤王如来、莲花生大师无有任何区别,但因成就者观机逗教,有教无类,故并不只教化一类根机,也并非必定宣说了义教法。对于“正见二遮如何说”,宗喀巴大师在《中论释——理海》、《入中论善解密意疏》、《辨了不了义论》等晚年所造的论典中讲的中观正见实际是破有边的无遮单空。
对“声缘怎证二无我”,宗喀巴大师又说声缘罗汉与大乘所证无别,但实际上佛于大乘第二和第三转法轮中宣说了现空大双运,对小乘只讲了人无我空性,故他们所证悟的空性实际上有极大的区别。
又比如“入定有无执著相”,宗喀巴大师在《菩提道次第广论》等论中说应有执著之自相,否则成了摩诃衍的无念和尚宗。
在讲相续中发生无漏智慧的方便应是“观察修或安置修?”时,宗喀巴大师在《菩提道次第广论》止观章中说应观察修。但实际上在究竟智慧前不应观察修,比如现量见到时不必再去作比量推测一样。
对“二谛其中何关要”,宗喀巴大师说世俗谛更重要,但在究竟法界中,基道果都是世俗与胜义双运,没有一个独立的世俗谛可得。
对“不一同境何所见”,宗喀巴大师在《入中论善解密意疏》的第六品中说,六道众生相同的所见境是水。
对“中观承认有无否”,宗喀巴大师分开二谛,有胜义、世俗二种承认,世俗都是假立的,依名言与分别心存在,在胜义中是空性,无论是以凡夫分别心抉择的胜义谛还是在菩萨入定智慧前都是无遮的单空。
这些从究竟上来说是属于不了义说法,但有些格鲁派弟子执著为了义的究竟见,并据此而否定了真正了义的究竟见,对弘扬了义教法以及修行者的了义修行都产生了障碍。故对此应以大悲心摄持,作辩论破析,以分清诸教法层次,不致继续谤法。
又萨迦班智达弘扬了甚深的道果法,但在显现上也说显宗与密宗、外密与内密的见都无差别,这也与教理不合,详见本论第五问题的回答。
萨迦派的大论师果仁巴等认为小乘罗汉对自己相续中的粗细五蕴已证得空性,而对余法之空性尚未证得。此也与教理不合,详见本论第二问题的回答。
嘎举派有些论师认为入定前不能有观察修,只能安置修,入定时也是一开始就不能有执著相。
又一些中观前代论师说声缘罗汉完全未通达法无我,中观应成派在暂时和究竟中都根本不作承认等。
因此从教理上衡量,这七个问题确实成了雪域诸大论师显现迷惑之难处;如果能抉择得很了义,流浪者再也无提问之必要了。因此流浪者也敦请仙人尽快讲述宁玛派的观点,遣除他人之疑惑,使了义教法得以弘扬光大。
在流浪者提出七问并作劝请后,仙人产生了下列感受:
如是智慧劝语风,纵微震动仙人心,
如末劫风摇山王,稍持不语禁行后。
流浪者这些具有极深智慧的问题及劝请回答的语风虽微弱(只有七个问题),却象是劫末时能刹那摧毁须弥山的狂风一样,强烈地震撼着仙人的心。仙人在显现上表现为遇到了困难“一时语塞”而暂停了话语。
对“稍持不语禁行”,注疏中有两种解释法,堪布刚华、尼登释为仙人无法马上回答,故一时语塞,而堪布楚西降央多吉则将禁行解释为仙人听了问题与劝请后,犹如劫末风吹过,心中产生强烈的欢喜,故不想以不了义的回答敷衍了事,因此立即入定,安住于法界本性中。堪布楚西降央多吉的根据是本论末尾的颂词“离心光明本来界,入于文殊大圆定”,即离开了分别念,入定于了义文殊菩萨的光明本性中。因为这七个问题的回答归纳在文殊心咒的六字中,包含了诸法的本性,显密的精华,而这只有在入定中才能通达,非分别心所能感受。
这两种注疏在文字上似为相违,但究竟意义上实为一致。因为堪布刚华和尼登是以外义上的仙人抉择全论的,为示现谦虚的必要性故对甚深的问题一时会表现为一筹莫展。堪布楚西降央多吉的注疏是从内与密的仙人反体上抉择的,内义上的仙人为菩萨的入定智慧,密义上的仙人为佛的遍作王智,而菩萨的入定智慧与佛的遍作王智不可能回答不出,故很欢喜回答。
又真正的仙人是造论者全知麦彭仁波切,全知麦彭仁波切不可能无法回答,故应依内义与密义把“禁行”理解成入定,而把外义的仙人理解成因无法立即回答而一时语塞。
呜呼百般依苦行,又复观察智慧火,
连续盛燃彼等亦,此难未能立无垢。
这是外义上的仙人发出的感叹。因为依止过许众多善知识,经过了广泛的闻思,也精进于苦行,因此智慧之火连续盛燃、深远莫测的诸多印藏高僧大德,他们对此也没有从究竟了义的角度作出过无垢的善说。
“彼等”指世亲菩萨、萨迦班智达以及宗喀巴大师等。
如世亲菩萨,在印度被称为第二全知,又亲口说过自己在过去五百世中一直转生为班智达,但在显现上,其中观观点在印度被认为尚未究竟。如他把第二转般若法轮按随理唯识抉择后,将般若解释成:遍计法为空性,依他起为实有。他对“中观承认有无否”便承认有依他起。
阿底峡尊者虽然也经过了广泛的闻思和许多苦行,但他所宣说的法仍被认为未达究竟。
又如萨迦班智达,曾在二十五世中转世为班智达(其上师扎巴降称印证),在现世中对声明、因明等五明的讲辩著均无有障碍,但显现上也说显密见为一致,详细内容将在后面抉择。
又佛经中有很多关于将在“嘎单寺”诞生一位大班智达——宗喀巴大师的授记,如佛在《三昧地王经》中授记:在雪域嘎单寺有宗喀巴大师与其两大弟子弘扬佛法,并授记宗喀巴大师将以五佛冠庄严拉萨的两大佛像。他从小广泛闻思修,经过多种苦行,领受了许多显密灌顶传承,早期宣说了现空大双运的究竟见,但在晚期把究竟的中观见宣说为无遮的单空见,因而有些后继弟子不易分辨抉择。
所有这些引出了仙人的感叹。
俱生辩才意力微,亦未承受长学担,
况吾劣者由何答。
仙人继续感叹说:连上述的高僧大德都未能圆满回答此七难题,建立无垢的教派,那象我这样俱生智慧低劣,又未经长期闻思,辩才也低的人,怎么能如你所要求的做出与教理不相违的回答呢?
事实上,全知麦彭仁波切造《定解宝灯论》时只有七岁,仅在华智仁波切面前听过七天的《入菩萨行论》传承,确实没闻思过五部大论、显密经典,也没修过苦行。
这是全知麦彭仁波切在显现上为消除“我是成就者”的傲慢心故作此说。
内愁呼唤妙吉祥,尔时思彼加持故,
于心显如黎明时,稍得辩才之机缘,
以理察说善说义。
由于内心忧愁,仙人呼唤祈祷不共本尊文殊菩萨赐予加持,通过祈祷文殊菩萨获得智慧加持的原因,自心显现如黎明时能稍见外境一般,得到了稍许的辩才和智慧。依此机缘,以抉择名言的因明理论和抉择究竟实相的胜义理论来观察解说此七难题,并开显释迦牟尼佛的经典及无垢光尊者、荣素班智达等大德善说的真实意义。
于是外义上的仙人祈祷不共同的本尊--文殊菩萨,他不仅是以身与口,而且相续中生起了不共同的信心,一心一意地祈祷能如教如理地圆满抉择这七个难题,以使流浪者去四处弘扬。
在诸大菩萨中,文殊菩萨代表佛陀深广难思的智慧,观世音菩萨代表佛陀的慈悲,地藏菩萨代表佛陀的大愿,普贤菩萨代表佛陀的大行……此时仙人需要的是抉择显密甚深教义的智慧,故祈祷文殊菩萨,渐渐地,仙人得到了文殊菩萨的加持,相续中自然通达了显密教义。就好象天将破晓,黑夜中看不见的东西慢慢清晰起来,能现量见到物体的形状、大小、颜色等一样。
这时仙人的智慧虽不能与如同白昼的诸佛菩萨之智慧相比,但已超乎凡夫,与经典及宁玛派无垢光尊者等祖师所宣讲的教义相契合,可以进行回答。
那是否一般人经祈祷后也能马上通达呢?从外仙人的角度讲,他祈祷本尊只是一种助缘,继尔显现入定智慧,以此入定智慧作为近取因(此入定智慧为仙人独具,而流浪者却没有),而通达这七个难题。至于普通凡夫没有足够的信心与入定的智慧,故难以立刻通达。从内仙人角度讲,他的入定智慧好比是近取因(此入定智慧区别于仙人出定时的思量抉择)。从密仙人角度讲,他的遍作王智好比是近取因。(入定智慧,遍作王智,均是大无为法,本性上不存在能生所生的因果关系,只是显现上有相似于世俗的近取因)。
虽然全知麦彭仁波切当时年仅七岁,但早已证悟了大圆满智慧,而且如前所说,尊者一生中的所有论著都是得到文殊菩萨开许、并且是在文殊加持入于心间后所造。而外义仙人的“呼唤妙吉祥”、“显如黎明时”、“稍得辩才”只是全知麦彭仁波切为了示现成就者共同具有的谦虚美德,以及示现欲求通达诸法本性所应具足的信心、精进等因缘而做的方便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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