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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顺导师思想之理论与实践·学术会议论文集:试析印顺导师对咒语的态度(林光明)

       

发布时间:2013年12月15日
来源:   作者:林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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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顺导师思想之理论与实践·学术会议论文集:试析印顺导师对咒语的态度(林光明)

   林光明:试析印顺导师对咒语的态度(第四届印顺导师思想之理论与实践--「人间佛教‧薪火相传」学术研讨会文章)

  试析印顺导师对咒语的态度

  林光明

  摘 要

  相信印顺导师本人不会采用持咒与念佛的方式修行;然而,这种「不求咒语」的观念,却常让一般人误会他贬抑了持咒的功效与功德!笔者在研读导师作品的过程中受益极多,后来有幸拜会了印顺导师,更在当下蒙泽导师的心法修为。因此一直以来,笔者就希望能藉由此文,为这样的误解来解开当中的迷思。

  关于咒法思想,远潜于西元前1200年左右阿利安人《梨俱吠陀》之「赞歌」当中;它更明确于《阿闼婆吠陀》吉祥增益、及咒诅调伏的咒法之中。后来,在西元前四至三世纪,波腻尼创立「声明论」后,声明即成为印度重要的学问之一。对于和咒语有深远关系的「最早印度文字起源」及「四十二字门」之研究,已在笔者编着《梵字悉昙入门》有所介绍。若依石雕、碑文等证据及近代的研究成果,或可推论「四十二字门」的发源地,并非如导师所依汉译经典,推论为「古代南印度的方言」。

  另外,关于将咒语引入佛法的问题,在汉译《杂阿含经》的「治蛇毒咒」该算是最早的。虽然,各部派间都已承认咒术是有力量及具功效的;但是,导师强调「原始佛法」的真精神是「不行幻术,占相吉凶,咒禁鬼神」。导师原意说明「原始佛法」不行「意图不正确」、「无意义」的「咒语」,这并没有贬抑「持咒」的修行力量!导师更在《教制教典与教学》中,明文肯定、赞许「咒师对佛教宏传的功德」!

  【关键词】 印顺 咒语 咒法思想 梵字悉昙 四十二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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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前 言

  印顺导师曾在《华雨集II》p.38讲述:

  印度盛行的咒术,是「佛法」[1] 所鄙弃的——如《中阿含经》「多界经」说:若见谛人,生极苦甚重苦,不可爱、不可乐、不可思、不可念,乃至断命。舍离此内(佛法),更从外求,或有沙门、梵志,或持一句咒、二句、三句、四句、多句、百千句咒,令脱我苦,……终无是处。[2]

  接着,导师又说:

  见谛人,是证见四谛的(初果以上)圣者。佛教的圣者,如因病而引生极大苦痛,面临死亡威胁,也不可能去从那位沙门、婆罗门,求诵咒语以延续生命的。[3]

  由于,印顺导师提出《中阿含经》中「见谛人不求咒语」的观念,所以,一般人常误会导师贬抑持咒!但导师何曾如此?他何曾贬抑如属「菩萨发心,皆为一切苦恼众生」的「咒师」功德呢?

  早在西元1972年出版的《教制教典与教学》p.218,导师就将:学佛者因性格好乐的不同,以及适应事实的需要,而分作许多类型。他列举了旧有的五类,并慎重的添增了「咒师」与「译师」,肯定并赞许他们对佛教的传承、修持佛法、以及弘扬佛法的功德。而且导师也将这七类,都认为是住持佛法的正统者。兹摘录部分原文,如下:

  一、经师(不是会讲一两部经)。二、律师(不是会传戒)。三、论师。四、禅师(瑜伽师)。五、譬喻师。从推行佛教看,这是非常重要、非常难得的。这五类,是从来旧有的。后来为了佛法的宏传,还有译师,翻译佛典,使佛法宏通到不同文字的国族中去。此外,还有咒师:修持秘密咒语,以咒力方便应化,也往往能引导一分人信佛。[4]……上面所说的,可以说是:传承佛法、修持佛法、弘扬佛法的,所以素来被认为住持佛法的正统者。[5]

  印顺导师只是说:

  另外,还有神秘派与艺术派两类僧徒,依附佛教,行化世间。神秘派,大抵是经过一番修持的(自然也有装模做样的),如古时的济公,近代的金山活佛等。他们所表现的,似乎有些疯疯颠颠,生活完全不上规律,然而颇能预知后事,也会治病,做出不可思议的事,这是专以神秘化世的一类。西藏佛教也有,他们叫做疯子喇嘛。这一类人,感化力特大,对于佛教的影响非常之深,可是不能成为佛教的正宗。住持正法,住持寺院的重责,他们是不能荷担的。如果佛教演变到以神秘僧为中心,那末一切迷信色彩,便会渲染到佛教里来,使整个佛教丧失其纯正的真面目;而社会对于佛教的误解,也将愈来愈多。[6]

  导师也认为,大家在初学期间应当从博学中,求得广泛的了解;然后,再随各人的根性好乐的不同,选择一门深入。无论是中观、唯识,或天台、贤首都好。不过在初学阶段,一定要先从多方面去修学,将来才不致引生门户之见。佛教的宗派,各有好处,而且彼此是可以互相助成的。[7]

  因此,本文将从印顺导师的著作中,试着分析导师对持咒的看法;就「咒语的起源」、「持咒的功效」、及「对持咒的态度」等,分别从导师个人的看法,及其引述的经文分析,再加上学界的研究成果、以及笔者对经藏的了解,试图说明:容或导师本人不会采用持咒的方式修行,但他却尊重、赞许佛教各种修行法门,并藉以解开一般人误解导师贬抑持咒功德的迷思。

  贰、「咒语」的起源

  一、古印度《奥义书》思想与古咒法

  古印度在《奥义书(Upanişad)》中,依文法学 upanişad的「语源」词构已有「弟子近(upa)坐(nişad)师父侧领密意」之口传祈祷(Brahman)[8] 咒法,这是具有无限绝对的神秘力量。而后来的印度教,将《奥义书》解说为「智瑜伽(jñāna-yoga)达解脱」,才从咒法转向了解脱学的内容。[9] 依近代学者进一步研究,此种咒法思想最初早已潜伏在西元前1200年左右阿利安人作成的《梨俱吠陀(Rg-veda)》之「赞歌」当中,乃至出现于《夜柔吠陀(Yajur-veda)》所集录的祭仪咒诵文。[10] 其实,最明确是在《阿闼婆吠陀(Atharva-veda)》所集成的吉祥增益之咒法、及咒诅调伏之法,其内容本质上就是「咒法」的集成 [11]。[12]

  对于言语不灭的「声常论」,则早在西元前四至三世纪犍陀罗国娑罗阇逻 [13](Śalātura)人的文法学家波腻尼(Pāņini)所创立;他的出生地,根据近代学者金克木的考证,即属现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附近」[14]。波腻尼创立声明论(文法学)之后,声明即成为印度重要的学问之一 [15];包括如:弥曼差派(Mīmāmsā)、印度文法学派、瑜伽派、吠檀多派(Vedānta)和佛教的真言宗,很多学派都主张言语不灭论 [16]。[17] 而且,声常住论和弥曼差派,在我国佛教史料中也有不少记载,可以提供吾人参考。[18]

  依照弥曼差派的思维方式,《吠陀》中的声音(文字)是永恒的;因此,这些声音(文字)所传达的道理也是永恒的。不但这样,这些声音(文字)所传达的道理:「法(dharma)」,也是「自明」(自量,svatah-prāmānya),而且,没有错误的。也正因为这样,声音(文字)才可以作为一种获得正确知识的方法,称为「声量(śabda-prāmāna)」。[19]

  总而言之,根据近代学者们的研究:「声常论」之所以名为「声」,应该是由于加上了「真言」的信仰,即「唵(Om)」、「萨婆诃(Svāhā)」等神秘力的「真言」关系 [20]。[21]

  二、「四十二字门」的探索

  依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所说:「在陀罗尼中,最根本的是四十二字门,成为大乘的重要法门。」[22] 在《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也记载:「当善知一字,乃至四十二字。一切语言,皆入初字门!」[23] 由此可见「四十二字门」的重要性。[24]

  然而,由于当时历史考古学及碑铭文献资料的缺乏,印顺导师在《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746,仅由《大智度论》及《般若经》等汉译文献的记载 [25],即推论:

  现在的印度,没有四十二字母的拼音文字,然可以决定的,这是古代南印度的一类方言。[26]

  依于笔者近来的研究,认为这样的「决定」说明,是稍有问题的。「最早印度文字起源」的探讨,可以参看笔者编着的《梵字悉昙入门》之介绍 [27];另外,关于「四十二字门」的研究,在该书pp.341-9中,笔者依据:「1. 基本梵字字母(收录九部经典史料)」、及「2. 华严字母(收录九部汉译经典)」区分成两大部分。并且,将这两部分的梵字字母与不同译者所使用的汉文音译,作了详细的「音译对照表」。[28]

  另外,John Brough 教授也研究「四十二字门」。他指出:汉译《佛本行集经》及《方广大庄严经》内容中的「四十二字门」与 Lalv 的梵文抄本是一致的;然而,汉译《普曜经》中的「四十二字门」,却未采用此音节文字的字母表达,而是直接从印度字「意译」成汉文的。[29]

  兹依汉译《普曜经》,摘录一段已经「意译」的中文片段,试制表如下:[30]

  字门 序号

  意 译

  梵 文

  巴利文

  犍陀罗文或吠陀文

  字门

  1

  「无常」者

  anitya

  anicca

  anica

  A

  2

  「欲」者

  rajas或 raga或 rati

  Ra

  rajo或 ragā或 rati

  3

  「究」者

  parama

  parama

  parama

  Pa

  4

  「行」者

  carya

  cariya

  Ca

  5

  「不」者

  na

  na

  na

  Na

  6

  「乱」者

  calana

  La

  7

  「施」者

  dāna

  dāna

  dāna

  Da

  8

  「缚」者

  bandhana

  bandhana

  bandhana

  Ba

  9-42

  (文长故略)

  -- --

  -- --

  -- --

  -- --

  根据学者徐真友的研究,此 A-Ra-Pa-Ca-Na音节字母与「佉留文字(Kharostī《佛本行集经》汉译为「驴唇」)」[31] 有关。依据考古学证明,更显示古代「佉留文字」的确使用了A-Ra-Pa-Ca-Na的音节顺序。且古犍陀罗地区发现一些佛典故事的石雕,清楚地书写A-Ra-Pa-Ca-Na音节字母写成的佉留文字;另外,S.Lévi 在七十年前,也提到「四十二字门」中的第三十九字 Yas,发 Za音,这个音不是一般印度文所用,而是中亚地区 Iranian(伊朗的)语系,以及犍陀罗语言的发音。[32]

  若依据这些石雕、碑文等的证据,以及学者们近来的研究成果,或可推论「四十二字门」可能的发源地,应该离中亚 Iranian 语系或西北印不远 [33],而且,应该不是印顺导师所推论的「南印度方言」。[34]

  三、咒语的引入佛法

  依据汉译佛教经典的记载,将咒语引入佛法之中,「治蛇毒咒」该算是最早的。《杂阿含经》提到:「优波先那 Upasena为毒蛇所伤而死,临死而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异。」[35] 因此,佛曾为比丘们说防治毒蛇的咒语,兹摘录如下:

  即为舍利弗而说偈言:……常住蛇头岩,众恶不来集,凶害恶毒蛇,能害众生命。如此真谛言,无上大师说,我今诵习此,大师真实语,一切诸恶毒,不能害我身。……故说是咒术章句,所谓:「坞.耽婆隶.耽婆隶.耽陆.波婆耽陆.抖渧肃.抖渧.枳跋渧.文那移.三摩移.檀谛尼罗枳施.婆罗拘苻.坞隶.坞娱隶.悉波诃。」[36]……

  依据印顺导师的看法:将世俗咒术引入佛法的缘由,不外乎是受到印度习俗的影响。[37] 由《杂阿含经》(大2,p.61a-b)的记载,可以看出:「优波先那为毒蛇所伤而死,面色如常」是与编入南传《相应部》「处相应」同。[38] 因为南传《相应部》「处相应」没有伽陀(gāthā)与咒语,所以导师推论本段经文:以谛语防治毒蛇,原先应该是没有伽陀与咒语。并提出:根本说一切有部的律师们在防护谛语之下,附入世俗治毒蛇的咒语,之后,才又附入于《杂阿含经》中。[39]

  参、「持咒」的功效

  一、印顺导师对「咒语」功效的看法

  导师认为:「在(原始)佛法以为咒术是无益的;也不许僧众利用咒术来获取生活(邪命)。但咒术的效力,在一般是被公认的。……」[40] 在《般若经讲记》p.202,导师对「咒语」功效的看法:

  咒是一般印度人所信为有极大妙用的;印度教徒,以为诵持密咒,可以藉咒语里的鬼神名字和秘密号令,解决人力所不可奈何的事。凡欲求福、息灾、神通妙用,或利益人、或损恼人,都可从咒力中获得。

  虽然如此,在(原始)佛法中,事实上佛陀也是赞许「咒愿」的。如《五分律》:「佛言:应作齐限说法。说法竟,应咒愿。」[41]。而且《十诵律》也记载:「僧饱满食已,摄钵,洗手,咒愿。咒愿已,从上座次第(却地敷)而出。」[42]

  印顺导师解释「咒」的意思,他认为:在中国文字中「咒」,是与「祝」字相通,所以「咒愿」是「语言的祝愿」。(原始)佛法的「咒愿」也有「语言的祝愿」的意思。[43] 宗喀巴大师解释「咒」的原始意义,也先以「咒(mantra)」的梵文词构分析为:「man」是「意」的意思;「tra」有「能救」的意思。[44] 宗喀巴的另一种解释,则依照《入中论》菩萨三心——「智慧」、「慈悲」、「无所得」,纳入了「金刚乘」的「咒」(mantra)解释:「man」是「了知真实」的意思;「tra」有「救护众生的慈悲心」之意。[45]

  因此「咒」的原始意义接近「咒愿」,是近于「语言祝愿」的意思。然而,因为咒术的效力在一般是被公认的,所以在部派佛教中,接受咒术的程度,虽然浅深不同,但是承认咒术的效力,却是一致的。[46] 因为,密咒远源于吠陀的咒术,当时古印度人相信咒语有神秘之能力;藉表征物和咒力,来利用神鬼精魅,而能达成目的。明显地,印度自「阿闼婆吠陀」以来,称为 mantra 的咒语,就非常流行。然而,咒语的神效,被一般传说为事实。[47]

  语音自身有神秘作用,或因咒力而得到鬼神的护助,或凭咒力来遣使鬼神;咒的神秘力,与鬼神力是相结合的。在(原始)佛法中,起初是谛语——真诚不虚妄的誓言,是「佛力、法力、僧力」三宝的威力,修行者的功德力,也能得龙天的护助。谛语与三宝威力相结合,论性质,与咒术是类似的。所以《十诵律》称说谛语为「咒愿」;《四分律》等称谛语为「护咒」。「咒」:是音声的神秘力,终于经由「谛语」的联系,而能使部派佛教接受,甚至成为佛法的一部分。[48]

  此外,对于「咒师」修持秘密咒语,以咒力方便应化,导师认为也往往能引导一分人信佛的功德。若以传承佛法、修持佛法、弘扬佛法的立场修持咒语方便来应化,「咒师」也被认为是住持佛法的正统者。[49] 咒力的方便应化,导师也引用经典加以说明:《根本说一切有部律》(一切有部的晚期律),曾记载「邬陀夷」化作医师,咒诵称三宝名号,则「众病皆除」[50]。又如《根本说一切有部律》载有:「围彼城郭,即于其夜,通宵诵(三启)经,称天等名而为咒愿。愿以此福,资及梵天此世界主,帝释天王,并四护世,及十八种大药叉王,般支迦药叉大将,执杖神王所有眷属,难陀、邬波难陀大龙王等。……并设祭食,供养天神」[51]。诵经,供养天神,求神力护助,这与大乘的金光明经》、《仁王护国般若经》,原则上没有差别。[52] 在《药事》的记载:说一切有部对于治病、驱鬼、求战争的胜利等,显然是常用咒术的。[53]

  综合以上导师所有著作的探讨,笔者发现,其实可以藉由《般若经讲记》p.204,来归纳导师对「咒语功效」的看法,如下:

  (一) 方便适化。[54]

  (二) 引人对佛法的好感。[55]

  (三) 能使精神集中,达心专一境的定境。也可引发智慧的方便。[56]

  (四) 密咒解说起来,实与教义是一致的。[57]

  (五) 正觉的速疾成就。[58]

  二、「咒语」具功效的经典引证

  印顺导师引《铜鍱律》的记载:以咒术可以除鬼害而杀鬼。《五分律》亦载:「随心遣诸鬼神杀,是名作是心随,心杀是中犯者。」[59]《四分律》记载:「时有妇人,夫行不在,他边得娠。即往家常所供养比丘所,语言大德:『我夫行不在,他边得娠,与我药堕之。』比丘即咒药与令胎堕。比丘疑。佛问言:『汝以何心?』答言:『杀心。』佛言:『波罗夷。』咒细末药、咒华鬘、咒熏香衣服、咒胎,亦如是。一切波罗夷。」[60]

  《僧祇律》载有:「毗陀罗咒者。若比丘欲杀人故,作毗陀罗咒。害心作咒时,得越比尼罪。令彼生恐怖时,得偷兰罪。彼死者,得波罗夷。是名毗陀罗咒杀。」[61] 在《十诵律》说:「作毗陀罗杀,半毗陀罗杀,断命杀」[62];「毗陀罗」是「召鬼咒尸令起」,即「起尸咒法」。「半毗陀罗」是「召鬼咒铁人令起」。「断命」是「心念口说读咒术」的种种法。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亦载有「起尸杀」,「起半尸杀」,「咒杀」,与《十诵律》相同,但「起半尸杀」的方法不同。[63]

  在《增壹阿含经》曾记载:「咒术具有『死』与『病』的力量」,兹摘录如下:

  复次,国土人民普得疫病,皆由宿缘。是时,人民各生斯念,我等昔日无复疾病,今各得患、死者盈路,必是沙门咒术所致。……[64]

  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也曾载有:「咒术具有力量」的故事:「彼独角仙,以仙之法为葬其父。思恋父丧愁悲忧恼,便证五通。后于异时,因往取水。取得水已,回至中路。遂逢天雨,泥滑倒地。水瓶遂破,掬破瓶水,置其掌中,以口咒向天遥散:『由汝雨下,打破我瓶。从今以后十二年中,勿更雨下!』由此仙咒力,雨便不下。」[65]

  总而言之,根据以上的引经所见,各部派之间都已承认咒术是有力量,而且,也承认咒语是具有功效的。

  肆、印顺导师对印度佛教「持咒」(念佛)的分期

  印顺导师表明:在印度佛教中,有「持名」(念佛)的趋向,导师也详加说明其流变与分期的判摄。[66] 在导师全部著作中,对于「印度佛教思想史」的分期,他本人有三种判摄:

  其一,在《印度之佛教》pp.5-9则判为「五期判摄」。

  第二,是《印度佛教思想史》〈自序〉p.3为「四期判摄」。

  第三,是《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自序〉的「三期判摄」(分为「佛法」、「大乘佛教」、「秘密大乘佛教」)。

  导师对于「印度佛教思想史流变」分期判摄的三种说法,有开合的不同。[67] 在导师《华雨集IIII》p.9,他本人也提到这「三种判摄」,并解说开合的不同。

  以下引用导师在全部著作中,最常见的「四期判摄」,来说明他对印度佛教「持咒」(念佛)的分期。兹摘录《印度佛教思想史》〈自序〉p.3,如下:

  第一期:「佛法(原始佛教)」:佛法甚深、缘起甚深,涅槃更甚深,一般人是难以受学的。为了方便普化,施设「念佛,念法,念僧,念施,念戒,念天」的六念法门,使不幸的人,在恐怖、苦恼或病重时,能内心安定,不失善念,这有点近于一般宗教了。「念(忆念,系念,观念)佛」是特别发达的!

  第二期:「初期大乘佛法期」:大乘兴起不久,犍陀罗、摩偷罗一带,有塑造、绘画的佛像流行。方便的「念佛」,过去是念佛的功德,现在也取(佛像)相而念佛的色身。一心系念,佛于自心中现起;依据这种修验,得出「自心作佛」,「三界唯心」的理论。……大乘佛法也就出现了「天(大力鬼王、高等畜生)菩萨」。帝释等每说陀罗尼:明咒护法 [68],咒语渐渐重要起来。[69]

  第三期:「后期大乘佛法期」:后期的大乘经说:如来藏、我是相好庄严的,自性清净心是清净光明的,众生本具,所以念佛不只是念三世十方佛,更要念(观)自己是佛。……大乘经的音声佛事:唱字母,称佛名,诵经,持咒,是「大乘佛法」能普及民间的方便。

  第四期:「秘密大乘佛法期」:《印度佛教思想史》〈自序〉p.4:后期大乘」的『楞伽经』等,进一步说:印度民间信仰的天,鬼神,古仙,都是佛的异名,佛所示现的,奠定了「佛天一如」的理论。西元三世纪起,印度梵文学复兴,印度教也渐渐兴起。在「大乘佛法」的方便道,及如来果德的倾向下,适应外在情势,发展为「秘密大乘佛法」,多与神(天)教相通。……取「奥义书」式的秘密传授,师长的地位重要起来。「咒」:佛、菩萨等的真言,是「语密」。神教的手印,佛法也有了,是「身密」。「护摩」:火供(「佛法」所禁止的),成为自利利他的重要事业。……,「秘密大乘」也有相抱相合的(俗称)欢喜佛。适应与融摄神教,「佛天一如」的具体化,为「秘密大乘」的特色![70]

  印顺导师从印度佛教思想史的流变中回顾:最初,由原始佛教「念佛(持名)」的六念法门思想出发。及至,陀罗尼明咒护法,咒语渐渐方便适应。最后,适应与融摄演化为「佛天一如」的特色!

  伍、印顺导师对持咒的看法

  由前面第肆章,印顺导师对印度佛教「持咒」分期判摄的探讨,故笔者在此也分列条目,来说明「印顺导师对持咒的看法」,如下:

  第一期:「佛法」:

  兹摘录《印度佛教思想史》p.423:

  婆罗门是「读诵真言,执持明咒」的。真言是「三吠陀经」,明是一句、二句到多句,祈求持诵的;有些久远传来,不知道意义(秘密)的语句。在「佛法」中,认可明咒的某种力量,但(考虑到对社会人心的副作用)佛弟子是绝对禁止的。不过在部派流行中,治病、护身的咒语,显然已有条件的容许了。

  印顺导师也举出部派典籍,证明「部派流行中……,已有条件的容许了」。兹摘要如下:《印度佛教思想史》pp.423-4

  法藏部(Dharmaguptaka)是使用咒语的,如南传的『大会经』,只说诸天鬼神来集会,赞叹,归依,而法藏部所传,《长阿含经》的『大会经』,将部分鬼神的名字,作为世尊的「结咒」[71]。《三论玄义》说:法藏部立五藏,在三藏以外,别立「咒藏」与「菩萨藏」[72]。流传到北方的乌仗那(Udyana),民间盛行禁咒,法藏部与说一切有部,都多少融摄了印度古传与当地民间咒语。

  第二期:「大乘佛教」:

  依《印度佛教思想史》pp.423-4

  明咒的称为语密,是与夜叉有关的,《大智度论》[73] 说:「诸夜叉语,虽隐覆不正而事则鄙近。……天帝(帝释)九百九十九门,门皆以十六青衣夜叉守之。此诸夜叉语言浮伪,情趣妖谄,诸天贱之,不以在意,是故不解其言」。夜叉语音隐密难解,不是与金刚语密的意趣相通吗!

  印顺导师强调「原始佛法」真精神是「不行幻术,占相吉凶,咒禁鬼神」[74],然「大乘佛法」为了普及流通,极力赞扬读诵「经典」、持诵「佛号」的功德。已有《大般若波罗蜜多经》说:「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无上咒」!兹摘要《印度佛教思想史》p.424:

  「大乘佛法」兴起,下本的《般若经》说:不退菩萨是「不行幻术,占相吉凶,咒禁鬼神」的,与「佛法」的精神一致。然为了普及流通,极力赞扬读诵《般若经》的功德。诸天拥护般若法门,所以读诵《般若经》的:鬼神不得其便,不会横死;在空闲处与旅途中,没有恐怖;魔王外道不能毁乱佛法;说话能为人所信;烦恼减少;在军阵中不会死伤;毒不能伤,火不能烧;不遭官事;诸天增益精力;为父母亲属所爱护。这类现世利益,印度神教是以祈神诵咒来求得的。《般若经》的适应世俗,可说是以读诵《般若经》来代替民间的咒语。般若波罗蜜多「是一切咒王」,有一切咒术的作用,而胜过一切咒术。其他大乘经,也大都是这样的。同时,重信愿的大乘经,称念佛、菩萨的名号,也有这样的功德。如吴支谦所译的《佛说八吉祥神咒经》,受持讽持八方国土如来名号,也有这类现生功德,称念佛名也就称为「神咒」了。诵大乘经,称念佛、菩萨名号,作用与持咒相同,大大流行;佛说、菩萨等说的咒语,也自然会流行。[75]

  第三期:「秘密大乘佛法期」:

  摘录《印度佛教思想史》p.423:

  「秘密大乘」的修持,随部类不同而不同,然以念佛观自心(自身)是佛为本,结合身、语而成三密行。三密中,口(语)密是极重要的!语密,是真言,明,陀罗尼,泛称为咒语。真言与明,从神教中来。

  印顺导师所说的「原始佛法」真精神是「不行幻术,占相吉凶,咒禁鬼神」,原意是在说明「原始佛法」不行「意图不正确」、「无意义」的「咒语」。对于「正确的持咒」,导师也提及:《大般若经》中尚有「是一切咒王」句,喻赞「般若」为一切法门之王。[76]

  陆、结 语

  由本文的探讨,所获致的结论是:在古印度,咒法思想远潜于西元前1200年左右的阿利安人《梨俱吠陀》之「赞歌」中。「咒」更明确于《阿闼婆吠陀》吉祥增益、及咒诅调伏之法。及至,西元前四至三世纪波腻尼创立声明论之后,声明即成为印度重要的学问之一。包括如:弥曼差派、印度文法学派、瑜伽派、吠檀多派和佛教真言宗,很多学派都主张言语不灭论。

  关于和咒语有深远关系的「最早印度文字起源」及「四十二字门」之研究,在笔者编着的《梵字悉昙入门》已有介绍。而且,按照 John Brough 等教授的研究资料,若依石雕、碑文等证据及近来学界的研究成果,「四十二字门」发源地,并非如导师所依汉译经典,推论的「古代南印度的方言」。吾人或可推想:对于「四十二字门」发源地,应该离中亚 Iranian 语系或西北印不远之处。

  虽然,密咒远源于吠陀的咒术,但各部派之间都已承认咒术是有力量,而且,是具有功效的。导师强调「原始佛法」真精神是「不行幻术,占相吉凶,咒禁鬼神」,然「大乘佛法」为了普及流通,已极力赞扬「读诵经典」、持诵「佛号」、「咒语」的功德。

  印顺导师由原始佛教的思想作出发点,从印度佛教思想史的流变中回顾,相信他本人不会采用持咒的方式修行;然而,导师所要说的是「原始佛法不行意图不正确、对修行无意义」的「咒语」。而且,导师也没有贬抑「持咒」的修行力量!他更在《教制教典与教学》中,明文肯定赞许「咒师对佛教宏传的功德」!

  附 记

  我自高中受同学的影响(后来他出家成为法师),开始接触一些佛教经典;进入大学后,在师大中道社,才开始稍为广泛地接触佛学。

  后来因缘际会,竟然在工作之余,开始踏入研究「佛教咒语」的路程。这几年也陆续出版了一些有关咒语的书籍,并编辑出版了历代最齐全、收有一万多个咒语,以满、汉、蒙、藏、梵语(罗马拼音)等五种文字书写的《大藏全咒》。

  由于蓝吉富教授的关系,我在北京跟郭朋教授见了几次面。当年,两岸的进出尚不如今日方便,我曾两次受郭教授之托,要我带几份礼物回台湾,替他送给他最敬爱的老师——印顺导师;也因此,我才有机缘到台中拜会了印顺导师。

  那次的拜见,有二点让我印象深刻。

  第一点是,原来预定只见十分钟,后来却谈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事后,我请教侍者,为何让病中的导师与无名小卒的我谈了那么久。他们说:「很少看到导师在谈话中笑得那么开心,因此舍不得将这个谈话结束。」后来我听传道法师转述:印顺导师曾向他提及那一天接见我的事,也提到了傅伟勋教授、蓝吉富教授与我三人结拜兄弟的事情,让他觉得很有趣。

  第二点是,当时印顺导师身体就已经不是很好,他在椅子上坐久了,会由于姿势的关系而觉得不舒服。然而,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当时导师身体虽然痛楚,可是这种苦痛,却未令导师有所困扰。一般人对痛楚绝对会有所反应,可是导师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溢于言表。也让我对导师的心法修为深感佩服。

  那次会面中,我大致跟导师报告了:我以业余研究者的身份所作的工作状况、也提到我准备出版一部「梵汉日英对照的《心经》」,内容系以解释《心经》的「字面意义」为主,希望这本书能把《心经》的字面意义详加说明。那次会面之后,我很荣幸蒙获导师书面应允全文引用他在《般若经讲记》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记》内容。但是,因为我没有出书的压力,所以,这本梵汉英日心经,从当时一直写到今天都还没有出版。这次有了为印顺导师祝寿的心意,我才加把劲地希望早日能完成这本书,并期待将导师特准我引用的这封亲笔书信,珍藏于书后做为我与导师相会的永久纪念。

  印顺导师的作品,我虽然没有完全读完,不过,与我研究有关的一些著作,我也读过了好几次。我一直觉得导师对自己所选择研修的法门,容或与一些佛教徒不同,可是他从原始佛法出发,对所有的佛法、乃至各宗教所采取的方式,都是保持包容的态度。因此,有些人认为导师反对持咒,我觉得这种看法是错误的。因为导师对佛教所有的法门,乃至其他宗教,都持着非常尊重的态度。

  我在讲解咒语的时候,只要说到「萨婆诃」,我最爱引用的,就是导师的解释,他说:「类似耶教祷词中的『阿门』,道教咒语中的『如律令』。」(《般若经讲记》p.204)导师能用其他宗教中最为自然能懂的话,来解释佛经中的内容,可见他对各宗教的包容与尊重的态度。

  郭朋教授去年(2002年)12月来台,在李元松老师接待他的晚宴中,我兴起撰写本篇论文的念头与想法。我竭诚地希望读者能透过本文的分析,了解印顺导师对持咒并无偏见。并借此论文为导师祝寿:

  祈愿导师长久住世,请多为这个苦难时代受苦的人们,再多做一些引导!

  (本文作者林光明教授为佛光大学宗教研究所佛教研究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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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 笔者案:「佛法」指原始佛教教法。依于笔者研读印顺导师作品的经验,导师所讲述有引号的「佛法」,即指:「原始佛教教法」。

  [2] 《中阿含经》(181)「多界经」(大 1.p.724a)。

  [3] 以上录自:印顺导师《华雨集II》p.38。

  [4] 录自:印顺导师《教制教典与教学》pp.217-8。

  [5] 摘录自:印顺导师《教制教典与教学》p.218。

  [6] 录自:印顺导师《教制教典与教学》p.219。

  [7] 可参:印顺导师《教制教典与教学》pp.222-3。

  [8] Brahman 的「语源」:由梵文文法学的分析,可从语根为 kŗ 的 samskŗita(造作)之梵文语形,来说明 Bŗh + man 意为「增大的东西」, 故 Brahman 即「咒力」的意思,甚至此意义渐成其本义。亦请详参:中村元编、叶阿月译《印度思想》,幼狮出版社(1984,p.48)。

  [9] 详见:蚌尾祥云《曼荼罗の研究》,密教文化研究所(1958,pp.435-7)。

  [10] 亦见:蚌尾祥云《曼荼罗の研究》,密教文化研究所(1958,pp.435-7)。

  [11] 详:蓝吉富编《中华佛教百科全书》,中华佛教百科文献基金会(1994,p.2457b)。

  [12] 对此,印顺导师有如下之说明:原印度文明以《梨俱吠陀》为本;次组织补充之,成为《沙磨》、《夜柔》二吠陀。是三者,虽崇事神权,而末流成「祭祀万能」,意象尚称高洁,总名之曰「三明」。别有《阿闼婆吠陀》,以咒术为中心,乃鬼魅幽灵之崇拜,用以适应低级趣味者。释尊出世,斥婆罗门「三明」,而犹略事含容。于咒法、幻术,则拒之唯恐不及。《杂阿含》云:「幻术皆是诳法,令人堕地狱」。巴利藏之《小品》,《三明经》,《释塔尼波陀经》,并严禁之。其后,「阿含」、「毗奈耶」间有杂入,然见于现存经、律者,以治病为主。详参:印顺导师《印度之佛教》p.305。

  [13] 请见:玄奘《大唐西域记》卷二末。

  [14] 波腻尼(Pāņini)的出生地为「犍陀罗国娑罗阇逻(Śalātura)」,根据考证即现属「巴基斯坦的白沙瓦附近」。此推论与考证可详见:金克木《印度文化论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p.326)。

  [15] 参考:杨惠南《印度哲学史》,东大图书公司(1995,p.326)。

  [16] 详参:冢本善隆等编《望月佛教大辞典》,东京世界圣典刊行协会(1936,p.4516)。

  [17] 详:黄心川《印度哲学史》,p.403。

  [18] 可以参考:《成唯识论》卷一、《成唯识论述记》卷一末、《因明大疏》卷六、《大日经疏》卷十二、《大唐西域记》卷二、《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三、《南海寄归内法传》卷四、《瑜伽师地论》卷六、七、十五、《百论疏》卷上、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等也有多处记载。

  [19] 参考:杨惠南《印度哲学史》,东大图书公司(1995,p.335)。

  [20] 详见:蚌尾祥云《曼荼罗の研究》,密教文化研究所(1958,pp.435-7)。

  [21] 名为「声」,是加上了「真言」信仰。即「唵」、「萨婆诃」等神秘力关系,这与「真言宗」及希腊的 "Logos" 哲学有类似之点。请参:李世杰《印度六派哲学纲要》,台湾佛教月刊社(1978,p.51)。

  [22] 可详: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p.745-6。

  [23] 「善男子!当善学分别诸字,亦当善知一字乃至四十二字。一切语言,皆入初字门!一切语言亦入第二字门,乃至第四十二字门。一切语皆入其中。一字皆入四十二字,四十二字亦入一字。是众生应如是,善学四十二字。善学四十二字已,能善说字法。善说字法已,善说言无字法。」摘录自:《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24)「四摄品第七十八」(大8,p.396b)。

  [24] 印顺导师采《大智度论》及《四分律》的文献,说明如下:诵持一切佛法,都依文字语言而施设,所以四十二字义,有了根本的、重要的地位,如《大智度论》卷四八说:「诸陀罗尼法,皆从分别字语生,四十二字是一切字根本。因字有语,因语有名,因名有义。菩萨若闻字,因字乃至能了其义」。四十二字,「初阿(A)后荼(dha)中有四十」。「字」是字母(也叫「文」),印度的文字——名句文,是依音声而施设的。从发音的字母而有语言,所以说「因字有语」。字母与字母的缀合,成为名,名就有了意义。名与名相结合,就成为句了。依《大智度论》,四十二字是拼音的字母。四分律》卷11(大22,p.639a)说:「字义者,二人共诵,不前不后,阿、罗、波、遮、那(A-Ra-Pa-Ca-Na)」。「阿、罗、波、遮、那」,正是四十二字的前五字。律制比丘与没有受戒的人,是不许同时发声诵经的,因而说到同诵的,有「句义非句义,句味非句味,字义非字义」。这就是句、名(味)、文(字)——三类,可见这确是古代字母的一种。摘录: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p.745-6。

  [25] 汉译《大智度论》(大25,p.408b-c)和《般若经》(大8,p.396b-c)等记录。

  [26] 请详: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746。

  [27] 详见:林光明编《梵字悉昙入门》,嘉丰出版社(1999,pp.6-7)。

  [28] 请详:林光明编《梵字悉昙入门》,嘉丰出版社(1999,pp.341-9)。

  [29] 兹摘录这些已经意译的中文片段,并附上所对应的字门,如下:时一万童子,与菩萨俱在师所学。见菩萨威德建大圣慧,分别书字而宣之曰:「其言无者,宣于『无常(A)』苦空非我之音。其言『欲(Ra)』者,出淫怒痴诸贪求音。其言『究(Pa)』者,出悉本末真净之音。其言『行(Ca)』者,出无数劫奉修道音。其言『不(Na)』者,出不随众离名色之音。其言『乱(La)』者,出除浊源生死渊音。其言『施(Da)』者,出布施戒慧明正音。其言『缚(Ba)』者,出解刑狱考治行音。其言『烧』者,出燋烧罪尘劳欲音。其言『信』者,出信精进定智慧音。其言『殊』者,出超越圣无上道音。其言『如』者,出于如来无所坏音。其言『寂』者,出观寂然法惔怕音。……(文长故略)」所摘录请见:《普曜经》(大3,p.498c)。

  [30] 梵、巴、吠陀等文字之制表,请参考:平川彰《佛教汉梵大辞典》,株式会社いんなあとりつぷ社。M. Monier Williams, SANSKRIT-ENGLISH DICTIONARY,New York:The Clarendon Press。荻原云来编《梵和大辞典》,新文丰出版社。云井昭善《パ-リ语佛教辞典》,东京:山喜房。水野弘元《パ-リ语辞辞典》,东京:春秋社。

  [31] 《佛本行集经》(大3,p.703c):「佉卢虱咤书(隋言驴唇)」。另外,M. Monier Williams, SANSKRIT-NGLISH DICTIONARY, New York: The Clarendon Press.1988, p.337a:「Khara,阳性词,驴(a donkey,取其叫声)」。

  [32] 参考:徐真友〈佉留文字与四十二字门〉,收录于《正观9》(1999,pp.16-8)。

  [33] 参考:徐真友〈佉留文字与四十二字门〉。另外,季羡林也提出:印度雅利安语的音变同伊朗语的音变有密切的关系。古代印度雅利安语同古代伊朗语是兄弟关系。这两者都没有-am > -u,-o 的现象。请参考:季羡林《季羡林佛教学术论文集》,东初出版社(1995, p.337)。

  [34] 由于印顺导师当代的历史考古学及碑铭文献资料的缺乏,若仅由汉译《大智度论》(大25,p.408b-c)和《般若经》(大8,p.396b-c)等的文字记录,即推论「四十二字门,是古代南印度的一类方言」这是有问题的。于笔者近几年的研究,认为:经论的文字记录,是可以虚构一套有利于自己派别的铺陈方式。这也就是近代先进佛学研究者,专注于「中亚区域佛教的研究」或「南方区域佛教之研究」,在现代佛学学术的研究方法上,显得特别有意义的地方。此处,亦将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一段文字摘录:现在的印度,没有四十二字母的拼音文字,然可以决定的,这是古代南印度的一类方言。《大智度论》说:「若闻荼 da 字,即知诸法无热相。南天竺荼阇他,秦言不热」。「若闻他(ţha)字,即知诸法无住处。南天竺他那,秦言处」;「若闻拿(ņa)字,即知一切法及众生,不来不去,不坐不卧,不立不起,众生空法空故。南天竺拏,秦言不」。对字义的解说,引用南天竺音来解说,可见《般若经》的四十二字门,所有的解说,是与南印度方言有关的。请详: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p.745-6。

  [35] 说此章句者,蛇毒不能中其身,身亦不坏,如糠糟聚。舍利弗白佛言:世尊!优婆先那未曾闻此偈,未曾闻此咒术章句。世尊今日说此,正为当来世耳。尊者舍利弗闻佛所说,欢喜作礼而去。摘录请见:《杂阿含经》卷九(大2,p.61b)。

  [36] 摘录自:《杂阿含经》卷九(大2,p.61a-b)。

  [37] 请参: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511。

  [38] 南传《相应部》「六处相应」(南传15,pp.64-6)。

  [39] 参考: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p.510-1。

  [40] 详: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511。

  [41] 摘录于:《弥沙塞部和酰五分律》卷18(大22,121c)。

  [42] 摘录自:《十诵律》卷38(大23,272b)。

  [43] 参考: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503。

  [44] 「mantra」梵语的词构分析,亦可参考《集密后续释》(Guhyasamājatantra):「咒(mantra)」字云「末那达惹」:「依彼彼根境,为缘所生意,是意名末那(manas),达惹(tra)能救义解脱世间行,谓三昧耶律,金刚遍房护,名之为咒行。」请详:法尊译《密宗道次第广论》,普贤有声出版社(1999,p.11)。

  [45] 请参考:法尊译、宗喀巴着《密宗道次第广论》,普贤有声出版社(1999,p.11)。

  [46] 详参: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p.510-1。

  [47] 详参: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p.510-1。

  [48] 详参: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513。

  [49] 详参:印顺导师《教制教典与教学》pp.217-8。

  [50] 摘录于:《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43(大23,861b)。

  [51] 摘录自:《根本说一切有部律》卷23(大23,753c)。

  [52] 请参: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513。

  [53] 录自:《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药事》卷6(大24,27b-c)。

  [54] 所以印度的后期佛教,为了适合当时印度人的口味,大乘经中都附有密咒。千年以后,密教更不断高扬。这不失为方便适化之一。(请参:印顺导师《般若经讲记》p.204,2-4行。)

  [55] 如近人说法,每论及近代思想,虽所说的不尽合佛义,也每每引起近代学者对于佛法的好感。(请参:印顺导师《般若经讲记》p.204,4-5行。)

  [56] 人们的思想是散乱的,而般若慧是要从静定中长养起来,此密咒不加以任何解说,一心持诵,即能使精神集中而达心专一境的定境,也可为引发智慧的方便。这种方便,佛法里还不只一种,如读经、礼佛、念佛等皆是。(请参:印顺导师《般若经讲记》p.204,5-8行。)

  [57] 如从慧悟说:密咒不可解说,而解说起来,实与教义一致。如「揭谛」是去义,「波罗」是到彼岸义,「僧」是众义,「菩提」是觉义,「萨婆诃」是速疾成就义。综合起来,即是:去啊!去啊!到彼岸去啊!大众都去啊!(请参:印顺导师《般若经讲记》p.204,8-11行。)

  [58] 这末一句,类似耶教祷词中的「阿门」,道教咒语中的「如律令」。(请参:印顺导师《般若经讲记》p.204,11-12行。)

  [59] 《弥沙塞部和酰五分律》(卷2)「第一分初波罗夷法」(大22,p.8b)。

  [60] 《四分律》(卷56)「调部之一」(大22,p.981a)。

  [61] 《摩诃僧祇律》(卷4)「盗戒之一」(大22,p.256a)。

  [62] 《十诵律》(卷2)「明四波罗夷法之一」(大23,p.8c)。

  [63] 不同之处请详:《根本说一切有部苾刍尼毗奈耶》(卷4)「八波罗市迦法,断人命学处第三」、(卷7)「断人命学处第三」(大23,p.662b、p.925c)。

  [64] 摘录自:《增壹阿含经》(卷42)「结禁品第四十六」(大2,p.777b)。

  [65]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12(大24,p.161b)。

  [66] 请参考:印顺导师《印度佛教思想史》〈自序〉p.3。

  [67] 导师对于「印度佛教思想史」分期判摄的三种说法,有开合的不同。试绘一表, (导师之作品书名过长,故以略名表示)如下所示:

  《印度之佛教》 《法海探珍》 《印佛思》 《有部论书与师》

  「五期判摄」 「大乘三系」 「四期判摄」 「三期判摄」

  1. 声闻为本之解脱同归—————┐

  2. 倾向菩萨之声闻分流—————┴———1. 佛法——————— 1. 佛法

  3. 菩萨为本大小兼畅——「性空唯名」——2. 初期大乘佛法—┐

  「虚妄唯识」——————————┼ 2. 大乘佛教

  4. 倾向如来之菩萨分流—「真常唯心」——3. 后期大乘佛法— ┘

  5. 如来为本之佛梵一如—————————4. 秘密大乘佛法——— 3秘密大乘佛教

  请参考:印顺导师《印度之佛教》pp.5-9、《印度佛教思想史》〈自序〉p.3、《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自序〉、《华雨集IIII》p.9。

  [68] 念佛与念咒的融合:在阿弥陀佛思想的流传中,又与「阿弥唎都」相融合,如「拔一切业障得生净土陀罗尼」(简称「往生咒」)所说的「阿弥唎都」。「阿弥唎都」amrta,为印度传说中的「不死药」,译为甘露。佛法中用来比喻常住的涅槃。参:印顺导师《净土与禅 》p.25。

  [69] 《般若》、《法华经》等,说读经,(背或讽)诵经,写经,布施经典等,有重于现生利益的不可思议功德,并称般若「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一切咒王」。咒术,本是「佛法」所禁止的,渐渐的渗入「大乘佛法」,主要是为了护法,降伏邪魔。诵经与持咒,有共同的倾向,也与称名的念佛相通;音声佛事,特别是咒语,成为「秘密大乘」修持的要目。「念佛」、「念法」外,「念天」是非常重要的!亦参:印顺导师《华雨集IIII》p.1249。

  [70] 如:「文殊法门」所说:「贪欲是实际」,「生死是涅槃」等,表现为肯定的「表诠」。表诠的肯定说,如认为「密意」,经过解说,可以会通而无碍于佛法;如倾向于表诠,作为积极的(妙有,显德)说明,一般化起来(这是「随宜」,是不应该一般化的),那就要面目一新了!「金刚」,「陀罗尼」,「字门」,「印」,「种子」,这一融合的倾向,就是「秘密大乘」的前奏。不过,在大乘经中,「字门」,「陀罗尼」,都是法义的总持,以咒语为陀罗尼,大乘经中是稀有的!详参: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26。

  [71] 《长阿含经》(19)『大会经』(大1,pp.80a-81b)。

  [72] 《三论玄义》(大45. p.9c)。

  [73] 《大智度论》卷五四(大正25. p.448a)。

  [74] 语言音声的神秘性,从古以来,就有人信仰的。在印度,或称为 mantra,或称为vidya,vijja,说起来浅深不一,而与神秘的语言有关,却是一致的。在中国,都可以译为咒。严格的说,(原始)佛法是彻底否定了的,出家人是禁止的。如《长阿含经》卷一四『梵动经』(大正一.八九下)说:「如余沙门、婆罗门,食他信施,行遮道法,邪命自活:或为人咒病,或诵恶咒,或诵善咒,……沙门瞿昙无如此事」。「如余沙门、婆罗门,食他信施,行遮道法,邪命自活:或咒水火,或为鬼咒,或诵剎利咒,或诵象咒,或支节咒,或安宅符咒,或火烧、鼠嚙能为解咒,……沙门瞿昙无如此事」。神秘的迷信行为,佛教出家众是不许学习的。南传的《沙门果经》、《梵网经》,都有同样的叙述。详参:印顺导师《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p508-9。

  [75] 如《般若经》,《法华经》,《贤劫经》,《持世经》,《华手经》,《佛藏经》,《维摩诘经》等。不过以天神为当机者的经典,如《思益梵天所问经》,《密迹金刚力士经》,《海龙王经》等,都有了天神护持的咒语。参:印顺导师《华雨II》p.314。

  [76] 《大般若经》中尚有「是一切咒王」句,喻赞「般若」为一切法门之王。印度人诵咒,不外为了除苦得乐,今此般若依之可以离生死苦,得涅槃乐。离一切苦,得究竟乐,所以说:「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参:印顺导师《般若经讲记》p.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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