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定法师:漫说《中阿含》(卷四十九)~E 五、大空经(191)
界定法师:漫说《中阿含》(卷四十九)~E 五、大空经(191)
五、大空经(191)
说法地点:迦毗罗卫国的迦罗差摩释精舍和迦罗释精舍
参加人员:阿难等诸比丘
经中大意:本经叙述的主要内容有:(1)远离法、修内空、外空、内外空以及不移动法。(2)正知法、称不放逸之法。(3)烦师法、烦弟子法、烦梵行法。(4)不恭敬顺行者,为于师行怨事;能恭敬顺行者,为于师行慈事。
这部《大空经》的说法缘起,似乎是缘于一起制衣(作衣)事件。曾经有一段时间,佛陀住止于他的故乡迦毗罗卫,住在尼拘类园内。这个尼拘类园似乎挺大,里面至少有两座精舍,即迦罗差摩释精舍和迦罗释精舍。而这两座精舍相距并不远,此时里面住着大批的比丘。按常理推算,此时似乎正处于夏安居期间,因此大家都有充足的时间,将自己的旧行装收拾一下,并将破的三衣缝补一下;如果衣服确实不能披了,就要制作新衣。而此次大规模的作衣活动的组织者,似乎是阿难——佛陀找阿难谈话,似乎可以印证这一点。
那么大批的比丘聚在一起制作三衣,由于大家坐得很近,相互关系也不错,难免就彼此交谈几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结果使偌大的精舍显得人声鼎沸,异常嘈杂。佛陀起初是到罗差摩释精舍,见里面是“敷众多床座,众多比丘于中住止”。佛陀看了一下,没有停留,于是就赶往另一座精舍,即加罗释精舍。而阿难与众多比丘就集中在这个精舍内集体劳动,即进行制衣工作。阿难见到佛陀来了,连忙起身迎接,并为佛陀铺好床座,然后打来清水,为佛陀洗足。佛陀洗完脚后,坐在床座之上,然后对阿难说:“阿难!加罗差摩释精舍敷众多床座,众多比丘于中住止。”这是佛陀简单的表述,但它的潜台词是:阿难,如今精舍内一下子聚集如此多的人,是在做什么啊?
阿难听后,就回答佛陀说:是啊,的确是这么回事。为什么呢?“我今作衣业”——我带领着大家一起在从事着缝制三衣的工作呢。
佛陀听后,没有就作衣这件事进行评说,而是对阿难宣说了如下之法——
(一)五种渐进法
1、远离法
“比丘不可欲哗说、乐于哗说、合会哗说、欲众、乐众、合会于众、不欲离众、不乐独住远离之处。若有比丘欲哗说、乐于哗说、合会哗说、欲众、乐众、合会于众、不欲离众、不乐独住远离处者,谓有乐、圣乐、无欲之乐、离乐、息乐、正觉之乐、无食之乐、非生死乐。若得如是乐,易不难得者,终于是处。”
从佛陀的这段讲话中,我们不难体会出,佛陀似乎在告诫阿难:作衣本来并不是件坏事,相反,它却是有利于比丘修行的好事。但是大众聚合在一起,言谈吵杂,像一群苍蝇似地乱哄哄的,却是为佛陀所不欣赏的。在这里,佛陀告诫阿难说,作为佛弟子,不仅要做到身远离,更要做到心的远离。这个“远离”,就是佛陀的鲜明态度。佛教反对拉帮结派,相互抱作一团。佛陀说,如果我们喜欢到处捧场、凑热闹,那么他想了脱生死,却是不可能的事情。相反,如果比丘喜欢清净,不喜欢哗说,不乐于哗说,那么获得正觉之乐,以及获得爱乐心解脱、不时不移动心解脱,将是必然之事。
2、修外空法
所谓外空法,就是观察或思惟关于自己五蕴以外的空无我法。正如经中所言:“我不见有一色令我欲乐,彼色败坏变易,异时生愁戚啼哭、忧苦、懊恼,以是故我此异住处正觉尽觉,谓度一切色想行于外空。”通过对外在色、受、想、行、识的深入观察,从而思惟所谓的外在五蕴,都是变动不居的,都不是永恒的,而它们保持现状也只是极其短暂的事情。通过这种外在的观察,从而克服我们的贪念之心与依著之欲。
3、修内空法
所谓内空,就是观察或思惟关于自己五蕴的空无我之法,它是一种自省、内省之法。佛陀说:“我行此住处已,生欢悦,我此欢悦,一切身觉正念正智,生喜、生止、生乐、生定,如我此定,一切身觉正念正智。”就是说,通过对自己内心的深入观察,从而始终把自己的念头收摄在自己能调控的范围之内,从而使得自己的内心能“住止令一定”,即住止于禅定之中,不让我们的心念四处游荡,变得魂不守舍。
4、内外空法
这种观法,是将外空与内空结合起来,交替融合起来相互思惟观察。“比丘者,此身离生喜、乐、渍、尽润渍,普遍充满,离生喜、乐,无处不遍”,这样才能使我们的内心住止于定中。从观内五蕴,再观外五蕴;观外五蕴,再观内五蕴……这是一个不断循环的过程,但是其修行的过程却是呈螺旋状的,即并非在原地打转,而是有了更高层次的领悟与修证。但是,内空与外空一方面要互为融合,另方面却是泾渭分明,因此做到不迷惑,的确不容易。
5、不移动法
“若比丘观时,则知念外空,其心移动,不趣向近,不得清澄,不住不解于外空者,彼比丘内念内外空。彼念内外空已,其心移动,不趣向近,不得清澄,不住不解于内外空也。”佛陀在这里所说的实际上也是一个观察思惟的过程。我们既不能住于内空,也不能住于外空,一句话,我们不能为空所缚,不落于空。那么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即是保持心性的不移动。无论我们接近于外空,还是接近于内空,都是错误的,有漏的,不究竟的,不得清澄的。我们常讲一句话,叫“如如不动”,实际上所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从上面五个修持进度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修行的第一步,要习远离法。如果比丘做不到远离,整天忙于应酬,见到利养就心花怒放,那么根本就谈不上修定的问题。有人说,迎来送往也是修行啊。这话没错,但是要看什么人来讲。如果你是圣贤乘愿再来,你完全有资格这么讲,而且你可以效仿道济大师去吃狗肉喝辣酒,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问题是酒肉是穿肠而过,可是佛祖在你心里能不能留得住呢?这是个大问题。所以作为比丘,还是不要过于活跃,低调点好。要想活得滋润潇洒,出家这条路似乎不太适合你我。
第二步,就是要修习外空法,通过外在诸相的观察,从而领悟出因缘聚散、为空为苦的道理。第三步,从外而内,观察自己的内五蕴,我们自己也是六大假合,是个不实之体。第四步,将内空与外空相互交替观察,从而更深层次地深入观察。第五步,就是既不住于外空,也不住于内空,即保持自性的岿然不动。
(二)、正知法、不放逸法
1、五正知法
一个人其实能获得正知,极不容易。什么叫正知?就是对自己的所有行为、举动,甚至动什么样的念头,以及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修行层次,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佛陀在这部经中,为我们讲了五个方面:
(1)对于内空的观察。“若比丘观时,则知念不移动,其心移动,不趣向近,不得清澄,不住不解于不移动者,彼比丘彼彼心于彼彼定,御复御,习复习,软复软,善快柔和,摄乐远离。若彼彼心于彼彼定,御复御,习复习,软复软,善快柔和,摄乐远离已,当以内空成就游。彼内空成就游已,心不移动,趣向于近,得清澄住,解于内空。阿难!如是比丘观时,则知内空成就游,心不移动,趣向于近,得清澄住,解于内空者,是谓正知。”这里所讲的,就是比丘对自己观察内空时的自主把握。就是说,比丘在观察之时,知道其念不动,而心在移动(从这里我们可知心与念是两个概念,不完全是一回事),这时候就需要进一步加以调御,从而使我们的心再柔软、再善快而柔和。
(2)是对于外空、内外空、心不移动的深入观察。这里所讲的道理,与上述基本相仿。
(3)收摄诸根,去除三恶念。“彼比丘行此住处心,若欲经行者,彼比丘从禅室出,在室影中露地经行,诸根在内,心不向外,后作前想。如是经行已,心中不生贪伺、忧戚、恶不善法,是谓正知”。当经行结束后,便于道头坐下来,再次入定思惟,将心中的欲念、恚念与害念去除干净。
(4)勿作种种戏论。所谓戏论,就是与修行无关的闲话,对善法无益的观点和言论。如今时髦的戏论主要有股市、房地产行业、两岸关系、商品经济以及如何发财致富等等,佛陀称此种种戏论为“非圣论,无义相应”。那么应作哪些论呢?所谓“施论、戒论、定论、慧论、解脱论、解脱知见论、渐损论、不会论、少欲论、知足论、无欲论、断论、灭论、宴坐论、缘起论”等,都是我们应当谈论的内容。
(5)对五欲的清醒观察。我们知道,眼知色,耳知声,鼻知香,舌知味,身知触,这些都是容易导致我们产生欲念的根本要素之一。作为比丘,就需要观无常、观衰耗、观无欲、观断、观灭、观断舍离。
2、不放逸法
所谓不放逸,就是要守住我们的五阴(五蕴),即色受想行识。从哪里入手?即从四圣谛开始,从而在五蕴之中消除我痴我慢等顽疾。其次,要摄持诸根,做到诸根不放逸。在此基础上,修习无量善法,修行三十七道品。
(三)烦师法、烦弟子法、烦梵行法
1、烦师法
什么叫烦师法?即受其弟子的不良影响而退堕的不幸老师。“若师出世,有策虑思惟,住策虑地,有思惟观杂,凡人有辩才,彼住无事处山林树下,或居高岩,寂无音声,远离,无恶,无有人民,随顺宴坐。或住彼处,学远离精勤,得增上心,现法乐居。彼学远离,精勤安隐,快乐游行已,随弟子还梵志、居士、村邑、国人。彼随弟子还梵志、居士、村邑、国人已,便贡高还家,如是为烦师,是亦为恶不善法、秽污,当来有本,烦热苦报、生老病死因所烦,是谓烦师。”我们常讲的“欺师灭祖”,大约就是指这一类人物。学生不好好学,到处打着老师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为非作歹,结果老师也被恶学生拉下水,一起干起了坏事。老师本来修行很好,可是还不怎么到家。学生呢,便带了些乌七八糟的人来参谒老师,结果使老师生起了贡高我慢之心,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理应受到世人的尊崇,于是自高自大,很在意自己的名誉和地位。在不知不觉之中,老师退堕了,成了一介凡夫。
2、烦弟子法
与前面相仿,烦弟子法就是影响其老师退堕的不幸学生。“彼师弟子学彼远离,彼住无事处,山林树下……现法乐居。彼学远离,精勤安隐,快乐游行已,随弟子还梵志……便贡高还家,如是为烦弟子”。这里的意思似乎是在说老师的弟子,受到其再传弟子的影响,而生起贡高我慢之心,结果导致了“还家”——老是往俗家跑,开始贪恋起俗家中的一切。
3、烦梵行法
从字面上讲,烦梵行法就是干扰修行人的正常清修活动,导致修行人的退堕。佛陀在经中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作为佛,本来已经成就了所有功德,证得了所有境界。他不需要再去修证什么,他也没有必要去参禅打坐,他哪怕是整天躺着睡大觉,对他的修行也丝毫没有影响。那么佛陀为什么还要经常到山林僻静地方去宴坐呢?按照佛陀自己的回答,原因主要有两点:“一者为自现法乐居故,二者慈愍后生人故”。前者为自利,即佛陀此生安乐地生活,他要保持始终如一;后者为利生,即为众生做个好榜样,让所有想修行的众生,都向他学习,向他看齐。佛陀希望天下所有众生,都要向他那样,身要远离,心里也要时常想着远离,随顺而宴坐,都修行四增上心(四种禅定),修习清净的梵行。作为佛陀的四众弟子,都是住持、弘扬佛法的主干力量。四众弟子在修行弘法时,难免接触到各行各业的人士。此时,保持一颗不变之心尤其要紧。如果受到不良的影响而退堕,那实在是令人扼腕太息。佛陀称此种受到他人不良影响而退堕的修梵行者,为烦梵行。他说,“此烦梵行最为不可、不乐、不爱,最意不念”,这种烦梵行的举动是佛陀最不乐意看到的。佛陀的意思是在告诫大家,希望弟子们都要争当先进典型,不要做那些令他失望的事情。当然,弟子们的任何不当言行对于佛陀本身来说,决不会引起佛陀任何的“退堕”。佛陀在这里的意思是说,作为佛弟子,要洁身自好,不要去做那些与自己身份不相符、不相称的事情。弟子们一旦干了坏事,对佛陀来说没有毫厘影响,但是对于佛教弘法大业来说,对于佛教的整体形象来说,却影响极大,不可小觑。
(四)弟子于师的怨事与慈事
1、弟子于师行怨事,不行慈事
“若尊师为弟子说法,怜念愍伤,求义及饶益,求安隐快乐,发慈悲心,是为饶益,是为快乐,是为饶益乐。若彼弟子而不恭敬,亦不顺行,不立于智,其心不趣向法次法,不受正法,违犯师教,不能得定者,如是弟子于师行怨事,不行慈师。”这段话讲得很明白,即老师认真教,可是学生不认真听,更不会按照老师所教的去做。这样的弟子,对于老师来说,是怨事,而非慈事。
2、弟子于师行慈事,不行怨事。
“若尊师为弟子说法,怜念愍伤,求义及饶益,求安隐快乐,发慈悲心,是为饶益,是为快乐,是为饶益乐。若彼弟子恭敬顺行而立于智,其心归趣向法次法,受持正法,不违师教,能得定者,如是弟子于师行慈事,不行怨事。”老实听,老实行,老实去渐次修证,这才是好学生,才是对老师的最大慈悲。
佛陀最后对阿难说:“是故汝等于我行慈事,莫行怨事。所以者何,我不如是说,如陶师作瓦。阿难!我说严急至苦,若有真实者,必能往也。”这里的“陶师作瓦”,可以理解为制陶瓦的工匠,会耐心地将瓦片制作完美,并且掌握适度的火候,最终烧制成上乘的瓦片。“严急至苦”是指那些急性子的、没有耐心的人其实是最为苦恼的。佛陀的意思是说,弟子们若暂时修不成道果也没关系,佛陀会一如既往地、像陶师烧制瓦片那样,使每个比丘都能最终获得解脱。从这里我们便可以看出,佛陀有着怎样的伟岸的、完美无瑕的高尚人格!
现如今,我们到寺院礼佛,都讲究香花灯涂果等种种供养。佛陀曾经对弟子们说,什么才是对他的真正、最好的、最高的供养?很简单,就是持好佛制的戒,按照佛所说的去如实做如实修,这才是对于佛陀最圆满、最究竟的供养!(界定,09年9月10日,于南海普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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