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小学生写世上最悲伤作文《泪》
《泪》
爸爸四年前就死了。
爸爸生前最疼我,妈妈就天天想办法给我做好吃的。可能妈妈也想他了吧。
妈妈病了,去镇上,去西昌,钱没了,病也没好。
那天,妈妈倒了,看看妈妈很难受,我哭了。我对妈妈说:“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支持你,吃了我做的饭,睡睡觉,就好了。 ”
第二天早上,妈妈起不来,样子很难看。我赶紧叫打工刚回家的叔叔,把妈妈送到镇上。
第三天早上,我去医院看妈妈,她还没有醒。我轻轻地给她洗手,她醒了。
妈妈拉着我的手,叫我的小名:“妹妹,妈妈想回家。 ”
我问:“为什么了? ”
“这里不舒服,还是家里舒服。 ”
我把妈妈接回家,坐了一会儿,我就去给妈妈做饭。饭好了,去叫妈妈,妈妈已经死了。
课本上说,有个地方有个日月潭,那就是女儿想念母亲留下的泪水。柳彝(木苦依伍木)2015年6月20日
一个多月前,记者深入大凉山,近距离接触了许多孩子。推荐的这篇小学作文,一篇世界上最悲伤的小学作文。
文章的作者名叫木苦依伍木(笔名柳彝),一个来自大凉山的小学四年级彝族小姑娘。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宝石小学支教老师任中昌发现了这个贫困的家庭——12岁的木苦依伍木,她不仅要完成自己的功课,放学还要照顾同在宝石小学三年级和学前班的两个弟弟以及年迈的奶奶,还要喂猪种地以及干其他繁重的农活。
虽然国家对每个孩子有600元的生活补助,但是他们依旧缺乏关爱。
现在,木苦依伍木的两个弟弟已被接到索玛花儿童村生活学习,她不再为照顾弟弟而发愁,也不用再种地、喂猪,可专注地学习,还有6名支教老师在帮她。
上学得步行1个多小时
记者从大凉山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每每一闭眼就看到孩子们黝黑的面孔、明亮的眼睛。那是世间最天真、最好奇、最真诚的眼神,也是最懵懂的眼神。
端午节那天,记者和几位在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大桥乡中心校支教的年轻人一起来到尔其乡甲拉村,和在甲拉支教的两个小伙子一起过端午节。甲拉村小学位于村子地势最高的地方,原本是一间废弃的土坯房,竖起一面国旗,便成了一所能容纳30多个孩子的小学。
我们抵达这里的时候,支教老师孙杰正在给孩子们补课。走进教室,30多双眼睛突然齐刷刷地回头望着我,那些眼睛在仅靠一盏白炽灯照明的昏暗教室里熠熠发光。
孙杰告诉我,甲拉村以前没有学校,孩子们想上学就得步行一个多小时到尔其乡中心校去,然而山路险峻,雨季时更是泥泞非常,连马、羊等家畜都偶有跌落山崖摔死的情况发生,家长们便不愿让孩子冒险上学,“现在虽然有学校了,但是教室太小,村里还有一半的孩子仍然处于失学状态。 ”
甲拉地处偏僻,两位支教老师的生活颇为艰辛,没有手机信号,没有生活来源,平时靠老乡接济的土豆、青菜、面条为生。“待下去的最大动力是老乡们的支持,”孙杰告诉我,“一次有个学生逃课,被他父亲揪着耳朵带回学校,当着我的面训那个孩子,‘老师教你认识那么多字,打死你都是可以的! ’那时候我觉得,一切孤独、艰苦都值了。 ”
好好读书以后能走出大山
我的那位在大凉山支教的朋友告诉我,虽然那里很多家长不重视教育,很多孩子在学校里调皮捣蛋,但是为了那些渴望学习、渴望走出大山的孩子们,他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额其尔布今年已经17岁,却刚刚开始读初一。因为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两个哥哥也已成家,他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读完三年级便辍学在家干农活。
额其尔布听说了外出打工的乡亲们描述的外面的世界,也萌生了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大山的念头,去年不顾母亲反对,向一个叔叔借了500块钱,到大桥乡中心校报名上初中。
而跟着支教老师走出大山的这段时日里,看到了现代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飞机轮船,对比起自己家乡的贫穷落后,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然后回到家乡教书,让更多的族人能够改变自己放羊种地的命运。
回到大凉山的额其尔布成为学校纪律的“守护者”,他会严厉制止一切妨碍老师上课的行为,也会耐心劝阻喝酒、逃课、打架等不良行为。虽然学习基础较差,但是他以一个男子汉的担当,努力地追赶学习进度,最近这次期末考试,他所在的班级一跃成为年级第一,他的成绩也名列前茅。
彝族人生病了 没有寻医问药的习惯
凉山彝人热情豪迈,能歌善舞,却也沾染着吸毒、酗酒、斗殴等恶习,当地基础医疗服务极度薄弱,而彝人历史上又没有寻医问药的习俗,生病了就找“毕摩”(彝人宗教里的祭祀),种种原因造成大量孩子生活在破碎的家庭中,甚至从小就失去了家庭的关怀。
爱心学校里的孩子们还算是不幸者中的幸运儿,至少他们又获得了一个新的大家庭,而在更广的范围里,还有千千万万个彝族孤儿,只能像木苦依伍木一样,在泪水中思念父母。
从大凉山回来后,我一直在思索,能够为那些孩子多做些什么?
孩子们需要支教老师吗?当然需要,但是支教老师往往只会待一到二个学期,他们走了以后怎么办?
孩子们需要物资捐赠吗?当然需要,可是物资往往只能送到有限的、交通较为顺畅的地区,那些更偏远、更需要帮助的地方怎么办?
我不愿再看到木苦依伍木们的泪水,也不愿再看到额其尔布们的艰辛,可是现实面前,我们能做的,真的很有限。
我那位支教老师朋友曾对我说:“人这一辈子,又能有多少机会,可以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我没能力帮助所有人,但至少,能做一点是一点,能帮一个是一个,我们教过的孩子,可能以后还是考不上大学,但他们会知道教育很重要,他们将来有了孩子,就会敦促孩子好好念书,他们的孩子就有可能考上大学,走出大山。 ”
我们也许无法亲自走进大山,但是多一份关注,改变凉山儿童命运的力量就会更大一分。 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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