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西彭措堪布:般若品易解句义释·净水如意宝讲记(十三)
益西彭措堪布:般若品易解句义释·净水如意宝讲记(十三)
戊二、于道断诤
以上抉择了基是实空,也就是内外诸法都抉择为远离一切戏论的大空性。以下断除对于道的诤论,道就是安住空性而修习。
分五:一、断除道不能断烦恼的诤论 二、断除道不能遮止分别的诤论 三、断除遮无实不应理的诤论 四、断除将成遮立轮番的诤论 五、正说道的无上力用
一、断除道不能断烦恼的诤论
【若想:虽了知内外诸事如幻,然以此不能断烦恼,譬如何时幻师了知自己所变的美女仅是幻相,然于彼犹生贪心。】
这是认为了知万法如幻并不能断烦恼。所举的例子是,哪个时候幻师知道自己念咒语加持木块所变的美女只是现而无实的幻相,但还是对幻女生起贪心。又比如,观众知道银幕上的美女只是影像,但还是贪著这个影像。
【驳:幻师于任何所知均未断烦恼习气,不曾以对治智慧稍许制伏执著二我的分别故。由此,幻师见幻女时,因见者相续中的对治——空性习气极弱,怎能彻断贪心?心中无有与实执状态直接相违之空性故。然而,由见无外境真女,亦不发起追求幻女及接触等。】
幻师对任何所知都没有断除过丝毫烦恼习气,因为他没有以智慧稍微地制伏执著人我和法我的分别。既然没有制伏执著二我的分别,怎么能断烦恼习气?(因为烦恼习气是由虚妄分别生起,如果不能观见境的空性而止息分别,那就无从断除烦恼习气。)所以,当幻师见到幻女时,内心有贪欲习气,外面又看到了幻女的境,加上没有力量遮止非理作意,就会不由自主地生起贪心。
但是知道对境不是真实的女人,还是能起作用,不是没有作用。他知道这只是念咒加持石块幻变的女人,不是真实的女人,就不会去追求“她”、接触“她”,这就是作用。
总的来说,“了知万法如幻”有种种深浅的境界和作用,胜解行地的了知能伏住烦恼;见道以上的了知能断除烦恼。但作为凡夫的幻师没有生起下至缘空性总相的智慧,因此无法断除贪心。举幻师的比喻并不成立空性之道不能断烦恼。
【因此,欲之源为虚妄分别,彼从戏论生,彼等虚妄分别的戏论则以空性断除。亦即:诸遍计由唯见真谛如了知绳上无蛇般断除,诸俱生则由串习对治渐次根除,最终识全分成为对治体性时,微细种子也以永不复生的方式而断,如日光前毕竟不住黑暗。】
“欲”指一切烦恼。一切烦恼都是从计执常、乐、我、净的虚妄分别中出生,而这些虚妄分别又是从计有、计无等的戏论中出生;所分别的这些戏论又由照见空性而能断除。
具体地说,烦恼障和所知障有俱生、遍计两种。也就是,无始以来熏习成性,对一切法妄生执著,这种妄执是俱生就有的,叫俱生障碍。被邪教邪师诱导,而起种种分别计度,固执诸法实有,这是遍计执著。其中遍计的部分只要见到真谛,就能像知道绳上没有蛇那样当下断尽(“唯见真谛”,就是见道现见远离一切戏论的胜义。“如了知绳上无蛇般”,就是见到只有绳子而没有蛇时,当即断除了计蛇的分别,从此再不会起这是蛇的分别。这是比喻见到实相远离一切戏论之后,再不会起实相是有、是无、是此、是彼等种种增益的分别。
俱生的部分指俱生的烦恼障和所知障,一般把二障分为九品(就是先分成粗、中、细三品,每一品中又分粗、中、细三小品,比如粗的粗、粗的中、粗的细等),这九品障在二到十地之间以串习对治逐分地断除。最终识全分成了对治的体性,这时微细种子也一断永断,不复再生。比喻是“日光前毕竟不住黑暗”。就是日光整个是黑暗的对治体性,在日光前绝对没有机会安住黑暗。
这里说的“串习对治”,对治是指现见法性的智慧,串习就是在修道位随念见道已证的法性,由此就能渐渐断除俱生的二障。“识全分成为对治体性”是针对修道说的,修道虽然有对治智慧,但还有虚妄分别的二障习气,一切识没有完全彻底地转依,因此只是一分对治体性。无学道转依究竟圆满时,一切识转依成智慧,所以全分成为对治的体性,这时连极微细的种子也不复存在。
以上是从正面阐明以空性之道能无余断除一切烦恼。
二、断除道不能遮止分别的诤论
【若想:如此的话,耽著有事与耽著空性都未脱出虚妄分别的戏论,如大象洗澡般反复堕入分别网中的你如何能遮止虚妄分别?无可遮止。】
有事上耽著有一根柱子、有一个人等,空性上耽著“柱子的空性、人的空性”等。这两者都没有脱开虚妄分别的戏论。这里“戏论”藏文是不住本性、往外攀缘的意思,也就是心往有事上耽著是妄动,往无事上耽著也是妄动。
这种情况就像“大象洗澡”。印度夏天的太阳很大,大象热得难受时,就冲进水里沐浴。等水里泡凉,又返回地上。过一阵子,热得难受,又冲进水里。这样反复进行,比喻:耽著有事时,心里就缘空性,说“这是空性的”;心里这样缘“它是空性”时,又有耽著空性的问题出来,因此又要说“这不是空的,是有的。”这样从耽著空里出来,又耽著在有事上,反复地堕在分别网里,怎样能止息分别呢?永远止息不了!
【驳:由串习诸有无自性的空性,便能断除与其相违行相的计执实有的习气。】
“诸有”,就是一切显现为有的事物。“行相相违”:指计执无自性和计执实有在心的行相上直接相违。比如心在认为“没有柱子”的时候,就不会认为“有柱子”;心在计执“无我”的同时,不可能计执“有我”。在心这么缘时,就遮住了缘它的反面,比如心里认为某人很坏的时候,就不会生起认为他很好的心。
就像这样,执空和执有在心的行相上完全相违,只要串习万有无自性的空性达到了量,就能断除计执实有的习气,也就是以前时时计执“这个人是实有的、那辆车是实有的”等的习气会被消除。
【尔时,“计执无实”也仅是一种遮遣他法的分别,于诸法实相中不成立,以缘起理抉择后,由串习实与无实何者亦无真实成立,后时也将断除耽著彼无者。】
“尔时”,就是在心里计执“柱子没有、人没有”等的这时候。这个“计执无实”其实也只是从心里生起的否认其他法的分别。比如计执“瓶子是没有的”,就只是心里生起的否认瓶子有的分别。这仅仅是观待瓶子有而安立的。以心计执“不存在实有”也只是遮遣“实有”的分别。它自身不是什么有形象的东西,只是观待实有而以心计执的,并不是在“实有”之外还有个独立的东西。
所谓以缘起理抉择,就是两条:以有事是观待因缘而生的缘故,无自性;以无事是观待有事而假立的缘故,无自性。运用缘起理抉择到名言中实法不成立,无实也不成立(或者,有事不成立、无事也不成立;空性不成立,非空性不成立)。这些都是观待其他法假立的,因此在实相中不成立。这样抉择之后,串习实和无实都不是真实成立的东西,后来也会断除耽著无实。
【如云:“有无二者乃无法,菩萨知此当出离。”】
“有无二者乃无法”,就是“有”也没有、“无”也没有,究竟远离一切戏论。如果哪一位菩萨知道远离二边的甚深义,他就会出离轮涅二边而获得佛果。“知此”就是知道诸法本来远离二边。它的作用就是会出离轮涅二边。
这样就可以对实事师答复:不可能遮了有又执著空,遮了空又执著有。最后是会出离有无一切戏论的!以空性的道能遮止一切虚妄分别!
三、断除遮无实不应理的诤论
【若想:如是有事以“无”而遮,彼能遮的“无”者如何遮呢?若遮彼又成有,即遮无为立有故;“无实”者,是对治等故。】
这是他想:有事是用“无”来否认(比如“生”是用“无生”来否认,“住”是用“无住”来否认,“我”是用“无我”而否认),但能否认的“无”者怎么也被否认呢?如果否认“无”,就又成立“有”了(比如否认“无食物”,就是“有食物”;否认“无钱”,就是“有钱”)。再者,在分别心的状态上,“无实”确实是“有实”的对治。“等”指其他原因。两个“故”就是他成立不应遮遣“无实”的理由。
【驳:首先在无始以来串习耽著实有的众生前安立“无”者而串习,因为:若不了知有事无自性,则于实相离戏毕竟无机会引生定解。】
这是讲众生长期以来串习耽著实有,做不到一下子对离戏引生定解,因此首先要在他心前安立无者,先让他按这样串习。
【然而,仅此“无”者并非究竟实相,因为:何时抉择无色等事,即所观事名言中不得生等自性,尔时依于彼之无实,离所依有事故,云何心前住所缘境?即不可能住。如石女儿未生,则不见彼死。故“无”唯是依“有”而立,并非不观待而自性有。】
意思是说,虽然有必要在实执坚固的众生心前安立“无者”,让他先按这样串习,但仅仅这“无”者并不是究竟实相。比如仅仅遮生的“无生”这一分只是单空,不是究竟实相。
为什么不是究竟实相。因为:所观察的事物在名言中得不到生、住、灭等的自性,这时依于它的无实远离所依的有事,怎么会在心前住所缘境呢?也就是,名言谛中的有事是所依,无实是依于它而安立起来的。究竟上,所依都没有了,它怎么能安立上呢?比如,石女儿本来没有生,怎么能见到他的死呢?有事本来没有生,它的无生怎么安立呢?或者,本来没有“我”,怎么来成立“无我”呢?所以,“无”仅仅是依于“有”立出来的,并没有不观待而独立有的“无”。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无”的真实东西。
四、断除将成遮立轮番的诤论
【若想:那么,遮有后立无,复遮无而立有,二者轮番替换有何用?】
这是不许可遮遣“无”。他想:否认“有”就是成立“无”,再否认“无”又是成立“有”,这样来回地替换有什么用?这是他还没有领会到远离戏论的中观义。
【驳:于依识不依智而随见世间量的寻思者而言,生起此种大象洗澡式的分别极为正常。因为:不可思议的法性本是诸无善缘者最为惊怖之处,以故不知其相,说“无”即执为空无,说“有”即执为实有,说“双融”复执为如黑白线搓于一处之义,说“不可思议”又执为何者无有,如和尚见外,余无所现。】
“大象洗澡式的分别”:就是像大象热了就冲进水中,水里泡凉,又返回地上一样,随见世间量的寻思者听到“无”也要被遮遣时,会想:“首先遮了有立无,然后又遮无而立有,这样来回地替换干什么?”
他这样想是很正常的。原因是:不可思议法性是无善缘者最惊怖的地方。“无善缘者”是指善根薄少、根性下劣的人;“最为惊怖之处”,就是这些人接受不了大空性,当听到说“什么也不是”时,头都快要爆炸了。“故不识其相”,就是不能认识不可思议法性的本相。
要知道,法性本不可说,但佛在无言说中随机方便说“有”、说“无”、说“双融”、说“不思议”,有时说法性是真实有的、是坚实、是常住,这是说“有”;有时说空也空、无相也空、胜义也空、或者无佛、无涅槃,这是说“无”;有时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是说“双融”;有时说“是法非语言分别之所能知”,是说“不可思议”。
但寻思者听到说“有”就作实有解,听到说“无”又作空无解,听到“双融”又认为是像黑线和白线搓在一起那样,有和空合并在一起,听到“不可思议”又执著成什么也没有。“如和尚见外,余无所现”:“和尚见”就是像木石一样什么也不分别,也就是《辨法法性论》所抉择的无分别歧途。“余无所现”,就是除了什么也不知道的无分别之外,无有寂照不二的智慧现前。
【复次,若此甚深究竟之法易为大众了知,为何说彼超越一切世间、为难见之圣者行境及难证不可思议?】
“彼”指甚深究竟之法。既然它超越世间,是难以见到的圣者行境,是难证的、心想不到、口说不到的法,因此不容易被大众了知。
【因此,龙树阿阇黎云:“不能正观空,钝根则自害,如不善咒术,不善捉毒蛇,世尊知是法,甚深微妙相,非钝根所及,是故不欲说。”】
前一颂是说:福薄根浅、不明了真实义的钝根人不能如理观空,这样观不好空性,就会堕在断见中损害自己。就像念咒降伏敌人要非常善巧,不善咒术的人念了,反而伤到自己;又像毒蛇头上的如意宝,要有善巧才能取到,不善巧就反而被毒蛇咬死。
后一颂是说,世尊知道甚深微妙的实相不是钝根所能领悟,因此成道后四十九天默然不说。这不是世尊不慈悲众生,而是因为法太深,说了也无益。
【因此,并非遮一法后另立一法,遮一切边后终将入于远离遮立之法性真如故。】
这是结论。意思是,这里不是遮一法之后再立另一个法,中观应成派了悟诸法的实相本来不是分别所缘,所以一味遮遣而不立,在遮遣了一切戏论边之后,就契入了远离遮立的法性真如。所以并不会成为遮立轮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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