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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成:《碧岩录》十五则讲记 第二 第一则 圣谛第一义之上

       

发布时间:2013年11月09日
来源:   作者:冯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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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成:《碧岩录》十五则讲记 第二 第一则 圣谛第一义之上

 

  ——献给佛源老和尚(二)

  第一则 圣谛第一义之上

  “师住澧州夹山灵泉院,评唱雪窦显和尚颂古语要。”

  这是开编的一个交代,《碧岩录》是圆悟祖师在北宋末期住持夹山灵泉禅院,就是今天明禅大和尚住持的地方,圆悟祖师在那个地方当方丈的时间也不长,估计也就是一年半截的时间,但是就给我们留下了精妙绝伦的《碧岩录》,也就是对雪窦祖师“颂古百则”的评唱。

  下面的“垂示”可以说是《碧岩录》里面很精彩的提持,我们在学《碧岩录》时,凡是有“垂示”的地方一定要留意,圆悟祖师对这些公案的提持、评唱、总纲全在垂示里面,禅宗里面的机关、禅宗里面的窍门也全在垂示里面埋下了伏笔。我们有的人只看公案,看评唱,忽视了垂示,那不行。你看,在这则垂示里面,首先就把几重境界都点出来了。

  “垂示云:隔山见烟,早知是火;隔墙见角,便知是牛。举一明三,目机铢两,是衲僧家寻常茶饭。”人都有天生的是非判断能力,什么叫是非判断能力?不是我们说长道短的是非,不是人世间的烦忧是非。这里是什么?这里是云门佛学院;那是什么?那是山那是水;今天晚上天上有星星和月亮,星星是星星,月亮是月亮;月亮不是星星,星星不是月亮,这个就是是非。是非严格地说是我们对外在事物进行的判断的这么一个先天的能力,这个能力在佛教里面就叫“本觉”,也可以说叫“根本智”。我们平常说要“破参”,要得“根本智”,好艰难啊!在禅堂里面十年、二十年,蒲团坐穿好几个,草鞋都穿破几百双,你都不能“破参”,为什么呢?本来现现成成、本自具足的本觉、根本智,为什么不能现前呢?就是颠倒妄想把我们遮盖了。另外,有的事物在是与不是之间,对于人的认识和判断,就必须演变、延伸我们的逻辑能力,不管是形式逻辑、辩证逻辑,它都是在是和不是等是非之间运行,我们的思维才能这样一步一步的发展下去,我们的理性的运行就这样展开了,这个在佛教里面是作为“比量”。眼睛看见,耳朵听见的那是“现量”,对于现量境,比量境,我们一定要把它区分开来。

  “隔山见烟,早知是火。”我们在云门山中经常看到,那边山背后烟了,也是农民家里面煮饭,炊烟袅袅的;也可能是烧田,烧秸秆,把杂草烧了肥田。为什么会有烟?有烟是因有火。现在有烟幕弹,舞台上固态二氧化碳化的烟,并不是有火才有烟。在古代来说,有火就有烟,有火就有光,有光肯定有火。这是因为我们现量经验的积累,而形成比量。我们通过比量,即通过逻辑的分析,有此即彼。“隔墙见角,便知是牛。”大家都是见过牛,见过羊的。看见牛角,看见黄牛角就知道是黄牛;看见水牛就知道是水牛;看到山羊的角就知道是山羊;看到时绵羊的角就知道是绵羊。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老人也好,小孩也好,这个举一反三,这是经验的积累。然后通过逻辑的分析,通过比量的判断,而得出应有的结论。

  佛教的经论上有很多说理的,不论是中观的、唯识的——这是印度佛教的两大系统。天台的、华严的,它也讲究理性的思维,理性的推导。什么是苦?什么是集?什么是灭?什么是道?它都有一系列有现量证验,都有比量的推演,更是通过语言形式、文字的形式来摄受大众、开示大众。我们通过语言文字来了解道,来了解佛、祖给我们留下的这么一些开示,对我们来说这些都是比量,不是现量。祖师说的是他们在所证的果位上跟我们说的,对祖师而言是现量。

  有一次,我在成都遇见了一些学佛的居士,说佛法说的头头是道。我说:“什么是道?什么是佛法?你们干净利索的讲解来听听。”噢!涛涛不绝。我说:“不是,不是”。然后拿了个苹果“请你尝尝苹果。”他就把苹果吃了。我说:“你说这个苹果是什么味?”他:“嗳,这苹果味还不好说吗?这个苹果甜吗,还有点酸吗,脆脆的。”我说:“我再拿个梨子给你,你再品尝这个味,你再说。”他在说吃梨子的语言和说苹果的差不多。他在说吃梨子和说吃苹果表达语言差不多。我们再吃柑子、吃橘子,你说这语言表达的区别有多大?没有多太区别的。但是我们自心呢?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吃苹果时,苹果的滋味绝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苹果的滋味绝不等于梨子的滋味。但是要用语言说出来的时候,你要把梨子的滋味和苹果的滋味说的真正的,说得别人一下就明白了,那不简单,不容易。那位学佛的朋友想了半天,越说越糊涂,越说越不明白,自己说了半天,“哎呀!说不出来”。我说:“好了,一个苹果的味你都说不清楚,你还把佛法的味给我说清楚啊!”所以没那么容易。

  尽管如是,但是“举一反三,目机铢两,是衲僧家寻常茶饭。”我们进入佛门,学经学论,了解佛教内这些现量比量的事,的确是出家人本份事。出了家不学经论干什么?不在禅堂打坐干什么?不出坡又干什么?象我们一天十二时辰,常住规定的要干什么,大家习以为常。每天,敲钟,打板,上殿,过堂,坐香,常住里面该做事的做事,佛学院里面该上课的上课,这个都是寻常茶饭。这寻常茶饭为的是什么呢?为的是我们养道,是为我们解脱。什么是解脱?那么我们就必须要明心见性,要开示悟入佛的知见。

  “至于截断众流,东涌西没,逆顺纵横,与夺自在,正当恁时,且道是什么人行履处?”这里面,圆悟祖师就把禅宗的精神一下就透露出来了,就展示出来了。这跟前面的不一样,前面的是资粮,是我们学修过程中必须具备的。隔山见烟,隔墙见角,举一反三,目机铢两,这些都是日用动静中的日常用心。这个日常用心是基础,作为我们明心见性而奠定的基础。但我们要向上提持,那么,就得过截断众流这一关,大家都知道截断众流是我们云门宗的纲宗。昨天我已经讲了我们的心非常的大,竖穷三界,圆裹十虚;念念相续,生死相续。就是在这个相续不断的,意根不断,念根不断的烟笼雾绕之中,你怎样见本来面目啊?我们见到的东西都是烦恼知见啊!

  我经常用这个作比喻,拿到镜子一看,里面这个是我吗?拿自己的照片来看,是不是我?是我。但是我是不是那个镜中的影像,不是那个照片中的影像。我们心里思维的内容,并不是我们的心——心可以有无穷的内容展现。学净土的天天念阿弥陀佛,我们的念中,心里的内容就是阿弥陀佛,净土宗的内容。学天台,学华严,学维识的,内容也就是其中相应的内容。我天天参禅,心中多是禅的内容,这一切都是心的内容。那赤裸裸、净洒洒的是什么?那就必须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我反复说过,什么叫语言道?思维就是言语之道,也叫思维流。心行处是什么?我们的烦恼就是心行处。言语道,就是第六识的运行的轨迹,第七识运行的就是心行处。所以要言语道断,如果不通过截断众流,把我们的思维这么一种惯性把它斩断,一刀给断干净怎么行!我们的心,天天不是这个的念头,就是那个的念头,没有一刻稍停。要清静下来,不起一念,谁能不起一念啊?八识田中的种子,不是菩萨,谁作得了主啊!那面对念头,应该怎样调理呢?功夫怎么用呢?我跟一些打坐的人说:“试试放慢思维的频率看看”。

  为什么呢?我们的思维频率很快,聪明的人那个脑袋一晃,一秒钟,几十个念头,乃至几百个念头一下就来了;说话也快,脑袋转动也快。我说你能不能够放慢你的思维念头,慢慢慢,慢到什么程度?慢到一秒钟不起一个念头,慢到一分钟不起一个念头。并不是说不起念头,不起念头那不行的,我们八识田里的种子就象水田里头的沼气,东一个泡起来了,西一个泡起来了,你也不知道什么方位会冒一个泡起来,说不清楚。所以通过一个慢的节奏,让我们的心念慢慢慢、慢慢慢,如果一分钟起一个念头,那么前念和后念之间已经得定了。如果你一小时才起一个念,那么你这一个小时之间前念后念之间已经得定了,已经入定了。所以,这个叫善巧方便。怎样使我们这个烦燥、狂乱的心安定下来,所以这个是曹洞宗默照禅里面用功之处,使我们思维频率慢下来。

  但临济云门用逼拶的方法,对念头层层剥剔,象剥笋一样,一层层剥,剥到最后是个“空”。云门宗的纲宗之要就是截断众流,当头一棍,或者一喝,使你在失魂落魄之中,前念失落,后念不生,也能够达到这种状态。虽然到了这种状态,但很多人就稀里糊涂就过了,他就没有回光返照。功夫用得紧的人,就在这么一刹那间,就体会到了言语道断的光景,一下就品到了法味,他就欢喜雀跃。

  明白了其中的机关后,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就应该知道,平常自己的念头起落,要主动的去感受,其实我们经常可以感受到处于被截流时的状态。昨天,我在老和尚那里,很多人来看老和尚。面对众多的参叩者,老和尚依然无一语示人,仅用一顾一喝。在老和尚面前,众人都被老和尚的顾与喝弄得颤慄不安,想说的话全都没了,这就是截断众流了,但是他们就没有回光返照。

  另外,“东涌西没”,你想我们的念头是不是东涌西没,特别是用功的,“哎呀,我又打妄想了”,“啪”一下把它按下去,这个妄想按下去了,那个妄想起来了,就象以前坐的跷跷板一样,这边压下去,那边起来;那边压下去,这边起来。要把它弄平不容易,一碗水端平不容易。东涌西没,作为一个没有开悟的人,念头是东涌西没。作为接机的人,他又不一样,他要截断众流,他的方法就是要让你东涌西没,你东边起来了,他要把这打下去;西边来了,我要把你西边弄下去,这就跟临济祖师的夺与不夺一样,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实际上都是一回事,所以是“逆顺纵横”。

  有的人过着顺境,吹捧他几下“你日子过的好啊!很顺利啊!”他就很了然。有的人在逆境之中不觉难过,天天被板子敲打着、被别人欺负着,他淡然处之,不觉得有什么麻烦。但有的人趾高气扬,受不得批人评。有的人穷得富不得,你要他从逆境中走到顺境,他就生病了,没有福报,中了一个彩,得了一百万,就成神经病了。有的人过得顺境,过不得逆境,今天升官了发财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在上面报告,还领导,一下被“双规”了,到监狱里面去了,你看他非常精神的眼神啊,当公安局、检察院、纪委的找他的时候,他就象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眼神一下就跌下去了。本来翘得很高的尾巴,一下就耷下去了。

  真正的道人,他逆顺纵横而自在。逆顺可以说我们在社会生活之中,寺庙之中,有顺有不顺;另外,有一个在我们心境之中,也有顺有不顺,外面的环境无论怎么变,承受的是我们的心啊!外面的环境不论是顺利、还是是非,都要用我们心里的喜怒哀乐来承担它。那怕是法上的,今天我们在一块学修佛法,“哎呀!我学的法是不是?我现在的见地怎么样?”遇见一个老参说你错了,一板子、一棒子给你敲过来,你又进入逆境了,尾巴又下去了,不舒服。如果说:“哎呀!你高明啊!见解非凡啊!你大彻大悟啦!这是顺境。怎样在顺逆两难的情况下,真正的得自在。

  “与夺自在”,与,给予;夺,夺去。什么是与?布施,财布施、法布施,是与。什么是夺?有的人一肚皮的知见要把它夺掉,因为知见成了障碍,成了法障,要把它夺掉,这就是禅宗高明处。有的人发了财了,不得了,骄傲。叫他布施,他不愿意,就样要把他的傲慢,把他的贪婪的心夺掉。当然在《碧岩录》里面谈的还不是世间的东西,因为它谈到最高的法。所以我们再看“东涌西没,逆顺纵横,与夺自在”,他都是在机上,我们在参禅悟道的这个过程中,所遇见的种种状态,他能自主把控“东涌西没,逆顺纵横,与夺自在”。他是自在的,他在接人的时候自在,在接机的时候自在,在自受用的时候更自在。

  下面,圆悟祖师就紧一句,“正恁么时,且道是什么人行履处?”我说,不论你学问有多高,什么教授?博士导师?他们是学者而不是道人,对佛法、对禅只是参观者,不是参与者。有的人才气纵横,富贵有余,但是他们不是道人。我们要看一个人首先要看他有没有道人气相,道人气相表现在什么地方?表现在他行履处。行履处很简单,就是咱们的行住坐卧,语默之间,举手投足之间,我们就可以看破一个人。有些眼光犀利的人,真正的过来人,饱经风霜的人,深黯世事的人,他看你一眼,就知道你的来历,知道你的深浅。下面就“看取雪窦葛藤”,什么是葛藤?就是指言不及义的废话。当然这是正话反说,在禅宗公案里,正话反说的比比皆是,这个“葛藤”,就是雪窦祖师所举的公案。

  举梁武帝问达磨大师(说这不唧溜汉):“如何是圣谛第一义?”(是甚系驴橛)磨云:“廓然无圣!”(将谓多少奇特!剑过新罗,可杀明白)帝曰:“对朕者谁?”(满面惭惶强惺惺,果然摸索不着)磨云:“不识。”(咄!再来不值半文钱)帝不契,(可惜许,却较些子)达磨遂渡江至魏。(这野狐精!不免一场懡椤。从西过东,从东过西)帝后举问志公,(贫儿思旧债,傍人有眼)志公云:“陛下还识此人否?”(和志公赶出国始得!好与三十棒!达磨来也)帝云:“不识。”(却是武帝承当得这则公案)志公云:“此是观音大士,传佛心印。”(胡乱指注,臂膊不向外曲)帝悔,遂遣使去请,(果然把不住,向道不唧溜)志公云:“莫道陛下发使去取,(东家人死,西家人助哀,也好一时赶出国)阖国人去,他亦不回。”(志公也好与三十棒,不知脚跟下放大光明)

  这就是公案的正文,公案的正文中间括弧里面就有雪窦祖师的下语义,雪窦祖师,咱们云门宗的祖师,我们要明白括弧里面的语是什么意思,这也是禅机,是祖师表明他境界的这么一个风光。举梁武帝问达磨大师,括弧说“这不唧留汉”,什么叫唧留?就是精精神神的,我们看电视里少林武僧出来的时候,全身结束,很光鲜。师父们在做法事的时候,一身法相庄严;出坡时又干净利索。不唧留就是不风光,失魂落魄的样。这不唧留汉,流汤滴水的。祖师才有这样的派头说话啊!

  “如何是圣谛第一义?”“是甚系驴橛?”我们如果看《五灯会元》都知道,船子和尚接夹山善会和尚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什么呢?“一句合头语,万世系驴橛”,我们有很多的人被真理所迷惑,陷入所知障、知见障里面。这是老佛爷说的,祖师说的,老和尚说的,善知识说的,终身奉持,对不对?对,也没错。但是就这句话,就生生世世把你象毛驴一样的拴在那个木桩上啊!把你拴死了。大家都读《金刚经》,都知道金刚三句:“佛所说法,即非佛法,是名佛法。”很多学佛法的人,都落在第一句之中,一辈子都进入不了第二重境界——“即非佛法”。他是对学佛法很精进,很虔诚,但是他永远都是在“佛所说法”的这个圈子里面,他没有进入“即非佛法”的层次。“丈夫自有冲天智,不向如来行处行” 啊!要打破知见障,还我自由身,见自己的主人翁,然后你才明白“是名佛法”。

  经过这一番转身,你才明白那个系驴橛。“圣谛第一义”——透了见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知道并体证了佛法的最高真理,你就解脱了。如果你是一个书呆子,你只知道做学问,象大学里面的教授一样做学问,看看文字过去,看看文字过来,不知道佛法的本味是什么?有的人做了一辈子的佛教的学问。不管中观的、唯识的,但是连蒲团都没有沾过,禅堂也没有进过,连什么叫禅悦都没有感受到。你说他学了些什么?也就是一个书呆子,书虫,那没用。我们要在法上活过来,所以圣谛第一义,它是开启我们智慧之门的钥匙,这智慧之门就是我们自身本具的,我们天天诵经诵论,该不该诵?该诵。这是初入门的小学生,中学生应该这样,乃至大学生、博士生也该这样,但是,你不能总是当学生吗,你是要毕业当老师嘛。要在学问上得自由、得自在,得解脱嘛。所以我们看“如何是圣谛第一义?”雪窦祖师下了一句“是什么系驴橛啊!”达磨就说:“廓然无圣”。梁武帝一辈子修庙、印经、度僧,功德无量;学问也大,编写了不少大部头的经论集子,并在后面都有解释,现在就不多表了。在《碧岩录》里,圆悟祖师评唱里面还多,这里就不多说了。

  “廓然无圣”,就把梁武帝的知见与功德一笔钩销,因为梁武帝是一个菩萨皇帝,自己三次舍身出家,在中国历史上真正出家的皇帝还只有他。后来,他的皇后、丞相又花了几亿的人民币把他从庙里面赎回来,哎呀!你还是给我们当皇帝。三次在瓦光寺出家,三次被朝廷从寺庙里面把他赎回来。他是一个真正学佛的、信佛的这么一个皇上。但是,他执著于他的这些事相之中。达磨祖师就是用了禅宗的方法,给他一笔抹掉——“廓然无圣。这边也不多解释,因为后面还有评说的。括弧里面说:“满面惭惶强惺惺。果然摸索不著啊!”讥讽梁武帝被达磨祖师打趣了一下。但梁武帝还有威风,故达磨又说:“廓然无圣”。

  那么“对朕者谁啊?”与我打交道的是谁啊?听说你是南天竺来的,是传佛心印的圣人啊!我是皇上,皇上也是圣人啊!你怎么能够说是廓然无圣呢?我们俩个难道不是圣人吗?你不圣人我就是圣人,我不圣人你就是圣人。所以说梁武帝还陷入在这个上。但是达磨祖师更进一步说:“不识。”我们看老和尚经常用这个话,有的人来参,参了若干次,和尚说,“你是谁呀?什么时候来的?来干吗?”“我都来了好多次了,跟老和尚见了、谈了几次了。”“不认识,不认识,不知道。”老和尚也是用这种禅机来,但是很多人不会,以为老和尚真的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是不是呢?不是,老和尚心里明白得很,他是用这种方法来接人,但是呢?很多人就不会老和尚的意。

  达磨祖师说:“不识。”梁武帝也不会啊!“帝不契”,括弧里面“可惜许!却较些子”。不契是好事,如果他什么都会了,达磨祖师何须到中国来呢?就没必要嘛。大家都会祖师西来意了,那就不用达磨祖师来了。于是,达磨祖师遂渡江到魏。因为那时候南北分据,梁武帝是南北朝的时代。因为东汉以后,就是三国两晋南北朝。到了梁武帝的时候,北魏已经分成了东魏和西魏,他就到北边的东魏去了。“这野狐精!不免一场懡罗。从西过东,从东过西。”我们以后再来感觉这些语句。如果这些语句我们都讲的话,一年也讲不完。

  达磨祖师渡江到了北魏,梁武帝就把这个事情告诉志公老和尚。志公老和尚就问梁武帝“陛下还认识这个人吗?”这个括弧里面很有趣,“和志公赶出国始得,好与三十棒!达磨来也!”志公也应该显示一下达磨祖师的威风啊!祖师得自在以后,还可以在这公案里面纵横自在。我们就不行,我们还得老老实实地看公案。帝云:“不识。”的确是不识。第一,他不认识达磨祖师;第二,他根本不知道禅宗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的这么一套东西。志公又说:“这个是观音大士啊,传佛心印来了,了不得,不得了啊!”当然啦,梁武帝听到这么大的来头,是观音大士啊!哎呀!我怎么能让他走呢?于是,赶快派人去把他请回来。志公又说:“哎呀!陛下晚了,请不到了,还别说你去请,就是全中国人去请也把他请不回来的。”这个公案说明什么呢?当然也不用我说,因为下面圆悟祖师的评唱就说得很清楚。

  “达磨遥观此土有大乘根器,遂泛海得得而来,单传心印,开示迷途,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达磨,据《达磨传》和《五灯会元》里面说,他在南天竺的时候,遥观东方,感觉在震旦之地有大乘根器。在印度,尽管是佛的故土,但是学佛教史的人都知道,哪怕是在佛教最兴盛的时候,他的基本的群众都是婆罗门,就象现在伊斯兰的国家,他全民信教,全民信的都是回教,是伊斯兰教。在印度,全民信的都是婆罗门教。在老佛爷诞生前这么一千多年,就有婆罗门教,佛陀是在婆罗门教的基础上搞革命而创立了佛教。尽管创立了佛教,但是整个佛教是建立在婆罗门的这么一个汪洋大海之中,哪怕是佛教最盛的时候,不管是阿育王的时候也好,孔雀王朝的时候也好,佛教虽然兴盛,仍然只是高级知识分子、高级贵族在学,虽然也有穷苦老百姓的参与。但是,整个印度仍基本都是婆罗门教。后来,受到了伊斯兰教的冲击,婆罗门后来演变成现在的印度教。而佛教在伊斯兰教的强势冲击下,被赶出了印度。以前是到中国北传了一支;后来,印度佛教就进入了西藏,也就是五代的时候传入了西藏。

  在佛陀灭度后的千年间,印度的部派佛法的时代先估传到斯里兰卡,东南亚的缅甸、泰国这些国家,这些东南亚的国家没有大乘器象。梁武帝见达磨的时候,那个时候西藏是什么呢?西藏还是还是原始分散的游牧社会,直到唐太宗时,松赞干布统一了西藏,文成公主嫁过去以后,才开始有文字,才开始有佛经,才开始有这样那样的东西。所以,在达磨祖师的时代,西藏一盘散沙,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藏族的概念,没有一个统一的社会。所以,那个时候只有中国有大乘器象,达磨就泛海到中国来。唐末有位诗僧贯休,因为躲避中原的战乱,到四川来,因为那个时候四川还比较太平,王健在四川称帝,就是前蜀王的皇帝,他就送蜀帝一首诗“万水千山得得来”。因为圆悟祖师是四川人,是对贯修的诗读得很熟,顺手就把这个“得得来”用上了。“遂泛海得得而来,单传心印,开示迷途,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个就把禅宗的宗旨标在这了。在达磨来中国之前,中国不知道有禅宗这么一套传承,禅宗这么一套无上的法统。

  “若恁么见得,便有自由分,不随一切语言转,脱体现成,便能于后头与武帝对谈,并二祖安心处,自然见得”这个就谈到了禅宗的好处,达磨的好处。因为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个是很简单的,要见便见。什么叫顿悟?顿悟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有时间有空间就不叫顿,就是叫渐。他没有内容的,有内容,你就二了,一个能知一个所知,你就马上二了,顿就不是不二,不二里面哪有什么时间?哪有什么前后因果之类种种闲家具啊!没有的。如果能这样的话,看得到便有自由分。那么你在法上、在事上、在命上才自由自在,才能够不随一切语言转,脱体现成。

  我们经常随语言转,对《六祖坛经》大家都是很熟的,“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我们诵《法华经》本来是好事,被《法华经》拖着团团转,这个不是一个道人的气象。但很多人诵经、抄经,你说有没功德呢?有,下面都说有功德,但是这个功德和《六祖坛经》里面讲的功德是两回事,六祖大师在《坛经》里头也引用了这则公案来谈。“不随一切语言转”,我们心里面来来去去的念头,也是语言,语言是有声的思维,思维是无声的语言,念头就是无声的语言。我们不仅不能随着外边的声尘去转,也不能根据我们的法尘去转啊!“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嘛,还有一个法尘嘛。法尘就是思维语言上的东西了,包括我们念头上的东西都是法尘。所以“不随一切语言转”,也不要随着自己的念头转啊!包括张三李四的,魔说的,佛说的什么什么的,他都是属于这里面的转,都随着他转。“脱体现成”,什么叫脱体现成呢?明心见性了,一切放下了,见到自己的主人翁了,那么你就脱体现成了。

  “便能于后头与武帝对谈,并二祖安心处,自然见得。”达磨祖师的事迹,我们从《高僧传》里面,从《灯录》里面见到两个最经典的故事,一个是达磨见梁武帝,包括了一苇渡江;第二个就是面壁九年,就把二祖大师接引过来。达磨祖师的事迹在《高僧传》里面并不多,但在《五灯会元》里面就说的比较详细,但是实实在在的,就是与梁武帝的会谈,并给二祖传心,这两个方面才见了达磨的功夫。你说明心见性表现在什么地方?禅宗的精彩,禅宗的光辉表现在什么地方?就在这两处。至于只履西归,则是一则美丽的传说,与禅宗的宗旨没有多少关系,也就无须我们去深究了。

  “无计较情尘,一切截断,洒洒落落,何必更分是分非,辨得辨失!虽然恁么,能有几人?”我们经常落在计较情尘上。当年,我在学三祖大师《信心铭》的时候,包括在云门寺也讲,北京也讲,在成都也讲。“至道无难,惟嫌拣择”,《碧岩录》的第二则公案也谈这个,就是“至道无难”。计较情尘,我们情是什么,第七识里面的嘛,第七识里面根深蒂固的我执就是情。而法执是第六识上的,但是根子是在第七识,没有我执,那来法执。所以计较情尘,就是我们在第七识上的这么一个东西,这么一个病根。要一刀截断,虽然恁么,能有几人?

  要截断众流,言语道断,只有这样才能洒洒落落,何必更分是分非啊!我在举赵州老和尚的公案的时候,他见了俩个坐庵的,其中一个庵主,赵州老和尚把头一伸过去,就开口说:“有么?有么?”这个庵主就把拳头一举,就什么意思呢?赵州老和尚说:“水浅不是泊船处啊!”水太浅了,不是我抛锚的地方,不是我歇脚之处。到了第二个庵主那里,赵州老和尚又把头伸进去:“有吗?有吗?”这个庵主又是把拳头一伸,赵州老和尚说:“哦,了不得!能杀能活,能纵能夺”。同样的一个公案,同样的一种表现,前面是贬,后面是扬。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在里面说是说非吗?好象第一庵主不适应赵州老和尚,说他水浅嘛,不是泊船处嘛。第二个庵主则能纵能夺,能杀能活,这是表扬他吗?那就错了,那你就是在是非上去计较。这些公案,不是幼儿园里面的小孩子玩的游戏,“听话”就乖,“不听话”就不乖。不是这样的,禅宗哪跟你讲是非啊!没有这些是非的。所以要一刀截断,洒洒落落,何必更分是分非,我们经常在是非两头忙个不停,能不能敢于把是非两头一下放下,不去“辨得辨失”!什么得失?都是两头转。

  “虽然恁么,能有几人”?所以,我们说一个时代有那么一、二个祖师就已经不得了了,我们也不能说遍地都是祖师,尽管我们说遍地都是佛,一切众生都是佛,《法华经》里常不轻菩萨大家未来都是佛。是,大家都是佛,但是大家又都是地狱里面的种子,都是要下地狱的,这也是。大家都是烦恼众生红嘛既是烦恼众生,又都是在未来的佛土里绿卡已经拿到手了的。所以,我们要看到,我们一只脚在地狱里面,一个身子又在人间红尘之中,我们的脑袋也许到了天堂,我们的另外一个身子也许到了极乐世界。我们也是分身无量啊,为什么分身无量?你的业麻,有的时候干的这件事是地狱业,有的时候干了那件事有了功德了,有了阴功了,可以上天堂。有的时候,玉皇大帝那里存了一个折子;有的时候,阎王老子那,地狱里面存了一个折子;有时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到极乐世界里面挂了一个号,先预定了一个房间。我们人就是这个样,怎样能够使这些东西通通的一刀两断,能有几人啊?出家人那么多,象我们老和尚的有几位啊?象虚云老和尚的有几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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