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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定法师:漫说《中阿含》(卷十三)~A1 一、乌鸟喻经

       

发布时间:2014年04月10日
来源:   作者:界定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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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定法师:漫说《中阿含》(卷十三)~A1 一、乌鸟喻经

 

漫说《中阿含》(十三)

(卷十三)

一、乌鸟喻经

  说法地点:竹林精舍

  参加人员:众比丘

  经中大意:本经叙述佛陀以一梵志与獭兽、乌鸟等问答为喻,劝化比丘,应当护守身口意三业清净,住于无事中,少欲知足,乐住于远离,而习精勤。

  在前面的相关文章里我已经不止一次地提到过,佛教经典为了更好地说明某一真理,佛陀往往会用一些很生动很形象的比喻,久而久之,对于这些比喻大家都能耳熟能详,妇孺咸知。比如说,这部《乌鸟喻经》,就是一个典型的譬喻经典。

  有时我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佛制戒律,那是在两千五百多年前。佛陀他老人家一生之中,究竟制定了多少条戒律?对于这个问题,我想南传与北传都会拿出各自的证据;即使同是北传佛教,大家由于各自的偏好不同,也会有着不同的戒律观念。在佛法的传承过程中,无论是戒律,还是一般的经典,都会出现一些变异情况。由于古印度的佛陀生活时期并没有可靠的文字记载,因此想读到原汁原味的佛经,可能会有相当的困难。相比于印度,中国的情形就大为不同。比如说《论语》,大家都在谈孔子以及他的代表著作《论语》,其中的不少经典名句都脍炙人口,信手拈来毫不费力。为什么会这样?原因是在孔子生活的年代,中国的汉字已经是相当的成熟,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的先人们都养成了一个著书立说的好习惯,有什么好的思想,就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大家相互传阅。待知名度高了,最高行政机关(朝廷)就会将之收进国家图书馆里去,以作永久传承。纵观历朝历代,最高统治者(皇帝)们往往对史官格外青睐,他们不仅想在现世活得有滋有味,而且还想死后留下一个名垂青史的好名声,于是史官就十分吃香——当然,有时也十分倒楣,比如说司马迁——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无论如何,史官们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脑瓜还是清醒的。大家可以试想一下,中国如果对于文字记载以及历史档案十分漠视,什么都靠口口传承,就是说,缺乏一个明确的文字载体,那么,今天的《论语》将是什么样子?不用说,肯定是面目全非。这样一来,我们尊敬的易中天教授以及于丹教授肯定会为选择《三国演义》和《论语》的版本问题而愁眉苦脸,因为大家手里所持的版本都不一样啊,到底谁说的是对的呢?这个需要费很多心思去考证,然后大家再好好争论一番。当等到大家意见基本取得一致的时候(事实上永远不可能达成完全一致),我看三国也不用去品了。为啥?没时间啦!都快八、九十岁的人了,赶快准备下一辈子的旅行吧……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的文字,为华夏文明的传承与延续,奠定了难以思议的物质基础。印度也是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到目前为止,古印度文明又给世界留下了多少可供赞叹的物质文明与非物质文明呢?是种姓制度吗?是传说中的转轮圣王吗?是印度教吗?我想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成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佛教。然而佛教在印度的命运似乎并非一路坦途,我甚至用一句不太恭敬的话来形容,就是说佛教几乎从来没有在印度历史上占据着统治思想地位。倒是主张种族歧视的婆罗门教,自从它诞生那天起,就一直为印度人所尊奉。而印度教自从秉承了婆罗门教的衣钵后,从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仍旧是不平等的种姓歧视。难道印度人民的觉悟很低吗?我想不是。对于这种所谓梵天所赋予的不平等观念,印度人民为什么选择了沉默和忍受呢?甚至相当一部分的低种姓者,就连他们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低贱的种姓,他们理应为高级种姓服务,自觉接收他们的盘剥。形成这种情况,是令人深思的。

  我们在谈到印度的四种姓时,观点一般是非常明确的——种姓制度不平等的,大梵天创世的说法是荒谬的,因而这种制度是错误的,并且是需要加以明确反对的。佛教主张众生平等,很多人都很随意或者很自然地认为出发点是反对种姓制度。当然,在原始佛教经典中,反对种姓制度的经文比比皆是——比如说我在写有关《长阿含经》的相关文章里,就很清晰地感受到佛陀向我们传达了这种信息,并且这种信息十分明确,且十分坚决。但是,如果我们把着眼点单纯地归结为反对种姓制度,那么又将要犯幼稚病了。为什么这么说?我们要知道,任何一项社会制度的形成,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各种因缘的聚合。而且,它也决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并为人们所普遍接受。这种制度一旦形成,也决非轻易就被否定。印度的种姓制度虽然是极度地不合理,但是我们首先得承认,这种制度有它合理的生存空间;或者说,这种制度有其一定的合理性,它有继续存在和必要存在的充分理由。而且,这种制度纵然千疮百孔,但是在一种比它更好更适宜的新制度诞生之前,它将会一直会残喘下去,直到新制度的诞生并全面彻底地替代它为止,它才会最终告别历史舞台。

  作为一项不平等条约的现实表现形式——种姓制度,它存在的理由是什么?我想,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和谐的需要。大家知道,种姓制度最初作为一种哲学思想理念,后来被婆罗门阶层所利用和改造。在一个社会中,如果按照出身而不是财产及学历的标准,那么很多人即使有满肚子的不服气,但更多的时候,大家只能是自认倒楣。当然,最为新兴的武士阶级,他们在战争中所攫取的大量财富,加上他们手中的军队与武器,他们在与婆罗门进行对话的时候,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在相互的较量中,大家不分彼此,平分秋色。后来双方都意识到,一味地吵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好强强联合,把买卖做大,岂不是更好?作为占思想统治地位的婆罗门,与占行政及军事统治地位的刹帝利,二者一旦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那么他们将所向披靡,任何阶层都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后来,工商阶层(吠舍)随着财富的增加,也分享了部分政治话语权——前提是,商业阶层对于婆罗门的那一套说教也采取了默认态度。如果我们看看印度史或印度的佛教史,就会看到这样一种情形:无论是摩揭陀国的频婆娑罗王,还是拘萨罗国的波斯匿王,他们对佛教和佛陀极尽礼遇之余,却从来没有大规模公开地、镇压过婆罗门阶层的排佛运动。婆罗门排斥佛教的动机也十分单纯,就是佛教的主张坏了他们的“规矩”。就好像在贪腐成风的明朝嘉靖年代,突然冒出一个反贪急先锋海瑞先生,大家对他看得很不习惯,浑身不自由,根源就是海大人把他们的潜规则给搅乱了。在反抗无望的前提下,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首陀罗,只能选择沉默。如果他们稍有反抗,面临的可能就是灭族之灾——这种反抗的成本,大大地超出了他们的预算。权衡再三,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与忍受。

  在上面的分析中,我们可以推演出另外一种假设。就是在原始佛教时代,佛陀公开提倡众生平等,反对种姓制度,如果我们作细致而深入地考察,便会发现此时正是婆罗门与刹帝利两种利益集团矛盾最为尖锐的时期。此时,婆罗门的势力占据着优势,刹帝利的地位尚未获得最终的稳固。当时,在各国势力分据之时,都需要一种思想学说来作支撑。军阀混战,导致战争连绵起伏。处于战乱漩涡之中的广大百姓,都渴望获求一个安居乐业之所——事实上,这是很难做到的。如果现实之中的安乐无法抵达,那么拥有自己的一份精神家园,不也是挺好的吗?在这种情况下,各种学说就应运而起,九十六种外道都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当然,在这些外道之中,有相当一部分教派都与佛教的主张相似,就是反对婆罗门的种姓制度。那么为什么这些说教,都没有上升并点据到统治地位呢?首先是他们的对手过于强大;其次,就是他们自身的问题了。各种学说虽然明确把反对种姓制度作为他们较为一致的目标,但是这种观点与主张,都缺乏系统性和严密性,甚至连起码的现实可操作性都完全不具备。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空喊了一通口号后,就偃旗息鼓。在这一方面,佛教也存在着相似的问题。造成这种问题的核心,是佛教的终极目标,不是着眼于现实生活,而是通过现世的修行,从而抵达一个完美无缺的理想境界。而婆罗门却完全不同,他们虽然言行不一,坑蒙拐骗一无是处,但是有一点,就是他们与政治因素完全挂钩。也就是说,他们是披着合法外衣的官方宗教,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维护和巩固刹帝利的统治地位的。如此一来,尽管他们的教义有时候简直是胡说八道,但是官方仍然乐见他们的手舞足蹈,装神弄鬼。关于这些问题,我在后面的相关文章中,对其将会继续予以关注。

  写到这里,有人或许会很纳闷,甚至连我自己也产生了一丝疑惑——分析了印度的文字以及婆罗门的种姓制度,与这部《乌鸟喻经》有什么关系?当然,说有关系自然是大有关系,说没关系倒也可以成立。以上这些话,大约是兴之所至,想到哪写到哪的缘故吧。

  现在回到本经之中。有一位梵志——立志于清修之士,原本想去转轮圣王的那儿去凑热闹去的——顺便说一下,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远以前,估计是印度的上古时期。这位转轮圣王也很有意思,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颗价值无限的珠宝,大约是夜明珠吧。过去没有电灯,在没有月光的前提下,也只好点起火把照明了。这位轮王为了证明夜明珠的价值所在,于是就把自己的四种军在漆黑之夜,拉到城外操练。他在城楼之上,树立起高高的旗杆,然后将夜明珠悬于杆顶。结果这颗夜明珠真是奇亮无明,光芒耀眼,方圆几十里路的范围内,几乎是亮如白昼。如此稀世珍宝,只要它一亮相,自然是举国沸腾,大家都争相前来一睹为快。这位梵志原来也想去探看个究竟,后来转念一想,觉得很无聊,还不如到树林中去好好思惟一番。于是他就凭籍着夜明珠的光亮,走到树林的深处,盘腿坐下来,然后进入思惟的世界。

  此时,他见到了一些动物从他的身边走过。原来,梵志所止之处的不远处,就是一处池塘。然而这池塘由于天气干旱,已面临干涸。到了夜晚,这些小动物都纷纷出来活动。于是,梵志就与这些小动物们进行了一番对话。他的问话其实就是一个主题:“汝从何来?为欲何去?”下面我们看看这些小动物是如何作答:

  1、獭兽——所谓獭兽,估计就是水獭的一种。它的回答是:“此池本时清泉盈溢,饶藕多华,鱼龟满中,我昔所依,而今枯槁。”那么怎么办呢?这只獭兽选择了离开:“我欲舍去,入彼大河,我今欲去,唯畏于人”。白天不敢溜走,只得选择晚上。

  2、究暮鸟——关于此鸟,经中语焉不详。这只鸟在池边也住不下去了,也选择了离开:“我欲舍去,依彼死牛聚处栖宿,或依死驴,或依死人聚处栖宿”。从这段话中,可以推知究暮鸟是一种专吃腐肉的鸟类。

  3、鹫鸟——它也选择了离开:“我从大墓复至大墓杀害而来,我今欲食死象之肉,死马、死牛、死人之肉”。鹫鸟是一种典型的食腐动物,大家都知道。

  4、食吐鸟——这种食吐鸟,它的习性更加糟糕,它最喜欢享用鹫鸟吐出来的食物。见到梵志问话,它就作答:“汝见向者鹫鸟去耶?我食彼吐。我今欲去,唯畏于人。”

  5、豺兽——大约就是豺狼。他的回答是:“我从深涧至深涧,从榛莽至榛莽,从僻静至僻静处来,我今欲食死象之肉,死马、死牛、死人之肉,我今欲去,唯畏于人。”

  6、乌鸟——大约就是一只乌鸦,对于梵志的提问,它倒显得极度地不耐烦:“梵志!汝强额痴狂,何为问我:汝从何来,为欲何去?”这只乌鸟性情暴躁,它“面诃梵志已,便舍而去”,头也不回地走了,弄得这位梵志很是尴尬。

  7、狌狌——就是“猩猩”。这位猩猩听到了梵志的问话之后,回答得倒是十分自然:“我从园至园,从观至观,从林至林,饮清泉水,食好果来,我今欲去,不畏于人”。而且两位还谈得很投机,“彼狌狌兽与此梵志共论是已,便舍而去”。

  我们从上面七种动物之中,进行归纳一下。前六种之中,有五种是食腐肉的,一种是为条件所迫(水獭自然离不开水源),于是重新选择其他的住所。六种动物之中,无一不是说自己是“我今欲去,唯畏于人”。而只有猩猩并不是这样,它很乐观,整天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可以看出,这七种动物之中,唯有猩猩才是值得佛陀欣赏的对象。

  那么,佛陀说出这样一些比喻,他的用意何在呢?让我们随着经文的节奏,作一一分解。 (未完待续  09.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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