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大宝恩师:慈公老上师行迹见闻录
智渡法师:纪念大宝恩师 ——慈公老上师行迹见闻录
恩师的圆寂法会已过去六个多月了,但几次欲提笔写点怀念词句,总是不能自抑而中止,想点往事似乎好些,那就从见到他老人家的那时说起:
(一)无罪见罪是我师
那是一九九零年五一假前,学人从北京出差回杭已近下午下班时间,还未到办公室就听有同事在喊:“**,快!快!你的电话……人未到,电话就来了”。那是有如妈妈般关怀学人的张永冰张居士打来的电话,说是五台山下来一位持戒非常精严的老法师,问学人要不要去拜见?当然要去!当时的学人在学《大悲咒》、学念佛,仅仅受过“三皈依”。
于是,次日一早骑车到了南星桥,屋内已是坐满了听众,只见一位和蔼的老人家身披与别处大红袈裟不同的土黄袈裟,正在以明显的四川口音开示大众:皈依、受戒的好处。之后,张居士还为学人作了特别介绍,当学人请求老人家授予五戒时,老人家随喜地说:“好,好,你上午明天来!”
第二天,一起参与受戒仅是学人与张居士等三人,恩师还是为我们举行了皈戒仪式,并开示了三皈五戒的戒相。那一天学人犹如新生,迟迟不肯离去,当主人家陈老先生说要让师父休息时,才无奈出门,竟然身轻脚健,二十多分钟间从南星桥骑到了拱振桥。一路为之激动与兴奋的是:老人家的“无罪见罪是我师”的防护开示,让学人一路思索不已。从此之后,老人家的这一句“无罪见罪是我师”成了学人的座右铭。
与老人家的第一次见面之缘,就得到了让学人终生受用不尽的法宝 —— “无罪见罪是我师”。一向自傲的人,从此有了自我反省的理由和自我警策的机会,也从此开始一反过去封闭的心态,开始希望周围的人们能够随时指正学人的行为了。
(二)修建能老纪念堂
那是1993年的春天,杭州的居士们又迎来了慈公老上师,当学人得知消息时,居士正准备将老人家接往法华寺。车厢向西,学人也沾了一个座位的光,一同前往。过古荡、到老东岳,进村、过街,有一小路通向山里。这里的山岙并不宽敞,那片坡地倒可安排,地势良好,再往里过一山嘴,拾级而上,即是法华寺遗址,内外合并利用可建一小丛林。
当大家回到外山岙的坡地时,老人家说:“政府和佛协同不同意修复这个地方么?”居士答不上来,只是议论著谁去联系佛协等等。老人家转向学人说:“等他们联系好了,你来画图……”于是,边指点、边说着规划的内容,从山门、天王殿、大殿、药师殿到大威德殿,尤其强调的是修建能老海公上师纪念堂:“一定要按个合适的地方,供上老上师的法像,把他老人家的事迹、著作(包括翻译的)展示出来,你们要好生发心、好生学习……”
几天后,学人将他老人家说的方案画成草图、拿去给老人家看,老人家边看边称赞地说:“这个安逸勒,让工程队看着造就是了,好!好!”学人说这还不够,要等到土地决定下来了,根据地形再画正规、详细一些才好用。老人家说:“让他们抓紧时间联系,那时你再画仔细些。”接着老人家收起图纸,让我也坐下来,开始回忆能老上师,赞叹着、眼里饱含着泪水……
(三)磕大头
那次在九华山磕大头,是杭州陈松林陈居士的小孩明明起的因。老人家看到明明又是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小芽儿有劲勒!在外面乱跑,不如在屋里磕大头么!”老人家看看学人,“你领着他们每天磕一百个大头好不好?!”还不等学人开口,明明就脱口而出:“要是跟师公一起磕,一次磕一百零八个,那多带劲!”老人家看着明明天真的神情,笑着说:“师公?师公都八十多岁了,你几岁么?十七?你看看师公的肚子……”老人家摸摸自己的肚子,话音一转:“师公与你们一起磕,师公磕一百,你们每人磕一千,好不好?”“好啊,好啊!老师公要磕大头啰!”明明跳着说着,那个高兴劲,搞得学人都一时不想制止他。
说干就干,学人领着明明找来一块门板,老人家看着我们磕了几下,指点了几个细节后,说着说着,老人家已站到那门板前,“师父您不是真要磕吧?”学人赶紧把明明拉开,扶着老人家的右手说。
老人家推开学人:“怎么不来真的?说到就要做到么!”学人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但很快就解除了。你看,你看老人家竟然磕得如此轻松,在场者均为之兴奋,明明已经开始数数,“……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一百零七、一百零八、多了、多了,哦!师公磕了一百一十个!”学人递上毛巾,老人家擦了擦汗,“师公多磕几个,你们也要多磕么,不能磕少了噢。”从此,每天下午磕大头成了我们大家的又一功课,直到开始修路,大家上下午都一起下工地,老人家说:“你们干活辛苦了,大头免了,还奖励吃‘老师父锅巴’,来来来,趁热吃。”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我们才发现老人家一个人每天下午还是持续在磕大头,“师父,您每天都在磕啊?”学人看着地上的门板说。
“怎不磕哎?多好的事儿,又礼佛、又忏悔、又放下自己、还锻炼身体,你看看我的肚子么。”老人家指指肚子。
老人家的大肚子小了许多,人也更精神了。这时,明明进来看到门板,上去就磕开了。于是,工地回来、晚饭之前,大家都要磕磕大头,直到回杭之前,只是老人家不许我们数数量了:“随意磕,磕一个是一个的功德”。
(四)出家好
“出家好,出家可是要有大福报。出家好,出家远离世俗、断烦恼,关键要看你们是否能发起出离心,出离情爱之心、出离名利之心……”在九四年五月、学人随老上师从九华山回到杭州,暂住朝晖三区王老居士家的佛堂,此时老上师正为我们五位发心出家的弟子开示。在此之前老人家已为学人做了出家后用的披单,日前又来了安徽的王居士(50多岁)、杭州的劭居士(40多岁)、程居士(31岁)、绍兴的楼居士(27岁),我们五人准备跟随上师老人家前往长兴仙山。于是,学人到上天竺订做了大伙出家后的短掛。
“你们先随师父前往仙山,我去一趟北京,了却一下答应人家的事情,随后我回杭州取上订做的衣服,就去仙山与你们回合。”经得上师同意后,学人与师兄弟们暂别。“你得快些回来,等你来了大家才好剃头”老人家吩咐道。
学人自然是速去速回。当学人带着短掛、赶到仙山时,大家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老人家也当下同意了大家的请求,于是第二天的仙山一下子多了五位显示出家形象的“形似沙弥”,能否正式剃度,那还得看各人是否能在3个月至3年、乃至6年的出家生活体验过程中,发起出离心:愿意放弃世俗的种种享受、乃至名利、适应出家。
(五)你有机会修大威德了
九华山后山、竹林精舍,一九九四年初,当地邀请老人家前往驻锡,并欲修建附近的善财洞。当时学人并不知道老人家已来杭州,在老人家的指定下、居士们找到学人,第二天即陪同老人家前往九华山。
那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在九华山的九子岩下、金地藏隐修的、洞窟前有五叠瀑布的陡壁西侧,山体相连,环抱意欲修建的地基。老人家边看边指点,在赞许中暂住下来。
于是,在每天傍晚的经行中,那是学人请益的好机会。有一天,在准备修路进入地块前,老人家借夕阳开示一番后,指指那地块:“你这几天老往这儿跑,看出啥子么?”
“师父,弟子是到那瀑布前坐坐,坐那听水声。”学人解释道
“这地儿你没好好看看斯么?要看、要好好看。”老人家看看学人、又提起拐杖指了指几个方位:“你有机会修大威德了!”老人家突然吐出此言,学人先是一惊“您老人家没忘掉?”,惊喜之下,学人自然要请教修该法的因缘条件了。
此前,学人曾在一次老人家提起寂超法师求请大威德之事时,学人顺势求请过,在老人家“先把加行修好”的关照下,惭愧地放于一边了。上师如此摄护弟子,实非世俗的责任心所可比拟,这或许正是上师的悲心流露。
当把四米宽的道路从村庄外修进地块后,老人家观察到对方的发心有异,于是学人也就随同老人家回到了杭州。直到老人家到天台山慈恩寺安住后、2004年夏末的一天,学人准备上晚殿前去看望老人家,老人家拉着学人的手:“你时时刻刻都在上殿,那个殿上啥子哦,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学人只有随顺,又是意外的是,老人家把他手放在了学人的头顶,开始念诵……该随念时,老人家即让学人随念,殊胜的大威德法门此时才有缘得见,此时的学人也才明白发生在昨日的让师兄弟“恐怖”的故事,只是大悲上师对弟子的考验:
象往常一样,学人上楼看望老人家,老人家拉拉学人的手,抚摸著学人的手臂,“师父饿了,有没有肉吃么?”
“师父,寺里没有肉,吃面条好不好?”学人边说边示意师弟昌弘快去拿吃的。
“这不是肉是啥子啊?”老人家颠颠学人的手臂,“让我吃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噢,好,好的!您老人家欢喜就好。”当学人的手臂到了老人家的嘴里时,师兄弟惊呼、老人家作势,“我真吃了……”一口下去,看学人没有反应,深吸一口气,更用力地咬下……
“味道好不好?”学人轻轻地问道。老人家边推开学人的手臂,边抺去留在嘴唇上的鲜血说:“不好……”抬起手、挥了挥,让学人去处理手上的伤口。学人到楼下用水冲洗伤口后,用了两个“创可贴”也就放到一边去了。
通常,学人的皮肤破损得需要5-7天才能愈合好,到第三天换“创可贴”时,竟然发现伤口平复如初、瘢痕都不见了,真神了!这更证实了那“恐怖”的场面只是老人家的特殊加持和传法前的谨慎与慈悲。
(六)去看看坐化缸
那是1994年6月底在长兴仙山,学人发心出家做“形似沙弥”后,学人感叹出家太迟、担心学时不够、怕此生难以成就,同时也感慨善知识难遇,请求已八十一岁高龄的恩师长久住世时,老人家开示:“人命无常,谁都不能保证明天早上一定能醒来。不过,只要精进不懈,必定能得成就,你要好生发心。这身臭皮囊终究要坏的,要是不行了就得把它换了,你去打听一下,哪里有坐化缸,弄它几个来”。
“几个?”学人不解地问,“是哦,你们都可以用么,那时你们可不许哭……”老人家平静地说。这时学人想起:“师父您的头发由白转黑、返老还童了,再住个三、四十年应该没问题,那时我等或许有一点点成就的希望了,您就答应吧!”。“再住个三、四十年?哪不一百二十了,跟虚云老和尚一样!好,活个一百二十岁……等你成就了再走?这主意好,好……这皮囊能用的时候可不能糟蹋,要靠它修行的”。老人家若有所思,边看着学人,却又象自言自语。
“师父您这是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做弟子的总是会得寸进尺。“你还是去看看坐化缸吧。”老人家边起身边吩咐。
无奈,学人去了一趟宜兴,确实是依教奉行“去看看坐化缸”,并没有请购。当回到当时老人家驻锡的长兴仙山,老人家问起时,学人隐瞒了心中的不愿,只是说:“那坐化缸很多,随时可以请;何况这里不一定是我们的长住之地……”老人家慈悲、也就默许了。
直到2003年6月,老人家才重提坐化缸,学人第二次去了宜兴,与厂家谈好,随时提货。
后来学人才明白,老人家要学人请来坐化缸,既为不时所需而准备,也是要大家直面无常,人是活在呼吸之间的……
(七)龙王来了
二〇〇〇年十二月初七,那是终生难忘的日子。清晨上好早殿、用过早斋,也才6:30时左右,学人与道慧师、天台小陈就到山下为游人、信众修建临时厕所,以免春节来临时有所不便。
我们正干的起劲时,只听到老人家洪亮的嗓音:“**,龙王来了!龙王来了……”
道慧师说:“师父好像在喊你!”这时估计7:00左右,老人家要出山门、下山经行了。
“老人家又在与我们开玩笑了吧!我们快干吧,早点干好,老人家经行回来好陪他上殿。”学人执着地说。
不一会,老人家到了学人身后,拉了学人一把:“你还不信是哦?!”
随着这一拉,学人转了个180°,刹时被眼前的景象惊著了:在那上山的台阶傍、草丛中,一股白云冲天而起,下小上大、顶部是蘑菇状,还正在上升呢!“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学人呢喃着。
“怎么回事?你去看看么!”老人家用拐杖指指那芒草丛。
学人意会,拔腿冲去,拨开芒草丛,看到了、看到了!原来这云头起自一个石洞,丝丝白云沿着石壁缓缓上升,越升越浓;“这洞深不深?”念头一闪,学人毫不犹豫地从芒草丛的高处下到了低约1.3米的洞口边沿。这时才看清:站在这边是摸不到对面的高石壁的,这露天洞口至少有1.5米宽,长有2.0米多,而对面高石壁向前向下深展,形成至少有五、六十平方的水面,水面离洞口有七、八米,漂浮着许多杂草、枯叶、水也浑浊不清。在学人观察期间,那丝丝白云已在洞口上方、石壁之下、并不外出、而是右旋打转,转了三圈了。
于是,学人又退到高处,那白云又沿石壁上升、又形成缓缓上升的蘑菇云。学人转身出来,回到上山的台阶下,将看到的情况向上师汇报,并强调两点:“那水死的、浮着许多脏东西。我下到洞口,那云在里边转了三圈,为啥会打转?”
“那是龙王看你今天出家能否出得好,来随喜来了。”老人家转而吩咐道:“好好发心!管那多搞啥子肋?去弄些水上来看看么。”这话里的意思是:只要水好,水面是可以处理的。
学人赶紧吩咐师兄弟:“快去弄个桶来,还要有绳子。”道慧师与小陈飞跑上山,老上师也在昌一师的陪同下沿台阶向山上走去,还不时地回头看看那变化着的蘑菇云头。
学人拿着铁锹又一次进入那芒草丛中,当清理洞口的浮土时,一不小心那把铁锹掉入了水潭。这时,学人惊讶地发现:浮在水面的杂草、枯叶不见了,水体越来越清澈,当师兄弟们回来时,已可隐约看见洞底的石渣了。
“你们快看、快看,脏东西不见了、水也清了……”学人兴奋地说着,边接过小陈提来的大可乐瓶,瓶口已是扎好了纤维线的。学人顺势将可乐瓶向水洞中心抛去,不料那纤维线断了,可乐瓶里进了一些水,瓶口高昂着、斜着在水面中央晃悠。“瞧你办的事!”学人看看手里的纤维线、看看小陈,“拿塑料桶来么!库房里有尼龙绳”。已走到山门外的道慧师听到学人与小陈的对话,急忙转身去取了,不等小陈跑到山上院内,道慧师已提着水桶出来。
当他们与学人一起下到洞口时,又一次让我们惊讶了:浮在这静止的水面中央的可乐瓶不见了!那蘑菇白云此时也已不见了踪迹。“这洞口离水面至少有七、八米高……小心!”学人提醒着他俩,准备放桶吊水,“啊!这水好清啦!”这时那洞中水底清晰可见,我们兴奋地提着吊上来的水向山上跑去,边跑边喊;“师父水提上来啦”。
他俩边跑边换着提水桶,当我们到达山上的小山门时,老上师也已来到,“这水色不错哦,味道怎么样勒?”
这时也不知谁提过来一口大白碗,学人掏上一碗,先是一尝,马上一碗下肚了,心里说“真是甜润”。
看学人喝上了,老人家是又高兴又担心地说;“你怎喝上了?别把肚子吃坏了”。
“甜的,师父!”学人肯定地说:“我的肚子不出问题,这水就能吃。”
这时,时间约有八点多了,天台城里的居士们上来,看着我们围着一桶水,老人家顺便就安排齐居士回城时带水去检验,师兄弟们也就将这水的来历说了一遍……
这里的水质得到防疫部门水质专家的肯定:“这一水质来自于考封山下”,看来真考封院的龙王送水来了!
于是,我们购买了水泵、水管,从此寺里就不用再吃雨水了。
(八)密勒日巴了不起
老上师十多年前就知道学人是一位内心非常自傲、也还有那么一点自傲资本的知识分子,时常给学人讲密勒日巴的故事,多次赞叹密勒日巴了不起。
亲近佛法以来,学人还算勤俭并爱惜三宝财物,从2001年初要学人实习当家管事以后,得到了老上师的肯定:“师父是千节省,你是万节省。”
“众生难调啊,”老上师也时常会发发感慨:“有几个能做到依教奉行的噢!到哪里能见到密勒日巴的影子呢?”
原来在那时起,老人家就已经为今后的教导打下了步步伏笔,并观察、设计种种因缘;老人家培子育人如此有计划性,直到2003年初,学人才领悟到。
(九)老人家的拐杖
上殿念诵、过斋做事之余,学人最喜欢的只是看书,这或许也是知识分子出家人的普遍习性。
当时山上在造寮房,老上师身边有我们:身、受、心、法四位师兄弟,侍者的工作以昌受为主,我们也一起照料,工地的管理是学人的事儿,师兄弟们也经常一起岀坡干活,一般是在民工人手不够的时候,如挑沙、搬砖头、背水泥等等。为了节省购买材料时运输的开支,我们买了一辆三轮车。
自然地,工地的事儿稍稍空暇一些,学人就会坐到客堂后6平方的小房间里去看书。老人家一看不到学人的身影,就会喊:“昌身!”当你赶紧跑上楼去:“师父有事?”
“没事就不能喊你是噢?”老人家反问道,然后会不紧不慢地要你做点什么,有时候会说:“想你了,来坐一会么。”
当学人说;“师父啊,我走开才十多分钟耶。”
“谁规定十分钟以内不能想你的么?十多分钟?十多分钟有六百多个刹那,你知不知道?”老人家看似自言自语,把你凉到一边去了。
接着,在学人的事儿越忙,老人家的呼唤也就越密集,冷不丁地让你难以取舍,是先办老人家添上来的事儿,还是不能让民工等着。有几天,一听到老人家喊“昌身”二字,头都会胀了。
终于有一天,当学人跑上楼去,呼吸急促地问:“师父……”,“你帮我理一理衣服么”老人家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学人一看、昌受闲站在一边,一激动,压抑多时的烦恼终于压不住了,亮开嗓子:“师父,您没看我正忙着,就不能叫他们做吗?”
“我偏要叫你做么!你不愿听招呼是噢!这还了得……”老人家也亮开了嗓子,边喊边已起身,一手已开始摸他那拐杖。不好!老人家的“不听招呼”提醒了学人,惭愧心一萌芽、本能地转身就跑,老人家开步追了下来,当追到院内琵琶树下时,发现小铁门竟已锁上;一转身,老人家高举的拐杖已当头罩住,学人只感到被一股力量笼罩着,动弹不得,刹那间,学人的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当这股力量消失时,有如雨后春笋,脑子里升起几股清泉般的见解。
这时,只见老人家已将拐杖收在背后,自个儿自言自语地上楼去了。学人感激之心油然而生,快步上楼:“顶礼师父……”
“你来搞啥子哎?”老人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不等学人说出“忏悔”与“感恩”的话语,老人家即和蔼地说:“起来,起来,肚子饿不饿,吃点点心,再去做事噢。”顺手递过来几块饼干,示意学人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啊!老人家的拐杖,大威德金刚的力量……
(十)磨刀
有一天,学人蹬着三轮车去县城购买地砖,本该分开两次运就会轻松许多,只因学人念及时间又试试还蹬得动,于是,那五百多斤的地砖就满车蹬了。说实在的,一出城学人就开始后悔,尤其是那一段河滩路。那时,还没修水泥路,泥石路面被雨水与运石头的拖拉机弄的坑坑洼洼……经过将近二个钟头的努力,终于到了上山的台阶前。
下了车,这时才感到大腿酸痛得有点发颤,真想就地躺一会,“不行,得尽快上去!”这是来之心底的声音;因为,这段时间昌受师与昌心师去求受具足戒还没回来,山下也只有两位女众师徒同学。
当学人进到山上院内,才发现山上老大殿里聚集了三十多位居士,正准备用斋。原来,因老人家为居士们说皈依、授戒、传法及会供等因素,用斋时间才推迟近二小时的。学人口腔冒烟地一脚跨入大殿:“师父……”还没等学人急于坐下,老人家阻止道:“你去拿碗么!”学人看到身傍站着的同学,脱口而出:“不能让他们拿吗?”“我就要你拿么!”老人家命令道。
学人强打精神,向位于地下室的厨房撞去。一到厨房,学人不管三七,拿起一口大白碗,往水缸里舀了一大碗水,倒入肚子里去了,心里说:“真爽!”
这时听到杭州吕居士说:“师父,昌身也够累了,您老人家就别生他的气了!”
“他在喝生水哦!”老人家着急的声音。
学人透过碗边一瞄,老人家已下了台阶正朝学人奔来、吕居士正下着台阶呢,他的身后还有二、三位。学人赶紧将最后一口喝下,“我只想喝口水么!”学人颤抖的声音,一边把碗放下。
老人家伸手操起灶台上的一把菜刀,举到学人眼前:“你把它磨一磨么!”学人伸手接过菜刀,但没改变菜刀的位置和角度,愣愣地看着刀锋:“这把刀昨天才磨过的……”老人家已转身,闻言丢下一句:“再磨吗!”就随吕居士和下来拿碗筷的同学返大殿去了,吕居士还回头招呼:“昌身师先来用斋啊”。
学人看着菜刀,这次没有断念,“这再磨必会磨反掉,是老人家不知道?不对,昨天也是他老人家叫我磨的,再磨?反复磨,是另有深意……”学人明白了,原来是他老人家在“磨刀”,磨学人这把老难开锋的刀;“这刀的锋利来之磨刀石,菩提智慧要在烦恼中‘磨’出来”。于是学人拔腿前去用斋,这腿竟然不酸痛了。老人家还让大家等着,一看到学人正一脚跨入殿来,劈头就问:“‘刀’磨没?”“磨好了!”学人肯定而语气淡淡地回答道。
“磨好了!磨好了就开斋啰。”老人家高兴地说:“大家都为你饿肚子了。”
学人惭愧!
(十一)钱不在了
二〇〇一年夏天前我们在山下一号洞里,造了十间寮房(就是现在还在用的01—10号房,每间16.5平方)、在山下台阶边也造了一间同样面积的小房子,这十一间房子均已完工,并已支付了1.8万元工钱与材料等费用了,六、七月间老居士们还来打佛七了呢。
下半年,寺里常住只有学人与老上师,老人家住二楼,学人住楼下。上殿是在二楼的密殿,前一天上好早殿,老人家说;“没钱了,师父的口袋快空了,要不要去杭州看一看?你花钱、我化缘,你也得帮帮我是哎!你把我送到杭州,你就回来么。”于是,与杭州的居士联系了,决定第二天去。
第二天,用过早斋学人正想到山下转转,作出发前的安排,因为突然听到老人家急促地喊:“昌身”。“阿弥陀佛!”学人在院子上转身应道,老人家招招手:“你上来。”
学人快步上楼,老人家转身进屋、手里已拿着一张明显包过百元人民币的纸包神秘地说:“这里的钱怎个不在了吗!”
“多少?”学人问。
“五千。”
“放哪里?”
老人家指指他床头的木箱,“你找吗!就剩这张纸了。”突然语气一转:“就我们俩个人,不是你偷了,就是我偷的。”
“别急,别急,您老人家再想想……”学人想:老人家会不会在整理的时候已经收在哪里了,学人看到老人家已把香袋行囊准备好了。
“纸都还在这里,还有啥子好想的噢!”老人家更急了,“你不把钱拿出来、杭州不去了!”
这时电话响了,学人拿起听筒,是杭州寿居士来核实我们去杭州一事的,学人刚说出:“师父说不去了……”老人家一把抓过话筒:“去的,一会就去!”
“老人家又怎么了?不会拿钱来‘磨’吧,我重名不重利,宁可把自己的贴上,不愿让寺院三宝有损失,老人家是知道的……”学人琢磨不透,只好上下巡视一遍,叫来摩托车,把老人家夹在学人与司机中间,前往车站。
一路上、包括到了杭州敦煌饭店,老人家总是说:“怎么得了哦,常住的财物,一粒米大如须弥山,怎么还得起噢!”
当居士们来了,老人家说:“师父没钱了,师父的钱都让昌身用完啰……”那时,寺里没有种菜的地,解放前的山以及十亩水田、三十亩地,也还没有征回来,吃饭的米和菜、建设的材料几乎都由学人去城里买,老人家给民工发劳务工资,也总是在交给对方之前,要学人数一数,师父的钱确实是经学人的手用掉的。
学人当天中午就返回寺里了,过了四、五天,师父回寺时才知道,这次老人家的杭州之行,几乎毫无所获,老人家表面上还是象什么都没发生过,当提起山下的规划时,从老人家反过来安慰学人的话里,知道老人家比谁都急:“不要着急!不要急!等我去香港时孝那里化化缘,你先打听打听时孝法师来福建没有,在香港哪里?好多年不见了……”
师父回寺的第三天,一民工负责人来寺看望老人家。“怎么得了哦……”老人家又说上了。
学人这时想起,师父说的五千元钱,会不会付了工钱?
趁民工负责人还在上台阶,学人问道:“师父,您说的五千元钱,是我去建行取的二万三千元里边的,还是另外的?”
“就是那里边的么!你买材料拿去一万八,只给我留了这五千元。”老人家清楚得很。
这时民工负责人进到院子里,“老裘,你们的工钱……”学人故意拖言。
“你师父给过了,说你出去办事了,没等你回来。”老裘说着,走上楼来。
“师父,您把那五千元付了工钱了?”学人故作惊讶。
“是么,这阵子又没有别的供养,打七也没剩几个子,不拿这个付,拿啥子付哎?人家要拿工钱养家的么!都过午了,等你不回来;算下来还剩几十元,他们客气,给我剩了个整的,要不要交给你么?”
老人家话语一转,“找到了就好了么。”示意学人放下,学人也就转而照料客人了。
当时只有这2.3万元,要承包出去造上述洞里的十间房子,2.4万元还包不下来。于是,学人决定让民工安日记工实做;结果,一个多月的时间,附加平整了二千多平方、起伏不平的洞窟,造了十间房(才用七天时间),还多造了洞外的一间独立房,二万三千元还剩下一百元……
(十二)空中颤抖的菜刀
二〇〇二年五月初,学人受了具足戒回到了寺里。在此前的二个月里,老人家利用二月份杭州方居士等到寺里布施的款子,造了山下第二座寮房(11—18号及二间库房),还有部分工钱未清。以仙居李居士为首的仙居、三门、天台的老居士们六、七月份又来打佛七,于是我们又在洞里布置了西方三圣殿,居士们的供养解决了工程款和寺院的日常开支,资金上松了一口气。于是,相对彻底地开始治理山水,还修建了二个大水池。期间,佛七结束后的一天傍晚,寺前出现了五十来分钟的、前所未有的二龙显圣奇观。
八月份,老人家提出改造山门(原先的山门实在是小了点,几乎是个约三米见方的亭子),这可是要三万元左右开支的事。
“您老人家的口袋里还有多少钱?”学人直言,因为似乎有点预感、担心中途资金不足。
“你安排就是了,”老人家似乎看到了学人的预感,“师父有绝招。”
这时学人有两位禅修基础比较好的戒兄前来亲近老上师,帮着照料老上师的起居,学人除了早晚上殿外,可以安心照料工程了。虽然材料购进、工地安排好后,大多数上下午时间还是与老上师一起修“水陆”、烧火(香)供等等,有了他们在老上师身边,学人走开时,就不用牵挂了。
终于,山上的小山门主体扩建即将完成,老人家在上殿的间隙问学人:“造好了就要付钱是么?”
“不用太急,他们比较体谅,您知道的。”但学人心想,难道老人家的口袋真的空了。
“迟早要付的,迟给不如早给,落个好名声么。”老人家话里留音,“把你那一万七拿出来么。”
学人没想到老上师会提出这个要求,“师父,这一万七不是我的,是莫干山的,我本来要交掉,是杭州的相关居士们要我保管的。”
“我知道,去跟他们说么,转过来就是了,莫干山?下辈子还搞不了哩!缘起不正,不好搞,你让大家的功德什么时候圆满么?”老人家坚定地说。
“那、要说,也得您老人家说,我陪您去,我通知他们来见您就是。”于是,学人又一次陪同老上师来到杭州敦煌饭店,居士们听了老人家的开示就同意了,于是回到天台,学人带上莫干山的存折到银行、才将那笔一万七千多元钱转入老人家的存折。
学人太在意、太珍惜这笔款子了!杭州曹阿藕等老居士们自己省吃俭用、甚至捡可乐瓶卖来的。
小山门主体完成,最后建门楼。老上师说这山门的老方位不好,门楼的方位可以改改,“你们看看顺着台阶的方位行不行?”经过一番勘察,还真的可以。于是,不几天门楼建起,即将结顶时,老人家从山下经行回来,往门楼下一坐,用拐杖敲敲右边砖墙:“这是朝啥子方位吗?”
“师父,这是朝西北了。”学人躬身问答。
“霉不来!谁要喝西北风哦?”老人家火了,“不行噢!把它拆了!改了!”
“怎么改?”学人平静地回答,这时管工的老陈也上山了。
“怎么改?”老人家看看学人、看看老陈,“怎么改是你的事,你总是自作主张!”
“不敢!不敢啊!”学人急忙表白,“您说怎么改,我们就怎么改!”
“朝西么!”老人家朝西指指拐杖,“往生西方多好哎!”老人家站起来径自走了。
“怎么办?”老陈问学人。
学人真心疼这些钱,但是狠狠心,迸出一个字:“改!”
于是,查勘好方位,并请老人家看过。几天后,改造几近完成,开始盖瓦片了。这期间、早斋后,老人家是天天下山经行。这天,老人家又在门楼下停留,抬头看看、高兴地说:“搞的挺快的噢!今天要圆顶不?”
“是的!”学人提着这个心回答,“过几天才好粉刷。”
“我看你还粉不成哩!”老人家指指前面的悬崖,“你想让我跳悬崖,你好做山头大王是不是?”说着,老人家已是发起火来了,“谁让你朝这里的?你就是不听话!”。
学人已不由自主地跪下:“师父!弟子不敢的!请您老人家看过的。”一听学人往他老人家身上推,老人家更火了:“你什么时候把师父放眼里?你是大王,他们都听你的,你这个山头大王!就要你改!”老人家说着、气呼呼地进院子里去了。
这时民工们已来上工(我们的民工都是7:00上班的),老陈在山下就已听到我们的对话,上来安慰学人说:“你师父一会就没事了!”继而又问,“那今天做不做?还是再拆?”毕竟民工们也正在上山呢。
学人站起来,对老陈无奈地说:“先安排别的活吧,过几天看看老人家改不改变主意。”
这样过了好几天,老人家还是天天下山经行,天天从这没完工的门楼下进出,也没再提。这天下午,学人的心刚刚放下,想着要不要让民工把瓦片盖上。突然听到老人家的声音:“昌身,你把我杀了,你好做大王!来么,你来杀我吧……”
接着,听到老人家下楼的声音,我那两位戒兄也慌了,追着下来。等学人从房里出来,还没出老客堂的门,老人家已到客堂门外,幸好两位戒兄弟反应快,俩人手联手把客堂的门给挡上了,把学人与老人家隔在了门内外。
老客堂很小,一张长方桌一放,桌前离门口只有一米,而学人的身后就靠着这长桌。
“你把我杀了么!你把我杀了么!”老人家高举着菜刀、几乎压在他俩的肩上、边跳边喊,眼看着两位戒兄要挡不住了(千万不要怀疑这两位戒兄的力量,他们都不在学人之下,身体也结实)。
那高举的菜刀颤抖着、就在学人的眼前晃动,老人家的呐喊声,犹如指挥着千军万马,学人的烦恼贼节节败退,终于一片空明,根本烦恼也即暴露。
“把刀拿来!”学人突然的声音,让他们三人几乎同时一惊,老人家似乎早有所料,把刀一收,笑着转身走了,还轻轻叨念着:“你想要了,不给你,给你真的不给假……”
惭愧的是,由于出声时有念随起,未能借得这“菜刀”外缘,赶尽杀绝。
(十三)你不回来就见不到师父了
二〇〇二年底、〇三年初,学人在义乌圣寿禅寺千岩祖师纪念堂住,轻松了这一个多月;到正月里也是,每天上午教教信众们如何点烛、上香、礼佛等基本的朝山知识,下午打扫圆通宝殿、三圣殿和祖师殿。
好像是正月十二,当地村领导表示:学人要愿意在那里常住,他们愿将八百亩山林划归寺里,有居士领着学人去了一趟市佛协,要学人第三天再去一趟、办移交手续。学人想,接下来也好,再接老上师过来,这里建道场比天台轻松,至少这里的土地是无偿的。当天下午正吃过晚饭(寺里叫用药石),手机响了一下,学人一看:是天台山慈恩寺0576—3655551的号码,怎么才响一下?要学人往回打?一拨通,是师父沙哑的声音:“昌身么?”
“是!师父,您的声音?您怎么了?”学人急促地、声音发颤。
“你快回来么,不回来见不到师父了!”嚓的一声,老人家挂了电话了,把学人看着电话发愣。
直到上海的陈居士路过、看到学人愣着,“昌身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师父病了!我要回去!”学人终于透出气、透出声来,拔腿要走。
“别急!别急!山下现在也没车了,你说说怎么回事啊?我帮你想办法。”
“师父说,我不回去就见不着他了!师父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的!”学人说出了原委。
陈居士马上给杭州的刘剑刘居士打电话,请刘居士联系车子,并建议由刘居士从杭州去天台接师父,他陪学人坐明天的早班车回天台,与刘居士回合后一起送师父去检查。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到山下等那开往义乌城里的6:00早班车,好赶上7:00义乌发往天台的唯一一班上午的班车。结果,这天的早班车没了。下一班6:30的到了城里,已是7:16,我们只好与刘居士通报,由于刘居士与司机对天台到慈恩寺的路不熟,学人与天台丁敏惠居士联系,请他去寺里把老上师接到天台车站,刘居士到天台车站前接老上师,陈居士就陪学人直接从义乌到杭州敦煌饭店迎接老人家。
当学人到达敦煌饭店门前,才等七、八分钟,刘居士去接老上师的车子就到了,这车子的左前轮竟然松的开了一路。
学人将老上师扶下车,老人家说:“我没病,你跟我回去么!”声音哑哑的。
“来了,就检查、检查吧!”学人轻轻地央求着,边陪同老人家去房间住下。
过了几天,老人家好像恢复、稳定一些了,又有杭州居士们照料,学人去了义乌一趟拿回必需的用品行囊,回掉了接管之事,到杭州陪同老上师,跟随同来的还有宗广师和衍静师,在老人家的咐邀下几天后、杭州施居士开车相送、大家一起陪同老上师回到天台山慈恩寺。
(十四)你要摄受他们
回寺后,老上师的起居是全寺最大的事情。学人自然不敢离开,每天晚上就在他老人家的床尾按个地铺以便陪同,白天卷起就是。
二〇〇三年三月份(公历四月)的一天,老人家在床上打坐,一坐坐了三个多钟头,起坐后提议羯磨。于是,就在老上师的床前,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羯磨仪式,通过了老上师退居的要求和关于由学人接续慈恩寺住持的建议。此后,老上师语重心长地对学人说:“你要摄受他们噢!”老人家指的是他老人家的其他弟子们。
学人感到这压力太大了,“师父!这也得看人家要不要我摄受呀!我怕德行不够……”
“你答不答应么?你要是不答应,我给你下跪!”说着,老人家就要从床上下地。
“昌身师父您就快答应了吧,老人家真要给您跪下的呢!”七十来岁的老比丘宗广师父有些急了。
“师父您别下来,我答应您就是。”学人何德何能敢让恩师下跪?为了不让在他老人家这里皈依、依止的弟子们失依止,他老人家慈悲如此!作为弟子和继承者能不肝脑以报吗!
“是噢!这才对头么!”老人家称许道,“好好摄受他们,把这个山洞、这个道场建起来,好好弘法,高举正法幢啊!”
(十五)我们是济公的徒弟
在二〇〇三年下半年至二〇〇六年上半年、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老上师三五天、七八天、甚至二十多天不吃不喝成了常事,开始的时候真把昌弘师、昌心师等照料老上师的同学们弄得六神无主。
有一次,学人在北京海淀中科院那边谈古金丝楠木佛像的细雕问题,手机响了:“阿弥驼佛!”是昌弘师来电,“师父又是二十天没吃了,您看看怎么办呢这?”听得出来,他们都急了,也确实无奈。
“我知道了,”学人稍稍停顿了一下:“你别急!告诉大家老人家没事的,明天晚上就好了,给准备好吃的就是。”
第三天,学人从北京回到寺里,上楼看望老人家:“师父啊!前几天您把大家吓着了。”
“吓着谁了?他是被吓唬大的哦?”老人家笑着说。
“都被吓着了!”学人故意提高声音,语气一转央求道,“您老人家以后不这样吓唬大家了,每天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好么!耍着玩么,谁叫我们是济公的徒弟哩。”老人家不经意地说。
“济公的徒弟?那是八百多年的事吧?”学人好奇地问。
“你忘了是哦?二千几百年的事么。”老人家不紧不慢地说。
“哪有噢?济公是宋朝的、南宋到现在最多只有九百多年。”学人急忙解释道。
“现在叫济公的么,换个壳儿有啥关系么。”原来,老人家讲的是释迦佛在世时的事。
“那他不叫降龙罗汉吗?”学人也笑了。
“那是这里的人叫叫的。”老人家显得不高兴的样子,转过身去了。
(十六)我去看望老上师了
二〇〇六年的春夏之交,那次好像是因武义那边造塔,多次邀请、学人难以推辞而外出前往。此前的二月十九,因学人在那里遇见一山顶放光、发现五色土而有点点影响。
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学人急切返回,途经磐安中转时,磐安已没有了发往天台的直达班车,只好向着天台方向,乘短线车、靠近一站是一站了,19:00点左右,终于到达磐安边境。刚一下车,正准备填填肚子,手机响了:“阿弥驼佛!师父啊,你赶紧回来吧!你在哪呢?老师父要不行了……”是华莲师打来的。
学人打断华莲师的话,“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已到了磐安与天台交界的地方,你说。”
“老人家十五天没吃没喝了,今天一天一动不动,气都好像没了,问过**寺喇嘛,说老师父要走了,你不在我们怎么办呢?”说着,华莲师要哭了。
在华莲师诉说的当儿,学人的心反倒安静、清净下来、没有老人家要走的信息,于是明确地说:“老人家没事的!隆福师呢?请隆福师领着大家念大威德。”
这时隆福师从华莲师手中接过了手机:“师父哎,大家都还不会念大威德,念别的行不行,不行的话,您能不能现在教大家、电话里能不能传?”
“你把手机按到免提,我传你们大威德的事业咒。”学人如语而行。于是,大家的心里去除了阴影,精进而念。
做好寺里的暂时安排,学人发现马路边一户人家的门前停着一辆摩托车,上前一打听,这户人家的小伙子到过天台,虽然不以送客为业,还是飚车族的、乐意这夜晚一行。
于是,不到21:00点,学人出现在山上老人家的床前,老人家还是静静的、气息难测。待学人在老人家床前坐下,此时老人家的脸色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学人心想:老人家真的出去过了;再过了稍稍一会,学人开腔了:“师父啊!吃饭啰!”
老人家慢慢地张开眼,瞄了学人一眼,“吃啥子来?”大家一听欢喜地张罗开去自不必说了。
“师父,您这几天又到哪里耍子去了哎?”学人认真地问道。
“怎叫几天噢?才一会儿么,我去看望老上师了……”一听老人家说是去看望能老海公老上师去了,一激动好奇的习性反应上来,急急地问:“能老上师好吗?清定上师与老上师在一起吗?”
“我刚见到他们,”老人家神往地说:“清定上师在、虚云老和尚也在……”
老人家专注的神情,让学人急忙问道:“清海法师在吗?”
“他与你一样的”老人家看了学人一眼,“你去过没有么?”
“您老人家下次再去的话,千万告诉我们一声,带我去好不好?”学人请求道。“那敢情好!”老人家笑着说,“我们都去耍子了,谁来建道场来……”
(待续)
智渡写于2009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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