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与宗教交谈
儒家与宗教交谈
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 王开府 2003/3/18
一、儒家是宗教吗?
什么叫做“宗教”(religion)?历来众说纷纭。西方学者韦伯(Max Weber, 1864-1920)认为一切宗教的核心问题,是如何通过信仰使灵魂得救。 对这种说法可以进一步追问︰什么是“信仰”?什么是“灵魂”?有没有灵魂?何谓“得救”?谁来救?谁被救?如何救?不同的宗教对这些问题的看法,仍然有相当的歧异。
如果把“信仰”界定为:对所持的某种观念、思想坚信不疑,则一切观念、思想,都可能成为信仰的内容,不限于宗教。也就是说,光有信仰未必就是宗教。如信仰唯物论,信仰科学,信仰三民主义,并不被视作宗教。所以韦伯所谓宗教核心问题的重点不在“信仰”,而是在“使灵魂得救”上。韦伯即以宗教所主张的,如同一种“救赎论”(soteriology)。 这是以西方宗教为基准所形成的见解。
可是,西方宗教的“救赎”这一概念,至少对东方的儒、释、道三教来说并不适用。西方式的“救赎”,预设了有能救赎者(上帝或神),也预设了人“有罪”,需要他力来救赎。但是根据儒、释、道三教,人并非本质上是有罪的,人的罪恶,是由自己的行为所造成,不能仰赖某种他力(上帝或神)来救赎。
一切宗教都有其终极关怀(ultimate concern),而各种宗教一体适用的终极关怀,与其说是“救赎”,不如说是对“永恒理想”之希求。因为生命的不如理想,及其短暂不可依赖,所以希求归依于一种永恒的理想。在不同的宗教中,这“永恒理想”可以是上帝、神、天国、真主、梵、天、道、自然、仙界、净土、如来法身、涅槃等等。因此,如果要对“宗教”,界定一个全球都能适用的定义,笔者认为所谓“宗教”,就是:“通过信仰使信仰者进入所希求的永恒理想,与之为一或同在。”所以宗教至少要包括“信仰”“信仰者”及“永恒理想”三个要项。
在上述的定义下,宗教也可以视为一种生死学,因为当信仰者能与永恒理想为一或同在时,便已超越了生死,而彻底解决了死亡的问题。依这个定义,儒家主张“天人合一”,佛教主张了生死、证“涅槃”,道家主张“人”复归于“道”“自然”,便合于上述有关“宗教”的广义定义。在这个意义上,儒、释、道三教都可以是“宗教”。
专就儒家来说,孔孟思想是儒者共同的信仰,“道”与“天”是儒者希求的永恒理想。孔子说︰“笃信好学,守死善道。”(论语.泰伯)“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里仁)“道”岂不是孔子的终极关怀?孔子说︰“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论语.泰伯)“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岂不是孔子的永恒理想?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论语.先进)孟子说︰“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孟子.告子上)这岂不是孔孟的生死学?儒者是信仰者,他信仰的是“道”与“天”,所谓“志于道,立于德。”(论语.述而)“乐天知命故不忧。”(周易.系辞上),尽心、知性以知天(孟子.尽心上)。因此,儒家也是信仰、信仰者和永恒理想三者具足,称之为宗教,实不为过。
二、宗教交谈
进入二十一世纪,在文化的各个领域,如政治、教育、人权、宗教、经济、科技、通讯、卫生、生态、环境等,都将加速地全球化(globalization),而普世主义(universalism)也形成一种趋势。在现代化与后现代的情境中,宗教的需求反而有增无减。各种新旧宗教的蓬勃发展,使得宗教会遇(inter-religious encounter)更为频繁而紧迫。为了避免宗教会遇造成宗教间的误解、猜疑、紧张、冲突,形成种种政治、社会、族群的问题,宗教的全球化或普世主义的呼声,也日益高扬。于是,宗教交谈(inter-religious dialogue)成为广受重视而积极推动的一个方向。
笔者认为,有了上述广义的宗教定义,东西方各宗教间的宗教交谈,才有了共同的基础。当代全球的宗教交谈中,不把东方的儒、释、道三教排除在外,也就理所当然了。
宗教交谈的前提是在宗教的宽容和互相尊重。回溯宗教的历史,固然宗教的迫害甚至战争,此起彼落,罄竹难书,但宗教的宽容与尊重,也时有所闻。如在西元前三世纪时,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在印度各地大力宏扬佛教,他在岩石上雕刻了很多诰文,其中的〈沙伯斯伽梨石训〉有一段话,便明确地表达了宗教尊重的主张,他说:
我人不论在任何场所,对于所有宗教均当尊敬。假若此人对于所有宗教能尊敬之,则不但彼自己所信之教得以宏扬,而他教亦获便益。
当代的宗教交谈,基督宗教方面表现得相当积极。基督宗教早在1910年于爱丁堡召开的“世界宣教会议”就建议对其他宗教发展了解的关系。第二次世界大后成立了普世基督教协会(The 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 –WCC)。这个组织在1961年于印度召开的第三次会议中,达成一个共识,主张基督教应以“宗教交谈”的方式与其他宗教信仰的人来往。而天主教也在1960年代,成立专门的机构,展开宗教交谈的活动。1970年代之后,各宗教间的双边交谈或多边交谈便纷纷展开。
1993年有6500位不同宗教的人士,在芝加哥召开的世界宗教议会,发表了由天主教自由思想神学家孔汉思(Hans Küng)起草通过的“全球伦理宣言”,肯定各种宗教间有共通的核心价值。这篇“宣言”包括“绪论”及“全球伦理原则”。宣言最后说:“我们邀请所有的人,不管有没有宗教,与我们同行。”这是人类推动“全球伦理”(global ethic)的重要一步,也是世界宗教交谈的一个新里程碑。
三、儒家的交谈理念与态度
在上述〈全球伦理宣言〉的“绪论”中,有一段“我们声明”提到︰“我们希望别人如何对我们,也该同样地对待别人。” 在其“全球伦理原则”中也指出︰“这个原则是数千年历史的宗教和伦理传统所寻获并持守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以正面表达则是︰己所欲,施于人!这个终极、绝对的标准适用于人生各个范畴,家庭和社会,种族、国家和宗教。” 孔汉思在〈全球伦理宣言的历史、意义和方法〉一文中更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视为“金科玉律”,认为这可在各大宗教中得到近似的解释。 他首先提到孔子说了这句话,又引用经师Hillel(60B.C.-10A.D.)、耶稣、伊斯兰教、耆那教、佛教、印度教的经典中意思相同的句子。 想不到孔子在两千五百年前的一句话,成为今天世界各宗教间交谈的最基本理念。其实儒家的交谈理念,除了这句话之外,还有一些可贵的格言。
儒家的交谈理念,可以说揭橥于孔子的“仁”“恕”之道中。仁恕的理念表现得最明确的是《论语》和《大学》的三段话︰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论语.雍也)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卫灵公)
是以君子有洁矩之道︰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洁矩之道。(大学)
儒家乐于了解别人、从别人学习、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开放态度,也是相当有利于交谈的,请见于以下各章︰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论语.学而)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论语.述而)
(子夏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论语.颜渊)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论语.颜渊)
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孟子.公孙丑上)
此外,儒家并非以自己代表绝对的真理。重视博学多闻,反对执一废百,提倡殊途同归、一致百虑,都代表儒家追求真理的开放心胸,如以下各章︰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故,毋我。(论语.子罕)
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中庸)
所恶执一者,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孟子.尽心上)
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易.系辞传)
当然,儒家也有些句子或被认为是不利于宗教交谈的,如孔子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论语.为政)“道不同,不相为谋。”(论语.季氏)但读这些句子还是要注意其说话的背景,妥善理解,不宜断章取义。孔子所说的“异端”,并非指其他正派的宗教来说。所谓“道不同”,朱子注得好︰“不同,如善恶邪正之类。”对邪恶的信仰,当然要攻伐,岂能乡愿?至于孟子批判“邪说暴行”“处士横议”(孟子.滕文公下)也有他的著眼点,他猛烈地批杨墨,虽不利于交谈,却也因他的批判,让杨墨的缺失得以突显。
四、三教交谈的历史回顾
回顾中国儒、释、道三教的历史,可以发现在不同的时代,都曾进行三教之各种互动关系。
儒家与其他学派的会遇,最早的是春秋、战国时期,孔子和隐者的会遇和交谈,以及孟子的批杨墨。孔子对待隐者的态度,相当温和,隐者则大体是回避孔子,不愿正面交谈,所以双方间只是各自表述,没有交集,不能算是成功的交谈。孟子则批判邪说淫辞,毫不留情,他把杨墨看成:“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滕文公下)又说:“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尽心下)孟子是儒家中第一位进行判教的人,态度非常强势,这也不是成功的交谈。
汉武帝时代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一种公开拒绝交谈的态度。魏晋六朝时期的自然与名教之间,以及神灭不灭的之争论,交谈的效果不彰。随后所谓三教调和论、三教讲论、三教会通、和会、三教合一等真是五花八门。三教调和,大体是举出不同的宗教相似的概念加以比配,无法形成广泛而深入的交谈。三教讲论,大体也是各抒己见,并非有意要深入了解对方。宗密的会通三教,是先批判儒、道,再予以融摄,虽然建构了细致的三教会通理论架构,但对不同的宗教仍进行高低、本末、偏圆的评价,未能形成真正的宗教交谈。之后,一直到明清之三教合一,大体仍是主观地以自宗融并他教,并非在平等之地位上进行积极性的交谈。
综观三教会通的历史,因为进行会通者往往预设立场,未能持平以论,也无意透过交谈深入了解他教,所以只能消极的避免宗教歧见与冲突恶化,而不能积极地形成令人满意的交谈,以达成建设性的相互了解,殊为可惜。
历史上三教交谈成果有限,即使在同一教中,立场不同的派系,在进行交谈时,也时有困难。
南宋理学家朱陆之间的鹅湖之会,便是一例。朱子和象山兄弟的会面,象山兄弟相互唱和,一鼻孔出气,朱子当时招架不住,过了三年才有诗回应。这次的交谈似乎只是突显双方的差异,加深了歧见,没有积极的效果。鹅湖之会只见其异,不见其同,诚为憾事。
即使是出自同门的师兄弟,法门的歧见也并不容易化解。如明代王阳明弟子中,钱绪山和王龙溪的四有、四无之诤,虽在天泉桥经由阳明以其权威地位予以判定,但问题并未因此解决,所以王门各派的争论一直延续下去,而喋喋不休。由此可见一种有效的交谈是多么困难。
三教的交谈,即使在今天也不容易进行,大多是各说各话,各行其是。有些学者进行了三教的判教工作,但因为预存了宗派的立场,使得判教的工作未能令人心服口服。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新儒家学者牟宗三先生。他认为只有儒家是“道德意识之照体挺立”“实体所生、实理所贯之实理实事之性体因果之实体用” 而佛教不能如此,道家也不能如此。他以为佛、道只有“境界形态的形而上学”,是“纵贯横讲”;儒才有“实有形态的形而上学”,是“纵贯纵讲”。 这样的判教是否可以成立,是有商榷的余地的。不能因为道家讲“无”,佛教讲“空”,就判二者非实有形态。有关此义,兹不细论。
总之,现代的儒、释、道三教在从事交谈时,不能再采取简化的判教模式,评论高下,而应和同而容异、存异以求同,采取积极性的交谈态度。
五、宗教交谈的目的、原则(态度)与层面
宗教交谈的前提,是承认其他宗教的存在与价值。交谈的主要目的,不应是为了批判对方、说服别人。交谈不是用来鼓吹自己的宗教,以自己的宗教为唯一的真理,把交谈变成“独白”。交谈不只是进行判教,也不只是沟通,或谋求宗教的合并或统一,而是为了更深入地了解其他的宗教,反过来也更了解自己的宗教。交谈更是为了拓展宗教人的胸襟、气度和视野,使各种宗教得以互相增上,谋求宗教间的共同成长,促进理性、和谐的互动关系。进而解决人类的问题,增进普世的利益。
在以往宗教会遇的历史中,种种贬抑他教,希望宗教大一统的企图,在宗教交谈中应被扬弃。传统佛教的判教工作,虽有所贡献,但如果判教只是为了自尊贬他、损人利己、唯我独尊,势必加深宗教的歧见和磨擦,走错了方向。
综合上述,笔者认为宗教交谈的目的在于:
(一)正确理解︰正确理解自己的宗教,也避免曲解其他宗教。
(二)共同成长︰以交谈促进不同宗教相互长成和进步。
(三)增进和谐︰因相互的理解、宽容,而增进宗教与社会的和谐。
(四)普世利益︰以上述的理解、成长与和谐,增进普世的利益。
其次,有关宗教交谈的原则,美国天普大学宗教系教授史威德乐(Leonard Swidler)曾提出十项法则,庄嘉庆牧师把它归纳为三个基本态度和原则︰对等的、开放的和了解的,值得参考。现在把两人的看法再简化如下:
(一)对等原则︰交谈双方地位平等、双向沟通、互相信任、态度忠诚,进行理想与理想的比较、现实与现实的比较,不应以自己的理想与对方的现实作比较。
(二)开放原则:不应预存成见或轻易作定论,对自己保持自我批判的态度。
(三)了解原则:从交谈中深化对自己宗教的了解,容许改变与成长,并从对方内部去了解其宗教。
再次,史威德乐认为宗教交谈有其三个层面 ,简介如下:
(一)认知层面(cognitive)︰在交谈中,增进对双方宗教的理智认知。
(二)心灵层面(spiritual)︰在交谈中,增进心灵上的感受、感通、融入、呼应与共鸣。
(三)行动层面(practical)︰在共同的生活和工作经验中,具体地增进交谈的广度和深度。这也可以视为一种“道成肉身”的交谈方式。
上述的三层面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行动层面,这尤其是指︰在人类社会的共同需求与议题上,不同宗教间进行交谈,采取共同的实践行动,透过集体关怀、亲自参与以解决问题,由此加深交谈双方互相的了解与协同关系。人类的共同议题如政治、社会、经济、生态等各种问题,其具体项目如:区域冲突与和解、核武、生化武器与军备竞争、儿童与家庭、两性关系、老人服务与临终关怀、组织犯罪和毒品泛滥、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全球化与贫富差距,以及各种人权议题,如两性平权、种族歧视、教育机会与资源均衡等。其实不但是在共同议题上,进行交谈,在共同参与各种文化活动中,也可增加交谈的机会,营造有利交谈的环境和气氛,这也就是曾子所说的︰“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六、儒家与其他宗教交谈的新模式
过去以儒家为主的中国文化,当遇到西方文化时,喜欢用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会通方式,这是相当简化而带有“我族中心”的优越感的。那些欣慕西方科技文明的人,又带有浓厚自我否定的自卑感,主张“全盘西化”。作为不同文化间的会遇,这两种态度与思惟,显然都是不恰当的。
今天,儒家面对宗教全球化的趋势,必须作出积极而有效地回应,不能置身事外。儒家不能重蹈历史的覆辙,以汉文化的优越感、或自卑感,去进行宗教交谈。当代儒家已开始注意到宗教交谈的重要,如刘述先先生在2001年就将他有关这个议题的一系列文章结集成《全球伦理与宗教对话》一书发表 。但就质与量来说,在目前推动宗教交谈比较积极的还是基督教和天主教方面。
宗教交谈是宗教信仰经验的交谈,也是人民生活文化的交谈。 儒家的信仰者,如果只有经典的知识,缺乏具体的宗教活动,没有实际的经验,在宗教交谈中势将流于纸上谈兵、隔靴搔养,无法使交谈的双方获得实质的利益。所以,今后儒家与其他宗教之间的交谈,是否有意义、有效果?必须就以下的两方面来观察:一方面是儒家自身的宗教活动;一方面是儒家与其他宗教的交谈活动。而这两方面都可列举出一些便于观察的具体事项,以作检验。
(一)儒家自身的宗教活动
1. 今天有多少人自觉或宣称自己是儒家?
2. 儒家的信仰者,是否以真实的信仰与具体的修行经验,与人分享?
3. 儒家的修行实践,是否有与一般伦理教育或心理辅导不同的特色?
4. 儒家的修行实践,是否有可以具体操作的项目与内容?
5. 儒家的修行实践,是否有其修行纲要与次第?
6. 儒家的修行阶次及最后成就,是否有可以检验之标准和方法?如:孔子的自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及孟子说:“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尽心下)
7. 儒家的修行实践,除了个人之外,是否也在固定的组织或团体中进行?
8. 儒家的宗教活动,是否自觉地或有计画地进行?
9. 儒家的宗教活动,是否经常自我评鉴,检讨其活动效果?
10. 儒家的宗教活动,是否具有民主的精神,以利儒家内部的交谈?
11. 儒家的宗教活动,是否也可以在社会中独立进行,不只是融入一般教育体制的伦理教育(如生命教育)中,或依附在其他宗教中施行(如“一贯道”)?
12. 儒家的宗教活动,是否与其他文化活动结合进行?
13. 儒家的宗教活动,是否有效运用现代的科技和传播工具(如平面与电子媒体、网际网路等)?
14. 儒家是否成立儒学学院、儒学研究机构,甚至有计画地培育专业的传道人,以积极弘扬儒学,拓展儒学之现代化,并将儒学融入现代的日常生活中?
(二)儒家与其他宗教的交谈活动
在宗教交谈这方面,儒家是否已经正视上文提及的:交谈的目的、原则(态度)与层面?以下列举出可观察的具体事项,以作检验:
1. 儒家参与宗教交谈的意愿如何?是积极还是消极?是主动还是被动?
2. 对交谈活动有无具体的准备与规画?
3. 对交谈的原则(态度)、方法和技巧,是否有所自觉与反省?
4. 对交谈的成果有无目标、预期与检讨?
5. 是否认为自己与他教是对等的?
6. 是否留有开放的空间,愿意修改自己的观念和方法?
7. 是否真的想透过交谈以了解他教?
8. 儒家的宗教概念、理论与及各种修行实践方法,是否能用现代方式表达,令他教了解?(如儒家有关“心”“性”“天”“气”“易”等概念)
9. 是否在交谈的认知层面、心灵层面外,也兼顾了与他教共同参与的行动层面,以关心当代人类面临的种种议题,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10. 是否在各种文化与社会活动中,增加与他教交谈的机会,营造有利交谈的环境和气氛?
以上种种问题,都是儒家在加入宗教交谈时,需要注意及解决的。
七、结语
先秦诸子百家争鸣,后来趋向各种方式的融合。汉代儒、道、法和阴阳的融合,魏晋时期的会通孔老,融通三教的格义佛教,以及后来展开的三教会通,都可看做是种种宗教会遇,以及宗教交谈。但是由于不能把握对等、开放和了解的原则,使得两千多年来的进展有限。《易系辞传》说:“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各种宗教以理性、对等的态度,对真理而开放,虽然同归而一致,但也不妨和同容异,百虑而殊涂。如果当代儒家也能掌握正确的交谈理念,清楚交谈的四个目的,采取交谈的三个原则和态度,照顾到交谈的三种层面,必然可以顺利展开廿一世纪儒家与各宗教间更建设性的交谈,以实现儒家在现代的返本开新与可大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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