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惠能与珠江文化——访中山大学教授黄伟宗

当世界著名的粤北南华寺创建1500周年庆典礼和惠能学术研讨会即将举行之际，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室、珠江文化研究会、中山大学等多学科专家组成的惠能禅宗文化考察团，于7月下旬先后在广东新兴、四会、怀集、韶关及广州的六祖遗址和纪念地进行考察。此次文化考察团负责人、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广东珠江文化研究会会长、中山大学教授黄伟宗向本报记者介绍了此次考察的新发现之一———六祖惠能与珠江文化的关系。
　　问：举办南华寺建寺庆典和惠能学术研讨会有何意义？
　　答：南华寺是公元502年（即南朝时梁武帝天监元年），印度僧人智药三藏创建，距今正好是1500周年。世界许多国家如东南亚及欧美各国，甚至佛教发祥地印度也都有南华禅寺的分廷，惠能圆寂后其人体真身在南华寺留存千古。惠能的禅学，也被外国公认为与孔子的儒学、老子的道学并列。当今在英国伦敦大不列颠国家图书馆广场，矗立着世界十大思想家的塑像，其中就有代表东方思想的先哲———孔子、老子和惠能，并列为“东方三圣人”。孔子是黄河文化的代表，老子是长江文化的代表，而惠能则是鲜为人知的珠江文化的代表。可见，无论是南华禅寺，或者是惠能及其禅宗与禅学，都具有标志中华民族多元化一体的文化。在加入WTO后面临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背景下，此次活动对进一步弘扬中华民族文化的特性，更有现实意义。
　　问：为何称惠能为思想家？
　　答：惠能是佛教禅宗派领袖，他未读过书，不识字，但由他的徒弟法海、神会等人记录整理出的《坛经》，不仅是中国第一部（也是唯一的中国人写的）佛经，而且是一部自成体系的学术思想著作，其所构成的学术思想，既体现了禅宗教派的思想体系，又是与孔子的儒学、老子的道学明显不同而又自成一格的思想体系，故被称为禅学，因其在世界上具有普遍性影响，又带有明显东方文化色彩，故尊称他为世界著名的思想家之一。可以说，惠能既是佛教的禅宗六祖，又是学术的惠能，禅学和文化的惠能。
　　问：听说你最近写的论文题目是《珠江文化哲圣———惠能》，请您谈谈惠能与珠江文化的关系。
　　答：惠能的基本思想特征，与珠江文化的特性是一致的，如：大众性和平民性、海洋性和开放性、兼容性和多元性、创新性和灵活性等等。这些特性，无论是就惠能文化思想，或者就珠江文化的基本特征而言，都是既完整而又自成体系的，并且首先是由惠能的禅学思想中明确而完整地体现出来。
　　问：惠能创造的禅学思想与他所生活的环境及珠江文化的背景有何关系？
　　答：这次我们到惠能的出生地和圆寂（逝世）地新兴县进行考察，发现这位哲圣的产生不是偶然的。惠能于公元638年生于广东新兴县夏卢村，父亲是河北人，在京城做过官，被贬南来，在新兴（古名新洲）落籍，与当地李氏结婚，生下惠能不久辞世。现在新兴仍然保存着的国恩寺（原名报恩寺，后由武则天赐封易名），是惠能逝世前一年从南华禅寺返故里为报父母养育之恩而建的，寺内尚有其父母的合葬墓，在他故居还有别母石，这些遗迹证明了惠能禅学思想有孔子儒学中的孝道成分。另据史载，唐代时广东商品经济发达，新洲是广东最早引进农业耕作技术和鱼塘养殖的地方，惠能靠卖柴度日，活跃的商品经济与新兴市民文化也必然对他产生影响，他能在市集上听到念《金刚经》而“顿悟”佛性，显然是有其时代环境影响因素的。惠能的禅宗思想核心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正是惠能禅宗所蕴含的珠江文化特质———开放性和平民性。“人人皆可成佛”，六祖的“顿悟”将佛教的高深理论平民化了，他认为劳动人民可以在日常劳作中顿悟佛性，而不必一定要旷日持久地盘坐修炼。这与珠江文化的平民性如出一辙。
　　《人民日报 . 华南新闻》 (2002年08月26日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