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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儒佛之融贯(上)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汪乃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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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儒佛之融贯(上)
  汪乃珍
  英国历史哲学家汤恩此曾经预言:“中国的儒家思想与印度的佛家思想,终必兴盛全世界。”(见历史的研究)中国儒家思想与印度的佛家思想,可以说是东方文化的正宗,而东方文化也可说是中国儒家思想和印度佛家思想的正宗,南者是息息相关的。再者,儒家思想与佛家思想,更是相得益彰。自从东汉佛家思想兴盛后,就很快地与孔孟学说密切结合起来,成为民族精神的坚强堡垒,使中国文化放出空前灿烂的光辉,两千年来,深深地影响了中国人民的民情风俗宗教意识,亦为世界文化,树立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基石,二者的深奥与价值,使得东方文化,跃居为世界文化的重心,今日东方文化之被重视,实有其必然之势。儒佛两家思想有如鸟之两翼,车之两轮,不可偏废,合之则双美,离之则两伤。
  一、儒佛融贯的理论基础
  一般入学佛之后,绝大多数偏重于出世精神的涵养,而儒家则提倡人世事功的建树。吾人应在接受佛学出世的薰陶之余,同时参究儒家人世的人伦之理,担起国家?时代的使命。人世、出世二者能够圆融,才不失学佛的宗旨,也才是佛家的极则,儒佛两家互通之处甚多,而这一重要关键很少人注意到,以致有世道人心日趋衰微败坏的流弊。而自称直接孔门心法的宋明理学家,也未透此关,因此闸出“尊儒辟佛”的笑话。一千多年前,从印度千里迢迢而来的佛教文化,一进入中国,不但没有受到排斥,而且和中华文化打成一片,绽放出更为光辉的神采。主要原因就在于我国原有的儒学基础,和佛家有许多巧合之处。仅就儒佛融贯的理论基础分为十点,加以论述:
  (一)重视人的生命—人本主义
  东方思想一向把人的生命看得很重,儒家与佛家皆如此。周易系辞:“天地之大德曰生。”尚书泰誓:“惟人为万物之灵。”礼记礼运:“人者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以上为儒家经典说明人生之可贵。
  再看佛家,涅槃经:“人生难得,如优昙花。”梵网经序:“一失人身,万劫不复。”优昙花灵瑞稀有,三千年乃得一现,成住壤空谓之一劫,皆极喻生命之可贵。
  ㈡重视心性的修养—心灵的净化
  大学中孔子言“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即不能静心之毛病。而大学开宗明义即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此即心性之修养。大学又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亦即说明心性的修养,首求心定,才能有所悟入。故程子云:“万物气静”观皆自得”:陶渊明诗有言:“结卢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皆系妙境于心灵的净化中。
  佛家尤其强调清净,因必有清净之心境方能悟人人生之真谛,佛法三学:戒、定、慧由戒而入,以戒摒除一切物欲的诱惑,求心清净无染,也是心性的修养。
  ㈢重视伦理道德
  儒家家庭伦理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社会伦理重“仁义礼智信”五常及“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之五伦,“伦常”为中国人维持人与人之间家庭与社会正常关系之方法。
  佛家于二谛义章卷上:“无因果、君臣、父子、忠孝之道者,此人不识如来真谛。”此外又有四恩:报父母之恩,师长之恩,报效国家,救度众生。五戒:不杀生(仁)、不偷盗(义)、不邪淫(礼)、不妄语(信)、不饮酒(近乎智),大致与儒家伦常观念相合,且更扩大孝道的领域。
  ㈣主张执中不偏
  儒家以中庸为最合理之境界,一如佛家以中道为最圆融的胜义,都主张持中不偏。尚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厌中。”此十六字心传,极言人心以执中为真理。礼记中庸:“子曰:‘舜其大知也与?……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论语述而:“子曰:气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夫,民鲜能久矣。””无论在人心、政治或德性上,儒家都主张中庸之道。
  至于佛家,如龙树菩萨中观论中一偈:“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名为假名,是名中道义。”法相宗依唯识谈中道三观:有观、空观、中观;天台宗依实相中道三观:空观、假观、中观;皆重中道。因中道(可以去执著,除儡病、不沾不碍,以达完满圆融之境。
  ㈤主张与人相处,发挥爱心
  儒家以仁为中心思想,论语:“樊迟问仁,子曰爱人。”孟子:“仁者爱人。”又:“仁者无不爱也。” “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皆主张发挥仁爱之心,与人相处。
  佛家以慈悲为本,仁王经:“修四无量心:慈无量心、悲无量心、喜无量心、舍无量心。”内心平等,名之为舍。又智度论:“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此皆与儒家仁爱心之充分发扬旨趣相同。
  ㈥劝人行善
  周易坤卦:“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尚书泰誓:“我闻吉人为善,惟曰不足。”孟子尽心上:“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公孙丑:“君子莫大平与人为善。”苟子劝学;篇:“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存焉。”以上为儒家经典劝人行善积德的话。
  佛经记佛劝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又因果报—应之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见二家皆有“为善最乐”的人生观。
  ㈦注重力行实践的功夫
  礼记中庸:“力行近乎仁。”儒行:气力行以待取。”孟子胜文公;上:“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国。”孔子弟子三千,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人才济济,分为四科,知行并重,而以培养品性为主。论语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答以:“唯”,门人不解其故,曰于曾子,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是不自欺,恕是不欺人,我们能绵绵密密把握住了“不自欺欺人”的观念,就是力行不怠,也就是一贯之道,故孔子思想之真精神在“行”。
  佛典浩如烟海,三藏十二部非人生数十年所能全部涉猎,然学者能理解佛家精义,再身体力行,亦可悟道而证道,何况三藏十二部经典,也只是渡河之筏,指月之指,要在力行亲证。故佛说八大人觉经第四觉知:“懈怠坠落,常行精进”。佛陀告诚弟子修行大乘佛果之必然条件在“常行精进”。唐白居易会问鸟窠禅师:“如何是佛法大意?”师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欲学佛法,须先克已陨独,事事皆从心地中真实做出,若此人者,乃可讲真佛弟子。”故佛家思想之真精神亦在“行”字。
  ㈧具有平等的精神
  儒家认为人性平等,“人皆可以为尧舜”(语见孟子告子下),儒家也认为“众生皆具佛性” , “人人可以成佛”。成圣成佛,在于“力行”不怠。此一平等精神,为儒,佛二家思想极可贵之特色。
  ㈨具有救世的精神
  儒家以救世为己任,孔子毕生心力即在此,周游列国,栖栖皇皇,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他自己也说:“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他救世的怀抱,终生不渝。孟子亦言:“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这种救世精神,是何等有魄力!有担当?
  佛家更具:“我不入地岳,谁入地岳”的救世精神,所谓:“地岳不空,誓不成佛”,“上求菩提,下化众生”,都是彻底的救世精神。八大人觉经第八觉知劝世人要“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国父说:“佛教为救世之仁,佛学为哲学之母。”诚非虚誉也。
  ㈩最高的理想相同
  儒家之最高理想为大同世界,天下太平,人人各得其所;佛家也主张建设“福慧双修”、 “清净庄严”之极乐净土为最高理想。
  我国儒者,都以学作“圣人”为其人生最高的理想,而如何可以成为圣人?则必须法天、明道与尽性。中庸:“天命之谓性。”诗经:“天生蒸民,有物有则。”论语:“大哉!尧之为君,为天为大,惟尧则之。” 一般中国人都相;信,天是一个生生不己,至公至正的代表,人必须效法天“无物不覆”和行健的精神,在自我方面,多做自、我陶冶与自我修养,期能成己又成物,由诚意、正心、修身而至齐家、治国、平天下,提高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到达天地万物一体,与大易生生不已的真机契合为一,做到“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上下与天地同流的境界,这样一个具有完美品格的人,就是圣人。
  佛家的人生终极理想,在于成佛。佛并非神,而是一个澈悟了人生究竟的觉者。佛法是饥人即佛的,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说众生皆具佛性,人与佛的差别,在于佛觉悟了,而人还被许多迷谬的恶慧,掩蔽了他们原具的佛性,人只要修持三无漏学——戒定慧和六度,净化自己的身心,做一个完满的人,一旦解脱了一切烦恼困苦与所知各种惑障,使灵根独耀,证无上菩提,究竟涅槃,也就成佛了。佛的胜义,不但要度化人类,还要度化人类以外的众生,所谓“有一众生不成佛,我誓不成佛” ,与儒家理想中的圣人,不但要尽众人之性,还要尽物性,不但“民吾同胞i,还要“物吾与也” ,虽不尽相同,但也不过是程度上的差异而已。由此看来,儒家与佛家人生的终极理想——圣人与佛,虽略有不同,而他们的大前提——智德圆满始可成圣成佛,是相同的,佛家与儒家,一起于中土,一源于印度,孔子与释迦牟尼佛,前后相距仅几十年,真所谓“东海有圣人出,此心同,此理同。西海有圣人出,此心同,此理同。”
  二、儒佛二家关系论
  由以上所述儒佛融贯的理论基础,可知儒佛两家思想的价值所在,都是对当今世界人心大有裨益。
  儒、佛二家皆重视人之生命,与当今资本主义者视人为机器,共产主义者视人为物质不同。西方人每因圣诞狂欢,由车辆而丧生者不知凡几,他们只重享乐,而不珍惜生命;至于共党杀人如麻,血流成河的悲剧更是惨绝人寰;故弘扬二家学说,足以矫正时弊,而挽救世界之沉沦。
  儒、佛二家皆重心性修养与伦理道德,而当今世界,如西方国家,无论家庭社会,大多伦理败坏,道德沦丧,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充满猜忌怀疑,公理不明,正义不彰;而共党一切乖谬措施,更极力破坏伦理,断丧道德,使人泯灭良心,丧失人性;故惟有儒、佛一一家思想,始能拯救世道人心于不坠。
  儒、佛二家皆主张执中不偏,而西方资本主义思想与近世共产主义思想都趋向;极端——唯物,西方科学只能尽物之性,而不能尽人之性,致使世界物质文明过分发达,与精神文化失去平衡,故惟有儒、佛二家学说,方足以料正当今日趋极端的思想。
  儒、家二家皆主张以仁慈之心行善,而当今世人好战行恶,近来的越战,以往的印巴之战、以阿之战,不知牺牲了多少无辜的生命,故惟有儒、佛二家思想始可改变,——化世人好战的习性,消弭残暴的战争。
  希望人人能以儒、佛二家力行实践之精神,在人生行为上修行不懈,站在平等的精神上,发挥人性,创造个人圆融美好的人生,并进而从尊“任重道远”的救世事业,以实现东方文化——儒家主内圣外王,一面要完成个人优美人格,一面要达到“大同世界” 。佛家以人人皆有佛性,人人都能成佛,更进而建“极乐净土”为最高理想,二家虽出发点不尽相同,但都是给人生指出终极方向,为人类带来真正的和平与永恒的幸福。
  儒家意在显扬圣者气象,佛家则以苦心意心谋求人类精神之灵明内照。要之,儒家豁达大度,沈潜高明,兼而有之,其于天人之际,古今之变,处处通达,造妙入微,期能践验高超理想于现实生活;佛家则蕴发慈悲,悲以疾俗悯人,慈以度人救世,苦心化为大心,慧心于以落实。
  我们都知道,佛门标榜“智慧双运”。智——不入生死,出世自度的情操;悲——不住涅槃,入世度人的胸怀。同样的,儒家则不约而同地提出“己立立人,己达达人。”的宗旨。大学首章中就标明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 “明明德”即佛家所谓的自悟、自度,明心见性, “新民”即觉他、度人、觉悟有情,“止于至善”,即觉行圆满,儒家就此提出“大同世界一,而佛家则富丽堂皇地陈列出“西方净土” “琉璃世界”“华藏法界”等,外观虽是各有千秋,但最终极致却不离一个“道”字。因此,孔子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佛家方面,法华经强调“唯此一事实,余二皆非真”,华严经则归之于;“毗卢性海”。到底儒家所谓的道,以及佛家矢志追求的无上真理,第一义谛,是什么呢?真的是“此心同,此理同”吗?孔子在易经系辞中说:“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又说:√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一子思在中庸里则说:“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至于释迦则在灵山会上对迦叶说:“我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咐嘱摩诃迦叶。”傅大士则说:“现心空王,玄妙难测,无形无相,有大神力,能灭千灾,成就万法,体性虽空,能施法则。”再看楞严经,更郑重地提出“色身外洎山河大地,威是妙明真心中物。
  由此可见儒佛两家同样认为“道”、 “本性” 、 “真心”是超然独立,虽然形而上的无影无相,但形而下的一切却靠它生成。 “道”除了这神妙难测的性能,两家又同时认为它还有平易近人的一面。因此于思说:“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所以如果有人要我为“道”下个定义,那么我只好以数学中的变数“X一作为回答。我们无法让它固定为某一个定义,因为它实在是函摄了一切,不仅至大无外,同时又至小无内。那么我们将如何发挥这本有的“明德” ,使达于“至善”呢?儒家提出“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的“内圣”修养路线。但同时强调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的“内圣一修养后,还要作“外王”的事功发挥,因此“修身”之下紧接着要“齐家、治国、平天下” 。 “博学、审问、慎思、明辨”之后还要“笃行”。著重于“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等人伦之理的阐述。佛家则以“戒、定、慧一为总纲,以“信、解、行、证”为入手路线,而演绎出八万四千法门。在“小乘”出世的自修自度后,还要回心向大,发挥“大乘”入世的牺牲助人精神。归纳而言,两家重点不外“老老实实修行、规规矩矩作人”。
  再者,儒家的人伦齐备,使五伦各尽其分,各尽其职。孟子滕文公篇曰:“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而佛家亦重人伦。善生经云:“东方为父子伦,南方为师弟伦,西方为夫妇伦,北方为主仆伦,下方为亲友伦,上方为宗教伦” 。名称虽不同,其义理则一贯。至于二谛义章所云:“方广道人,计一切法空,如龟毛冤角,无因果、君臣、父子、忠孝之道,此人不识如来世谛”。更可见佛家之重人伦、重忠孝了。在父子方面,儒家言父子以孝弟、慈爱为本,为父须慈,为子须孝。显著于孝经:“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民礼顺,莫善于悌”。又说:“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一;“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一;“生事爱敬,死事哀戚,生民之本尽矣,死生之义备矣,孝子之事亲终矣”。佛家方面,对人伦之孝亦甚重视。梵网经菩萨心地戒品卷下去:“孝顺,至道之法,孝名为戒一。地藏经卷三亦云:“若有众生,不孝父母,或至杀害,当堕无间地岳,千万亿韧求出无期” 。在夫妇方面.,儒家谓:“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夫妇之任务在于一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夫妇之间须相敬如宾·佛家对夫妇之道亦甚讲究,善生经云:“善生,夫之敬妻,亦有五事,二寓相待以礼、二云威严不缺、三者衣食随时,四者庄严以时;五者委付家内”。妇亦要善敬顺夫;一、先起、二、后坐,三、和言,四、敬顺,五、先意承旨。在长幼方面,儒家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佛的教化是:“先受戒者长,前坐;后受戒者幼,次第而坐一。在朋友方面,儒家霄:友直,友谅,友多闻为益友。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为损友。人要亲益友而远损友。佛家也有善友:止非友,慈憨友,利人友,同事友。也有恶友:畏伏友,善言友,敬顺友,善友以和,近德不远。恶友群聚,常堕迷妄。由上可知,佛儒一一者的关系是如此密切,故中华文化可谓佛儒合体为主的文化。两者水乳交融,混而为一,不可分离。佛与儒,合之则双美,离之则两伤。佛教本传于印度,但是却盛于中国。现在大乘务派,五印全绝,正法一派,全在中国。欧洲人研究佛学的日多,梵文所有的经典,差不多都翻出来。但向梵文里求大乘,能得多少,我们自创的宗派,更不必论了。像我们的禅宗,真可算得应用的佛教;世间的佛教,的确是印度以外才能发生;的确是表现中国人的特质,叫出世法与入世法并行不悖。他所讲的宇宙精微,的确还在儒家之上。说宇宙流动不居,永无圆满可说,是与儒家相同。曰“一众生不成佛,我誓不成佛;”即孔子达人立人之意。盖宇宙最后目的,乃是求得一大人格实现之圆满相。绝非求得少数个人超拔的意思。儒佛所略不同的;就是一偏于现世的居多,一偏于出世的居多。至于他的共同目的,都是愿世人精神方面完全自由。现在自由二字,误解者不知多少。其实人类外界的束缚、他方的压迫,终有方法解除;最怕的是心为形役,自己做自己的奴隶。儒佛都用很多话来教人,想要把精神方面的自缚解放净尽,顶天立地成一个真正自由的人。这点,佛家弘发得更为深透,真可以说佛教是全世界文化的最高产品。这话,东西人士都不能否认;此后全世界受用于此的甚多。我们先人既辛苦的为我们创下这分家业,我们自当好好的承受;因为这是人生唯一安身立命之具。有了这种安身立命之具,再来就性之所近的,去研究一种学问,那么才算尽了人生的责任。
  三、儒佛融贯方法论
  今日吾人面临一个由文化矛盾冲突所引起的时代危机,要解救这一时代的严重问题,首先要以儒佛来净化自己的人性。完成自己的人性。我们要坚定自己的信心,深信脱离了儒佛的人生,是空虚的人生,是人、然的人生,只是表现动物性的人生,违背人性的人生,不异于禽兽,不异于物的人生。吾人必先自觉才能觉他,必先自度才能度人,必须先立下决心,自觉启度,才能够进一步去负荷扭转时代,开创时代的任务。兹且提出两个重点来说明儒佛融贯的方法:㈡立本以开新,勿忘本以逐末。儒家以践仁行义,开拓人类的德慧为根本。儒家的仁即是综合能求的清净菩提心和所求的无上正等正觉,合体用为一的境界。易经云:“显诸仁,藏诸用”,其意就是说宇宙万有无…不是道体的显现。道体的流行就是仁,仁体便潜藏于宇宙万有的大用中。佛法也是依体起用的,大致说来,儒家的仁,佛法的体用,是人生的根本,都必须自内显发。则必待修持。经修持而能自动头发,不容自己,才是真德慧。我们理想中的世界,理想中的文化,必须以此为根本;使所有宗教、道德、哲学、科学、艺术、政治、经济、社会结构,都能从人性的根源上立足、发展,由是而采造化之奥,穷天人之原,立道德之宗,建治平之本,乃能容纳世界诸民族的文化于一炉而冶之,而开拓人类新文化,为万世奠定太平的宏基。㈡创建以德慧为中心而全面开展的学术思想。当前的时代是剧烈的竞争时代,有些学者曾名此一时代为新的“战国时代”。这时代的竞争,它的基本可以说就是思想战争;一切人力物力财力军事力量,都只是为达成思想战争胜利的工具。思想战争的失败,便是根本的失败。纵舍是不谈,学术思想也是文化进步的主导力量。我们要想挽救时代的危机,使人类的生活由孤立狭隘而趋于广博深厚;由枯燥迂拘,违反人性而趋于发展人性,开拓精神,健康活泼而富有生趣;由模仿因袭,束缚个性,而趋于自动、自发、创造、奋进、积极,使个性与群性得到均衡的发展;由洁身自好的消极独善,而趋于为众生荷担罪苦的共善,就必须创建以德慧为中心而全面展开的学术思想。一般人有几个错误的观念,一是认为道德与知识冲突,知识愈进步,道德常愈退步。其实这种观念固然有一部分事实根据,但真正的道德是本诸真知识,有了真知识才能本诸不容或已的至性真情去实践笃行,古今许多志士仁人为着殉道殉国舍生捐躯,慷慨成仁,从容就义,其可泣可歌的行为,何一非本于真知灼见。其次,是误认道德与艺术是冲突的,以为欣赏自然,寄意文艺,便是玩物丧志。再次是误认道德与经济是冲突的,经济愈繁荣,罪恶愈增多,世界上许多大都市皆是罪恶的渊薮。其实从学术思想中去建立自觉的道德庄严感、神圣感,才有真正的道德行为产生。从艺术的陶养中,以人类的至性真情建立具体美化的道德,道德行为才更觉得有生机有乐趣。从经济富裕中建立利用厚生的道德,才能使道德更富有人情味,也才能使道德普遍化、社会化。还有人以为法治和道德是不能并行不悖的,殊不知从守法精神去培养道德,才能建立一个以道德为根本的健全社会。今天吾人所要求的学术思想,是以德性智慧为基本的种种知识、学问、技艺……换句话说,就是根于人性,由人类的德性智慧而全面展开的学术思想。让人类由知识与伦常纪纲的人文世界,进而达到超越的、涵盖的、内在的“渊渊其渊,浩浩其天”的精神世界。让大家都知道儒家向往朝廷的得志行道的希求,不免功名之念过重。吾人今天必须养成以理想为个人立身与文化开创的原动力。和穷达一致性,当下实践性的新观念。认置身农村、工厂、贫民窟,为大众服务,耍此啸傲山林或雍容揖让于庙堂之上,更富有可歌可泣的诗意。救济在疾病痛苦中呻吟的贫民,远比吟风弄月,把酒赋诗,更觉得蕴藉高雅。释尊的舍弃王位,行道设教,和孔子的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作春秋、垂教千秋,实远较尧、舜、禹、汤、文、武,致天下太平,所立的丰功伟绩,其意义价值更为重大。就个人浅见,以为知识青年要开拓人类的新文化,应该首先效法佛陀的深心弘愿,尽量消除堵塞众生生命智慧的种种情见、妄想、执著,使本具的佛性全面显现,人类生活完全受真理的指导,进而以慈悲定慧修己度人救世。吾人宜本此去实践,去力行!
  佛教是中国人千山万水自己去求来的,求得以后,又是经中国“第一流人士”自己来创发证验的,创发以后又确助成了中国文化尤其儒学之复兴的,求得创发以后,始终成为中国人绝大多数之人生信仰的。它决不是同西方宗教,凭藉权力传人的。所以两千年来,与中国文化水乳融合之佛教佛学,不能再鄙视它,因鄙视它已无害于佛学之传扬。但至今仍有中国学人隔离乎佛学,厌弃乎佛学,形成少数学人与佛学佛教之间的一段距离,此亦非中国文化之幸,更使中国大多数人寻索身心性命之安顿者,见此距离,常引起一种无谓的忧惑,此点吾人故亦深一层叙之。
  假定在两千年之历史生命中,假定在四十年之离乱中,确定佛教与佛学在中国人生在中国文化中之价值”确定中国人之宗教信仰与宗教生活必须有一肯认。又价定儒学固是中国文化之主流,但儒学重在道德,不必以之代替宗教,亦不必以之欲转出一宗教。以儒学还之于儒学本色,并肯认佛教佛学之本色,那么,儒佛融贯的方法,可以是:(一)儒行并益之以佛信;(二)可以使儒家之修德,充之以佛家之戒定慧之修学;(三)可以人生而尽儒家的人伦之孝,亦同时行三世圆通之佛家的报恩信仰,使生之伦尽,死亦确有所归;㈣可以有独立超绝之高僧及菩萨,卓然出世,厉烈其行,以风范天下,以拔乎流俗,为生人之崇仰,用修证之实际证会以行化人世;㈤可以使佛教佛学与儒学儒行比较研究,配合修为,此比较不必是抑儒或抑佛,而是更能配合其修为;㈥可以在儒家之学人,多深入佛学,以助成光大儒学;㈦可以有中国之新圣哲出,亦儒学亦佛学,亦儒行亦佛行,亦证成儒家之至德,亦圆成佛教之菩萨信仰行愿。我们以佛家之德之慧之宗教虔诚信仰踏实到儒家所重之人性尊严,人伦价值,人的德行实践。儒佛合和,儒佛互运,儒佛独发,正是培养此圣而雄之超绝人物,正是孕育人类普遍的此一超绝之理想与情操。再落实来,看儒家惧终追远之义,以前是重儒家之礼,但现在除其他宗教信仰者外,绝大多数的中国人对亲之丧祭,都是遵佛教之信仰来举行的。即以台北而论,多是假佛教名寺善导寺和十普寺来行亲之丧礼的。这含有宗教的信仰成分大,不管是佛教信徒,或非佛教之儒家学人,都是这样安顿的。这足见中国人生与中国文化之一个趋势和归结,绝大多数人需要儒学,也离不开佛学了。太虚大师对中国文化,他是很客观开阔的,他主张以儒佛融合之精义,淬砺而振作之,以下列三个原则作具体的体现,一、建佛法以建信基;二、宗孔孟以全人德;三、归佛法以全生性。如此,不但可激扬中国文化,并且可振起世界精神。印光大师,以专宗净土自立,但其下手处,其展开处,其助成处,总处处落到儒学·他对儒佛的态度,是抱着儒兴则佛兴,佛兴则儒兴的指点。他在给徒众的信时,总以为凡儒行不立者,不足以学佛,真学佛之士,必是真儒,他又总结为“教伦尽分”四字,时时训诲。教伦者,教孝亲敬长爱友之人伦也,尽分者,尽人生所当为之职分也,此教伦,此尽分,确是儒家的成分重,但亦契通佛教,此两大师儒佛之修,可谓融会无间了。近代学者如梁启超,章太炎氏,为两位维护中国文化之学人,重在儒学,亦常趣佛修。如太虚大师曾同梁启超氏讲佛学于中华大学大礼堂。又如大师曾与章太炎氏谈起信论义,及人乘阶渐佛乘义,颇得章氏激赏。梁章二氏,我们相信研究及服膺儒家学术,不让现今之其他学者,然而他研趣佛学,又特别精深有得,从两位近代第一流学人的实际证验,儒佛之全修互成,亦可以作为借镜了。
  要想融贯儒佛,先要把儒学弄通,儒学弄通后才能深入佛学,得到佛学的法益,我们都知道佛学是救世济人的,是与世无争的,重点是针对个人的心性予以修养,它不用武力,不谈政治,纯粹是讲性命之学,故佛学称为内学。从这一点看,中国儒学绝不与佛学相对,而与佛学是相通的。所不同的,是在体用方面,但这些形而上的道理,是绝对的,若有两样,佛学在中国便不能发达。因为在形而上的方面是一样的,所以佛学到中国来,不但被中国人所接受,同时也被中国文化所涵养、融会,使佛法更为圆融。今日的中国,正处在患难当中,就像是在大风大浪的船上,儒、佛都是要救人的,但是手段各不相同,儒家要先救国,救了国家就是救了国民。儒学的纲领乃是大学上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良,在止于至善。”大学之“道”乃是孔子所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一。吾人读书乃是为“道”而来,所谓“道”就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的“道” ,中庸说“道”就是“性一 。性是什么?性乃入之本体,所谓人者仁也,中国儒家都重视人格,尤其宋、明理学都重在仁字,威认“仁”是孔孟的心法。但真正严格地说,孔孟之“道” ,在讲“道”,不是讲仁。
  或许有人会说,二程、陆、王都说仁,何以否认呢?因为孔子所说明明是;i于道、据于德” , “道”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大学之道的明明德,就是明自己的道,这个道,即吾人的本心、本性,亦即佛家所说的本来面目。何以证明呢?在论语的另一章说“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一什么叫做道?我们平日在社会上,在家庭里,这个道就是“忠孝”,弟子要入孝出悌,这就是道。泛爱众就是慈悲、爱人。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是空下来的时间才学文。文是什么?以现代术语说,就是政治、军事、经济等一切学术;今天吾人对物理的道理大都了解,但对于自身的道却不知道。大学上说“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今天要想了解中国文化,需要真正的去读中国书,才能够“明道” 。明道在行为上说,就是人孝出悌,而吾人是否都能做到此点呢?那么“道”在那里呢?“道一就在吾人身上。佛经上说:身体便是道场,我们行道、修道、研究道的人,就是要在自身上表现出来。所以在中国治学的方法上,告诉我们“格物、致知” ,格物就是研究科学、哲学等等学术;致知就是在所读的书中求得它的精义所在。所以又告诉我们要“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格物是博学,致知是审问、嗔思、明辨、笃行,这就是对自己作内省的功夫,所谓“内圣而外王” ,也就是“修道之谓教”的道理。吾人是否都做到了呢?今天,吾人在读书之外,要晓得内省、内修工夫的方法和道理。各位要去笃行,否则,即使会背四书五经,会做文章,而在行为上没有笃行,就是没有根,没有道,那又有何用?吾人的基本工夫在修心,曾子一一日三省吾身一 ,明朝大儒袁了凡先生“日行功过格” ,都是修心的工夫。又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一求其放心是孟子求学的态度,就是大学之道的在“明明德” ,放心就是不妄想,无一切贪、嗔、痴的杂念,使心回到本体,光光亮亮,一尘不染,亦即无是非、无分别,这就是本体。所以吾人每天要自作检讨,在行为上、念头上,都要真心反省自己,莫为环境所左右。
  在儒家中,亦有四禅八定,只是没有这些名词而已。儒家的四禅八定,就是:“知上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就是儒家的修持工夫;吾人赞助儒佛融贯的本意也在此。吾人不要只会做文章,要了解自己,要求放心,要保持道心。孟子说:“舜何人也,子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这也就是佛家所说:“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我们再由佛一生的行持看,佛典上记载,佛除了在出生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神异外,便复归到一般普通婴孩一样,不再有别的特殊地方,像一般人一样,由小而壮,由壮而老,由学习而有经验,出家、求道、证道等等,这一切所示现的,并不是佛的行为,完全是人的行为,所以佛的行径,无非是告诉吾人——这就是求学修道的途径。孔子是个大圣人,一生周游列国,一直到死都没有人用他。最后退下来赞周易、删诗书、订礼乐、修春秋,以传后世;他一生所表现的,仍然是人的行为,并没有所谓圣人、贤人的行为。所谓圣贤,都是后人加给他的。所以儒家基本上的学问,和佛家形而上的学问,都是心性之学。但是吾人今日研究学问,只是做格物上的博学工夫,其实更应该要做审问、慎思、明辨的致知工夫,在行持上表现出来,那就是正心。能够正心诚意,心里一点龌龊、混杂的念头都没有,能够这样修心修身,则必定能够齐家、治国、平天下。西方文明与东方文化基本上是不同的,西方文明是物质的,以利为义;东方文化是精神的,是以义为利。自 蒋总统逝世之后,曾经出版了—几本书,吾人可以看看“我的父亲”及“ 蒋总统年谱”二书,从这二书中,可以看见“道” ,看见中国的精神。台湾若无 蒋公廿多年来的努力,会有今天吗?今天,我们所依靠的,就是这点精神。 蒋总统手著「科学的学庸”也就是在发扬中国儒学的精神。吾人研究儒佛融贯,学问是一件事,自己身体力行是一件事,学问与道要相融,成圣成佛很难,中国历代以来,又有多少人成圣贤、作祖师呢?但吾人应当抱著儒家所说“有志者事竟成”的态度去做。先立志,也就是佛家的发愿,如禅宗所谓的证悟、净土宗的信、愿、行,所强调的都不外乎“行” 。今天吾人一方面要研究学问,一方面要注重自己的行为,要以儒家的思想来矫正自己的行为,对于每一个念头,都要想一想对不对?不对就要丢开,要知道“丢开”不容易。天下事样样要依礼,儒家曰礼,佛家曰戒,就是为所应为,不为所不应为。
  (待续)
  摘自《中国佛教》第32卷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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