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日五台山文化研讨会上的讲话

在中日五台山文化研讨会上的讲话
　　小岛岱山
　　三十年前我初次来到中国时，曾经白天考察佛教寺院，晚上回到饭店，人民公社的领导还要让我学习毛主席语录。像今天这样准备细致的研讨会对我来说实在太理想了。下面我讲些有关文殊菩萨的事宜，请各位多多指教。
　　在日本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成语，相当于中国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日本不说诸葛亮，而是说文殊智慧，所以说文殊菩萨的圣名在日本是妇孺皆知的。文殊智慧代表最高智慧。百分之九十几的日本人是佛教徒。日本曾经给中国带来过极大的不幸，但绝大多数日本人视中国文化为日本文化的母体，怀有感激之情。文殊智慧就是佛的智慧，是无私无心的智慧。日本孩子做游戏也好，参加棒球比赛也好，大人们问他用什么心态去参赛时，孩子们会说用平常心，以无心参加比赛。虽然孩子们不知道这就是文殊的智慧，但是在不知不觉中文殊智慧已渗透到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了。中国五台山的文殊思想、文殊智慧一直到现在也影响着日本。日本曾经对中国犯下了许多罪行，这是一个事实。但从本质上讲，文殊菩萨的思想、文殊菩萨的智慧一直支撑着和影响着日本人，从古至今一直未变。日本有见识的政治家或是经济界的领袖，虽然他们在语言上和行为上不显露出来，但从根本上还是受到五台山佛教思想的影响。正因为这样，我说五台山佛教思想是东亚佛教思想的高峰。在日本也有五台山清凉寺、五台山竹林寺这些名称。在日本的古典文学和各种艺术作品里，特别是在日本的一本叫《梁尘秘抄》的诗歌集里，日本的音乐、歌舞伎等艺术形式里，经常提到五台山、五台山清凉寺、五台山竹林寺。日本在举行各种庆典仪式的时候，总是要跳狮子舞，其源流也是从五台山传过去的，就是五台山文殊菩萨骑狮像传到日本后，在日本形成的一种舞蹈。像这样的狮子舞，现在已经传遍了日本所有城市和村落。但是日本人并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不知道它是从五台山传过去的。我想说的是，五台山文殊智慧、文殊思想已经影响到、渗透到日本人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还有，美国驻日大使赖西专门写了一本研究圆仁《人唐求法巡礼行记》的著作，他的这篇博士论文，通过他的宣传，美国知识界的人士也了解到五台山和圆仁。五台山不仅是东亚的第一佛教圣地，也是世界最高的佛教圣地。开场白较长，接下来说说文殊智慧。
　　文殊智慧可从《华严经》里找到根据，我为了学习文殊的智慧，30年来，不仅通过经典文献，也通过自己的双脚直接寻找文殊智慧，经常访问五台山，这样一来，我就发现以五台山为中心，五台山的文殊智慧一直影响到五台山的周边省份及五台山周边的国家，我把这个称作五台山系佛教文化圈。这个范围北到大同，东到石家庄，南到太原，西到河曲县等地。五令山的文化首先放射到这个范围，其中心思想是由李通玄来传播的。李通玄是一位华严学者，他主要讲五台山华严思想。那么，李通玄的根本思想是什么呢?那就是“一即一切即无”，也就是华严的根本思想。李通玄的著作里贯穿着“一即一切即无”的思想，这同《华严经》的思想是一致的。文殊思想从构造上来说，也是“一即一切即无”的构造。
　　以前很多学者说华严的结构是“一即一切”，这是不完整的。为什么会把“无”忽略了呢?这个跟法藏法师有关，法藏为了区别华严思想和禅的思想，把“一即一切”归于华严思想，把“无”归于禅宗思想，把两者分开。在中国，首先提出“一即一切”思想的是天台智者大师，法藏由于受到天台大师的影响，为了区别华严和禅，把华严思想说成“一即一切”。本来是“一即一切即无”的华严思想，法藏把它提为“一即一切”，把禅宗的思想作为“无”。这样一来，把原来华严思想和禅宗思想一致的“一即一切即无”的思想分隔开了。后世华严宗的衰退，与法藏把“无”从华严思想中分隔开来是有直接关系的。本来华严思想是包容一切的，“一即一切即无”，也是禅宗思想的一个根本来源。 　　文殊的思想，是“一即一切即无”，这个思想也是日本近现代思想的根源。为什么这样说呢?具体地说，日本近、现代思想的启蒙运动有三个伟人：一个是哲学上的西田几多郎，一个是宗教学的铃木大拙，还有文学上的夏目漱石。这三人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年轻时都参禅，而且都参的是“无字公案”。“无字公案”的根本就是“无”，即“无即一切”，“一切即一即无”，当然这个“无”不是虚无的“无”，也不是有无的“无”，这里“一即一切”是“有”、是“万有”。这个“无字公案”的“无”究竟是什么样的“无”呢?最简单地说，在结构上就是“一即一切”，是“万有”，“万有”也是“无”，“无”即“一切”，即“一即一切”、“万有”，这是从构造上来说“无字公案”的“无”的意思，简单地说五台山文殊思想的构造就是这样的。为了体验文殊菩萨的智慧，年轻时候的西田几多郎、铃木大拙、夏目蔌石，通过参禅、打坐来实践。日本有一本畅销了60年的书，每年都再版，这本书就是一篇哲学论文，很薄很薄的，叫《善的研究》。这本书的作者就是西田几多郎，他年轻时候通过6年的参禅，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人生在世活着，做什么样的事才最有意义、才是最好的呢?他通过哲学的语言来阐述这个命题。这本书在日本很大的一个叫岩波文库的出版社，每年都出版。他通过实践，他自己体验到，人在这个世界上要做的最大的善事是什么?最大的因缘是什么?这，只有一件事，就是认识真实的自我。用他的话说就是人的一生能够实践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认识真实的自我。那么，这个真实的自我是什么呢?真实的自我就是“一即一切即无”。西田几多郎通过自身的实践，他得出的结论就是认识真实的自我和认识自我的真实，就是要认识“一即一切即无”。日本经济能够迅速发展起来，成为现代化国家，从它的思想根源上说，就是受到了西田几多郎思想的影响，也就是文殊菩萨的智慧，“一即一切即无”。
　　文殊的智慧也是未来哲学的根本，也是未来的“心”。有一个研究天文学的小组，是天文学领域最先进的一个研究小组，主要成员是美国的科学家，他们研究的课题是宇宙如何形成的?他们得出的结论也是所谓的宇宙大爆炸，它也是“一即一切即无”。从这方面看，文殊智慧是一切存在的根本原理。我认为，申请世界遗产，五台山的文化，应该是第一个就能申请成功的。我希望并祈愿五台山能早日成功地申请到世界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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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岛岱山